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假山之後
夏清茗忽然不敢去相信這一切,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他的皇爺爺侮辱了他的母妃,而他的父皇又毒殺了他的母妃。
夏清茗忽然後悔去發掘真相,當一切的虛偽被撕開,剩下的只有血淋淋的事實,而這個事實他幾乎不敢去接受。
不,不對。
如果說是和先祖爺那次之後才懷上的他,那麼他到底是誰的兒子。
那個他叫父皇的人,到底是他的兄長還是他的父皇?
夏清茗只覺得大腦混沌一片,心肺都被絞在了一塊兒,疼的他連吸氣都不敢。
不,這不是真的?
這怎麼會是真的。
他心目中的父皇,英偉而高尚,為了愛情執著了半生,卻不想,原來親自斷送了自己的愛情,殺死愛人的人就是他的父皇。
「皇上不必懷疑,你的確是先帝爺的骨肉,而這一切的幕後操縱者卻是朱太后,呵,其實像我和朱太后這樣的人早就該死,娘娘對我恩重如山,我卻害死了她。」
這樣說著,那個叫然兒的女人將一把匕首狠狠的扎進了自己的心臟。
夏清茗也被這一幕震懾住,震驚的看著那個叫然兒的女人「你……」
「我這樣的罪人早就該死,可是卻又不甘心。」然兒說著,嘴角緩緩溢出血跡。
「我要等,等著那個害死娘娘的女人一起下地獄,呵呵,如今我終於等到了報復的機會。我,……我是個罪人……」
然兒的話說到一半,就萎頓了下來,緩緩倒在地上。
血沁濕了雜草荒蕪的地面。
只剩下夏清茗一個人怔愣的看著地上的一灘血和倒在地上的女屍,呆愣著,大腦一片空白,今夜,當真相血淋淋的呈現在自己瞧前的時候,夏清茗忽然沒有了接受的勇氣。
空氣中傳來濃烈的血腥味。
一陣風過,夏清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種冷,從皮膚滲透到骨子裡。這就是皇家,愛情在權利尊嚴面前,顯得是那樣渺小。
夏清茗忽然想到了自己和南宮辰,這樣悖論常理的糾葛,是否會有個好結局?
尤其他們兩人都有著超然的地位。
一想起自己和南宮辰,夏清茗忽然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不,不會,他不會為了權力殺了自己所愛的人、
踉蹌了幾步,夏清茗沒有了在這荒廢的宅院呆下去的勇氣。
就著夜色,失魂落魄的走在皇宮的後園裡。
在一座被掏空的假山處,夏清茗緩緩坐在一塊石頭上,回味著那個叫然兒的女人的話,夏清茗只覺得頭疼的似乎要炸開。
如果那個女人說的是真的?
那麼他到底是誰的孩子?
這場有悖倫理的亂倫,而他居然會是這骯髒交易的產物。
怪不得小時候朱太后總是指著他罵「你這個小賤種,還不知道誰是你父皇呢。」
父皇對他雖然關愛,可是看他的眼神卻夾雜著一種疏離。
「嗯……」一陣奇怪的喘息聲卻不想從假山的另一端傳來。
「你這個冤家,不會輕點麼。」
那一身嬌滴滴的嗔怪,讓夏清茗渾身一陣激靈。
他不是沒經歷過**,那邊發生的事,聽聲音都能明白。
可是那聲音,如果沒聽錯,似乎是朱太后的。
藉著假山留出的縫隙,夏清茗看到了另一頭,兩具**的身體,其中一個人是朱太后,而另一個人卻是左相,朱明強。
他們不是兄妹麼?
夏清茗對於看到的這一幕,無比震驚。
怎麼會?
