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寧婧的激將法果然生效。

　　曲芷婷其實也是個挺表裡不一的人物，外表艷麗無比，常常酷著一張臉，不認識她的人都會覺得她肯定是個嚴厲且挺厲害的女人，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她膽小如小白兔，是溫室裡最嬌柔的小花兒，儘管對演藝事業有極大的興趣，卻沒有足夠的勇氣，要不是因為司空宇，她根本不會踏入演藝圈。

　　幸好，小花兒也是會茁壯的，尤其被這麼一激之後，整個志氣都冒出來了，想起自己還是學生時，儘管個性羞怯還是熱愛表演，鼓起勇氣參加話劇社；想起柯柏文對她皺起眉宇，似乎認為她沒有成為專業演員的能力；想起徐薏對她的冷嘲熱諷……她下定決心，她總有一天會還給她的！

　　司空宇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短短兩天，曲芷婷的表現用突飛猛進還不足以形容，但最掉下巴的應該是柯柏文吧。

　　女配角達到正常標準，不再拖垮拍攝進度，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心情都很好，反倒是徐薏不太好，寧婧還看過徐薏在拍攝現場發過幾次脾氣，都是針對自己的助理，看來是心情不好找助理出氣。

　　這段小插曲過去之後，山上拍攝的日子又恢復到跟平常一樣，寧婧白天依舊忙得團團轉，晚上洗好澡，一黏上枕頭就睡著了，至於頂樓那美麗的星辰夜景啊，只能在夢裡相看。

　　倒是司空宇，他獨自上頂樓好幾次，美景依舊，只是沒能遇到寧婧，覺得這屋頂顯得冷清許多。

　　這一天，他依舊來到頂樓，坐了一會兒，看著迷人的星辰，心裡不禁期盼著，可以聽到從樓梯口傳來的腳步聲，然後聽到熟悉的聲音笑道——

　　「嘿，你也上來了啊？」

　　等了一會兒，結果讓他失望，他心情有些低落的回到房間，準備上床睡覺，可他躺在床上許久，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其實白天他在拍攝現場見到寧婧的機會多得是，兩人偶爾也會交談，但在那種人多嘴雜的環境中，實在很難談心。

　　談心？他為什麼會想要找寧婧談心呢？只因為跟她相處說話時很舒服自在？

　　大部分的女人接近他都是因為愛慕或是別有目的，但他從沒在她身上感受到，不知怎地，他竟然有點淡淡的不悅，論外型，他敢說能敵得上他的男人應該算少的，很少有單身女人跟他獨處時不會怦然心動，偏偏她就是特例，他甚至還進到她的房間裡吃麵，也不見她眼中對他有任何莫名的期待。

　　唉呀，越想越不爽，難道是他的男性魅力不見了？也不是啊，看看那個徐薏有多想巴著他啊，不過話說回來，他幹麼那麼在意她，不睡覺還盡想著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司空宇逼自己閉上眼睛，懷抱著一股悶氣緩緩入睡。

　　可隔天一早醒來，司空宇摸摸胸口，那股鬱悶的感覺還是在，於是當他在拍攝現場遇到寧婧時，忍不住對她說：「怎麼你都不上頂樓了？浪費了那一整個天空的美景。」他的口氣帶著一絲埋怨，說完也不等她反應，就自顧自的閃人了。

　　寧婧瞪著他俊挺的背影，一整個無言。

　　現在是怎樣，她不上頂樓也有事？還有，他幹麼用那麼哀怨的眼神看著她，她白天太忙了，回到旅館只想睡覺，這樣也有錯嗎？

　　司空宇的陰陽怪氣持續了好幾天。

　　寧婧也一直沒到頂樓去，儼然不知有個人還在頂樓癡癡的等待。

　　就在拍攝進行快到一半時，曲芷婷忽然從民宿搬到旅館來了，她搬入的動作滿大的，而且還是搬到他們這一層樓來。

　　寧婧思索，是誰跟她交換了房間？司空宇跟她都還在，那麼不是柯導就是總場務大哥，不過絕對不可能是柯導，因為沒有人有膽請導演跟她互換房間，只是曲芷婷這麼做是為什麼？在民宿被徐薏欺負得太過分，受不了了？可是聽司空宇說，曲芷婷振作後，對付徐薏也頗有一套，那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最有可能的理由是，曲芷婷不想離司空宇太遠，想辦法搬了過來，好可以跟司空宇卿卿我我……可是好像又有哪裡不太對勁，但也實在說不上來心頭這怪異的感覺究竟所為何來。

