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小哭包是朵霸王花(七)
他躺在床上,感覺上好像剛剛有了點睡意,外面的窗戶上就傳來輕輕的敲擊聲,喬廣瀾一下子就清醒了,穿著睡衣從床下跳下來跑到窗前,一邊開窗戶一邊驚訝:“你居然這麼快!咦,手裏拎的什麼東西?”
路珩把袋子遞給他,空出來的手在窗臺上輕輕一按,就敏捷無聲地翻進了喬廣瀾的房間。
他一回身關上窗戶,先扭頭在喬廣瀾鼻樑上親了一下,氣息中還帶著夜霧的清涼。
“我家保姆今天晚上做的甜點特別好吃,我怕放久了影響口感,趕緊往你這裏趕——快點打開嘗嘗!我知道你最近肯定都沒好好吃飯。”
原主的家人只知道掰扯那些勾心鬥角的破事,沒有一個人關心他從看守所出來了,有沒有挨欺負,受沒受傷,心裏難受嗎,餓嗎。
但即使這些事他其實並沒有經歷很多,路珩也還是在乎、記得。
喬廣瀾覺得原主很不幸,又覺得自己很幸運,輕輕出了口氣,把保溫盒的蓋子揭開,笑著說:“那就讓我看看是什麼玩意,還能讓路大少爺這麼讚不絕口的。”
路珩非常自然地脫掉外衣,拉開喬廣瀾的衣櫥掛進去,坐在他的床上笑道:“不過就說了一句好吃,我可沒有讚不絕口,這個世界上能讓我讚不絕口的,只有你啊。”
喬廣瀾隨口道:“什麼玩意,我又不是吃的。”
路珩曖昧地笑著:“但是你也可以吃,而且比什麼都好吃……哎呀!”
喬廣瀾隨手抓起在椅子背上搭著的一件毛衣頭也不回地衝他砸了過去,路珩做作地驚呼了一聲,順勢倒在床上,抬手一撈,把毛衣接在手上,放到嘴邊就親了一下。
毛衣上有股香氣傳入鼻端,他的臉色忽然一變。
喬廣瀾一回頭想要罵路珩,正好看見這一幕,片刻的呆滯之後笑的直拍桌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是不是大傻子!這衣服是原主的,他老是愛噴香水,我今天本來想穿,一看實在嫌棄那個味,就給扔這裏了——你個變態,沒事親衣服幹什麼!”
路珩觸電一樣從床上彈起來,恨恨地用手朝著喬廣瀾一點,顧不得說話,頭也不回地衝向了洗手間。
喬廣瀾快笑死了,在外面樂了好半天,這才開始檢查路珩不辭辛苦給他帶來的甜點。
不是想像中蛋糕曲奇一樣的點心,飯盒裏面是果凍狀的半透明物體,被做成一個個花朵的形狀,看上去非常精緻小巧,喬廣瀾嘗了一個,果然入口即化,冰冰涼涼,帶著檸檬的香氣,非常美味,是他的菜。
路珩刷了兩遍牙出來之後,喬廣瀾已經快吃完了,正靠在桌沿上站著,手裏捏著最後一塊,看見他滿臉悻悻之色地走出門,簡直樂不可支,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路珩又好氣又好笑,自己也覺得很囧,磨了磨牙,趁喬廣瀾笑的沒力氣時,衝上去抱著他的腰,一下子把人扛到了床上,壓在他身上陰森森地道:“就那麼有意思?”
喬廣瀾絲毫不介意被人壓在下麵,瀟灑一抬手,將最後一塊檸檬凍扔進嘴裏,笑嘻嘻地說:“你可真是夠二的——離我遠點,我怕豬。”
這句話他跟郭思也說過,也是到了路珩這裏,同樣的內容就有了不同的口氣,反而撩的人心癢癢。
路珩切了一聲,手就順著他的衣服摸了進去,喬廣瀾這幾天關在看守所裏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睡褲本來就顯得肥肥大大,被路珩一扯就掉了。
路珩不等他說話,親吻也隨之落下,兩個人的唇齒間一下子都充滿了檸檬的清香,不知道什麼時候,喬廣瀾不笑了,路珩故意裝出來的咬牙切齒也早就變成了滿臉溫柔神色。
一夜好夢,晨光悄悄而至。
陽光正好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了路珩臉上,他睜開眼睛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微微側頭,喬廣瀾抱著他的胳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的正好,那副面孔也像是清晨中帶著露水的花朵,眉目舒展,恬淡美好。
路珩凝視著他,唇邊也不自覺地帶了笑,很輕很輕地將喬廣瀾額前的一縷發絲撥到旁邊。
樓下傳來沙沙的聲音,阿姨已經開始打掃院子,路珩是不請自來,知道自己應該走了,輕輕地抽出胳膊,想坐起身。
喬廣瀾在睡夢中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不滿意地蹙了蹙眉,閉著眼睛一拽,又把路珩抱緊了一點,舒舒服服靠著他繼續睡。
路珩被他這樣一抱,也沒法坐起來了,不由失笑,捏了下喬廣瀾的鼻尖,小聲道:“你可真霸道。”
喬廣瀾迷迷糊糊地拍開他的手,眼睛仍然不願意睜開,路珩知道他大概好幾天沒這樣好好睡一覺了,又有點心疼,索性也不再執意起身,乾脆反手將喬廣瀾摟在懷裏,一塊躺著。
過了十分鐘,喬廣瀾忽然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轉頭一看外面的天都亮堂了,立刻急眼:“幾點了!”
