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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師[快穿]》第175章
第175章 青山樓外樓23

  因為換衣引來的微妙氣氛,封九幽的目光一開始聚焦在林尋身上,不過沒過多久,他的關注點就變了。

  面對桌上迅速減少的飯菜,他驚訝地望向封鈺——什麼時候家裏吃飯是要靠速度了?

  封九幽眼力極佳,也只來得及看到林尋動筷過於快速留下的殘影,離奇的是,他吃飯速度很快,坐姿,動作卻是顯得相當規矩,封鈺像是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最開始的時候便默不作聲進食,他平常飯量不大,尤其是晚飯,此刻已經是吃得差不多。

  封九幽尚且如此,更別說蕭玉春,他還沒來得及吃幾口,空蕩蕩的盤子就已經宣告晚宴結束。

  林尋吃飽後,見他們都不動筷,略作關懷的問了句:“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

  蕭玉春皮笑肉不笑道:“公子好飯量。”

  林尋恍然自己吃得是有點多,蕭玉春畢竟是封九幽帶回來的客人,封九幽也不好讓他覺得冷場,隨意聊了些話題,聽到蕭家祖上是武將,後來主要經商還擁有大量地產時,林尋突然問道:“蕭家在城北也有地皮?”

  蕭玉春有些奇怪他為什麼會對這個感興趣,道:“從前有,後來賣出去了。”

  林尋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這頓飯結束的很快,畢竟菜沒了,封九幽和蕭玉春面前只剩半碗沒吃完的白米飯,兩人也不好再繼續扒著吃,蕭玉春住在封家專門用來待客的廂房,封九幽看出他沒有吃飽,又叫廚房備了些小菜和酒,借著寒暄的名義給他送去。

  因為衣服的緣故,蕭玉春走得很快,從而錯過詢問林尋如今住在哪里的機會。

  晚上,林尋一如既往睡在封鈺房中,地上的洞成叔早就叫人補好,白天人多口雜說話不方便,此刻房間只有他們二人,封鈺看了眼他,“現在可以好好談談關於你做媒的事情。”

  林尋:“我的職業素養不允許我談論客人的隱私。”

  “職業素養?”封鈺眉梢一揚。

  聽出他語氣中的懷疑,林尋道:“其實一開始我沒想著做這個行業,原本是想著去花樓打打閑工……”

  回應他的,是封鈺的一聲冷笑。

  林尋咳嗽一聲,“不過去的途中發現街上有人在出殯。”他的聲音褪去沉悶,眸光因為想到某些事情沉了沉,“當時我偶然聽見路過的一個老叟說‘造孽呦,已經是這個月第七個了,還都年紀輕輕的。’”

  “確有些奇怪。”封鈺道。

  有出殯的人很正常,死得卻都是年輕人,頻率又未免太過集中。

  林尋:“之後我便化身作陰媒的,挨家挨戶打聽,結果還有更有意思的,凡是出事的人家都是先出殯,之後人才死得。最後一家的年輕人現在還活著,不過已經是病入膏肓,繼續往下查時,你弟弟便摻和了進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才道:“打草驚蛇後,那家人有些說不出的古怪,我甚至有種預感,如果不找個合適的藉口,恐怕我和他都要交代到那裏。”

  “這些人家可有聯繫?”

  林尋搖頭:“但有一點,他們都住在城北。”

  他起身,沾了些水在桌上大致畫了方位,“第一戶人家姓劉,家裏時賣傘的,第二戶是個屠夫……”

  等一一描述完,封鈺沉默了一下,道:“你說的這幾家人,他們的父輩從前都當過兵。”

  林尋:“這你都清楚?”

  “幾年前朝廷做過一次傷兵統計,又發了次撫恤,資料奇木坊有截留一份。”

  林尋:“該不會這城裏誰家祖上三代是做什麼的,家庭成員有誰,你都瞭若指掌?”

