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爺就是這樣的兔兔》第16章
第16章 鬼說(六)

  千梵覺得自己瘋魔了,怎會看幾眼兔子也覺得心跳加快。

  圖柏生怕自己原型被發現,後腿用力蹬在他手臂上,趁千梵不注意,跟一隻離弦的箭,奔出了眾人的視線。

  須臾後,有人搖搖晃晃走了進來,伸個懶腰,「咦,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剛剛在外面睡著了。」

  千梵站起來,一抬眼,看見頭髮亂糟糟的藍衣青年,圖柏像是被狠狠蹂躪過一翻,衣裳不整,頭髮胡亂翹著,後者還不自知,以為瀟灑的勾起唇瓣,「怎麼了,我太好看了嗎?」

  千梵無奈,伸手幫他將額前的散發佛過,「剛剛有只……」頓了頓,「無礙,施主尚可還好?」

  圖柏翻身坐下來,「好的不能再好了,現在只等人都出來。」

  山洞外的堆堵的巨石在眾人日夜不停的砸磨下,竟也一點點分崩離析碎了開來,等山洞前轟隆一聲,千梵飛出佛珠,擋開紛紛揚揚掉落的石塊,一陣塵土飛揚之後,洞口終於露出了一片可容納人出去的漆黑。

  山洞裡傳來相擁而泣的哭泣聲,圖柏笑著彎腰撿起一根草莖,帶著身後一大幫小孩率先跑上了回家的路。

  三天後,臨封縣衙前,李年送圖柏二人離開。

  走之前,圖柏抱著一截山中拾來的橫木騎在馬上,似笑非笑道,「李大人,楊家坡山洪多年未發,你可知為何?」

  李年滿臉堆笑,「杜大人治理有方,有方。」

  圖柏搖搖頭,「這是我進山時撿到的橫木。」他將木頭舉起來,「你瞧這截面,是鋸子鋸出來的,我問過楊村長了,他說,這山中的木材在今年四月已經被陸續砍了。」

  李年笑不出來了,額上儘是冷汗,他拚命的擦,卻怎麼都擦不幹。

  圖柏說,「我又問過伐木匠人了,聽說這些木材是被砍了去建造莊園去了,就是楊家坡村民現在暫住的地方,李大人你可知莊園是何人的?」

  李年徹底站不住了,扶著衙門的大門,渾身哆嗦,牙關打顫,下人趕來去扶他,被他一把揮開了,李年磕磕絆絆走到圖柏跟前,扶住他的馬,結結巴巴說,「我知道錯了,我我我就錯了這一回兒,圖捕快,您和大人說說,放放放了我吧,莊園我不要了,給楊家坡的村民住了,老夫真的錯了。」

  千梵垂眼道,「施主,身外之財何需眷顧。」

  圖柏拍拍李年肩膀,「李大人記住這句話,我保你一輩子安好無憂。」

  說罷,一揚馬鞭,飛蹄離開。

  圖柏和千梵先行一步,師爺和孫曉留在臨封縣處理楊家坡村民餘下的事,臨出城前,圖柏繞道城門口一道熱鬧的大街去買了一盒畫了美人圖的香脂膏和麥子漿熬出來的秋稠糖,「栗子糕算是幫了大忙,我買回去犒勞香香和小石頭。」

  千梵笑下,口中突然被塞進了一塊秋稠糖。

  「黏牙,好吃。」圖柏舔了舔剛剛碰到他唇瓣的手指。

  千梵臉驟然一紅,別過頭去,又恍惚一愣,想起那一日在那隻大兔嘰身上湧出的感覺竟和眼前這人給他的感覺一模一樣。

  圖柏馭馬走到他身邊,「怎麼了?」

  千梵愣愣看他,「無…無事。」

  「那我們就走吧,早回早休息。」

  千梵垂下眼,「好。」

  他們悠悠穿過街市,路上偶爾信男善女佇立見禮,千梵雙手合十向其一一還禮道過。

  回程時天朗氣清,風輕雲淡,不像來時那般緊急,圖柏倒騎著馬,嘴裡叼了一根路上草叢裡扯的甜草莖哼哼唧唧,他舒服躺在馬背上,想起來什麼就說什麼,從洛安城的風土人情到知府杜雲的龜毛癖好,嘴上跑馬,說到興頭,就哈哈大笑,常引人側目觀看。

