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呦，蘇仁回來了。”

　　天還未全亮，蘇家老宅裡的媳婦起來做早飯了，王會看到進院兒的蘇仁就想起她男人說的二房提出分家的事，語氣陰陽怪氣的。

　　蘇仁知道是為什麼，可這個關鍵時候也懶得和她鬧，直接的進了他和葉小琴的房間。

　　王會氣結，“還真是長大了，長輩問話屁都不放一個。”

　　“有完沒完了。”

　　楊秀梅在灶房拍著菜板吼，王會撇撇嘴，老婆子就會心疼長孫。

　　“回來了？蘇佳還好嗎？”

　　蘇天來找蘇仁的時候用的就是蘇佳不舒服的理由。

　　葉小琴這幾日在養身子，還沒起床蘇仁回來了，半坐起來靠著床頭擔憂的問蘇仁，蘇佳幫了她，又送了雞蛋過來，她很感謝她。

　　蘇仁警惕的望一眼門口，坐到床邊，將五十塊錢塞進葉小琴手裡，再低聲將事情的經過告訴妻子。

　　葉小琴震驚的捏著手中的錢，“你只使了點力就分這麼多會不會不太好？”

　　蘇仁寬慰妻子，“你懷著孩子，我總要多準備點錢，這點就當是我欠佳佳的。”

　　葉小琴摸了摸肚子，歎氣，“也不知道能不能分家？”

　　公婆都是和藹的人，爺奶也溫和，只有二叔一家，從長輩到小輩都是些不省事的。

　　“一定可以的。”，蘇仁握住葉小琴的手，“爺爺都同意了，就算奶奶暫時不同意也不會堅持多久的。”

　　正如蘇仁猜想的那樣，他爺爺都同意了，吃早飯的時候楊秀梅就說了分家的事。

　　早飯上桌了，楊秀梅冷不丁的道，“我和你們爸商量了，今天就分家。”

　　所有人端著碗，驚訝的望著她，蘇仁他們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成功了，而三房的幾個就是氣得吐血了，王會尤其，看二房的眼神參著刀。

　　“媽！”，蘇黨臉色難看得很。

　　楊秀梅甩給蘇黨一個冷眼，旋即道，“我和你爸商量了，你們倆兄弟都分出去，我們兩個老頭一起過，你們要是孝順，逢年過節就來看看我們，要是不孝順，也隨便你們。”

　　蘇軍一臉嚴肅，“媽，您和爸跟著我，兒子再不能幹，也不會少您老兩個吃的。”

　　蘇仁也跟著勸，“爺奶，大伯去世了，我爸就是長子，您們和我們一起吧。”

　　蘇黨沒說話，臉色陰沉沉的。

　　王會眼珠轉了轉，看這情形，是肯定要分家的了。兩個老的不算年輕了，而且老頭一條腿是瘸的，又有病，楊秀梅雖然能幹，但兩個人加起來還是不要跟著他們來的好。

　　只是雖然她不想和這兩個老頭住一起，可如果能讓他們能和二房的人一起住，以後養老的事情就和他們沒有關係了。

　　這一想，王會頓時嬌笑著道，“是啊，媽你就跟著二哥他們吧。二哥孝順，兩個侄子也長大了，養你們兩個沒什麼壓力，不像我和蘇黨，蘇儀還沒嫁，蘇禮又還小，有這個心讓您二老和我們一起住也沒這個力。”

　　誰聽不出王會話裡的意思，說得好聽，還不是不想和二老住在一起，二房的孫子要出生了，蘇義也要說親了，日子只有更難的。

　　楊秀梅心中對三兒子失望，但面色不顯。瞥眼默不作聲的蘇黨，再轉頭看誠懇的二房父子倆，她無聲一歎。

　　“不用了。”，她聲音沒有什麼起伏，“我和你們爸都說好了，分家分成三份，我和你們爸那份，誰孝順最後我就留給誰。”

　　王會撇嘴，蘇老頭是個病秧子，最後能留有多少錢。

　　蘇佳下午得知老蘇家分家的事，是蘇青青和蘇仁一起過來告訴她的。

　　蘇青青上午就到了，娘家分家，又只有她一個女兒自然得叫回來，雖然什麼東西都沒有得到。

　　分家差不多算是均分，只是雖是均分，仔細算起來二房是吃的虧的，早些年年頭不好，蘇老頭又用錢得很，老蘇家根本沒什麼錢，現在僅有的還是隨著蘇青青的出嫁，二房兩個兒子長大，能擔事了才慢慢好一點。

　　蘇佳對老宅裡的人沒什麼感覺，聽到分家也只是覺得以後她找蘇仁辦事應該會方便很多了。

　　“佳佳身體怎麼樣？”，蘇青青過來不是專門告訴蘇佳老宅分家的事的，而是她聽說蘇佳身體不好，昨晚還進了醫院。

　　蘇佳望了蘇仁一眼，心中滿意，蘇仁並沒有透露昨晚的事，說來，蘇青青對他們姐弟倆是不錯，可跟老宅子裡的人關係也不差，特別是二房的人。

　　“還好，沒什麼大事，多養養就行了。”