  “我沒有興趣去記無關緊要的東西。”

  林尋為滿城百姓的隱私權鬆了口氣。

  “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讓坊裏的人調取資料。”

  “……”

  第二天林尋又起了個大早,出門時先繞到客棧,輕車熟路地換好衣服,再出來時,清俊的文弱書生模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誇張的面具和鮮豔的衣服,渾身上下包裹的很緊實,路人看去就是一個怪模怪樣的媒婆。

  他剛走出門,在街道上看到了紙銅錢,便走過去問擺攤的小販:“哪里來的紙銅錢?”

  小販:“別提了,最近晦氣,又趕上一家人出殯。”

  說完略帶嫌棄地看了林尋花花綠綠的衣服:“我說您買東西麼?”

  林尋搖頭,快步離開跟上出殯的隊伍,到了快城郊的地方,再往前走怕引人注目,他便站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等出殯的人折回。等到快下午的時候,才再度見到人影,一個個披著麻衣,低著頭嗚咽,林尋走到隊伍旁,低著頭也開始嚎叫。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一個年長的男人沖他揮了揮手,“去去去,你一個媒婆跟著哭什麼哭?”

  林尋有意啞著嗓子同他說話:“我是為你們家難受啊,想必這出事的人還未婚配。”

  年長的男人剛想呵斥,便見林尋湊過來,“實不相瞞,我是專門給人結陰親的,年紀輕輕沒來得及成親,就下葬了,心中必然是有怨的,怨氣不散,家宅難安。”

  年長的男人盯著他的面具看了許久,走到最前面的老太太身邊,低著頭嘟嘟囔囔說了幾句,過了一會兒,返回來同林尋道:“同我家少爺結陰親的人選必須要合適。”

  林尋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一路隨著隊伍,從寬敞的大道漸漸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林尋看到周圍的佈局……竟然又是城北。大門緩緩推開,兩個系著白腰帶的小廝站在兩邊,躬著身子等人進去。

  尋常人家的外門都是朱紅色的漆,這扇門顏色卻是更為暗沉一些,接近杜鵑紅,林尋嗅了嗅,隱約聞到很輕的血味。

  他被人領往偏廳,不多時,便有一個老太太走進來,從穿著和周圍人的態度來看,她在這個府中地位頗高。

  一進門,老太太便被扶著在主座坐下,老人家年紀大了,眼神帶著股威嚴,“就是你說要為我家晃兒結陰親?”

  林尋頷首,將媒婆的語氣拿捏的十分到位:“前幾天劉家的,還有張屠戶家的全是我結的。”

  他停頓了一下,用手半遮掩的嘴,像是要說什麼十分隱秘的事:“實不相瞞,在我去之前,那些人家都出了些奇怪的事,人心惶惶,但自從結了陰親,這怪事頓時就沒了。”

  林尋一拍手,“這是心中的怨氣被平了。”

  他說話的時候,老太太的目光有一瞬間的飄忽不定,但她很快就恢復成一開始的威嚴,“錢府上不會虧待你,但老身一定要看到效果。”

  “這是自然,”林尋道:“還要煩勞老夫人將公子的生辰八字給我。”

  “可以,”老太太眼神一暗,“不過這幾天你必須先住在府上。”

  他前面去的幾家倒是沒有提出類似的要求,林尋稍作試探:“結陰親我還要根據生辰八字找到另一戶願意結親的人家。”

  “這你不用操心,到時候將人選交給老身,老身自會派人跟你去說。”

  林尋想了想,發出古裏古怪的笑容:“收人錢財,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老太太見他貪財的模樣,心中的疑慮打消一些,對身邊伺候的少女道:“你去叫張管家收拾間屋子。”

  少女乖巧的應了聲,走過林尋身邊的時候有些欲言又止,唇瓣微微動了動——

  小心。

  林尋佯裝欣賞擺在角落裏的青花瓷瓶,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他的屋子是很偏的角落,晚上飯菜直接是被人送到房間,林尋沒有用飯菜,過了一會兒直接走出門,有兩個家丁立馬走上來攔住他的去路:“您見諒,晚上府裏不讓人亂走動。”

  “我想去靈堂看看。”林尋道:“既然結的是陰親,總要跟當事人交流一下。”

  “人還沒徹底咽氣,怎麼交……”其中一個家丁話還沒說完,便被另外一個猛踹一腳,當場反應過來,膽戰心驚地看了看周遭,又慌忙去看林尋,不過後者似乎沒聽清他在說什麼,還疑惑問道:“你剛剛說靈堂怎麼了?”