  三天後,他們回到了洛安城中。

  高大的青灰色城牆佇立在夜色之下,月明星稀,銀光灑在小路上照亮了一片雪白。

  他們回的遲了,城門早已緊閉著,圖柏是官府的人,身上有令牌,可令守門將士為他們開門。

  但不知道為何,圖柏叫了兩三聲,高大的城牆上都無人應答,四周黑漆漆的,連一點燈火都看不見。

  「不應該啊,平常他們都會放兩個人徹夜點燈守門。」圖柏道。

  千梵想起他們離開時大雨瓢潑那夜,城牆上也燃著幽幽橘色燭光,忽明忽暗在風雨中飄搖,好像下一秒就會熄滅,但直到洛安城消失在身後,那盞燭燈仍舊亮著,好像在目送旅者離開和遊子歸來。

  「我們進去?」千梵低聲說。

  圖柏點頭,和他一同將馬栓在城外的路上,他二人有武功在身,即便不走門也能穿梭自由。

  將袖子擼起來,圖柏伸出手,「跑了一路了,我帶你,你剛好省點力氣歇歇。」

  千梵眸色在黑暗中明亮耀人,他抿了下唇,紅著臉將手遞上去,在圖柏用力之前先將人拽進了自己懷裡,腳下輕踩馬背,猶如一道驚鴻,裟衣翻飛,輕鬆躍入了城中。

  圖柏只覺得鼻息一陣清香飄過,雙腳便穩穩落到了地上,被人反將了一軍,圖柏整了整袍子,揶揄道,「山月禪師可以啊,你——」

  他看見千梵僵硬的側臉,順著他的視線往城中看去,想說的話頓時消匿在了喉中,眉宇隨即擰了起來。

  原本的萬家燈火化作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四通八達的街道上,家家戶戶門扉緊閉,不見人蹤,就連徹夜不滅的酒樓歌舞閣也好像停了業,再也聽不見一夜小曲咿呀唱到天明。

  風從街巷吹來,嗚嗚咽咽,帶著一股詭異的寂靜。

  圖柏走了兩步,停下了,四周太安靜了,反而顯得他的腳步聲格外明顯,「怎麼回事。」

  他們才走了十天啊,怎麼繁華熱鬧燈紅酒綠的洛安城就不見了,過去這個時間,圖柏和杜雲孫曉師爺看完卷宗出來,還能在路旁喝上一碗熱騰騰的丸子湯。

  而此時卻連半個人都看不見。

  圖柏眉頭愈擰愈緊,手背一熱,是千梵握住了他。

  「莫急。」

  圖柏點點頭,「我們回客棧去問問老杜。」

  「嗯。」

  兩人施展輕功,披著夜色轉眼到了杜雲落腳的客棧,衙門還沒修好,他們都要在此居住好長一段時間。

  客棧大門緊閉著,從門縫望裡看,四周也是黑影憧憧不見一絲光亮,原本客棧小二總會在大堂裡撐一盞油燈,方便想打尖住店的旅人尋到地方,但現在卻異常的和整座洛安城一樣。

  門不能強行開,圖柏和千梵翻牆而入,悄無聲息潛進了房間。

  屋裡,杜雲打著呼嚕,踢開被子,正吸足了氣準備下一番呼嚕時被人捏住了鼻子。

  杜雲一顫,渾身頓時倒豎起一層雞皮疙瘩,他驚恐大叫起來,「啊啊啊啊不要找本官,本官行得正坐得直,一身正氣嚇死你!」

  「噗,正氣要這麼管用,以後你別躲我身後。」圖柏斜倚在床頭笑出來。

  聽見他的聲音,杜雲愣了愣,然後長長呼出一口氣,從床角爬了出來,八爪魚似的抱住圖柏,在他身上摸索一翻,像是再確認是否真人,「老子信了你的邪,膽兒都被你嚇出來了,禪師呢,山月禪師也跟你回來了?」

