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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就是這樣的兔兔》第76章
第76章 小兔嘰(一)

  杜雲留下師爺接手蔣守川留下來的爛攤子, 他們就從客棧搬到了銅水縣的衙門裡。

  縣衙門位於一條偏僻空蕩的巷子裡, 門口有一棵百年老槐樹, 枝繁葉茂, 樹下綠蔭成片, 往下面一站, 就能感覺到陣陣陰涼。

  衙門門口的牌匾都掉了顏色,四隻大柱撐起的大堂瀰漫著潮濕的塵土味, 這裡應該很久都沒有審過案子了, 想想也是, 蔣守川一心忙著自己復活大計, 哪還有心思去斷百姓雞毛碎皮的小事。

  繞過前堂往後,有一座四合小院,這院子倒是嶄新,一旁栽了竹林灌木,一旁是片花圃, 只是月餘都沒人搭理, 花沒長几棵,野草茂盛的厲害。

  圖柏手裡的小母兔仰起頭, 「啾。」

  他就把它丟進花圃裡,讓它吃草跑圈玩耍去了。

  「先收拾收拾, 找幾間能住的屋子。」師爺道。

  圖柏挽起袖子要去幫忙, 被千梵攔住了, 不准他干重活, 省的累著孕兔, 讓他去陪小母兔玩耍。

  千梵挑了一間靠近花圃的臥房,把裡面的雜物收拾起來,打兩桶清水洗刷桌椅板凳和床鋪。

  圖柏像個跟屁蟲在他身後轉來轉去,他倒是聽話不幫忙了,不知道從哪揪了一把草葉子叼在嘴裡啃著吃,千梵擦桌子,他就坐到桌子上,收拾床鋪,他就坐到床邊,非要把自己放在人家眼前才開心。

  千梵把抹布丟進水桶,擦著額上的汗,無奈的看著壓著被褥不松屁股的圖大爺。

  圖柏扔了野草,抓住他的領口,把他拉過來,仰起頭親了下他的喉結,「我們睡一覺再幹活。」

  千梵虛壓在他身上,「不行。」

  圖柏的手不老實的在他身上遊走,曖昧的說,「那好吧,那你幹完活我們再睡覺。」

  千梵按住他越來越放肆的爪子,歎聲氣,「阿圖,我不能碰你,你現在不方便。」

  圖柏露出一口白牙,賤了吧唧在他耳旁吹氣撩撥,「沒關係,我可以碰你啊。」

  千梵似笑非笑看著他,起身從包袱裡又取出了一床被褥鋪上,「那我怕累著你。」

  圖柏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哀怨的嚎道,「這種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圖爺主動獻身都沒人睡。」

  聽了他這話,千梵原本打算出去換一桶清水,只好又停下了腳步,走到床邊將沾染灰塵的外衫脫了放到一旁,低頭望著床上大字型的美男子,「這麼想?」

  圖柏翻個身,把屁股對著他,「哼。」

  溫飽思淫欲,兔子也不例外。

  千梵笑了笑,伸手撫上他的後背,用手描摹他脊背的曲線,單膝跪上床,一隻手環到他胸前,手指靈活的挑開圖柏的衣襟。

  圖大爺呼吸驟然加快兩分,「我不是不方便嗎?」

  溫熱堅硬的胸膛隨即貼上了他的後背,即便不回頭,圖柏也能感覺到他胸口柔韌的腰腹,千梵從身後抱住他,將一床被子蓋住了兩人。

  被窩裡的手也不知道是誰的,開始不老實起來,圖柏突然抓住千梵的手臂,啞聲說,「我開玩笑呢,我家兔崽子我還要呢。」

  誰說他不在乎他肚子裡的小東西了,他只是怕空歡喜,要是有,他可是要的。

  千梵忍笑,吻了吻他的鬢角,低聲安撫,「噓,我不會傷著它的。」

  他說著一把環住圖柏勁瘦的腰。

  圖柏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他平日裡調戲千梵調戲的如魚得水,一出手就撩的人面紅耳赤,然而一旦動了真格,他又能慫的跟沒出閣的大姑娘一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千梵的吻在他脖頸後逡巡不去,溫柔纏綿,「放鬆。」

  圖柏被摸得很舒服,模模糊糊的想,「山月禪師有雙好手。」

  爽翻了的圖柏轉眼就化成大兔嘰臥在被窩裡睡著了,千梵給他蓋好被子,捏了會兒粉嫩的兔耳朵,他身上的絨毛很細,掃著手心軟軟的涼涼的,手感十分舒服,千梵幾乎有些愛不釋手,把大兔嘰從頭到尾摸了好幾遍。

