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撕開泡麵的包裝,拿出面塊放入海碗裡,再倒進調味包,接著按下熱水瓶的按鈕,咕嚕咕嚕的熱水覆蓋了面塊,頓時泡麵的香氣充斥了整個空間,再隨手拿本書蓋住碗……這是寧婧的晚餐,一個人的晚餐,她與邵仲洲離婚已經四個月了。
正式辦理離婚手續之前,邵仲洲便要求她將私人物品收拾好,他還在一旁監督,屬於邵家的東西不許她帶走一絲一毫,之後她是帶著私人物品前往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完成手續後,他冷冷瞪她一眼,甩頭就走,她則是一個人在戶政事務所裡坐了一會兒,當下的衝擊實在太大,她需要好好喘口氣才有辦法好好面對。
當時有好心的工作人員端了茶給她喝,並用擔憂的眼神瞅著她。
她真的很想跟對方說,除了對於沒有落腳處感到憂心之外,她的心情真的還好。
得到自由,離開一個不愛的男人,一個搞外遇還理直氣壯的爛男人,她其實很開心。
離婚後,她在台灣真的半個可以投靠的親人都沒有了,突地,她的腦海裡浮現大學時的室友兼好友謝小諼,如果她求謝小諼先收留她幾天……但她想想還是打消了念頭,當初她在迷惘之際答應邵仲洲的求婚,謝小諼氣得直跳腳,極力反對,偏偏她就是不聽勸。
結婚後,她忙於打理家事,跟謝小諼疏於聯絡,友誼就這麼淡淡逝去,現在她才一離婚就去懇求她收容,她實在拉不下這個臉,不是因為在乎面子,而是愧對好友。
沒關係,路總是人走出來的,如今她不再是被困在婚姻裡的小鳥,她可以展翅高飛,還有什麼好怕的。
只求一個可以暫時安穩的地方,陋室又怎樣,總是可以睡覺就好,至於吃,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於是寧婧先找了間便宜乾淨的小旅館入住,白天外出找租賃的房子,最後她在某條靠近捷運站的小巷弄內,找到這間頂樓加蓋的鐵皮屋,十幾坪左右,一個人住空間算大的了,而且一個月的租金才三千。
這樣的地點跟坪數怎麼可能租金這麼便宜?她不是被騙,其實屋主本來要出租的不是頂樓加蓋,因為鐵皮加蓋小屋年久失修,客廳天花板會漏水,老舊的冷氣也不冷,屋主嫌找人修理還要花一筆錢,乾脆就閒置著不管,是她知曉後極力遊說屋主租給她,屋主拗不過她的懇求才終於答應,兩人還在租賃契約上頭特別註明出租屋的狀況,以免以後有紛爭。
寧婧很快的搬進去,裡頭的傢俱都是上一任房客留下來的,房東連動都沒動,屋內灰塵很多,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她勤快,動作也快,不過半天就將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她還順便檢查還能用的傢俱跟用品,很開心的發現,她無需再花錢添購,很多東西只要稍微清理跟消毒即可使用。
至於屋頂漏水的部分,現在正逢初秋,秋老虎虎視眈眈,尚未有下雨的跡象,這個問題就等冬天再來煩惱,還有那不冷的冷氣,她也沒打算修理,開冷氣的電費可是很嚇人的,以她目前僅有的存款,她必須在找到工作之前省吃儉用。
說到工作,寧婧的雙眸都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打哪兒來的勇氣,重拾對編導的興趣,大學畢業後在這條路上遭遇的挫折跟沮喪,此時卻化為無比的動力。
