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鮮幣)第十五章 陰謀

　　“因為我？”

　　“沒錯！”

　　碧靠著石柱般的牢門，道，“那個崎泫冰，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靈石的消息，邀請我一起來尋找。”

　　“若不是想先你一步將靈石送給若寒做禮物，我又怎麼會到下界來？！”

　　碧對若寒一見鍾情，一直致力於討好若寒，這是南宮炎在恢復前世記憶後，就立刻想起來的。

　　一想起來，他也就更為自己和若寒之間所產生的誤會而感到不值。只是那樣簡單的挑撥離間，當時的他居然也會相信？

　　自嘲一笑，南宮炎在黑暗中看向碧的方向，又不免疑惑，道，“崎泫冰找你？”

　　“他怎麼會找你？”那個直腸子的傢伙，是絕對不會對情敵有好臉色看的。就算是先一步得到靈石的情報，又怎麼可能特地去找這個傳聞中若寒最大的追求者合作呢？

　　“我怎麼知道？”

　　碧氣呼呼的大叫一聲，又使勁敲了敲周圍的石柱，問道，“炎焱星君，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怎麼黑成這樣？”

　　“你不是從外面進來的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碧跺了跺腳，踩在地面上的聲音踏踏作響，怒道，“我哪裡知道這是哪裡！”

　　“我這一個多月來，根本就是被軟禁在了一個院子裡，而且那群混蛋根本就是封印了我的神識，我的仙力，讓我根本沒辦法探索。”

　　“那一路走來就沒有發現什麼？”

　　碧雖然驕縱，卻也不笨，細細思索一番，猛的額間鼻尖滲出點點汗珠。

　　他安靜下來，然後慢慢的靠著石柱坐下，好半天，才在南宮炎的等待下，開口，道，“我這一個月裡，能夠接觸到的人很少。”

　　“但在方才一路被抓行來，我看見了好幾名短髮之人。看那模樣，頭髮應該都是才長出來不久…”

　　南宮炎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接著是深思。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即便成仙，也鮮少有人將一頭黑絲剪去。除非…是加入佛門，以和尚的身份在世間修行之人！

　　要麼是這幾名侍衛曾經受了連頭髮都燒光的重傷，要麼他們就是曾經加入佛門的和尚！

　　“那些侍衛，都是使長武器居多。我還看見過走過的一群全使棍巡邏的守衛…”

　　佛門最擅長的是棍法，對各種長兵器也很有研究，而除了佛門，很少有地方會武裝一群使用棍為武器的手下。

　　“是叛佛？”

　　碧在黑暗中搖頭，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道，“那囚禁我的院子…看起來簡樸，但無論裝飾還是擺設…都不是凡品。”

　　以碧的見識，能被他稱讚的裝飾和擺設，絕不是普通市面上能夠販賣到的那麼簡單。也就說，那個院子的佈置看起來簡單樸實無華，但真正識貨的人才會發現那隱藏在普通表面下的，那院子中各種物件的貴重。

　　就如將上古的瓷碗當做普通吃飯的傢伙一樣使用，若不是識貨的人，是絕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碗居然價值千萬的！

　　碧一字一頓，似是惱怒，又似乎是震驚，道，“是佛門…”

　　那個抓他們來的人，估計不會想到會在這裡露出破綻。叛佛，也能弄來大筆財富，卻絕沒有能力佈置出這麼一個簡樸而華貴的院子。

　　就算是普通仙、魔、妖，也不會把精力放在如何低調的華貴上…是的，這種風格，只有那些喜愛低調，卻又不會虧待自己的佛門，才會如此佈置…

　　這個認知讓碧和南宮炎同時都沉默下來。

　　“也許…是我推測錯了。”

　　“佛門中人抓我們做什麼？難道還準備像那些凡人一樣，弄個報價勒索麼？”

　　碧乾笑幾聲，道，“肯定是猜錯了。”

　　南宮炎卻是否認，道，“不一定。”

　　他想起了惜花星君，無論是當初在第三界對方佈置的陷阱，還是之前在第七界對方釋放的法術，都有佛的痕跡！可他偏偏是一名完全沒有皈依模樣的淫妖！

　　按照他所瞭解的叛佛，根本不可能擁有什麼讓淫妖也能放出佛光的法寶，更不要說擁有大神通的佛人了。

　　所以唯一的可能只有那惜花星君和佛界的什麼佛擁有超出一般的聯繫…

　　佛界的佛、菩薩，向來都是以善為名，這個推測推翻了兩人長久以來的認知，簡直就如你的親朋好友突然變成了窮凶極惡的連環殺人犯一樣，讓人無法置信。無論碧還是南宮炎都無法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至少在目前看來，南宮炎覺得這個推斷有五成以上的幾率是真的。

　　這個認知讓兩人的心都沈了下來，他們默契的將這個推測放在了心裡，不再討論。一旦這個推測成真，那之後會產生多大的影響…兩人都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

