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陣眼

　　若寒的建議不錯，但在青年看來，並不合算。

　　他看了看圓臺上的陣法，並不是不能解開，只不過要花一些時間。

　　見青年搖頭拒絕，若寒嗤笑一聲。既然對方不需要他的説明，那他又怎麼會自討沒趣，索性走到一邊，盤腿坐了下來。

　　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不明白對方抓他的目的。這人對他沒有殺意，也沒有惡意。可他怎麼看這人，也不覺得這人是為了救助在雪原中快要凍僵的他，才抓了他帶他進了這個洞府。

　　看這人從內而外散發著冷氣，就差舉個牌子，上面寫個生人勿近了。這樣的人抓他，難道還是不求回報的見義勇為不成？肯定有什麼原因。

　　正思索著，整個大圓臺都亮了起來。

　　那青年將真元輸入大圓臺上幾個關鍵的點，正確的將瞬移陣法啟動，隨即不由分說的將若寒抓起，站在了大圓臺的中心。

　　眼前一陣明亮白光過後，若寒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雪白…

　　眼前是和之前他們所在的雪原一樣的冰雪之地，而且呼嘯著更為厲害的狂風和暴雪！飄落的雪花中夾雜著堅硬的冰雹，那冰雹不但個頭大，落下的速度還非常快，刮在若寒臉上，像是被鈍刀子戳著一般，抽疼。

　　他們分明是陷入了比之前在雪原更為糟糕的環境裡了！

　　轉頭，見身後的傳送陣消失了，若寒忍不住搖頭，隨即放聲大笑。

　　青年困惑的擰起了眉頭，道，“你笑什麼？”

　　若寒冷的哆嗦，卻笑得開懷，道，“你剛才那個瞬移法陣出錯了。”

　　“出錯了？”

　　“是啊，那幾個小圓臺上的法陣可是和調整方位有關。你光只是激發最大圓臺上的法陣，並不能正確的傳送到你想要去的地方。”

　　“沒有方位調整，瞬移法陣只會隨機傳送，我看啊，我們要麼是陷入什麼防禦陣法裡了，要麼就是被傳送出了洞府，到了一個更冷的外界。”

　　青年看向遠方，道，“應該還在洞府中，我能感覺到來自冰宮中心的氣息。”

　　“冰宮？”

　　青年看了若寒一眼，沒有回答。思索了一下，青年覺得自己沒有把握安全離開這個陣法，便問道，“你可知道如何破解這防禦陣法？”

　　若寒嘴角一彎，道，“當然，但是我為什麼要幫你。”

　　青年歪了歪頭，認真道，“我可以不吃你。”

　　……

　　若寒忽然覺得自己耳朵不太好使了。

　　“什麼？”

　　青年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並補充道，“你對陣法比我還熟悉，只要你能帶我去這座冰宮的中心，等我傷好後，我還可以答應你之前的條件，保護你三個月。”

　　若寒眨了眨眼，嘴角一勾，笑的嫵媚。

　　這凡人真搞笑，居然想要吃他？這就好比那九天玄龍得知一隻小小的蟑螂想要吞掉他一般可笑…又讓人憤怒。

　　要知道，這萬年來，除了一開始的二百年他有被人打過主意外，無論是曾經想要吞掉他的妖魔、還是想要把他煉製成丹藥的修真者，無一不反被他煉化和消滅了。

　　這蟑螂，是不把我放在了眼裡麼。

　　若寒低垂眼瞼，他的確暫時沒有了修為，但光利用那防禦陣法，他就有不下五種殺死這人類的方法。

　　抬頭，將殺機斂入眼底，若寒微笑道，“好，我帶你去那冰宮中心。”

　　青年點頭，又道，“我是崎泫冰，你可以直接叫我冰。”

　　崎泫冰…崎泫冰？！

　　若寒忽然睜大了眼睛，那不是他命定情劫中的另一個麼？

　　不是吧？！

　　若寒一張小臉扭曲了一下，道，“冰羅刹？”

　　青年點頭，道，“你知道我？”

　　滿腔殺意忽而化成哭笑不得，若寒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臉，才沒讓自己笑的太難看。

　　“嗯，聽說過…”

　　他深呼吸，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多麼美好。這不，不用自己去找，另一個幫他渡情劫的傢伙就送上門來了。

　　不過這個傢伙真的很厲害，還是他在下界遇到的第一個一眼就看穿了他身份的人類。

　　啊…等等，記得記錄上只說崎泫冰武功高強，但並沒有說他修為高深，再加上他現在本源被牢牢裹住，即便是王母下凡，也應該看不穿他的真實身份才對……若寒覺得自己可能想岔了，也許…這傢伙所謂的“吃”，並不是想要煉化他，吃掉他增加自己的修為。

　　而是單純的…想要吃他？

　　微微皺起眉頭，若寒道，“沒想到你還有生吃人肉的嗜好。”