她今年才二十七歲,未來的日子還很長的,跟邵仲洲的婚姻是她踏錯的一步路,但她很慶幸自己及時修正,得以轉回正確的方向。
打小,她就是個極有主見且獨立的人,許是跟家庭狀況有關,他父親是知名的科幻小說家,母親是他的粉絲,兩人相差十歲但恩愛至極,就算生下了她,也不因為生命當中多了「第三者」而有所改變。
父母相愛對小孩子來說本來是件好事,可若是太相愛到眼中只有彼此卻沒有孩子存在的話,那可就不太好了。
逐漸長大後,寧婧從一開始的困惑不解到接受,她說服自己,她是父母親生的沒錯,父母很相愛很好啊,就算他們常常不理她,小時候把她丟給保母,長大後獨自丟在家裡,兩人出去約會旅行,她也不會介懷的。
從懂事以後她就強迫自己要獨立,父母出去約會吃飯忘記她,她就學著煮飯、整理家裡,自己複習功課,自己去上學,自己乖乖上床睡覺……
高中時她離家去住校,就算是休假也鮮少回家,只要一放假她就去打工,找的工作也是五花八門,家教、鐘點清潔員、咖啡店或簡餐店的店員,她甚至在水電行做過小妹,很多水電技術都是當時的老闆教她的,不知不覺中,她練就了一身技藝。
大學她考上台藝大電影學系,將腦袋中的構思跟想法,轉化成實體畫面一直是她的夢想,她也一直朝著導演夢而努力著。
上大學後,她認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放假他們就一起出外找尋靈感跟主題。大二之後,她甚至開始獨自製片拍片,就算是幾分鐘的短片也足夠讓她熱血沸騰。
也因為每天都很忙,寧婧就更少回家,跟父母及家的距離越來越遠。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很堅強獨立的,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打倒她,可以使她的情緒軟弱,但很顯然的,她太高估自己了。
畢業後,她意氣風發的朝夢想前進,可是一個剛踏出社會的新鮮人能幹什麼?
一切都得從頭來過。
她應徵進入電視台,從場務助理做起。
場務是做什麼的呢?就是拍攝現場的一切事物都歸他管跟負責,助理呢?當然就是場務可以隨意使喚打雜的。
在拍攝現場,通常是男人當三個人用,女人當男人用,寧婧成天被使喚東使喚西,忙得像條狗一樣。
她並不是要抱怨工作辛苦,畢竟她還挺耐操的,況且她也不怕累,只是隨著日子往前推移,她還是一個小小的場務助理,別說當導演的夢想,她有時候甚至連想跟導演說幾句話都會被喝止,要她別亂走動別偷瀨,做自己該做的事。
大學時期的夢想跟熱情,逐漸被現實打垮,做了一年的場務助理,讓寧婧的心越來越沮喪消沉,就在這個時候,她想起了家人,渴望得到父母的鼓勵,卻沒想到她興沖沖的在難得的休假日返家,父母看起來卻一點也不開心,因為他們正忙著打包行李。
「你們要出國度假嗎?」寧婧還記得當時她站在爸媽臥室門口,傻傻的問。
「不是度假,我們打算移民,已經完成申請手續了,就只剩將這房子整理好賣出去。」
「你們要把家給賣了?!」寧婧艱澀的吞了吞口水,才又擠出問題來,「打算何時要走?」
她蹙起眉頭,雖然她住在家裡的時間並不多,但她至少是在這裡長大的,父母就算要賣房子,也應該通知她一聲……不,應該說他們打算要移民時,難道就不能知會她一聲嗎,這教她情何以堪?