  家丁鬆了口氣,索性道:“只能待一會兒,不可久留。”

  林尋點頭:“當然。”

  走過去的途中,他隨意打聽了幾句,可惜家丁卻是十分謹慎,說話支支吾吾,不過還是耐不住他繞彎子,最後斷斷續續透露一些。將林尋帶到靈堂後,他們只是守在門外,似乎並不願意進去,怕沾染什麼晦氣。

  林尋先拜了拜,目光卻在周圍打轉,居然連柱香都沒有人上,再看貢品,都是隨意擺放,沒有一點講究。

  他正想再研究下,忽聽身後由遠及近傳來聲音:“大師,您裏面請。”

  林尋一回頭,當場怔在原地。

  迎面走來的人穿著一身道袍,加上冰冷的氣質,第一眼看過去便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迎他進來的張管家看到林尋,皺眉:“他怎麼在這裏?”

  家丁趕忙道:“說是要親自和公子溝通一下。”

  張管家雖然看上去面有不悅,到底沒有多說什麼,引道袍男子進來,“張大師,這便是靈堂。”

  “張大師?”家丁疑惑地看了眼道袍男子。

  “不得無禮,”張管家呵斥道:“這位是張天師的後人,都給我恭謹些。”

  兩個家丁連忙低頭應是。

  道袍男子掏出桃木劍,在空中畫了個半弧,又撒下一點黃色粉末,這些粉末居然遇風自燃,在空中燃成一個火圈,張管家和家丁看得連連歎奇,林尋卻是嘴角一抽……這不就是江湖術士都會的小手段?

  “此處有煞靈,我需要施法,你們在這裏,可能會被惡靈附體。”道袍男子有模有樣地說道:“也別離太遠,門口候著就成。”

  張管家帶著家丁退下,林尋抱著雙臂饒有興趣道:“張天師的後人?”

  封鈺走近他,“一個身份罷了。”

  林尋看著他這聲奇特的道袍,“堂堂封府大少爺,他們居然沒認出來?”

  “不足為奇,”封於淡淡道:“我平日裏多在奇木坊,偶爾回府也不常出門。”

  林尋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你這樣穿讓我覺得很尷尬。”

  藍白道袍,稱得他君子如玉,而自己這身花花綠綠的衣服,只能說很有民間特色。

  封鈺掃了眼他的穿著,唇角居然勾起。

  林尋搖搖頭,轉過身嘴裏碎碎念,好像真的和牌位在溝通,封鈺在他身後道:“說下這家人的情況。”

  “府上姓曹,靠買賣古董發家,”邊說還邊像模像樣地繼續和靈牌溝通幾句,才同封鈺又說了關於這裏祭奠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從家丁那裏得知的雞毛蒜皮的小道消息:“還有一點,前面家丁說漏了嘴,這家公子應該還沒死。”

  林尋,“我倒是奇怪,你是怎麼說通管家領你進來,難不成就靠那些不入流的江湖小道?”

  “心中有鬼,自然會給別人可乘之機。”

  林尋瞥了眼他:“我看是先在管家周圍製造了些奇怪的事件,你再適時出現,解決‘問題’,贏取信任。”

  不過封鈺居然假扮道士潛入這裏,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封鈺沒有否認,道:“有人來了。”

  林尋連忙低頭,假意和靈牌溝通,餘光掃到封鈺杵在原地不動,立馬道:“好歹裝一下 。”

  封鈺依舊高冷的站在原地,看樣子並不清楚平日裏道士驅鬼的操作。

  林尋歎了口氣,“把劍舉起來,劍身和眉心平行。”

  封鈺緩緩舉起劍。

  林尋:“跟我念:我是天目, 與天相逐。睛如雷電 , 光耀八極……”

  好半晌,沒有聽到聲音,再看封鈺,眼底還浮著些沒散去的笑意。

  林尋:“……看我表演,很好玩?”