　　就在某一天的晚上，她忽然想到頂樓去吹個風喝瓶啤酒，抒解一下疲累的身心，就在她即將跨過門坎來到頂樓時，就聽到一男一女似乎在爭執的聲音。

　　不會吧，山裡總是不比大都市人氣旺，晚上比較容易遇到……呃，她還一次遇到一雙，而且還是在吵架的一雙？

　　寧婧大膽的把頭探出去，果然看到兩個白色的身影，男的穿白上衣，女的穿著一襲白洋裝，她嚇得在心裡頭大喊，我的媽啊！果真是……咦，不對，那兩人的身影好熟悉……她再定睛一瞧，男的不就是柯導，女的是曲芷婷，他們兩個在吵架？！

　　她突然覺得腦袋發暈，柯導跟曲芷婷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近？開拍到現在又沒多久，而且剛開始柯導不是還非常不滿意曲芷婷的表現嗎？

　　因為風向的關係，寧婧只聽得到他們的音量逐漸提升，卻聽不清楚爭吵的內容，最後，曲芷婷揚高手一甩，狠狠給了柯導一巴掌，巴掌聲在風中聽起來還真是清脆啊！

　　寧婧嚇傻了，連忙把頭往內縮，她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該看的秘密，接著她聽到腳步聲靠近，心一跳，顯然是曲芷婷甩完柯柏文巴掌後要下樓，而她還在樓梯口啊。

　　寧婧的一顆心提到了胸口，趕緊以飛快的速度下來，還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她就像被火燒著屁股般，逃回自己的房間裡。

　　一進房門她鬆了口氣，倚著門板，心跳還是尚未平復下來。

　　柯導跟曲芷婷何時到了可以甩巴掌的程度啊？！

　　一整夜她的腦袋都被這個問題給纏繞著，根本睡不好。

　　隔天上工時，寧婧抬頭看到柯柏文左臉頰有微微的紅腫，不禁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挪開視線。

　　像是不敢看到什麼秘密般，她一整天都刻意避開他的左臉頰不看，那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

　　至於曲芷婷，今天她的戲不多，都在休息室裡居多。

　　寧婧在午餐時間，拿著便當坐在有樹蔭的角落，她坐的位置斜前方正好是曲芷婷的休息室，她一抬眸，恰好看見司空宇拿著兩個便當走了進去，她一驚，差點跳了起來，打翻擱在膝蓋上的便當盒，天啊，她都忘了……

　　曲芷婷不是司空宇的女友嗎？雖然司空宇從沒正面承認過，不過以他對她的好，兩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普通，可是曲芷婷現在又跟柯導有牽扯，而柯導跟司空宇又是好朋友……也太混亂了吧！

　　寧婧的腦袋即刻浮出他們三個人的關係圖，曲芷婷搬到小旅館，到底是為了司空宇還是柯導？而看司空宇一如既往的態度，是不是表示司空宇不知情，仍被蒙在鼓裡？！

　　當下，寧婧替司空宇感到不平。

　　雖然他一點都不像老闆，隨興程度無人能敵，常常讓她陷入很尷尬的境地，但他著實是個好人，真正的好人。

　　他對柯導說，給寧婧這個女人一個機會，所以她得到助理導演這個職位，這是後來明娟姊告訴她的；他欣賞她的拍片才華，於是簽下她當人才培訓；他得知她是因為丈夫外遇而離婚，說了一堆話來安慰她……而這些，他其實都可以不必做。

　　這麼好的一個人，卻被女友跟好友同時背叛，而她這個唯一知情的人，該不該告訴他事情真相呢？可一旦說破了，對他又真的好嗎？他有辦法一下子接受這樣的雙重打擊嗎？

　　寧婧這下子就算再餓也沒食慾了，盯著便當很是苦惱，基於對司空宇的情誼，她當然是站在司空宇這邊，柯導雖然名義上是她的老師，可也不能做出搶人女友這種事情來，感情的事情或許勉強不來，但欺騙就是不好。

　　「我看你盯著便當好久卻不吃，是覺得太難吃嗎？」

　　突然冒出的男聲嚇了寧婧一跳，猛一抬頭，正是她腦袋中「思思唸唸」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她顯得很驚慌。「不，也不是難吃，就、就……吃、吃不下。」口吃了，真是糟糕。

　　司空宇饒富趣味的瞅著她好久，他很少看到她這副模樣，先是瞪著便當發呆，之後是慌亂，還說吃不下，他所認識的她，總是隨遇而安，就算看到前夫帶著女人出現，談起自己失敗的婚姻也是一臉淡然。