「下個月三號。」
瞧母親忙到沒空跟她多說話的身影,寧婧的心頭滿是酸澀,在外頭受了委屈本來是打算回家尋求溫暖的,沒想到卻遭受到更大的打擊。
一直以來她總是說服自己父母很恩愛是好事,她也夠獨立,再怎麼樣他們都是有血緣的一家人,可現在看來,他們比陌生人還要不如。
傷心的淚水頓時充滿眼眶,但在它們還沒流下來之前,她便迅速抹去了,然後她沒有再多逗留,行色匆匆的離去,反正她的父母從來不在乎她的存在。
就是在她最低潮的時刻,她偶遇大學時曾交往過的男友,也就是她的前夫邵仲洲。
他的出現宛如浮木,而他展現的愛意,正好補足她認為自己沒人愛的缺憾,所以她很快就答應他的求婚,就算好友謝小諼極力反對,她仍一意孤行,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
嫁給邵仲洲是她最錯誤的選擇,但也不是完全沒好處,這個教訓讓她覺醒,讓她決定重拾過去的夢想,再走執導、拍攝戲劇這條喜愛的道路,且這一回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棄,就算每天吃泡麵跟白吐司她也無怨無悔。
寧婧泡好泡麵,在沙發落坐,用手機上網看看最近是否有哪個娛樂公司或是電視台需要相關經驗的工作人員,為了生活,她必須先找些工作來做,然後藉由這個踏板跟機會,尋覓助理導演等職務。
幸運的是,前些日子她得知星熠娛樂集團正在為籌備中的新戲徵求助理導演,這是非常難得的機會,她憑著直覺將大學時期的作品寄出,期待可以獲得青睞,可矛盾的是,她又覺得希望渺茫。
她拍的是失智老人在養老院度完餘生的故事,雖然她拍完後也深受感動,但這畢竟是幾年前的作品了,內容又有些沉悶,加上她好歹也在業界混過,很多助導其實都是導演自己的人馬,公開徵選的機會也是有,只是很多都是內定人選,公開徵選不過是走個場,況且作品寄過去也有一段時間了,她到現在還沒收到通知,想必應該是石沉大海了。
想到這裡,寧婧的心中不免湧現一股沮喪,不過很快的她拍拍臉頰,鼓勵自己振作起來,這一次的機會沒了,還有下一次,她不能輕易放棄,導演這條路還真沒聽說誰走得順暢,夢想哪能那麼快就抵達,跌跌撞撞是一定的,像國際大導李安不也是這樣嗎?聽說他在成名前都是靠老婆支撐家庭經濟。
吃完泡麵,她起身將海碗拿進廚房,洗好後放到流理台上晾乾。
現在才晚上七點,寧婧打算到外頭的公園散步兼運動,順便讓腦袋清醒一下,怎料她才剛拿起鑰匙準備出門,手機就響了,她從口袋掏出手機,屏幕顯示是不知名的電話。
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她聯絡過以前的同事,對方說若還有短期的工作機會會打給她,也許現在就是來告知好消息的,於是她連忙接起電話,「我是寧婧。」
「您好,這裡是星熠娛樂集團,我是總經理代表萬明娟,很榮幸通知寧婧小姐,您被錄取為星熠新劇的助理導演,能夠在新劇《愛你在第七天》擔任助理導演一職……」
寧婧聽到的就這麼多了,之後耳朵都嗡嗡翁的,對方講了什麼她再也聽不進去了。
她被錄取了?!她竟然被錄取了!天啊,誰能來捏她一把,確定她不是在作夢。
由於旁邊沒人,加上她實在太開心了,一個不小心,她竟然一頭撞上門板,發出好大一聲聲響,嚇到電話彼端的萬明娟。
萬明娟愣了一下才問道:「寧小姐,您還好吧?」
「我很好,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好的時候了。」寧婧咧嘴一笑,腦門好痛,但痛得好,表示她不是在作夢。
太好了,她終於憑實力得到助理導演的工作,之後可以有穩定收入了。
「寧小姐,請問您是否方便在後天下午兩點到公司一趟,想要和您詳談工作內容……」
接下來不管萬明娟說了什麼,寧婧都只說得出一個好字,她開心到快要飛上天,眼眶裡卻含著五味雜陳的淚水。
當寧婧在萬明娟的帶領之下踏進司空宇的辦公室時,司空宇著實愣了一下,她看起來也太年輕了吧。
為了公平起見,助理導演的徵選數據一律不填年齡跟資歷,就是避免裁判被這些外在的數據影響公正的判斷。
寧婧穿著白T恤跟牛仔褲及帆布鞋,頭髮是簡單利落的鮑伯短髮,皮膚不算細緻未施妝,五官僅是清秀而已,不亮麗也不特別出色,倒是一雙眼神采奕奕,感覺得出來不是個小家子氣的女人。
