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在夢中
白子義搖頭晃腦地走到一半,突然折回來,問:“可查出來了,那耶律齊做什麼要擄走少夫人?”
按理來說,少夫人與那耶律齊八竿子打不著。
若說是因為她是將軍的夫人,可世人皆知將軍此前六年都不怎麼待見這個夫人,便是將軍對少夫人態度發生了轉變,也是在他回到上京後的這短短幾個月內。
因著他們夫妻倆在公開場合露面的次數不多,他們如今又依然是分院落而居,因此知曉他們之間關係發生了轉變的,除了他們身旁的人,便是連顧府的奴僕都一直只是持觀望的態度,要說那耶律齊把少夫人擄走是因為將軍的緣故,卻是怎麼都說不過去。
若不是相信將軍不是會被輕易矇蔽之人,也和少夫人相處了一段日子,白子義可能都要懷疑,少夫人是耶律齊那邊派過來的奸細。
青萊聽到這個問題,卻是微微一愣,臉色一時間變得十分怪異。
他心中是有一個猜測,不管這個猜測是不是真的,他覺得自己就是把它爛在肚子裡,也不能隨隨便便說出口。
便是要說,也該是少夫人自己或郎君去說。
但是,若是真的,郎君封鎖消息還來不及,又哪裡會隨隨便便拿這種事去跟旁人說。
白子義一向察言觀色,自然看出了青萊表情的異樣,頓時眼中精光一閃,沉吟道:“可是什麼不好說出口的理由?”
青萊心裡有些慌,但他知道白子義一向心思活絡,自己方才的表現定然已經讓他看出了不少東西,也便不嘗試去隱瞞什麼,只板了板臉道:“屬下也不甚清楚,一切都只是猜測,但少夫人此前與那耶律齊毫無關係,屬下卻是肯定的。”
白子義細細地看了他一會兒,也沒有追問青萊說的猜測是什麼,只問了句:“這事可關係重大?”
青萊默不作聲。
重大,怎麼可能不重大。
耶律齊可是北越這一代王族中最有作為的一個,別說是北越自己內部的人,便是其他兩國,都不泛對他密切關注的。
畢竟總有那麼一些人,動一動,影響的都可能是整個天下的局勢。
芸芸眾生皆螻蟻,真正掌舵的,也便是那麼幾個,早在他們嶄露頭角那一刻,便注定了萬人矚目。
而如今,少夫人手中掌握的,很可能便是一把足以影響這個天下局勢的鑰匙,一旦被別有用心的人知曉,只怕少夫人以後的生活,要不得安寧了。
白子義頓時明白了,臉也沉了下來,出口的話,卻依然帶著一股子云淡風輕,“也罷,將軍肩上的擔子本來便重,也不妨再重一些,幸得少夫人也不是那等毫無自保之力的娘子。”
剛剛從被擄的困境中脫險,不但看起來毫髮無傷,還能保持如此的沉著與冷靜,少夫人這種風采,便是男子也少有。
頓了頓,又道:“但少夫人被耶律齊擄去一事,瞞得了其他人,瞞不了隱藏在黑暗中的猛虎。聖上近日愈發不管事,只一味地與那陶天師煉丹製藥,很多事情都交給了太子,太子雖無能,他背後的王家卻不是吃素的,西寧那皇太子前日又已到了上京,少夫人身旁,還是要多派幾個人才是。”
青萊立刻行了個禮,道:“是,屬下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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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走到半路,便發覺自己怕是著了白子義那老狐狸的道了。
顧君瑋常年生活在刀光劍影中,警惕心自是非同常人,怎麼可能自己房間裡進了一個大活人,都無法察覺。
她便是把動作放到最輕,也不可能如想像中一般,不吵醒他,在他身旁躺上一晚上。
她剛剛真是,心亂了,導致腦子也遲緩了。
正想著,那小廝已經把她帶到了顧君瑋的房門前,對她點了點頭,便無聲無息地離去。
蘇雲頓時有些牙癢,看來這是白子義早便計畫好的,連那小廝都知道,在顧君瑋房前不能發出聲音,因為一不小心就會吵醒他。
偌大的院子裡一下子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
顧君瑋的院子,蘇雲只來過兩回,卻都是去的書房。
他的寢室,不,應該說男人的寢室,蘇雲還從沒進過。
站在廊上,望著漆黑一片的房間,蘇雲不禁思考起來,這樣大半夜跑去一個男人的寢室,是否太不理智了?
