第132章 契機

　　午後的陽光格外溫暖，熙熙攘攘的人群讓這座小鎮顯得有幾分忙碌，抬頭是萬里無雲的碧藍天空，明亮的日暮星光芒奪目，無法直視，不見一絲晦暗之意，然而這一切明亮和溫暖不過是死亡之前最後的綻放，誰也無法預料，在下一個夜盡之後，是否還會有天明。

　　星垂鎮的面積並不大，舒尋三人以極為悠閒的速度走了兩個多小時，已經橫穿了小鎮，沿途走來，給三人最大的感觸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真的是一個信仰文化極為崇高的星球，街道兩旁的建築物風格是一方面，路邊偶爾還能見到類似于吟游詩人一樣的角色，用詩歌的形式歌頌著自己的信仰和歷史。

　　而這樣的吟游詩人周圍從不缺乏聽眾，聽眾並非單純看熱鬧的人群，舒尋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些聆聽的人都是帶著自己虔誠的信仰在認真祈禱。更讓舒尋驚訝的是，每當經過這樣的區域，總能感受到附近一種若有若無的能量，不同於靈力也不是異能，似乎極為柔和卻又無比強韌。

　　因為原住民眾多，烈陽無法用能量測試儀進行測試，這個世界的原住民進化程度不弱，稍有不慎，就有暴露的風險，而一旦暴露，面臨的大概率就是之前他們曾經在祭臺上看到的裁決。

　　“是思維和信仰嗎？因為思維到了極致所以產生了能量？有這種可能嗎？”離開吟游詩人所在的區域，烈陽回頭看了眼密集的人群，低聲說道。

　　舒尋也陷入沉思中。“也許這個世界極致的崇拜文明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信仰能轉化成能量來強化世界意識，那《日暮星河》如此強大的世界意識也就得到了解釋，而強大的世界意識會回饋能量，促進智慧生命體的進化，兩者的相互促進作用，導致的不止是高級生命體的進化，還有世界意識的進化，如果……”

　　說道這裏，舒尋的聲音突然頓住了，平靜的眼眸中迅速劃過一抹驚訝。

　　“如果什麼？”烈陽奇怪舒尋為什麼將話說了一半。

　　舒尋揪了揪頭髮才繼續說道。“只是想到了某種猜測，如果單純依靠生命體的進化無法跨越至下一個文明，那麼同時進化的世界意識是否是跨越至下一個文明的契機，單純靠個人的能力終究有限，而世界意識的視角要遠比生命體開闊的多，一旦達到了某種高度，世界意識是否會自動引導生命體的進化，直到突破文明限制，跨越至下一個文明？”

　　烈陽差點被驚的一個趔趄，好在舒尋平淡的語氣安撫了他的情緒，烈陽看了看身邊一臉淡然的舒尋，震撼久久不散，因為舒尋說的猜測聽起來是十分合理的，畢竟進入宇宙時代以來，五大種族都在追尋著跨越至下一個文明的線索和條件，但似乎各大種族的進化都到了一個瓶頸，無論採取何種辦法和嘗試都沒有一絲一毫繼續進化的徵兆。

　　陷入思考的不止是烈陽，直播間裏來自各大種族的觀眾也在一瞬間沉默了下來。有人敏銳的感覺到，舒尋輕描淡寫說出的這段話很有可能主導宇宙之後的走向，甚至就是正確的！跨越至下一個文明的契機，不止在個體。

　　看著臉色大變的烈陽，舒尋無奈的拍了拍烈陽的肩膀。“不用太在意，我只是突然有了個猜測而已，不過也許這個奇特的崇拜文明星系，恰好可以給我們一些驗證，與其糾結在這裏，不如繼續探索《日暮星河》。”

　　烈陽和灰色均是點頭，並且均有一種奇怪的熱血燃燒的感覺。

　　直播間裏：

　　“太強了！如此跳躍的思維能力，除了我尋還有誰？”

　　“我覺得，如果不是尋團子，即使遊戲結束，恐怕也不會有人做出這個猜測。”

　　“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猜測將會在《日暮星河》得到某些驗證，進而影響整個宇宙！”

　　“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你們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不不不！不知道為什麼，我相信尋團子的猜測絕對不會是憑空而斷，尋團子的猜測一般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發現和理論之上的，所以這個猜測即使不是正確的，也不會偏離真相太遠！”

　　“……”

　　舒尋的這個猜測確實不是憑空產生的，從進入《日暮星河》開始，無論是世界意識還是高級智慧生命體都沒有一絲一毫對於末路的意識，在看到吟游詩人以及那奇怪的信仰能量之後，舒尋就推斷出，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是極有可能與原住民通過某些方法溝通。