　　這樣的性子來到劇組以後更是明顯，以一個女人而言，她的體力實在驚人，耐操又有力，個性隨和又親切，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絕對不推托，學習的態度也很認真，於是得到好人緣不用說，就連很挑剔難搞的柯柏文對她也是讚譽有加。

　　這樣個性的她，怎麼可能會吃不下，尤其還忙了一整個早上。

　　「怎麼會吃不下？有心事？」司空宇關心的問。

　　有心事三個字又螫到寧婧的心坎，她眼神閃了閃，趕緊收拾起小小的慌亂。

　　「沒有、沒有，就天氣太熱吃不下。」

　　他無言的仰望了天際一眼，時節已入秋，更別說在海拔較高的山區，若接近傍晚已經都有冷意了，中午時間則是挺涼爽的，怎麼會熱呢？分明是假托之詞。

　　司空宇靜默的想了一下，在她身旁席地坐了下來。「是不是劇組裡有人用老大哥的身份欺負你？」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寧婧再怎麼說也是新人，雖然人緣好，但也有可能招來嫉妒，而被找麻煩。

　　「沒有、沒有。」寧婧趕緊否認，劇組的老大哥們對她都不錯。

　　「還是徐薏？」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他的錯了，誰教他一開始用寧婧當擋箭牌，想到這兒，他不免感到懊惱。

　　「真的沒有，哎喲，你別亂猜了，還是多多注意你週遭的事吧。」寧婧站起身來，拿著沒吃的便當說：「我還有事，先去忙了，便當我會找時間吃的。」說完，她便趕緊跑開了。

　　司空宇看著她轉眼就消失的背影，眉間的困惑更深了。

　　寧婧真的很鬱悶，都過了幾天她還是很猶豫，每天在拍攝現場看著柯柏文、曲芷婷，還有司空宇三人，尤其是面對司空宇時，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天晚上她實在睡不著，到外頭晃啊晃，不知不覺又晃到頂樓，她壓根忘了自從上次意外撞見柯柏文跟曲芷婷之後，她就把頂樓當成禁區了，等她一回神，已經一腳踏過門坎，然後她又看到了——

　　寧婧不禁在心裡哀歎，我的老天爺，你嘛饒過我，一次又一次撞見人家的秘密是怎樣啦！

　　這次依舊是一個男人跟女人，但他們穿的不是白色衣服，也沒在爭吵，而是親密的相擁，女人靠在男人的胸口輕聲啜泣，男人正輕拍她的纖背安撫，女人背對著樓梯口，但不用看也知道是曲芷婷，但那男人……

　　「啊！」寧婧看了一眼之後，忍不住叫了出來，她隨即用手將嘴巴摀住，但已經來不及了。

　　相擁在一起的男女聽到聲音，趕緊分開並看向聲源。

　　完了，被發現了！寧婧實在懊惱，但這不能怪她，她本以為那男人是柯柏文，沒想到卻是司空宇，她一個禮拜內撞見複雜的三角關係，還都是現場直擊，怎麼能鎮定！

　　三個人六隻眼相對，一個驚慌、一個錯愕、一個則是蹙起眉。

　　「寧婧……」司空宇率先開口，但喊了她的名字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方纔瞧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誤會了，當下，他趕緊推開懷裡的曲芷婷，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何意義，但他就是不想讓她誤會。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寧婧從驚慌當中回過神來，說完連忙轉身要走。

　　「寧婧，等等！」司空宇出聲喚她，卻讓她逃得更快，一溜煙就見不到身影了，他望著空無一人的樓梯口，莫名感到煩躁，讓他忍不住埋怨起曲芷婷。「唉呀，都是你，拍個戲惹來這麼多問題！」

　　他向來對曲芷婷疼愛有加，不管她做什麼也都包容體諒，但今晚這事讓他感到異常煩悶。

　　曲芷婷很是委屈，美麗的眼睛又泛紅了。「我也不想這樣啊，表哥……」向來對她很疼愛的表哥說出這話，令本來就被柯柏文傷透心的她更難過了。

　　司空宇用手爬了爬頭髮，輕歎道，「你跟柏文之間的事最好快點解決！」想起寧婧那驚慌的眸光，他抿抿嘴，心就是說不上來卡卡的，悶啊。

　　隔天的拍攝現場，司空宇想找機會接近寧婧說話，這種事最好是在兩人獨處時再說，偏偏她似乎刻意躲開他，連他的眼神也都盡可能迴避。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著要不就等晚上好了，晚上在旅館，人比較少，也比較方便把話說開，免得她繼續誤會。