　　蘇青青沒有多留，郭小天特別粘她，這次怕會吵起來就沒有帶他來長岩村，因此她得趕著回去。

　　送走蘇青青，睡了一覺起來去捉魚的蘇天回來了，沒有靈泉在，他只捉到了幾條巴掌大的小魚兒。

　　蘇佳將老宅分家的事告訴他。

　　蘇天哦了一聲後就將刀和菜板拿到了院中，磨刀霍霍殺河魚，一點沒覺得那邊的事和他有關。

　　不過本來就沒什麼關係，早就沒什麼關係了，蘇佳和蘇仁走近了，但不代表她要接近那宅子裡的其他人。

　　另一頭，早上石娟看到了王大義從蘇佳家裡離開，回去後她就把這件事講給她女兒段麗麗聽了。

　　石娟這個人藏不住話，可家裡的女人除了她和她女兒就只有大兒媳婦，兒媳婦是外人，所以雖然上次段麗麗透露了石娟想強佔蘇佳房子的話，闖了大禍，她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段麗麗，一來是憋不住話，二來也是想找個人先一起好好的罵罵蘇佳。

　　“媽，你說早上王大義從蘇佳屋頭出來？”，段麗麗眼睛瞪得溜圓，一副氣得要冒煙的樣子。

　　“對啊，騷蹄子一個，還不是躺男人身下的貨……”，罵女人的話一個詞不重複的從石娟嘴裡冒出來，過了會，沒聽到段麗麗的附和聲，石娟疑惑的看去，只見她女兒盯著蘇佳家的方向，表情像是要吃人。

　　石娟知道為什麼，段麗麗喜歡王大義。

　　這村裡，只要不是和王大義有親的，未嫁人的女娃子大多都看得上王大義。

　　人長得好，高高大大的，雖然只是初中生，可他在縣城裡的棉紡廠裡當司機，這樣的條件比好多知青都好，便是娶縣城裡的女娃都不會不夠格，但這人偏偏不結婚，二十多歲了，還單著一個人，可他仍然是長岩村，甚至是附近，多數女娃子想嫁的對象，石娟想如果她年輕了二十歲也想找這麼個人。

　　石娟承認王大義是個很不錯的女婿物件，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這個女兒配不上王大義。

　　“你和王大義沒可能的！”

　　段麗麗這時候倒回神了，拉著石娟的手小意道，“媽，怎麼不可能了，你女兒長得也不差啊。

　　這話倒不是段麗麗自吹自擂，她是真長得不錯，五官清秀，只是朝石娟的刻薄相生生的給她的容貌打了個折扣。

　　石娟給了段麗麗一個白眼。

　　段麗麗不甘心，如果嫁了王大義，那就是一輩子享福了。

　　“媽，你想想……”

　　話沒說完就被石娟打斷，“不用想，沒戲。”

　　斜睨了段麗麗一眼，石娟進灶房做飯去了。

　　段麗麗對她媽的態度不以為然，她媽早就覺得她和王大義不可能，可如果她能把王大義帶到她媽面前來，她就不信她媽那個愛錢的性格還會拒了不成。

　　晚上，蘇家老宅裡吃散夥飯。

　　開飯前，楊秀梅進裡屋裡叫蘇老頭。

　　蘇老頭慢悠悠的起來，忽然道，“要不要叫蘇佳姐弟過來吃個飯？”

　　往外走的楊秀梅一頓，沉默幾息，“算了吧。”，話落，她踏出了里間，神情狀似正常，可垂著的手連一個手指都沒有動過。

　　這頓飯的氛圍還算好，二房的人是不想惹二老傷心，三房的是覺得都已經分家的，再鬧也無濟於事，還不如給相互留點面子，以後好說話。

　　飯後，楊秀梅留下了蘇軍和蘇仁。

　　他們兩個沒有在正房留很久，十大分鐘後王會聽到他們出來的聲音從窗戶裡看了看，夜裡看不出個什麼，她刷的一下關了窗子，回頭對蘇黨說，“你說媽會不會暗地裡補貼二房了？”

　　蘇黨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沒穿上衣，光著個膀子，對今天他媽雷厲風行的分家仍然不太能接受，悶聲悶氣的道，“不可能。”

　　王會想了想，也覺得不大會。老婆子雖然不待見她這個兒媳婦，但也沒見對黃小雲有多麼好，應該做不出來這種事，不過也未必，人老了，誰對她好點就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留給他。

　　幸好這兩個老頭沒啥好東西，她也用不著去討好。

　　蘇仁心情複雜的回了房，葉小琴見他神情不對，忙問，“怎麼了？”

　　蘇仁坐到床邊，葉小琴坐在床頭，手上還拿著針。

　　她肚子裡是他們兩個的第一個孩子，他們兩人都很期待，想盡他們所能給他好一點的東西，早上得了五十塊錢，下午葉小琴就把她嫁妝裡一塊很好的布給裁了，想著給孩子做身衣裳。

　　蘇仁看了看已經縫了一點的青布，針腳還用布包了，不會硌著人，可見做衣服之人的心細。

　　長籲一口氣，蘇仁沉聲道，“小琴，假如有人說我們孩子是天煞剋星，你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