  他摸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眼角彎了下,手指探進圖柏柔軟的小肚子裡,將它的四肢仰面打開,撥開肚皮上的絨毛仔細看了片刻,然後抿著唇又給他合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千梵想,小母兔應該再吃多點,於是從包袱裡取了一大把黃豆,出門泡豆子了。

  三人用了一個下午將銅水縣的衙門後院大致收拾了下,好歹能住人了,天一天天熱了起來,天色黑的晚,黃昏在低矮的牆頭上灑了一片金光,不知是誰家的老牛哞哞叫著,叫出了一片歲月靜好。

  千梵去喚圖柏吃飯,推開屋門,床上被褥凌亂卻已經沒人了。

  地上傳來『咯吱』聲,千梵低頭,看見兩隻棉花球似的小屁股緊挨著,頂著長耳朵的兩枚小腦袋親親密密湊在一起,正啾啾啾不知道嘀咕什麼。

  他看見原先整齊乾淨的牆角出現了三四個破破爛爛的耗子洞,木屑和泥土堆成饅頭大小的小山丘,那兩隻兔子就這麼蹲坐著,面前有一個正新鮮出爐的耗子洞。

  千梵毫不懷疑這兩隻兔子正在商量怎麼能用自己的爪爪和三瓣小嘴將這只洞啃的再圓一些。

  聽見聲音,圖柏回頭了下,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低頭看了下自己爪爪上的泥土和爪邊的窟窿,乾笑道,「我看見它在打洞,就一時沒忍住。」

  千梵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理解兔嘰的這一毛病,蹲在牆根下看了看黑漆漆的窟窿,問,「耗子能進來嗎?」

  圖柏面向他,偷偷伸出一隻後爪將一旁的土屑踢回洞裡,企圖掩蓋自己的犯罪證據,「應該……能進來,我去找點土給堵上。」

  千梵摸了下他屁股後的圓毛尾巴,「無礙。」想了想,起身將一本放在枕邊的書拿了過來,蹲在圖柏面前用濕毛巾邊給他擦爪縫裡的泥土邊說,「書上寫,母兔準備產仔之前就有打洞的習慣。」

  所以請盡情打洞吧。

  圖柏「……」

  圖柏憂鬱的望著外面的天空,他該怎麼解釋他就是純粹爪子癢,隨便打個洞來玩。

  沒有杜雲在,他們吃的都很素,師爺將一盤涼拌胡蘿蔔絲推到圖柏面前,說,「這兩天我做了登記,銅水縣裡還餘下一百八十八戶人家,其中老人有六十餘人,婦孺有一百三十餘人,皇上的聖旨還沒到,不知道杜雲能為銅水縣爭取多少賑災銀,趁他回來之前,我想先將剩下的人召集到衙門口,做一下人口、良田、農具的登記,趕在一個月後桑果熟透,能有勞力振作起來收集糧食。」

  男人死光了,還有女人和老人要活下去,永遠陷在悲痛中的話,孩子將成為悲痛絕望的犧牲品。

  圖柏自己吃一口,喂一口自己的小夥伴,「你想怎麼做,我幫你。」

  師爺道,「在此之前,先由禪師出面,為死者誦往生經,安撫民心。」

  民族英雄倒下了,還要有其他信仰重新生根發芽,好讓百信相信日子總要熬下去的。

  千梵自然答應,入寢時,千梵將越發喜歡化成兔嘰藏在他懷裡的圖大爺腦袋揪出來,溫聲細心給他囑托一番,他白日不在房內,要他行事注意安全,不可任意妄為上躥下跳。

  圖柏伸出爪子掏掏耳朵,漫不經心的答應,正把小腦袋重新塞進被子下面睡覺,聽見千梵忽然驚訝道,「阿圖,你發現你自己的毛變長了嗎?」

  圖柏睡姿一向不好,四仰八叉的把小屁股露在外面,聞言,他抬頭甩動長耳朵往自己背上瞅了一眼,「沒啊。」

  千梵將他翻過來,輕柔的將他腹部的毛抓了一下,雖然他們每天都膩在一起,但千梵對他身上的變化都細緻入微的記著,伸手一摸,就能感覺到圖柏腹部的毛明顯長了。

  想起那本書中的記載,再算算日子,千梵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他笑起來月朗風清很好看,但圖柏不知怎麼就覺得渾身毛毛的,幻化出人形,手腳並用將他纏在身下,「嗯?笑什麼?」