看著那兩具**的**,夏清茗胃裡一陣噁心,只覺得想要吐。
費了好大勁才壓抑住這種噁心感,夏清茗狠狠的握緊了拳頭,這個該死的不知廉恥的老女人,居然膽敢淫亂後宮。
兩人還在渾然忘我的糾纏,完全沒有注意到假山另一邊那雙仇恨的欲要噴火的眸子。
**間歇,朱太后披了一件外衣,軟軟的靠坐在朱明強懷裡。
「哥,你說南宮辰這一次是什麼意思?」
提起南宮辰,朱明強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他活了大半輩子,沒想到最後栽在了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手裡。
「南宮世家輔佐五代帝王,將軍一位世襲了五代人,這夏國的軍隊與其說是夏國的,還不如說是他南宮家的,要不是有這百萬大軍,我們怕他南宮辰做什麼。」
與其說是夏國的軍隊,不如說是南宮家的私有物。
這句話正中夏清茗的軟肋。
當年他的皇爺爺,曾經想過削弱氏族的勢力,第一個下手的就是三大家族為首的南宮家,可卻不想激起了兵變,然後四國動盪,南宮老將軍披掛上陣,干戈停止,先祖爺也已經垂垂老矣,即使有心也是無力。
而到了他父皇那一代,麗妃病逝,父皇一直無心朝政,還未來得及施展宏圖大業,就因思念過度早早逝去。
而他幼年登基,要面對虎視眈眈的朱氏一黨,根本無心去想這些。
收回兵權卻是遲早的事。
三大家族猶如根深錯節的老樹,枝繁葉茂,而朝廷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壯大,卻無能為力。
南宮世家和朱氏一黨,這些年互相牽制著,可是真要消滅了其中一方,那麼剩下的一方,就必然會成為朝廷新的障礙。
如若削藩,那麼真到了那一日,是不是就要與南宮辰反目?
一想到這兒,夏清茗就覺得一陣陣後怕。
南宮辰那麼聰明的人,難道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嗎?
以前他一直站在中立的地位,從不直接與朱太后一黨衝突,而如今卻忽然針對朱氏一黨,光明正大的聲明自己的立場。
這一切全都是為了自己。
說不感動是假。
「南宮辰忽然站在了那小賤種那邊,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不過,他南宮辰就算有百萬大軍,卻都駐紮在邊關,我們真要動作,到時候他也是望塵莫及。」
朱太后冷靜的分析道。
「你呀,都這麼多年了,還記恨著麗妃那個女人,你這樣明目張膽的恨著那小皇帝,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對我們今後的計劃很不利啊。」
「說他小賤種還委屈他了不成?他娘和他皇爺爺搞出來的東西,不是賤種是什麼,虧他還一口一個父皇的叫,我聽著都噁心,什麼父皇,是他皇兄還差不多。」
這一席話,聽在夏清茗耳裡,如遭雷擊。
那心頭搖擺不定的答案也被證實。
原來,原來這一切全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那場骯髒陰謀衍生的產物。
可是明明知道,他不該出生,為什麼還要留下他。
心肺一陣絞疼,夏清茗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你小聲點,這種皇宮隱晦之事被人聽見,可是了不得的。」朱明強趕緊摀住朱太后的嘴。
「怕什麼,麗妃那個**,一杯毒酒也太便宜她了。」
後面的話說了些什麼,夏清茗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聽不見。
癱坐在石頭上,任憑涼風吹來,身上一陣陣涼意刺骨的寒冷。
涼意穿透心臟,一下下的刮著他。
原來這就是真相,血淋淋的,一時間打得他措手不及。
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直到天際發白,夏清茗烏黑的長髮沾染上了露珠,纖長的睫羽也染了寒霜,身體僵硬的厲害,夏清茗強迫自己緩緩從石頭上站起。
腳步有些虛浮。
這一夜裡,他想了很多。
拾起衣袍,夏清茗舉步離開了這座假山處。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
夏清茗眼底漸漸浮現出陰狠之色,朱太后,你個老女人,遲早有一天朕會要你血債血償。
忍住心裡的傷痛,夏清茗在內心狠狠的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