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筆勾銷(捉蟲 小修)
讓他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宮厚臉不見黑,聲音卻不怒自威︰“你馬上給我撤掉!”
劍靈駭得簌簌發抖,卻小聲道︰“主人,小綿做不到哇!自從師尊把小綿托付給您,小綿就生是您的劍,死是您的劍靈。”
什麼亂七八糟的,宮厚動了怒,伸指一彈,一縷白光擊中劍靈。劍靈頃刻粉碎,但又從另外一個地方匯聚成形。宮厚再三擊殺,它仍完好無損,打滾撒潑的苦苦哀求。
這廂宮厚在識海里收拾劍靈,並不影響他同潘金金交談,哪知叫了幾聲,她都置之不理。
這是宮厚最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明明是她有錯在先,偏能理直氣壯成“老子天下第一”,要不說這種世家獨女是萬萬娶不得的,當年他也不知道怎麼就鬼迷心竅了。
識海里還沒收拾好那柄劍,宮厚說話很小心︰“潘金金,你不認識我了?”
這次潘金金回答了,因為她覺得拖著也沒意思,還要對著宮厚那張假仁假義的臉,惡心。
“誰認識你?我勸你趕快把我放了,不然等我爹娘趕來,有你受的。”
“你不認識我?你跟在我後面干什麼?這是你的鞋子吧?”宮厚從懷里拿出一雙鞋子讓潘金金看。
潘金金只掃了一眼就認出是自己在竹林里丟棄的鞋子,一語不發,以免露出破綻讓宮厚抓到。
“你還忘了你在雲家梅林里抱著我的大腿吧?好像是我救了你。”
潘金金臉一黑,這麼一說,她好像是欠了宮厚一個人情。
“哦,是你。回頭你去潘家,想要多少靈石盡管說。”
宮厚瞧著潘金金,很多年來,沒人敢用這麼一副打發叫花子的語氣跟他說話,也就是潘金金,總是欺負他老實。
但欺負他老實的人後來都死了,就剩這麼一個,老天非給他出個難題,讓他跟她圓房。但看她這架勢,完全不想跟他相認。不跟他相認他就沒法跟她圓房,不圓房再修行幾千年還是魂飛魄散。難道要將她強行擄走?
宮厚暗自想了一下那副情景,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但潘金金可能接受不了。
既然不能強來,那就智取。
想畢,宮厚就道︰“潘姑娘,你是不是在等令尊前來救你?”
潘金金斜了宮厚一眼︰“我勸你還是早點放了我,免得成為喪家之犬。”
宮厚根本不在意潘金金說什麼︰“潘姑娘,你看。此處雖是在墨重山深處,但距離雲家也不算遠。以岳丈大人縮地成寸的本領,咱們說話間也該趕到了。潘姑娘,你的符早在攻擊我和逃跑的時候就用光了吧?”
岳丈大人?潘金金明著吃驚,卻在暗里吸氣,都說了這宮厚看著老實,卻猴精猴精的。這他都發現了。
宮厚繼續笑道︰“我知道岳丈和岳母大人都寵愛你的很,在你身上種的有分神,可只有你生命有危險時,他們才能感知到。”
“我不會傷害你,你也知道我的本領。帶著你找個無人的地方住個百八十年的,到時候岳丈大人就不用自個兒出門打醬油了,使喚咱們的孩兒就行了。”
潘金金倒吸了口氣,她知道宮厚絕對能說到做到。
“一拍胡言亂語,我警告你趕快放了我!”
“潘姑娘大可以試試!”
宮厚皮笑肉不笑的,他本來是很老實的,但活了那麼久,見過那麼多手段,不知不覺也會這樣笑了。
潘金金幾乎吸不上來氣,腦中卻在飛快地想著,宮厚到底想干什麼?仇人相見,不該分外眼紅嗎?
看見潘金金臉煞白煞白的,宮厚在心里摸了摸鼻子,還真嚇著潘金金了,他有那麼可怕嗎?以前別人都稱呼他為“仁心聖君”呢。
有點于心不忍,宮厚收了視線,轉過身子,默默瞧著遠處的青山。畢竟他的目的是讓潘金金心甘情願圓房,而不是嚇破她的膽,給她一點思考的時間。
他側過身子,寬大的衣袖便垂了下來,隨後又被收攏在身後。
他負手而立,衣衫在風中微微擺動。
這氣度,這皮囊,就是潘金金也不得不承認當屬上乘,難怪會有那麼多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既能一步虜獲一個女人,為什麼還要糾纏他?