她頗高,目測應該將近一百七十公分,嬌小豐滿的萬明娟即使穿著高跟鞋,站在她身旁仍然矮了一截。
不動聲色的將人打量一番後,司空宇請寧婧入座。「寧小姐看起來很年輕啊,請問芳齡?」
「我二十七歲了。」寧婧大方的跟他握了握手,就如同他訝異於她的年輕,她也對星熠娛樂的老闆竟然如此年輕俊美感到驚愕,他根本是男性雜誌名模級的人物,出現在眼前著實讓人有些不習慣。
「二十七歲……很年輕啊,不過沒關係,有實力最重要,呵呵。」司空宇心忖,還好走進來的不是一個穿著洋裝跟高跟鞋的嬌滴滴女人,要不然他肯定會被柯柏文給砍了。
柯柏文是要找耐操的助理導演,可不是要找凡事都需要伺候的公主,年輕一點沒關係,話說柯柏文也沒多老,今年不過也才三十有六,如果找一個年長的人讓他使喚也不太好。
司空宇很樂天,這是他的缺點也是優點。
「來,明娟,把資料給寧婧看一下。小姐這兩個字太饒舌,我以後直接叫你寧婧,如何?」
「當然可以。」寧婧笑著回道,這位帥氣老闆非常自來熟,他溫煦且尊重人的態度,讓她的心頭泛起一股暖意。
雖然在這個圈子她混得不算久,但已足夠讓她明白這個世界大多人都狗眼看人低,對於他們這種向來都是被使喚的新人,絕對沒有好臉色,縱使她被錄取,但對星熠來說只是賞賜她一個機會,老闆甚至可以不用親自見她跟她說明,畢竟她只是一個助理導演而已,可不是什麼大牌巨星。
於是乎,寧婧心裡頭對司空宇充滿了感激跟好感,當然,不是異性間的那種好感,而是像神明般,差點膜拜起來了。
司空宇當然不知道此時自己已經被寧婧用感激的眼神從頭到腳都膜拜了一番,他興致勃勃的開始為她介紹《愛你在第七天》這部戲。
「導演是柯柏文,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這次徵選,他是主要考官之一,以後你就跟在他身邊學習。」
聞言,她再也忍不住情緒激動。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夠幸運的了,沒想到第一部戲竟然是跟著柯柏文,柯柏文耶!她只差沒跳起抱著司空宇吻他了。
她當然知道柯柏文,稱霸中港台的知名戲劇大導,他是紐約大學電影製作研究所的高材生,他的成功模式是所有想要成為導演的學生所企盼的,沒有苦苦的煎熬,而是直接以一部大賣座的戲劇作品紅遍三地,當時他才而立之年而已。
他的作品幾乎每部都很賣座,但他只拍電視台的作品,對大屏幕的邀約一點興趣都沒有。
「或許以後我會拍,但不是現在,目前中港台的電影導演實在太多了,多到就連上一秒鐘還是男主角的人,下一秒鐘就成為專業導演,所以我覺得我就不要跟大家爭搶了,先好好拍我的小作品就行了。」——他受訪時曾說過這麼一段話,極為諷刺,但這也是他的個人魅力。
「你說的是……柯柏文導演嗎?」寧婧不敢相信,再次確認的問道。
「是的,就是個性很機車,說話也機車,從來不許任何人遲到的機車導演,柯柏文。」
聽他一連用了三次機車來形容柯柏文,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當場笑了出來,一旁的萬明娟則是翻了翻白眼。
「你還笑?等你在他身邊工作就知道哭了。」說著說著,司空宇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寧婧,好好的一個女人,雖然說不是很纖細的女人,可就這樣把她推到惡魔柯柏文身旁,他感到很罪惡。
「不會的,只要能跟隨柯導工作,不管多苦多累我都不會哭。」寧婧雙眸泛起亮光。
看來又是一個柯柏文的崇拜者,好吧,這樣也好,總好過戲劇開拍之後沒幾天,助理導演就被導演給嚇跑了,司空宇暗歎一聲。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她又笑道:「謝謝你事先提醒我,你是個好人,很多事情你本來可以不必說的。」
寧婧對司空宇的印象真的好極了,他不僅人長得帥,心地更是好,作為一個老闆,一點傲氣都沒有,跟她說話就像在跟朋友聊天一般。
司空宇微微一笑,接受了這個稱讚。
倒是一旁的萬明娟又翻了白眼,對她的老闆。
瞧瞧,就是這樣,常常在不經意之間就放電,讓女人忍不住對他傾心,當年她不就是這樣落入陷阱當中嗎?恨啊!