可是,都已經來到這裡了,若這時候跑回去找青萊給她安排房間,也太慫了點。
同床而眠對戀人來說,不是最普通不過的事情麼?在現代,未婚同居的比比皆是,何況她現在就身份來說,與顧君瑋是真真切切的夫妻。
當蘇雲發現自己在無意識地找各種藉口時,不禁失笑。
好吧,不需要找藉口,她確實是想見他了,這短短幾日,卻彷彿已經隔了一個世紀。
想到這裡,便不再猶豫,伸手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門開啟時,發出“吱呀”一聲輕響,蘇雲停了停,繼續把門推開,走了進去。
然而,還沒等她把門關起來,便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隨即男人因為剛醒而帶上了一絲暗啞的醇厚嗓音,猝不及防地劃破了這一片夜色。
“誰!”
微微緊繃的,帶著一絲凜然的嗓音,讓黑暗中的男人,仿若被驚醒的一頭獅子,便是隔著一段距離,蘇雲也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蘇雲頓時有些窘,沒想到,連一秒鐘都沒熬過去啊……
頓了頓,她神態自若地把門關上,輕輕答了句,“是我。”
越是緊張,越是淡定,她這種心理都成條件反射了。
把門關上後,蘇雲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兩步,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藉著淺淡的月光,還是能看清這房中事物的輪廓的。
她看了眼不遠處那張床榻上半坐起來的高大身影,實在很想伸手按下自己越來越紊亂的心跳,暗暗地深吸一口氣,蘇雲開始四處張望,尋找起這房間的燭火來。
既然把人吵醒了,便先好好說上兩句話吧。
雖然經過這些天的趕路,她已經很是疲乏了。
眼睛在房間裡張望了一圈,蘇雲終於看到了在她右前方大概五步遠的一張矮幾上,放著一盞燭燈,正想邁步走過去,耳邊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下床的聲音。
心頓時跳了跳,跳完後,原本便快速的心跳,越來越有向狂急發展的趨勢。
她整個人似乎僵在了原地,不能動上分毫,只能聽到身後,有人緩緩地朝她走過來。
隨即,一雙有力強壯的手臂從身後,輕輕環著她纖細的肩膀,把她攬入了懷中。
那股仿若怕一不小心便驚碎了什麼的力道,溫柔得讓人心醉。
靠上熟悉灼熱的胸膛,蘇雲一瞬間,感覺到了一絲情動,四肢百骸都在這肢體相貼的溫熱中軟了下來,心中有一股隱秘的**,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
能不能抱緊我,緊一些,再緊一些?
蘇雲不自覺地抬起手,輕輕搭在了男人懷著她的手臂上。
顧君瑋的手臂溫熱而結實,她的手卻微涼而柔軟,蘇雲在心裡暗嘆一聲,發現自己其實也貪戀這種肌膚相觸的親密感,忍不住便放鬆身子,主動地往男人懷裡靠了靠。
她這一動作,卻彷彿瞬間開啟了什麼機關,男人的身體僵了僵,原本溫柔小心的動作,頓時變得狂野,猛地便加重力道,把她緊緊摟在懷裡,緊得蘇雲都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隨即,她聽到顧君瑋低沉暗啞得不像話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明明是稍顯粗暴的動作,男人的語氣依然不失沉穩冷靜,低聲道:“雲兒,我可是在做夢?”
蘇雲微怔,一瞬間差點失笑。
得,什麼沉穩冷靜,在顧君瑋說出那句話後,什麼沉穩冷靜都是假的。
蘇雲正想開口回答他的問題,卻突然,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推力,蘇雲一怔,在反應過來前,已經被人握著肩膀,狠狠地按在了身後的門板上。
黑夜中頓時響起“哐啷”一聲巨響。
一股清新好聞的男子氣息隨即猛地靠近,下一秒,她的唇上便一熱,男人已低頭將她深深吻住。
他吻得又凶又急,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溫柔穩重,蘇雲只覺得自己的唇舌被他含在嘴裡反覆蹂躪,連躲避的空間都沒有,鼻端嘴裡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
很快,她就感覺自己的唇舌已經疼得麻木了,眼角也因為缺氧和疼痛泌出了淚花,一雙手無力地推著他的胸膛,喉嚨裡發出微弱的抗議聲。
可完全沒用,面前的男人彷彿一下子變成了某種失去了理智的野獸,全然感覺不到周圍發生的一切,只全身心地投入到這一場掠奪中。
蘇雲一時有些駭然,只覺得顧君瑋這模樣,就彷彿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
這不是平常的他,平常的他,便是發生再大的事情,也始終會保持一絲理智和冷靜,從不會自亂陣腳。
蘇雲不由得想起他剛剛那句話,頓時有些欲哭無淚。
不會,他真的以為自己……在夢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