路珩把表遞給他,安慰道:“你別急,還不晚。”
喬廣瀾看了一眼,賴賴嘰嘰地說:“你怎麼不叫我!”
路珩知道他有起床氣,再加上肯定是為了昨天夜裏又哭了一場的事情懊惱,聽著這話倒忍不住笑起來:“好了,怪我還不行嗎,你又沒事要做,多休息一會怎麼了。”
喬廣瀾皺了皺鼻子,被他順過毛來就不說話了,路珩在旁邊看他穿衣服,一件件幫著他遞。
喬廣瀾穿好後下床洗臉,道:“你別管我了,你走吧,先去吃個早飯等等,然後我很快去找你。”
路珩盤膝坐在床上,看著他的背影:“我等你一起吃?”
喬廣瀾洗了把臉瞬間精神了很多,回頭衝路珩狡黠地笑了笑,拿出一樣東西衝他晃了晃:“不,我要和他們一起吃。”
路珩一看立刻會意,也跟著笑了,跳下床道:“好吧,那我等你的消息。”
喬廣瀾手裏拿的是菖蒲水,這東西沒什麼大作用,就是跟陰氣有點相克。原主那個碎裂的護身符上有陰氣殘留,喬廣瀾就想試探試探,這個家裏面會不會還有誰沾染過這種東西。
路珩走後,他趁著全家共進早餐的時間往每個人的牛奶裏面都加了一滴菖蒲水,因為昨晚的不愉快,飯桌上的氣氛非常沉悶,沒有人說話,但是也沒有人產生過敏反應。
雖然這不能說明他們就肯定是無辜的,但最起碼沒辦法在這裏找到突破口了,喬廣瀾決定先去跟路珩匯合。
他路過大廳向門口走去,喬楠正坐在沙發上拿著幾頁紙看,聽見動靜沉著臉抬起頭看了一眼,喬廣瀾衝他燦爛地笑了笑。
他昨天晚上說那些混蛋話的時候也是這麼笑嘻嘻的,說不出的欠揍。
喬楠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不想搭理這個小兔崽子,將紙往茶几上一摔,站起來就回了自己的書房。
喬廣瀾聳聳肩,哼著小曲走過去,非常不見外地拿起他剛剛看的東西,想看看是什麼玩意。
可惜那只是一份普通的招標合同,跟他想調查的事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他剛想把東西放下,又聽見一陣拖鞋的聲音,是喬克振過來了,他看見喬廣瀾,立刻嗤笑一聲,譏諷道:“呦喂,我家大小姐要出門了?帶好您的手絹了嗎?”
喬廣瀾的眼睛有一點紅腫,其實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但和他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麼多年,喬克振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有多愛哭,從小到大一直就嘲笑他娘娘腔,這一次當然也不會放過機會。
都怪路珩這個小賤人!喬廣瀾沒好氣地白了喬克振一眼:“知道我為什麼愛哭嗎?就是每天看你那個傻逼樣愁的。你要真那麼好心,就趕緊有多遠死多遠別在這裏礙眼,我謝謝你。”
喬克振立刻就急了:“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還他媽改不過來了是吧!”
喬廣瀾嗤笑:“為什麼要改?難聽也是說給你們聽,反正我又不可能罵自己。”
“臥槽,臥槽臥槽——”
喬克振暴跳如雷,一眼看見喬廣瀾手裏拿著的文件,伸手拽過來蹭蹭幾下撕了個粉碎,把碎紙扔到喬廣瀾身上,指著他罵道:“我今天就要教訓教訓你!”