  封鈺真的點了下頭,林尋一本正經地念詞,瞧著很有意思。

  腳步聲越來越近,張管家被訓斥的聲音隨之傳來——

  “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隨意將外人帶你府裏?”

  “老夫人,您聽我解釋……”

  老太太剛剛踏入靈堂,封鈺隨意指尖一彈,火燭熄滅,他的桃木劍被內力冰凍成霜,寒氣逼得老太太後退一步。

  收劍,他道:“府裏的鬼已經驅除,但這靈堂的煞氣卻沒有辦法根除。”封鈺的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語氣有幾分嚴厲,“不是說了,我施法的時候不得有外人靠近。”

  封鈺本身給人感覺就很冰冷,老太太一開始被他的氣勢震到,過了會兒才回過神,板著臉道:“把他給我趕出去。”

  張管家看了眼封鈺,又看看老太太,一時犯難,他選了個折中的法子,問道:“張大師,你說的靈堂裏的煞氣是什麼意思?”

  “一絲尚存便立起牌位,對生者不敬,令公子生在七月半,八字輕,極易成煞。”

  此言一出,張管家和老太太頓時變了臉色,老太太對張管家道:“叫他們都先下去。”

  張管家揮揮手,兩個家丁連忙走開。

  封鈺對老太太道:“進屋的一瞬間,大部分煞氣已經附在你體內。”

  想到方才進來時鑽進體內的一股子涼氣,老太太手指忍不住有些顫抖。

  封鈺掐指一算,竟是將一些府上的事情娓娓道來,並坦言是煞氣所致。

  老太太和張管家越聽越驚慌,林尋就站在一旁睜眼看他瞎扯,他口中說的事分明是剛從自己這裏得來的消息,再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回憶起星羅盟時,封鈺在眾目睽睽下給自己憑空捏造了個佛子身份,林尋若有所思,看來以往對於他的瞭解似乎有些偏差。

  “可有辦法破解?”懷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老太太問了句。

  封鈺:“結親。”

  老太太:“我們已經請了人做冥媒。”

  語畢,掃了眼站在角落的林尋。

  “這親不能和死人結。”封鈺冷言道:“人還有一口氣,冥婚只會適得其反。”

  說話的同時,他望了下林尋,後者會意,走上前道:“這位大師的意思可是要找人沖喜?”

  封鈺點了點頭。

  林尋同他一唱一和:“那沖喜物件除了考慮八字,可還有其他要求?”

  老太太同樣道:“如果是沒出嫁的小姑娘,倒是不難找。”

  “這靈牌上的人已經踏入鬼門關半步,陰氣重,如果再找女子,非但壓制不了,反倒會助長煞氣增長。”

  張管家道:“這不找女子,還能找什麼?”

  他還有些不明所以,老太太已經反應過來,臉上的褶子幾乎就要皺到一處去:“難不成還要找個男的?”

  “不但要男子,還要未成過親,八字重的。”

  老太太一下沉默了,“這不合禮法。”

  林尋聽了心中暗笑一聲,人還沒死居然提前出殯,竟然還口口聲聲說著禮法。雖是這樣想,但他已經看出老太太有幾分動搖,隨即道:“這樣的親,我從前也不是沒有促成過。”

  老太太瞳孔一縮,乾瘦的手指抓住他手腕,“你說的當真?”

  林尋咳嗽一聲,壓低嗓音:“有人為了辟邪,還讓女兒和公雞拜堂,前幾天張屠夫家,也是和男子沖的喜,人還是我找的。”

  聽到‘張屠夫’幾個字,老太太像是下了狠心,“你真能找到人?”