　　並不是接受不了，反正他認識的不少妖魔朋友就喜歡人肉那帶著一點酸酸的味道。他只是有些沒想到而已。

　　崎泫冰搖頭，道，“我並不喜歡生吃人肉，但雪原中食物太少，考慮到我受了重傷，還被追殺，無法獨自一人外出狩獵，所以在看到你的同時，就決定將你當做應急食物。”

　　“不到實在忍受不了，我並不準備吃你。”

　　崎泫冰雖面無表情，語氣也十分平板，但他已經表達出最大的誠意。在他看來，既然需要對方幫忙解開冰宮的陣法，那麼對方就是他暫時的夥伴。對夥伴的疑問，是需要儘量詳細的解釋清楚的。

　　若寒腦門上青筋一跳，囧…敢情他原來是被當做應急食物給抓進來的。

　　從理智上來說，他能理解。

　　但從情感上來說，他不能接受！

　　MD，你才是應急食物，你全家都是應急食物！

　　這傢伙真的是能幫他解開另一半情劫的對象麼？

　　若寒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但顯然沒啥威力。

　　這才第一次見面，自己就被對方當做應急食物，顯然在對方眼裡，他根本不是個人…只是個和食物差不多等級的存在…

　　若寒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急不急。既然他能把機械人變成有感情的智慧人，沒道理不能改造一個人類。

　　眸子恢復清明。有個詞叫做雛鳥效應，鳥科動物會將自出生的第一眼看到的事物當做自己的親人。這機械人也會對讓自己產生感情的人類發生好感，同理，他可以試著去讓崎泫冰學會各種情感，想辦法讓他對他產生依戀，進而將之發展成愛情。

　　南宮炎那裡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對方心中早就有了人..若寒眼神黯了黯，苦笑一聲，甩甩頭，不去想那個傢伙，轉而看向崎泫冰。

　　這個人感情一片空白，所以這次他一定可以成功。

　　只在轉眼間，就定下了讓對方愛上自己的計策，若寒自信一笑，道，“我是柳若寒，你叫我若寒即可。”

　　崎泫冰點頭表示知曉，道，“陣法怎麼破解？”

　　“呵呵，別急。”

　　若寒讓崎泫冰試著對空發出一道劍氣，見法陣沒有反應，微笑。

　　許多防禦陣法，會根據陣中人發出的攻擊而改變防禦力度，甚至會同樣發出攻擊，這個陣法看來並不屬於其列。

　　考慮到下界修行者們的水準…

　　“應該是一環陣。”

　　“一環陣？”

　　“對，就是只有一個陣眼，最為基礎的防禦陣法。”

　　“該怎麼做？”

　　若寒教了崎泫冰幾句口訣，讓他試著用神識去探索周圍，尋找靈氣最為充裕的一點。

　　正要出發，若寒卻又皺眉，道，“這裡太冷了，我沒有真元，走不了多久。”

　　“你背我可好？”他抬著大眼，努力將眼中的懇求傳達到對方心裡。嘖，凡人的身體就是麻煩。

　　崎泫冰幾乎沒有思考，就搖頭拒絕。保持距離是作為一名殺手應有的警惕。

　　他不和別人肢體接觸，那會給別人接近他的空間。雖然眼前這人小胳膊小腿的，一如他之前的判斷，根本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看起來沒有絲毫威脅。但三歲小兒只要有武器，也都可以殺人，他無從判斷此人究竟是真的柔弱，還是假裝的。

　　只是…作為他暫時的同伴，他還需要對方幫忙解開這防禦陣法，若是對方走不動，或者因為寒冷而被凍死了，那他也就找不到另外一個解陣的人了。

　　崎泫冰想了想，最後伸出了手。

　　若寒挑了挑眉，將手放入對方掌心，感覺對方手心一如那溫玉般溫潤，帶著點點溫暖。

　　一股真元從他和崎泫冰相握的手心中，傳遞到了他的身上，若寒立刻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氣。

　　崎泫冰這是第一次和別人肌膚相觸，感覺很奇妙，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只是覺得對方的手也如對方的人一般，柔若無骨。讓他不知道要用幾分力，深怕用力過大，一捏就把那小手給捏粉碎了。

　　小心翼翼的試著用上一分力，崎泫冰將對方的手掌裹在自己手心，大掌包小掌，只覺得說不出的柔軟。

　　原來別人的手都是這麼軟的麼？崎泫冰略有所悟。

　　他的手骨節分明，但和南宮炎的大手不同，他的掌心上沒有練武人常有的繭，皮膚十分光滑，若寒的手指掙脫他大掌的包裹，用五指和他的五指交纏，掌心相對。

　　掌心溫熱的溫度從若寒這裡傳遞給了崎泫冰，雖然失去了包裹柔軟的觸覺，但崎泫冰覺得似乎這樣也不壞。

　　在這漫天暴風雪之中，崎泫冰施展輕功的損耗非常大，而且容易因暴風而偏離想要前進的方向。兩人索性牽著手慢慢前進，偶爾用輕功走上一小段。

　　這片天地實在太大，直到四個小時後，兩人才發現東面隱隱約約有濃郁靈氣傳來。

　　“看樣子還很遠。”若寒皺著小臉，覺得有些走不動了。

　　崎泫冰的真元不過給他保持了身體的溫暖，流淌在他身體最表層。作為一名身體羸弱的凡人，這四個小時雪地行進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崎泫冰可以感覺到若寒和他交纏的手指變得無力，若不是他拉著對方，若寒的手早就垂了下去。