  靜靜站在黑暗中的千梵這才出聲,「杜大人,貧僧失禮了。」

  圖柏道,「你確定是膽被嚇出來,而不是那啥嗎。」他走到桌邊摸索火折準備點火燭。

  「別別,別點。」杜雲連忙叫住他。

  圖柏嗯了一聲,問,「為什麼?對了,我和千梵回來時發現城裡有些不大對勁,發生什麼事了?」

  杜雲摸黑披上外套,又摸黑給自己倒了杯茶壓驚,喝罷才道,「不為什麼,啥事也沒發生,你們一路累了吧,趕緊回去睡吧。」

  他非練武之人,視力沒圖柏二人好,在屋裡走的跌跌撞撞,縱然如此還堅持不懈道,「別點燭火,這麼晚了,大家都睡了,你這不是擾民嗎。」

  推開門,在走廊裡跟瞎子一樣摸到千梵先前居住的客房裡,杜雲翻箱倒櫃,將裡頭的油燈燭火和火折子都裹進懷裡,把千梵請進房中,「禪師路途奔波,累了吧,您先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老圖今夜別走了,你跟我先湊合湊合。」

  圖柏疑惑看他艱難抱著東西,聞言,揚眉道,「我不和你睡,我和他睡。」

  杜雲,「這怎麼好意思,打擾禪師,還是…」

  圖柏在黑暗裡一咧嘴,「好意思啊,我們倆早就睡過了。」

  杜雲腳下不知道絆住什麼,咕嚕鐺和燈器摔成一團,圖柏去扶他,「你說你,點個蠟燭不行嗎,能打擾到誰。」

  杜雲感覺圖柏去摸他的燈器,連忙將地上的雞零狗碎抱進懷裡,震驚說,「睡睡睡睡睡過了?」

  圖柏摸著下巴,「就是我睡地上,他睡床上那種睡,不然你以為是什麼睡?」

  「哦哦。」杜雲叫起來,他叫的倒是不怕打擾別人,「我想的也是這種睡,既然如此那你們快點睡,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又往桌子上摸索一翻,將所有能照明的東西都收進懷裡,跌跌撞撞衝出門外,一腳將客房的門帶上。

  門關上時發出悶悶一聲響,圖柏在黑暗裡說,「他真的覺得點個蠟燭會比他這一腳更打擾到別人?」

  千梵端坐在桌邊,靜靜說,「杜大人未說實話。」

  洛安城並不是沒事發生。

  圖柏點頭,推開窗戶,夜風佛來,洛安城中一片漆黑和寂靜,「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也不是大事,否則他不會瞞著我。」

  千梵不置可否,看見圖柏將被褥抱出來鋪在地上,想到剛剛他說的那句話,千梵心裡一陣異樣,他想開口,就見圖柏舒服的躺了下來,歪著腦袋道,「我剛剛胡說的,你別放在心裡,我也就在老杜面前胡言亂語嚇嚇他,以後出門了,我還是會謹慎措詞,不會讓你難堪。」

  他對杜雲說的那話容易引人想入非非,他再不要臉也知道和僧人開這種玩笑不大好,佛門子弟清修苦練,戒的不正是七情六慾,這種話萬一傳出去,流言蜚語,以訛傳訛,怎麼講都對千梵聲譽不好。

  圖柏在心裡想的很周全,他喜歡他,會敬重他的一切,自然連千梵的名譽也要維護的一絲不漏。

  千梵沒料他心思這般細密,他是出家人,本就不會在意沽名釣譽,但見他如此小心翼翼,千梵心中發暖,不知該怎麼對待這個四五不著調的青年。

  「睡吧?」

  「好。」

  一夜無話,轉眼便到天亮。

  圖柏迷迷糊糊睜開眼,床上的僧人已經開始習早課了,他翻身趴在被窩裡,托著腮幫子目光貪婪的將那人從頭看到尾。

  千梵晨修時格外專注,並不會受週身的閒事打攪,所以圖柏更加放肆起來,在腦袋上化出粉粉長長的兔耳朵,將豎著的那只折下來,用手指擼著兔耳朵柔軟的邊緣。

  想到這裡不小心撞上過千梵水色的薄唇,圖柏一陣心神蕩漾,盤腿坐在地鋪上,瞇眼望著不遠處銅鏡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藍衣青年生的丰神俊朗倜儻瀟灑,一頭墨發上頂著兩隻一折一豎的粉白長耳朵,他晃晃腦袋,兔耳朵跟著噗稜噗稜。

  圖柏心生感慨,摸著下巴想,「圖哥哥真俊啊。」他將那只軟塌榻垂在眼旁的右耳拽起來,試圖讓它豎起,但一鬆開,就又趴了下來,圖柏摸著兔耳根處明顯的折斷痕跡,眸中閃過一絲黯淡,「再豎起來又能怎樣,折了就折了吧,反正——」

  最後幾個字被他無聲無息嚥回了肚子裡,圖柏擼著耳朵沉默了。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