  千梵將他拉下了低頭在他額上吻了一下,「明日跟著母兔好好學。」

  圖柏疑惑,「學什麼?」

  千梵不再說話,翻身將他抱進懷裡,睡了。

  第二日千梵和師爺一大早就到銅水峰旁的大墓坑旁上香誦經,安撫百姓,為死者超度往生。

  圖柏在屋中兢兢戰戰跟了小母兔一天,沒發現什麼它離奇的舉動,這才放了心,被上次吃黃豆下奶給嚇出了陰影,總覺得生個崽就變娘了,幸好他人形依舊勁瘦俊朗,小腹上肌肉分明線條流暢。

  他站在井水邊欣賞了片刻自己頎長的身子,出門去不遠處的農田里割了一捆乾草扛著往回走,路上遇見一個瘦弱的女人艱難的拖著一捆柴火,就幫忙給她送回了家裡。

  他在女人的家裡見著院子裡撒歡的一群兔子,忍不住蹲下來逗弄了一番,說,「大姐,這兔子好像掉毛了。」

  大姐的家中只剩了她一個,夫婿和孩子已經葬送在了季同的詭計之中埋在了寂靜的山谷中,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有些沙啞,抱起一隻略胖的兔子,渾濁的目光看向兔子時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喜悅,說,「該生了,拉毛做窩。」

  圖柏聽見了,但是沒聽懂,只好不再問什麼,幫忙把女人家中水缸挑滿,又劈了柴火搬到灶房裡面,還爬到屋頂將幾片破碎的瓦片補好了。

  他幹完才發現自己真應了千梵的話,出門閒逛,上躥下跳。

  天很快黑了,沒一會兒還淅淅瀝瀝飄起小雨,夏天的雨說下就下,沒一點徵兆,大姐本想留他等雨停了再走,圖柏怕千梵找不見自己擔心,就衝進了雨裡。

  夏天的雨落在身上涼涼的,圖柏沒走多久就遇見了撐傘出門找他的人,千梵抖開一張披風,「化成兔子進來。」

  然後將大兔嘰一裹,抱回了家裡。

  千梵擔心他淋雨著涼,還專門打了一盆熱水給圖柏渾身上下洗了一遍,渾身雪白的兔子躺在水裡就像一隻鋪開的棉花,一抬爪甩了千梵一臉的水,幸災樂禍的啾啾啾笑。

  圖柏飄在水裡洗搓搓,洗白白,洗的渾身散發著皂角的清香,這才鑽進千梵胸口,睡了。

  早上醒來,身懷有孕的圖大爺生龍活虎,淋了一點雨的山月禪師卻病倒了。

  見他臉色發白,想起他現在不比從前的身子,圖柏差點內疚死了,不過不等他內疚悔恨完,就被千梵啪的關到了門外。

  一隻兔子蹲在地上撓門,「寶貝兒,讓我看看你。」

  千梵身上發熱,嗡裡嗡氣說,「阿圖,委屈你自己睡了。」

  圖柏一爪子扇了自己一下,好了,以前只能看不能被吃,現在連被吃都變成奢望了。

  千梵在門裡趕他,「你去吃草吧,我睡一覺就行。」

  聞訊趕來的師爺就把圖柏送到了小母兔的身邊,貼心的摸了摸他失落的腦袋,面無表情說,「你快生了吧?」

  圖柏仰起頭,「生個球啊。」

  師爺沒期待從他口中得到什麼,自顧自看了看天色,「杜雲的話你別管,該生就生吧。」

  圖柏,「……」

  誰在乎杜云云什麼時候回來啊。

  圖大爺被發配到了和小母兔一個屋子睡,屋中沒有床和桌子,鋪著乾燥溫暖的稻草,圖柏心情低落的往稻草堆裡一趴,把耳朵折下來遮住眼睛,瞇起眼開始思考如何能讓千梵恢復到從前。