　　可到了晚上，司空宇過去敲寧婧的門，等了許久卻聽不見響應，想來她應該是睡了，但他又不好繼續喊下去，若吵醒其它人就不好了，只好默默的回房。

　　其實寧婧並沒有睡著，她白天一整天都刻意迴避他，是因為她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該對他說實話？還是不說？好猶豫。

　　躲過一天、兩天就算了，難道還能一直躲下去？

　　到了第三天，司空宇也耐不住了，不知怎地，被寧婧看到他跟曲芷婷抱在一塊的畫面一直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也像魚刺般鯁在他的喉嚨口，就連吞口水都覺得痛，讓他在意得很。

　　於是司空宇在第三天晚上把闖禍的曲芷婷拎到寧婧的房門口，要她跟寧婧解釋清楚。

　　曲芷婷很不引以為然，嘟囔道：「誤會就誤會了啊，反正她也不敢說出去。」

　　若那位女助導是個八卦女的話，她跟表哥在頂樓擁抱的緋聞早傳出去了。

　　「對，誤會就誤會，難道你就不怕柯柏文誤會？」司空宇的意思是，寧婧可是成天跟在柯柏文身旁的人，而柯柏文現在也還不知道曲芷婷跟他是親戚關係。

　　一提及喜歡的男人，曲芷婷立刻停止反駁，悻悻然的敲了敲門板。

　　這一晚，寧婧也知道躲不過，認命的開了門，教她感到意外的是，就連曲芷婷也一起來了。

　　「我們進去談吧。」司空宇又把曲芷婷給拎了進去，動作有些粗魯。

　　寧婧不禁多看了一眼，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們要找我談什麼，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寧婧先表明立場，她本來就不是個八卦的人，不過她看了曲芷婷一眼，暗示道：「不過我覺得有些事情不要自以為做得很隱密，人在做天在看，會有報應的。」

　　曲芷婷一聽，心一顫，整個人突然委靡了，她用手摀住眼睛，然後就……哭了！

　　啊，這反應也太過激烈了，寧婧嘴角抽搐。

　　「你說的沒錯，我介入別人的感情，的確會有報應的……」曲芷婷哭得好不傷心。

　　這下子換寧婧不知所措了，她求助的看向司空宇，司空宇也只是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不對，整個情況都不對，司空宇面對自己的女人如此傷心，怎麼會一臉無力，而不是心疼呢？還有，曲芷婷說她介入別人的感情，這表示她是第三者？但第三者不是柯導嗎？曲芷婷才是腳踏兩條船的那個人，不是嗎？

　　「好了，別哭了，你跟柏文之間也不是真的無解，但最好的方式還是先保持距離。」司空宇不忍心她一直哭，只好出言安慰。

　　他的話讓寧婧像是吞了雞蛋般，一張嘴張得好大。

　　司空宇知道曲芷婷跟柯柏文的關係，但他一點也不傷心生氣或難過，還反過來安慰曲芷婷，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覺得頭好暈，他們三個究竟是什麼關係啊？！

　　「表哥，我也想跟他保持距離啊，可是我每天都能看到他，我情不自禁嘛……」曲芷婷抬起淚眼，說得好委屈。

　　美女就是美女，連哭都很美，但寧婧聽到的關鍵詞，讓她此時無心多加欣賞她的美，她錯愕的比了比司空宇跟曲芷婷。「啊，原來你跟她不是……不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司空宇皺起眉頭。

　　「情人關係。」寧婧輕聲的說。

　　「才不是！」司空宇否認得很快，還一臉「我沒那麼倒霉」的表情，惹得寧婧差點笑出來。

　　司空宇很無辜，他是疼這個唯一的表妹沒錯，所以才會在母親跟阿姨的遊說之下，讓曲芷婷進入自己的公司，甚至很積極的栽培她，要不然《愛》劇的女配角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讓一個青澀新人來演，但疼愛歸疼愛，並不表示他喜歡這樣的女人，她太嬌柔脆弱，也沒什麼主見。

　　「那她跟柯導……」寧婧不想探人隱私，可是若再不問清楚，她肯定會暈頭轉向。

　　「唉，也不知怎麼了，兩個人就天雷勾動地火，然後，你也知道……喔，你不知道，抱歉，柏文有個交往十年的女友，兩人之間就像老夫老妻一樣，就差結婚那張證書而已。」司空宇一口氣說完。