　　很累？

　　他打量了若寒一番，看到他腳步拖遝著，似乎下一步就要坐到地上的模樣。

　　想了想，他掙扎一下，還是放開了讓他感覺柔軟的若寒的手，轉而將他整個抱了起來。

　　若寒驚訝的抓住了崎泫冰的肩，瞪大了眼睛。崎泫冰沒有解釋，而是施展起了輕功。

　　縮在對方懷裡，一抹情緒飛快的閃過若寒的眸子。

　　不知過了多久，起碼有三個時辰以上了，兩人才來到了那靈氣點的附近。

　　若寒皺眉，他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那在不遠處徘徊的龍卷。

　　高速旋轉的龍卷將冰原上的地面摧枯拉朽的掀起，那以一塊塊巨大的冰塊不斷的被補充到龍卷之中，只消一眼，就能想像得到那龍卷之中有多麼兇險。

　　“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那陣眼應該就在那龍卷之下了。”

　　為了不讓陣法被破壞，陣法的陣眼旁要麼守護著強大的怪物，要麼就設置了專門的陷阱，而這座防禦陣法，顯然是用了龍捲風來進行看守。

　　這種程度的龍卷，在普通人眼裡已經算得上天災，但在若寒眼裡，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

　　問題是，現在他是一個“凡人”，而崎泫冰…

　　他轉頭，見崎泫冰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似是如同那雪地上的冰晶一般，不由心中一跳。

　　“你…還好吧？”

　　崎泫冰點頭，表示自己沒事。

　　若寒卻是知道，他之前那番損耗有多大。

　　崎泫冰本就深受重傷，沒有經過好好療傷，體內的真元和內力更是損失了一半以上。為了給若寒保持體溫，他不得不將為數不多的真元輸給若寒，而連續幾個時辰用輕功趕路，他的內力更是所剩無幾…

　　這樣的崎泫冰根本沒有餘力和那巨大的龍捲風做鬥爭。

　　“我需要做什麼？”崎泫冰問道。

　　若寒搖了搖頭，道，“你現在這樣的狀態根本進不了龍卷之中，更別說直接破去龍卷了。”

　　他的目光落在對方左肩。崎泫冰用來封住傷口的冰已經化開，也幸好這周圍環境十分冰冷，才讓他的傷口沒有繼續流血。

　　這也說明對方的真元已經所剩無幾，連傷口上的寒氣也無法維持。

　　崎泫冰搖頭，道，“我有一種秘法，可以激發自己潛能…”

　　“不用說了。”若寒道，“這秘法是需要代價的對吧，用生命力還是壽命？”

　　崎泫冰怔了怔，似乎有些疑惑對方怎麼會知道這些，但還是回答了，“生命力。”

　　“那就對了。我們根本無法確定你一旦激發了潛能後，能夠破去那龍卷，破壞掉陣眼。萬一沒來得及破解陣法，反而是你的生命力先被耗光呢？”

　　“所以絕對不行。”

　　崎泫冰想了想，覺得眼前這人說的正確，便又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或許是因為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才短短相處了不到一天，崎泫冰卻在不知不覺間變得依靠起若寒來。

　　“這裡如果是無人陣法，那陣眼附近一定會有供給陣眼能量的地方。”

　　“只要找到那裡，你就可以依靠那裡的能量恢復。”

　　他看了一眼崎泫冰。

　　之前，他是他的應急食物，所以對方抓了他，不讓他死。現在，他需要他幫著解陣法，所以對方聽從他，要保住他的性命。

　　若寒知道這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利用，並不是對方真的想要對他多好。但正是因為這種毫無造作的認真，才讓他心中顫動。

　　明明對方身體中的能量就要接近油盡燈枯了，卻一直到現在還在努力維持著若寒身上的那層真元，為他抵擋外界的寒冷…

　　抿了抿唇，若寒發現自己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對這種人的抵抗力都是那麼的弱…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禮物全是催文的啊...抹汗~主要對這個冰的性格把握琢磨了很久，推翻了之前冷漠冷酷的設定，大家覺得現在這樣的性格還行麼？另外，這章更新後，正文就要等1月20日以後更新了。但是我會在這段時間裡更新番外哦~~大家想看什麼番外在會客室裡記得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