  僅僅一場雨就能將他淋病,萬一將來遇見什麼事他不在他身邊怎麼辦。

  圖柏雖能保證自己與他寸步不離,卻無法預料天災人禍。

  他一邊想著,一邊昏昏欲睡,在要睡不睡,要醒不醒的狀態時,忽然自己的腹部狠狠一痛。

  不是從裡往外的疼,而是從外往裡肚皮的疼,疼痛的始作俑兔正單純乖巧的看著他,粉紅三瓣小嘴裡噙著一撮它從圖柏身上薅下來的一撮毛。

  「……」

  要不是看在它是一隻懷了孕的母兔,圖柏真想給它一腳。

  當事兔猶然不知,拖著鼓鼓的腹部蹦到圖柏身旁,低頭又啃掉了它一撮毛。

  圖柏低頭看著自己雪白整齊的肚皮少了兩撮毛,內心十分心塞,於是打算蹦出去尋找千梵給點安慰,卻見小母兔一低腦袋,也啃了一撮自己身上的,用小腦袋將圖柏的嘴拱到他肚皮上。

  圖柏覺得母兔心海底針,完全不明白它的意思,他猜測母兔在示範給他看,如何快速揪掉自己的毛,但他根本不想把自己揪的稀稀拉拉,跟人禿頭一樣。

  小母兔見他沒有啃毛毛的打算,只好跳起來一下子撲到了圖柏身上,將他整個壓住,低頭幫他揪毛。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一撮一撮拽自己的頭髮,圖柏疼的要死要活,正要將它掀翻,忽然心裡打了個激靈,有一句話幽幽浮出了腦海。

  ——該生了,拉毛做窩。

  圖柏很苦惱的想,難道做窩就是要啃公兔身上的毛嗎,他當兔這麼多年從沒見過溫順乖巧的母兔凶巴巴要啃光公兔的毛。

  他心道,「你生就你生,啃我幹嘛。」

  然後想起來前兩日千梵提起自己腹部的毛長了,讓他好好跟著母兔學一學。

  圖柏渾身僵硬,呆呆的躺在地上,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莫非他也是要生了,所以小母兔才好心幫他拉毛給他做窩?

  事實顯然如此。

  兔子孕期是一個月,掐指一算,日子好像沒幾天了。

  圖柏心中一慌,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心裡跟魔怔了一樣不斷的重複,「我要生了,我要生了,我要生了,我要怎麼生……」

  他根本不會生啊。

  圖柏輕輕推開小母兔,撒丫子衝向門口要去告訴千梵這個消息,但他爪子摸到門邊又頓住了。

  他要是告訴千梵了,自己很有可能就被圍觀怎麼生崽,這個畫面簡直一想起來就讓圖柏生不如死。

  他悻悻收回爪爪,低下頭舔了舔自己的肚皮。

  真的能生出小兔嘰嗎,圖大爺從未像現在這麼忐忑、慌亂、懷疑、畏懼。

  小母兔湊到他身旁友好的舔了一下他。

  圖柏看了眼白白胖胖母兔嘰,望著它腹部的鼓起,心裡漸漸平靜了下來,有這個小東西在,如果他肚子裡真有什麼,也是能平安生下來的吧。

  千梵睡了一整天,還有些頭暈,睡著的時候總能聽見窸窣的沙沙聲,他艱難的睜開眼,看見牆根下一塊牆皮從外向裡的隱隱顫動,千梵撐起身子,走過去蹲下,看著薄薄的牆皮終於被撓開了,一個耗子洞赫然出現。

  一隻沾著泥土的小爪子從洞裡探了進來。

  千梵捏住那隻小爪子,將其往洞裡推,啞聲說,「阿圖,不要鬧。」

  洞裡裡靜了靜,圖柏悶悶的聲音傳了過來,「沒鬧啊,我就沒事打個洞,一不小心就打到這個房間裡,嘻嘻,你醒啦,讓我看看病好了沒。」

  千梵側過頭咳嗽,「別進來,我怕傳染你。」

  小爪子抓住千梵的一根手指,很不高興的晃了晃,「可我想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算,我都大半年沒見你了。」

  千梵忍笑,捏捏他的爪子,「胡言亂語。」

  洞裡傳來沙沙聲,是圖大爺打算把腦袋鑽過去。

  千梵說,「聽話別過來,你去給母兔喂些黃豆。」

  圖柏悶聲說,「真的不讓我見一眼你?」

  千梵點頭,想起他看不到,就低下頭,親了下他的小爪爪,「去吧。」

  圖柏只好從牆外把腦袋縮了回來,鬱悶的用爪子扒拉土,將他打的洞重新填起來。

  師爺站在院子裡看著一面平整的牆壁下一個雪白的小屁股撅著,上面棉花球似的尾巴抖來抖去,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陰沉沉的想,有點想摸。