　　寧婧終於瞭解來龍去脈，一直被困住的心也得到解救。

　　司空宇是曲芷婷的表哥，不是情人，所以他沒有被劈腿，反倒是柯柏文跟曲芷婷不知何時關係變得如此糾葛，看來是剪不斷理還亂，曲芷婷才會找上司空宇訴苦。

　　一切都是她誤會了。

　　寧婧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眼神明亮了起來。

　　司空宇見狀，也跟著開心起來，就說嘛，一定要跟寧婧解釋清楚。

　　可是他們兩個好了，曲芷婷卻還是不好，她像個任性的孩子，皺皺鼻子準備放聲大哭。

　　寧婧瞪大眼睛瞅著她，不會吧，這可是一點都不專業，晚上哭成這樣，明天早上拍戲能上鏡頭嗎？

　　「哇啊——」

　　就在曲芷婷做好準備動作，正要扯開喉嚨哭個痛快的關鍵瞬間，寧婧突然問道：「你肚子餓嗎？要不要吃宵夜？」

　　曲芷婷的情緒忽地被打斷，她難以置信的看向寧婧。拜託，她正在傷心耶，哪有什麼心思吃麵！

　　「我餓了，我要吃。」一想起她煮的面，簡單卻鮮甜美味，司空宇的肚子很不爭氣的打起鼓來。

　　曲芷婷錯愕的轉頭看了看親愛的表哥，賭氣的道：「我傷心死了，吃不下。」

　　「吃飽了才有力氣哭。」寧婧一邊說一邊行動，拿出瓦斯罐跟鍋子，預計煮三人份的，所以鍋子要大一些。「早上我有請雜貨店老闆娘幫我留一些新鮮的豬肉'片。」她的動作一氣呵成，沒多久面就煮好了，接著她拿出三個海碗，一點形象都沒有的那種海碗。

　　「我說過我不吃！」曲芷婷還在嘔氣，卻忍不住被飄散在空氣中的食物香氣很吸引，突然覺得肚子似乎餓了。

　　寧婧不理她，分好麵，遞給司空宇碗筷，兩個人準備開動。

　　「等等！」曲芷婷忽地喊道。

　　司空宇皺起眉看著她。「麵要趁熱吃，如果你不吃的話也別浪費，我應該還吃得下第二碗。」寧婧的手藝可好的，他吃不膩。

　　曲芷婷一聽，立刻過去坐好朝寧婧伸出手，說：「筷子。」

　　寧婧噗哧一笑，這是要吃的意思嘍？於是她馬上遞上一雙筷子，還從冰箱裡拿出啤酒，問道：「要喝嗎？」

　　「當然要。」曲芷婷雙眸一亮。

　　司空宇本來想說明天還要工作別喝了，但看在曲芷婷開心的分上，他沒開口阻止，就讓她們兩個女人喝了。

　　曲芷婷的酒量淺，才一瓶就醉了，抱著寧婧喃喃說起自己的情事。

　　司空宇怕曲芷婷打擾寧婧休息，哄著曲芷婷回房。

　　「讓她說吧，她心裡難過，又找不到人可以聊聊，讓她發洩一下也好。」寧婧溫柔的說道。

　　這個表妹實在讓司空宇頭大，但也因為這次的事件，讓他對寧婧的好感又增添一分。大部分的人遇到這事都會嫌麻煩的，更何況芷婷的身份是人人都厭惡的小三，雖說她跟柯柏文之間是互相喜歡，但卡在柯柏文還有女友，他們這樣就是不對，而且寧婧的婚姻不也是被小三給破壞的嗎？她應該對這種女人恨得牙癢癢的才對。

　　可寧婧卻不這麼想，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為什麼享受齊人之福的男人不需受到責備？

　　曲芷婷說著說著又哭了，司空宇無力，真想現在就將柯柏文從床上抓起來痛揍一頓。

　　寧婧瞧他杵在這裡也沒用，揮揮手要他先回房休息。「等她哭累了就在我房裡睡吧，反正床夠大，兩個人睡沒問題。」

　　想想曲芷婷也是可憐，本來就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朵，一腳踏進複雜的演藝圈，愛上不該愛的男人，此時人又在山上，身邊沒有閨蜜可以訴苦，司空宇雖然是她的表哥，可男人在這方面就是少了份理解心。

　　司空宇跟寧婧說了好幾次謝謝，這才離開回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時，他想起寧婧抱著曲芷婷任憑她在自己大腿上痛哭的畫面，嘴角揚起弧度。

　　像寧婧這般亦剛亦柔的女人，世上真少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