司空宇跟寧婧當然不知道萬明娟此時心頭懊惱的OS,他們繼續對話,而後他提出這次見面的重點,「另外,我還有個提議,是這樣的,由於目前星熠跟電視台合作的戲劇,或是獨立製作的戲劇越來越多,我在想,如果星熠有自己的導演,自己的拍攝團隊,或許在製作籌備上會容易許多。」
寧婧聽了,不禁面露困惑,他的意思是……
「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成為星熠重點栽培的導演之一,星熠絕對不會虧待你,一旦跟我們簽約,你就是公司的員工,不管有沒有工作,公司都會給予基本底薪,一旦有戲劇開拍,薪資當然另計,還有,你是新人,公司會安排課程跟實習,這些都是免費的,你也不必再去找戲拍,光是跟星熠合作的戲劇你就拍不完了,當助導也是一種經驗跟學習,若真要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你會失去某種程度的自由,不能自行拍攝任何戲劇,只能聽公司的安排,也不可以跟其它娛樂公司合作。」
司空宇將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靜待寧婧的選擇。
他不想給她壓力,就算她不接受他提出來的條件,這一次新偶像劇的助理導演一樣是她。
寧婧感激的一笑,但並未馬上答應,她仔細思索著,以她目前拮据的狀況,跟星熠簽下合約絕對是有利的,就像是找到一個長期飯票,有固定的收入,而且拍完這部之後不用再自己四處去找尋機會,她很清楚一個助理導演想要成為真正的導演,真正執導一部屬於自己作品的戲劇,這中間的煎熬會有多辛苦,並不是人人都是柯柏文,而柯柏文除了天分超高之外,聽說他的家世背景並不簡單。
但缺點就是像司空宇所說的,失去了某些程度的自由,還是助導的時候不用說,沒得挑戲拍,可是一旦成為真正的導演,卻依然一樣。不想拍還是得拍,因為有合約在身。
但坦白說,她心動了,目前她需要錢跟機會。
錢可以讓她的生活更穩定一些,更多的機會可以讓她追求夢想,達成夢想,而要獲得這些是必須有所犧牲的。
想了想後,寧婧問道:「一旦簽約,是多少年的合約呢?」
聞言,司空宇知道她心動了,他馬上拋給萬明娟一個眼神。
萬明娟即刻遞上由公司律師所擬訂的合約內容,大致說明道:「一約十年,基本底薪是三年一調,調整程度由公司決定,不得有異議,至於拍片酬勞則是兩年一調,調整內容是雙方共同決定。」
也就是說,基本底薪是公司給的,給多少公司有權決定,但拍片的片酬一旦寧婧能獨立拍片了,而且拍出收視率長紅且口碑好的戲劇,那麼她就有雄厚的資本可以跟公司談談拍一部戲的片酬。
寧婧將合約內容大略看了一遍,萬明娟將其中需要特別注意的條目指出來,像其中一條是星熠有權在第五年時評估寧婧是否合適繼續當星熠的栽培導演,若不適合,星熠擁有片面解約的權力。
這一點寧婧覺得頗不公平,也就是說一旦她五年內沒有做到一定的成績,公司就有權解約。
「寧婧,我相信以你的實力,應該是不用理會這一條的。」司空宇在一旁插話道,不知怎地,他就是對她有信心,相信她絕對可以成為星熠的導演新星。
許是這句話激勵了寧婧,好吧,說她是受到司空宇的魅惑也行,畢竟這種好聽的話人人會說,而且以他身為經營者的立場,能說服她對他來講,只有利益。
於是她點頭答應了,大名一簽,將往後的十年都賣了給司空宇……喔不,是賣給了星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