  見不了人,圖柏就接下了給千梵熬藥的活,一天三頓的往屋中給人送藥,他在藥碗邊上插一朵小花,風騷的暗示自己想他想的都快凋落了,千梵喝完藥,在碗裡放一枚紅棗和花生,告訴他,早生貴子。

  圖柏,「……」

  過了幾天,師爺收到了杜雲的來信,說他與解閣主帶人已經在返程的路途中,不日就可到銅水縣,要圖大爺千萬等著他,他還沒見過男人生孩子,公兔下崽。

  圖柏冷冷一笑,挽起袖子,「你們說,我應該把杜雲揍成什麼形狀的?」

  孫曉,「這這這不好吧。」

  師爺吃著飯菜,緩緩抬眼,「不如你去信解閣主,說多謝杜大人關心,但你已有山月禪師,望各自珍重,無需太過想念。」

  圖柏眼睛一亮,拍了拍師爺的肩膀,「夠狠。」

  官道上,青山延綿,綠水如緞,夏風吹來,谷中松林似海。

  解羽閒看罷了回信,從馬背上下來鑽進了馬車。

  杜雲趴在窗戶邊欣賞風景,見他進來,笑著說,「哎你說老圖生了沒,不知道生出來之後長什麼樣啊。我真懷疑他會不會當人家的爹,咦,那裡有野兔,你去抓回來吧,我們帶去給老圖做個伴。」

  解羽閒背對著光,臉色越來越暗。

  杜雲說了一通沒得到回應,問,「你怎麼了?累了?進來躺一會兒,還有三四天就能見到老圖了。」

  解羽閒一把抓住杜雲的腳腕,往後一扯,將他壓倒,眸子在昏暗的馬車裡顯得漆黑深沉,「你一路上提了幾遍他的名字?」

  杜雲一頓。

  解羽閒將他的雙手壓到頭頂,「你每次叫我都是為了他。」

  杜雲,「額……大俠,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老圖他……」

  解羽閒一隻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往下遊走,不客氣的拽開了他的腰帶,將杜雲白皙的胸膛露了出來,「這時候你還提他。」

  杜雲屁股涼颼颼的,眼見小菊花就要不保,連忙摟住他,「大俠息怒啊,我以後再也不提他了,誰願意說那只死兔子,嗷!」

  解羽閒眼冒綠光,附身貼在杜雲耳旁,親了親他因疼痛皺起的眉頭,委屈說,「你又提了兩遍。」

  杜雲喘著氣,往唇上劃了一下,示意他已經將嘴巴封住了,他不說話了行了吧,拜託別隨時隨地獸性大發啊!

  三天後,圖柏四人騎馬在銅水縣城門口等候杜大人駕到。

  馬車後跟了一百多名壯年男子,剛站到城門下,就能感覺到一股鮮活熾熱的血液流進了這座頃頹的縣城。

  街上有不少老人孩子駐足張望,對這些年輕的生命和滾燙的活力流露出哀慟過後的欣喜,好像看見他們,又看見自己男人那撐起家門的脊背。

  率領這群英武壯士的杜大人從馬車裡蹣跚跳了下來,走到圖柏面前,將一張紙拍到他胸口,「去你媽的太過想念,老子想的是什麼,你心裡沒點數嗎!」

  圖柏眨眨眼,「沒啊,你不就讓我等你回來嗎。」

  一想起自己這一路屁股的心酸經歷,杜雲真想耳巴子甩他一臉,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他氣憤的瞪著圖大眼,要是目光能殺人,杜雲現在早就把圖柏剝皮去毛炒菜了。

  圖柏靠在千梵身上,「等你你又凶我,啊,我心痛。」

  說完,他彎腰摀住了肚子。

  杜雲嫌棄的看他,「心疼你捂什麼肚子,能演的像點嗎。」

  這時,千梵卻突然彎腰將圖柏抱了起來,他一手摸到圖柏身上剎那間出的冷汗,急道,「阿圖。」

  圖柏臉色慘白,抓住千梵的袖口,手背繃起蒼白的青筋,「我肚子疼。」

  眾人心中一凜,等了一個月,終於等來了。

  解羽閒將馬車讓了出去,一路帶眾人回到了衙門裡。

  剛走到那間鋪滿了稻草的屋子外,就聽見裡面傳來柔柔的叫聲,圖柏強行從千梵懷裡掙脫下了地,一手按住肚子,一手扶著門邊,咬牙說,「你們……不准進來。」

  「我幫你。」千梵上前扶住他。

  圖柏額頭氳了一層冷汗,臉色發白,唇瓣卻被他咬出了血,殷紅的刺眼,他勉強笑了下,喘著氣,抓住千梵的手,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眼底漬出一層暗紅色的霧。