等等……潘金金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她連忙將它抓住,一步虜獲一個女人,他豈不是也是靠著那些女人上位?而他起步的第一個女人是誰?是她!
是了,她怎麼忘了?此時的她是潘家的嫡系傳人,未來的潘家家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背後站著潘雲林三大家族,誰敢惹她?娶到她不但好處多,地位上升更快。上輩子宮厚和她成親後,才獲得了進蒲雲秘境的資格,才被天玄宗高看一眼,成為最年輕的長老,從此青雲直上。宮厚雖然重生了,可現在仍然是那個默默無名的窮小子,他要想重新爬上去,最快最省力的法子當然是走老路。
潘金金幾乎一念間想到此處,在心里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這時卻听宮厚道︰“潘姑娘,你記起我來沒有?咱們可是拜過天地的。”
潘金金本能就要否認,但話到嘴邊被她忍住了。重生伊始就遇到宮厚,使她一直處在前世的陰影里,而忽略了此時她的境況與前世截然不同,明顯她強而宮厚弱,在他沒有所成之前是不會輕易動她的。既然如此,一味否認反而無濟于事,先首先搞清楚他想干什麼再伺機而動。
宮厚見她默不作聲,不由大感失望,就算他想跟潘金金把房圓了,也覺得老天給他安排的圓房對象就是茅坑里的一塊石頭,臭硬臭硬的。可是為了飛升,他必須忍。就在這時,潘金金開口了。
“宮厚,你我既然都是重生之人,理應忘記凡塵往事,你又為何對我苦苦相逼?”潘金金一臉忍無可忍。
宮厚不覺怔然,先前跟潘金金一打照面,他就從她眼里看出來了,但听到她親口承認,卻又是一番滋味。
“就算再重生十次,你也是我老婆。”他不覺脫口而出,並不覺得這次情意綿綿劍起了多大作用,無非是把一次變成了十次。
潘金金愈發覺得自己推測成真,問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當然是……”宮厚差點就脫口而出,幸而反應過來,暗中警告小綿給他老實點,心里卻升起一股淡淡的不是滋味,畢竟綠帽子不是誰都能坦然受用的。
潘金金听他開個頭,卻戛然而止,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他說話,不由向他看去。卻見他神情淡淡,一雙黑曜石似的眼楮盯著面前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的鼻梁又高又挺,潘金金看的有些不自在,正要收回視線,他卻忽地一動,一雙眼掃了過來。
“潘金金,你這輩子好生侍奉我,過去就一筆勾銷。”語氣尤帶一絲余恨,卻很堅決。
五雷轟頂,果然如此。若非強行壓制,她要笑出淚來。侍奉?若是張梵梵、宋貞那些他號稱真愛,又自詡為他真愛的女人在此,不知會作何想?這個人,枉生了一張那麼好的皮囊,卻是世上最不堪之人。
幸虧她早有防備。
潘金金強迫自己迎著宮厚的視線,盯著他,望著她。她眼楮本來就又大又黑,加上一層水汽,霧氣蒙蒙的眸子看起來楚楚可憐。
別的潘金金可能沒有自信,但對于自己這張臉卻有幾分,要不宮厚那些女人會爭先恐後地想毀掉她的臉?而她的臉上,生的最好的就是這雙眼楮了,但她幾乎不曾用過這雙眼楮的魅力,不過此刻她卻極力的讓這雙眼楮充滿懊悔、不可思議、痛苦等各種情緒。
然,宮厚一無反應。
眼中的淚已經蓄積的裝不下了,潘金金心情不由跌落谷底,卻在低頭的剎那,手被人握住。
“寶寶,我們重新開始。”宮厚盡量平靜道,其實他內心翻江倒海,更何況,那叫小綿的劍在他識海里到處亂躥,搞的他整個識海都變成了紅色。
流光一閃,潘金金身上的鮫筋不見了。
潘金金心頭一喜,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仰著頭去看宮厚。
宮厚卻將臉轉到了一旁。
潘金金不由一怔,暗暗懷疑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她正垂著頭,卻感覺頭頂被人拍了一下。一抬頭,看見宮厚正把手拿了下來。
潘金金暗帶吃驚地看宮厚,宮厚卻將臉再度扭到一旁︰“我們回去吧。”
宮厚聲音平靜,背在身後的手卻緊緊攥著,她的頭發,鴉羽一樣柔軟。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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