喬廣瀾不說話了,看看自己的手,又低頭看看地上的碎紙。
喬克振看見他這幅樣子,總算心裏痛快點了,得意洋洋地笑道:“看什麼看?再看你也拼不回來了。活該!”
喬廣瀾突然大笑起來,搖搖頭轉身就往門外走,露過喬楠的書房門口時,他揚著嗓子,唯恐天下不亂地大喊了一聲:“爸,快出來啊,不好啦,你的合同被人給撕啦!”
喬克振:“……”
他僵硬地站在那裏,看著自己一下子從門裏面衝出來的父親,無語凝噎。
媽的!喬廣瀾真討厭!真討厭!
比起喬廣瀾的好心情,路珩卻剛剛接到了一個不太美妙的電話。
喬廣瀾找到路珩的時候,他正低著頭站在一棵樹下,不知道在想什麼,喬廣瀾從後面拍了下他的肩膀:“哎!”
路珩一回頭,並不驚訝,淡淡地衝喬廣瀾笑了一下,順手把他摟到自己身前:“你還挺快。”
喬廣瀾後退兩步,帶著點審視打量了路珩一番,問道:“出什麼事了?”
路珩倒也沒什麼可隱瞞他的,若有所思地說:“張嶺東昨天晚上死了。只是剛才才被發現,讓我去警察局接受調查。”
喬廣瀾稍微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問道:“怎麼死的?”
路珩示意他上車,一邊開車門一邊說道:“還不太清楚,那邊語焉不詳的,好像有什麼內情,咱們去看看吧。”
結果他們只是過去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警局會是這種態度——張嶺東這個死狀實在是不太正常。
張嶺東的屍體被發現之後並沒有挪動,因為路珩前一天跟他起過衝突,所以才會接到警方的電話被要求接受調查。路珩前往警局之前還以為這件事會有點麻煩,沒想到對方只是走過場似的向他詢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就表示可以了。
他沒有把心裏的驚訝表現出來,跟坐在對面的王副局長握了握手,笑著說:“如果還有其他的什麼問題隨時聯繫我,出了這樣的事我心裏也非常遺憾,一定會積極配合調查。”
因為被調查的人身份不一般,張局長因為兒子的死請假了,王副局長才會親自過來,他聞弦歌而知雅意,明白路珩的意思是指這調查過程太簡單了,於是苦笑著跟他解釋:“謝謝路少的配合,不過我相信這案子跟你沒關係……其實應該說,我覺得這案子,咳咳,真的不是正常人類能做出來的。”
其實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有點擔心,怕路珩覺得自己一個警務工作人員,竟然宣傳迷信思想,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好在路珩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反倒好像很好奇的樣子,詢問道:“聽王副局長這話的意思,看來案子還挺複雜的,方便讓我看一看嗎?”
路珩的心態很容易理解。他一個借調過來的大少爺,明擺著就是混資歷的,其實什麼都不用做,老老實實找個地方坐著當吉祥物就可以了。可是年輕人氣盛,越是這樣越想立功顯現本事,碰著個案子就想摻和一腳。
不過現在看來有他參與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畢竟這種案子肯定要變成懸案了,有路珩的身份頂著,就算破不了,他們也不會受到過多的責難。王副局長猶豫了一下,很快做出了決定,說道:“當然可以,路少請。”
喬廣瀾本身就是員警,因為上次的事情,局裏面給了他幾天假,現在他提前回來,去現場看一看倒是不成問題,路珩到的時候,喬廣瀾已經在了,卻沒有進到屋子裏面,只在門口站著,一臉若有所思。
路珩走到他的身邊,喬廣瀾對他略一點頭,側開身子讓了個位置出來,沒跟他說話。
張局長到底還是心疼兒子,沒到最後的判決之前,他沒有讓張嶺東住在拘留室裏,而是在自己的局長辦公室弄了一張床給他睡,這也是張嶺東的屍體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的原因。
辦公室的門敞著,裏面傳出淡淡的血腥味,張嶺東整個人弓著腰跪在中間,側面衝著門口,頭垂著看不見表情,這樣粗粗一掃,他的身上也沒有什麼致命的傷痕。
喬廣瀾知道路珩在想什麼,湊到他耳邊悄悄地說:“張嶺東被閹了,我覺得可能是失血過多死的。”
路珩也悄悄地說:“這是你自己看的,還是別人告訴你的?”
喬廣瀾:“……”
他沒好氣地白了路珩一眼,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兩個人換了位置,路珩從喬廣瀾的角度才看清,張嶺東的褲子前面已經被捅爛了,布料上露了一個大窟窿,下體上全都是鮮血。
路珩奇怪道:“原來是這樣,那為什麼沒人進去?”