  他的眼形鋒利稍薄,不笑的時候顯得有些凌厲,他看著千梵,什麼都沒說,對方卻明白了。

  這是他的尊嚴,他能接受自己像女人一樣懷孕,卻不能任由自己拋棄男人的冷鐵般的剛毅,在人面前呻吟輾轉示弱。

  千梵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裡狠狠抽疼起來,卻不再強求進去,吻了下圖柏的唇角,「我在門口守著你,不會讓任何人打擾。」

  圖柏露出欣慰的笑,蹣跚的走進了屋子。

  杜雲也被嚇的不輕,「你就這麼同意了?讓他自己生?」他走了兩步,「他要是出事了怎麼辦,現在是任性的時候嗎!」

  千梵長身玉立站在門前,手垂在袖中,一言不發,眉眼平靜,像一尊靜立的佛像。

  杜雲實在不明白都到了這種時候怎麼還能任由他胡來,他還想再勸幾句,他們可以不進去,可千梵是他的人,怎麼能不進去,女人生個孩子都險象環生,更何況圖柏這個大男人。

  解羽閒從身後抱住他,將他的頭轉過來按進懷裡,低聲說,「噓,什麼都別說,我們等著就好。」

  他抬頭望向千梵,從這人一向威嚴沉靜的身姿上品到了一絲不同,他的額角緊繃,脖間兩條清晰的頸動脈突兀跳動著,他看起來並不像他表現的不動聲色,而是拚命艱澀的隱忍著。

  有的人需要陪伴,有的人需要理解,他明白。

  圖柏將門合上,化成大兔子撲到了地上,他的腹部疼的難以形容,像是有什麼正攪弄著他的肝臟。

  然而,他終於從這種煎熬的痛苦中感覺到了一些異常,有東西一邊瘋狂攪著他的肝臟,一邊動來動去,他低下頭,看見自己的肚皮動了一下。

  這一刻,圖柏才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肚子裡興許還真有點什麼玩意兒。

  他痛苦的趴在地上,轉頭看見角落裡的小母兔竟然坐臥著,而屁股下一團紅紅的小東西,顯然是已經有生出來的了。

  圖柏目瞪兔呆了片刻,也學著用前肢撐起上半身,心道,「似乎看起來也挺好生的。」

  圖柏就抱著這個想法,默默努力起來。

  屋外的人焦急難耐的等著,沒想到一等就等了一整夜。

  直到黯淡的黎明浮出雲層,屋裡突然傳出一聲悶悶的啾——

  千梵眼前一黑,險些摔倒,轉身扶住門框,竭盡全力壓低穩住自己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帶著顫抖,「阿圖。」

  屋裡又靜了一會兒,圖柏有氣無力說,「進來。」

  千梵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輕輕推開門。

  入目能看見兩隻兔子隔了幾步臥著,其中一隻要死不活的翻著肚皮,一隻爪爪還不由自主抽動著。

  千梵不敢抱他,用披風輕柔的將他蓋住。

  圖柏其實沒想像中那麼虛弱,他就是生了一夜,快餓死了。

  杜雲也躡手躡腳走進來,小心翼翼蹲在圖柏旁邊,先看了眼圖大爺,又看了眼那邊餵奶的小母兔,抓耳撓腮,半天才小聲問,「你生的小兔嘰呢。」

  圖柏枕在千梵手心,意興闌珊的吃著喂到嘴邊的青草,揚了揚下巴,「那邊喝奶。」

  他又不會下奶,幸好千梵機智,先前喂小母兔了很多黃豆,保證它奶源充足。

  杜雲頓了頓,「你生了幾隻?」

  圖柏用腦袋蹭蹭千梵的手指,竟流露出幾分羞澀,「一隻。」

  杜雲又問,「母兔生了幾隻?」

  圖柏覺得他真煩,不想搭理他,「五隻。」

  杜雲哦了聲,老圖一隻,母兔五隻,現在一共六隻,沒毛病。

  然後他認真的蹲在母兔身前,怕驚擾它,還離了一些距離,說,「但是……哪只是你生的?」

  圖柏一愣,頓時驚得坐了起來,望著那邊正擠在母兔腹部哼哧哼哧喝奶奶的六隻一模一樣粉嫩沒毛的兔崽子,心往下一沉。

  對了,哪只是他生的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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