　　在黑暗牢房中，只不過過了五天，碧卻感覺過了一年那麼漫長。

　　人在純黑暗的封閉環境裡，抵抗力會變得很弱，心理也會變得脆弱，因為你看不見周圍的情形，這是一種對周圍的不確定，以及對未知危險的害怕。

　　碧和南宮炎不同，前者只是一個被驕縱的少年，而後者卻是連玉罰輪都挨過來的心智堅韌的存在。

　　於是碧第一個忍耐不住，開了口，道，“喂，炎焱星君，死了沒？”

　　“讓你失望了，沒死。”

　　“哼。”

　　碧閉上了嘴巴，可沒幾分鍾他又再度開口，好奇道，“喂，炎焱星君，你當初是怎麼喜歡上若寒的？”

　　“我是一見鍾情，你呢？”

　　沒有想到碧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南宮炎微怔過後，又牽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也是一見鍾情吧。

　　或者說…甚少有人能夠在面對若寒那般的天地靈物時，保持鎮定，不被他吸引的。

　　許久沒有得到南宮炎的回答，碧敲了敲石柱，不滿道，“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

　　半響，南宮炎忽然開口，“你很討厭我？”

　　“沒錯。”

　　“是因為我同樣喜歡若寒？”

　　“是也不是。”

　　又是一片靜默。

　　許久，許久以後，碧似是在回憶，慢慢道，“五百多年，你從未間斷。”

　　“只要若寒一來到空界，你就會送他一件禮物。”

　　“有的時候是一枝暫停了時間的綻放的櫻花，有的時候是一塊溫潤的可以貼身攜帶的暖玉，有的時候不過是一些藥材。”

　　“總之，只要你在空界，而若寒也在的日子，你總是想方設法讓自己的禮物送到他的手上。或許是讓他在書房看見，或許是讓他在庭院裡小酌發現，又或許是直接請人交予給他…”

　　“五百多年裡…從不間斷！”

　　隨著碧的講述，南宮炎似乎也回到了那一段不敢抬頭，只敢遠遠看著那人背影的日子…那個時候，他的心是苦澀的…

　　不是不想說，卻是怕一旦說出了口，被拒絕…

　　那樣高高在上的他，不屬於空界，也從未對空界中任何生物的愛戀表達出反應…他害怕被拒絕，害怕從對方眼中流露出一絲一毫對他的厭煩。

　　那個時候不顧一切而陷入的他，或許對知情的仙來說是傻瓜吧。

　　許多追求大道的仙，都會在發現自己陷入愛情的同時，或一往直前，不折不撓，或被拒絕繼而斬斷情絲。但是他沒有，他卻是任憑自己一人溺在那份感情之中，讓自己越陷越深。

　　直到…得到碧愛上若寒的消息之時，他才從這一份感情中抬起頭，面對現實。

　　他自以為自己配不上若寒，所以幾乎沒有努力，沒有去追求、表白，就選擇了逃避。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多麼的懦弱！

　　好在…他現在清醒了。

　　想起若寒那嬌嗔的模樣，南宮炎就忍不住微笑。

　　“我很佩服你的耐性…”那廂碧搖了搖頭，話鋒一轉，道，“卻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告訴若寒他禮物之人的身份。”

　　“也許這會讓若寒經常有很多驚喜，卻讓他根本不清楚這些是有人專門為他所準備的禮物！”

　　“我很感謝你。”

　　碧呵呵笑出聲來，道，“因為你的那些小動作，倒是讓我在若寒心裡重重的留下了一筆。”

　　南宮炎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呵呵，很簡單…我不過是把你所做的那一切，冠上了我的名頭而已。”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直沖南宮炎。

　　碧有些遺憾，看不見現在南宮炎的模樣，不過心頭卻是湧上了十足的快意，聲音開始變得嘹亮，道，“我很感謝你啊，炎焱星君。”

　　“要不是你，我估計早就被若寒像對待其他表白者一樣給無視了。”

　　“可是現在，若寒就算對我沒有愛情，卻能像個弟弟一樣寵著我呢！”

　　“真的很─感─謝─你─啊！”

　　南宮炎在一時之間失去言語，氣血上湧，那五百年的默默付出，那五百年心中的煎熬，那五百年隻敢看著若寒背影的酸楚...最終卻成了別人的嫁衣！

　　死死咬緊牙關，南宮炎逼迫自己平靜下來，閉目半響，他緩緩道，“所以…你討厭我。”

　　“曾經以為我和若寒之間不會再有交集，所以你並不在意。可是當你知道我和若寒再度見了面，你就深怕我會戳穿你的謊言，才會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去了下界，對我們之間挑撥離間？”

　　“你害怕了。”