　　星球上的原住民無法預感日暮星的死亡，但是以世界意識的視角卻絕對不可能毫無感覺，可是世界意識卻沒有這種預警，說明了什麼，說明世界意識應該已經有了某種方法讓星球脫離末路危機。

　　以日暮星的體積，一旦死亡必定塌縮形成黑洞，以現今的文明程度，各大種族對於黑洞毫無應對方法，若世界意識可以應對黑洞，那麼文明程度至少要高於如今，也正是因為如此，舒尋才會有了這樣一個猜測。

　　此時的舒尋和觀眾雖然有了一點點的預感，但是卻未曾想到，許久許久之後，這個預感終成現實，這段遊戲的全息影像被當做珍貴資料保存了下來，長髮少年信步走在獨特風格的街巷之間，用著無比平淡的語氣說出了一段影響了整個宇宙的話。

　　遊戲世界裏，舒尋三人已經走過了熱鬧的城鎮中心，走到了城鎮邊緣的居民區域，兩邊的建築物基本都是兩層的高度，青石鋪就的小巷也多了起來，人流量卻在逐漸減少。就在三人準備換條路返回酒館之際，拐角街巷中卻出現了十分眼熟的一支軍隊。

　　舒尋和灰色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只見這條並不寬闊的街巷深處，聚集著許多原住民，還有一支穿著十分醒目的軍隊，為首站著的一人身型看起來極為眼熟。

　　灰色的眼睛瞬間危險的眯了起來，雖然看不到長相，但是灰色絕對不會認錯，那人正是昨天夜裏在祭臺上那個身穿金屬鎧甲的人，也就是執行裁決刺傷卿空，後卻被卿空一箭穿心的人。

　　那人正站在巷子深處一棟民居之前，挺拔如鬆，不見任何受傷之態，穿心而過的傷口竟然也在一夜之間癒合了！雖然在看到卿空傷口迅速癒合之際，舒尋和灰色也有了一定的猜測，但是親眼見到還是感覺有幾分不可思議。

　　街巷深處，軍隊看起來正在封鎖其中一座民居，並且同周圍的原住民交流著什麼，不久之後就準備離開。原住民則依舊聚集在居所門外，舒尋三人站在街巷口靠邊的位置，軍隊在金屬鎧甲男子的帶領下迎面而來，然後與舒尋三人擦身而過。

　　讓人意外的是，金屬鎧甲的男子在走過之際，不經意的掃了三人一眼，只那一眼，舒尋便確定，這人認出了灰色！昨晚的營救當中，因為情況緊急，灰色只簡單的用了枯葉蝶的基礎偽裝，加上當時的火光明亮，如果觀察力極佳，還是可以判斷出灰色的身份。就在舒尋垂在身側的手暗暗掐起法訣之際，金屬鎧甲的男子竟然平淡的轉開了視線，然後繼續節奏不變的騎著馬離開了。

　　直到軍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灰色眼中的困惑還沒有消失，顯然灰色自己也意識到，那個男人認出了他，但是卻沒有揭穿，甚至平淡而過，似乎完全不打算追究，這是什麼意思？

　　舒尋低低的歎息聲響起。“世事無常，我們去前面看看吧，如果猜測無誤，那裏應該是卿空曾經的居所。”

　　灰色似明白了舒尋的感歎，最終不屑一笑。“無他憐憫，我也可全身而退。”灰色對卿空的感情極深，從認識灰色以來，灰色的情緒多內斂，很少會出現如此外露的情緒，可見卿空的受傷是正正當當的戳在了他的逆鱗上。

　　烈陽一頭霧水的看著難得如此鋒利的灰色。“發生了什麼？你們在說什麼？剛剛是不是快進了？”

　　舒尋“……”

　　灰色“……”

　　舒尋拍了拍烈陽的肩膀，率先向著街巷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詳細的將事情的經過又說了一遍，其實這些事情舒尋早已上傳到了聊天室中，不過烈陽顯然還沒有很好的理解，

　　聽完舒尋的講述，烈陽若有所思。“所以剛剛那個人是什麼意思？卿空真的走了嗎？”

　　舒尋和灰色都沉默了下來，沒有回答烈陽的疑問，邏輯推理能力兩人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在感情方面，卻很難給出明確的答案。

　　沉默之中，三人已經到了街巷深處，還未到那棟民居的門前，原住民的議論聲已經傳入三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