王副局長站在他們後面,解釋道:“早上已經有打算勘測現場的警員要進去了,但是只要有人邁進那個門,就會覺得頭昏腦漲,耳邊好像有什麼人在竊竊私語,據說聽著像個女人的聲音,他們趕緊就退出來了,到了現在都沒法取出屍體。張局長的母親悲痛過度昏了過去,他又趕到了醫院,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正在儘量商議怎麼採取措施。”
路珩看了喬廣瀾一眼,王副局長所說的那種現象,多半是裏面死氣過重使普通人受到影響,但對於喬廣瀾來說,應該不算什麼,這傢夥居然會老老實實站在門口,真是怪事。
喬廣瀾揉了揉鼻子,不情不願地小聲說:“我進去了……會被嚇哭。”
路珩:“……”真不是故意要笑的,就是真忍不住。
喬廣瀾的鞋子狠狠地踩在他的腳面上碾了碾,臉上笑靨如花:“路大少爺,我看你長得麼正氣凜然的,八字肯定旺,要不麻煩你去試試,把屍體給弄出來怎麼樣?”
王副局長嚇了一跳,連忙道:“不用不用,這不安全,這件事還是我想辦法處理吧。”
這個喬廣瀾倒是真敢說,人家路珩是什麼身份?他可是寧可自己被打死都不敢讓這位大少爺去冒險。
但出乎王副局長意料的是,路珩的態度非常溫順,衝他擺了擺手,垂頭看著自己的腳,也不敢躲,苦笑道:“好的,好的,交給我吧……有沒有手套?麻煩給我拿三副。”
於是路珩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去,彎腰去抓張嶺東的屍體,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膽地看著,卻發現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具詭異的屍體被好端端拖了出來。
路珩趁人沒注意,隨手在張嶺東衣服上畫了一個光明去祟符,示意道:“沒什麼問題,估計是剛才裏面空氣不好,還是把他放到停屍房裏面去吧。”
別人看路珩確實是沒事,心裏也就沒那麼害怕了,有兩個員警過來搬屍體,路珩則回到喬廣瀾的身邊摘下手套。
手套的邊緣無意中擦了喬廣瀾的衣服一下,這個時候,在場的人忽然同時聽見“啪”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炸碎了,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來了聲音。
喬廣瀾的眉頭猛地一皺,路珩面不改色道:“大概什麼東西打碎了吧,我先去洗洗手。”
他衝喬廣瀾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去了洗手間,路珩顧不上洗手,先問了一句:“剛才你身上是什麼東西炸了?”
喬廣瀾表情嚴肅,從衣兜裏掏出幾個碎玻璃碴給路珩看:“還記得我早上給你看的那瓶泡過護身符的菖蒲水嗎?我在喬家所有人的牛奶裏都滴了兩滴,但是發現他們身上都沒有同樣的陰氣,反倒是你剛才用碰過張嶺東的手套碰到了我,這瓶子直接就炸了。”
路珩沉吟道:“你懷疑張嶺東跟原主是同一種死因嗎?不,我覺得不會。”
喬廣瀾聽他說的嚴肅,疑惑道:“你就那麼肯定?有證據嗎?”
“當然!”路珩正色道:“你看,張嶺東被閹了,但是原主肯定沒有,我昨天剛剛才檢查……哎呀,好疼!”
喬廣瀾皮笑肉不笑地收回手:“原主跟張嶺東是不是一個死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賤下去,肯定就和張嶺東是一個死狀了。”
兩人逗了兩句嘴,路珩笑著到水池旁邊洗手,喬廣瀾又說:“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身上的陰氣同源而死狀不同,這一點也挺奇怪的。還有就是,張嶺東為什麼會是那種死法呢?”
路珩甩了甩手上的水,不緊不慢地說:“在我的印象裏,這個城市近郊的地方,挨著高速公路有一座公主墳。”
他所謂“我的印象”,指的應該是路珩這身體原主的記憶,喬廣瀾知道路珩提起這話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微一挑眉,問道:“然後呢?”
路珩道:“然後一開始也算個景點吧,常年沒有人維護,後來那地方變得破破爛爛的,就荒了,其實裏面有很多有價值的東西,其中為了給公主陪葬製作的人俑我一直印象深刻,一部分手持長矛列隊站立,另一部分面朝棺槨躬身跪拜……”
喬廣瀾道:“你的意思是張嶺東的姿勢和第二種人俑一樣嗎?那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他以前到過那個墳裏,對公主不敬了?”
路珩別有深意:“到沒到那個墳裏我不知道,但是跪拜的人俑都是宮裏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