　　篤定的說完這句，南宮炎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而碧的臉蛋已經漲成了通紅。

　　雖然氣憤，但不可否認的是南宮炎所說的是事實！

　　南宮炎得到了若寒的愛情，可他除了若寒敷衍般的寵愛就一無所有了！而且這份寵愛還是很大程度上從炎焱星君身上偷來的！

　　他是真的喜歡若寒的。

　　第一次對另一個個體有那麼強烈的感情，可是對方卻始終對他不冷不熱…如果不是因為他偷來的那些，想必若寒根本連正眼都不會瞧他一眼。

　　他瞭解若寒，他知道他身為玉帝的兒子，身為空界上上屆的下一代繼承人，這個身份註定了若寒會和他保持距離。就連一夜愛憐，甚至一個親密的吻都不會有！

　　從小，他就受夠了那些恭敬有禮的對待，只有若寒，只有若寒對他是不一樣的…

　　少年的心思無人明白，他也不願將這些說與唯一的聽眾兼情敵聽，只有忿忿的在石柱上敲了幾拳，轉而狠狠的瞪向南宮炎聲音所發出的方向。

　　“喲，看來你們精神很好呢。”

　　一個聲音忽然從南宮炎背後傳來，他看不見背後的情景，卻看見了那從背後射進來的陽光…

　　與此同時，在上上界，玉帝殿中，氣氛凝重。

　　玉帝、孫大聖、厲君、太上老君，幾乎是所有上上界的重量級人物都彙聚在了一起。

　　“玉帝，這已經是五天了。”太上老君捋了把鬍子，說的意味深長。

　　孫大聖抓了抓毛絨絨的腦袋，道，“老孫我不懂這裡面道道彎彎的，我只知道現在碧在那些傢伙手裡，咱們不救的話，可是會被撕票的！”

　　“厲君，你也勸勸玉帝老哥啊！”

　　厲君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玉帝，歎了一聲，搖了搖頭。

　　孫大聖火了，一著急站到了檀椅上，一手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孫大聖息怒。”太上老君做了一個虛按的動作，齊天大聖哼了一聲，一個盤腿唰的坐了下去。

　　“並不是玉帝不想去救碧…那孩子可是他的親生兒啊。”

　　“只不過…”

　　“什麼？”

　　厲君接到太上老君的眼神，不得不接下他的話頭，道，“碧被俘的消息，我們無法確認這到底是真是假。而且對方要求太過狂妄，身為上上界最高統帥的玉帝，是絕不可能答應那樣的條件的。”

　　“什麼叫做無法確認？！”

　　孫大聖猛的跳了起來，氣憤道，“那些每隔幾日就送過來的影音符難道不是證據嗎？”

　　影音符是一種能夠記錄短暫人和物的玉符，在之前一個月裡，幾乎每三日，就有一枚影音符被擲入玉帝殿之中。裡面記錄的是碧在一個院子之中的生活瑣碎。

　　“孫大聖，稍安勿躁！”

　　“你讓老孫我怎麼冷靜！那些綁架犯不就是要求開放界河麼？每逢重大節日我們不都是開放界河的麼？這有什麼關係！”

　　“難道那界河還不及碧的安全重要？”

　　齊天大聖向來是個護短的主，那碧從小變臉的厲害，但如碰到年長的有地位的仙，向來都是討好的份，又是送禮又是嘴甜。其中自然包括孫大聖，以及他那母愛氾濫的骨頭妹。在孫大聖心裡，早就把碧當做自己的徒子徒孫般護著了。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厲君早知孫大聖會炸毛，便耐著性子慢慢給他講解，道，“界河是用以讓其他外界能夠聯繫上我們上上界所用。”

　　“平日節日裡我們都是有針對性的向一些外界開放界河。但是現在對方要求的是讓我們完全開放界河。”

　　“界河是我們上上界和外界之間的聯絡視窗，卻也是保護我們上上界的一個壁壘。”

　　“只要界河不開啟，外界除非如若寒這般能夠跨越晶壁、進行破碎虛空的大神通之仙，其他生物是絕無法進入我們上上界的。”

　　“你也去過外界，也應該知道在外界虛空之中有多少恐怖的怪物和妖魔。若完全開放界河，就等於將我們上上界暴露在整個外界眼中。這就好比在一群餓狼之中丟入了一隻綿羊，讓他們可以肆意啃咬這只不設防的羊。”

　　見孫大聖逐漸冷靜下來了，厲君又道，“對方只是將碧的影像發給我們觀看，但那影像除卻人物十分模糊，而且對方從來沒有現身在我們面前過，小心翼翼的不透露我們情報。”

　　“顯然他們害怕我們能夠從蛛絲馬跡之中找到他們的身份，也就是說對方的身份一定會讓我們忌憚，或者對空界造成傷害。”

　　“這麼一來，界河就更不能開放了。”

　　（下一章稍微虐點南宮炎~但這一部裡估計沒有H了...都是打鬥和陰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