  林尋故意買了個關子,“我做這行這麼多年,當然有自己的門路,不過畢竟是有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價格……”

  “翻一倍。”老太太道。

  林尋滿意的點頭:“得嘞,我今晚就出去找人,保證兩日內,將人帶到。”

  老太太叫張管家取了些銀兩,交給他:“這是定金。”

  即便有面具遮掩,他眼底的貪婪卻是遮掩不住,老太太見他這副模樣徹底放下心來,這樣見錢眼開的人,為了尾款也會盡心盡力。

  “還有,你在府中看到的,聽到的……”

  林尋直接打斷她的話,收好銀子:“您說笑了,我是來說陰媒的,至於其他的,什麼都不知情。”

  老太太滿意的點頭,讓人送他離開,臨走前,林尋見她向封鈺追問有關自己身上煞氣的事情。

  再過一個月就是中秋,外面的月亮已經圓了一大半,林尋走過一個人家,聽到裏面傳來女孩子的嬌笑,還有聲音依稀從門中傳出來——

  “先別急著染指甲,現在月光好,快過來拜拜。”

  伴著月色,老遠處就能看見前方燈火輝煌,幾個紅燈籠高高掛起,半空中還有不少孔明燈,林尋朝那紅火的地方走去,才發覺今市集不但沒有因為天色晚蕭條,反而到處是川流不息的人。還有不少姑娘家,用白紗或斗笠遮著臉,笑著結伴而行。

  正當他為這番熱鬧迷惑時,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今天是七夕。”

  林尋恍然大悟,回過身,就見到封鈺,即便在市集中,他的氣質依舊相當出塵,“那老太太沒留下你?”

  封鈺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

  林尋也沒多問,他停下腳步,看著前面燈籠掛的很高的地方,牌匾上面‘聚合樓’三個字書寫的格外霸氣。

  “很貴?”

  封鈺反問:“你不是剛發了筆不義之財?”

  林尋看著聚合樓,陷入漫長的思考中。

  “聚合樓裏的廚子有幾個是從皇宮裏退下來的禦廚。”

  林尋眼前一亮。

  “今天是七夕,他們人應該很多。”

  林尋朝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快到的時候,見走進去的不但有達官貴人,還有尋常老百姓。

  “從客源看,他們的價格應該還挺親民。”

  封鈺:“聚合樓最貴的菜抵得上尋常人家一年的吃消,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會推出幾道便宜的菜品。”

  “老闆倒是挺會做生意,”林尋道:“有什麼有什麼特別的活動?”

  封鈺頷首:“七夕這天,夫妻或是情投意合的男女,會有專門用餐的地方,價格也會打折扣。”

  林尋和他走入聚合樓,裏面的環境相當好,裝飾佈局都很講究,能看到不少客人談天說笑,二樓都是成雙成對地坐在一起,三樓則是包廂。林尋正要往左側樓梯上走,就被小二攔住,“不好意思,這位客官,這邊只有夫妻或是情侶才能進入。”

  林尋指了指封鈺,“我和他也是。”

  小二看到他倆一個媒婆,一個道士,笑容有些僵硬:“您就別拿小的打趣。”

  林尋:“你歧視媒婆還是歧視自由戀愛?”

  先不說職業,就從兩人的穿著,言行舉止看上去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道士瞧著就像孤傲的閑雲野鶴,而這媒婆……

  小二目光有些遊移,無論怎麼看都是一股子市井味,得理不饒人的那種。

  好多目光都聚焦在這裏,封鈺示意林尋,“去那邊。”

  林尋搖頭,鄭重道:“這邊吃可以打折。”

  他聲音沒有刻意放低,聽見的小二有種捶足頓胸的衝動,往年不是沒有假裝恩愛夫妻過來用餐的,不過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壞了節日的氛圍,也就放過去了,再看看這道士媒婆,除非他自毀雙目,要不就算是昧著良心也沒辦法找個理由放二人過去。

  “怎麼堵在路口?”

  聽到熟悉的聲音,店小二如蒙大赦,趕忙轉過去道:“老闆,您看……”

  被他喚作老闆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出頭,衣服穿得很講究,頭髮用簪子規規矩矩地束著。

  男子目光越過店小二,看到封鈺時,明顯吃了一驚。

  店小二小聲解釋道:“這二人非要去特定的用餐區,攔都攔不住。”

  男子咳嗽幾聲,“你先去忙,這裏交給我處理。”

  店小二一刻都不想多待,急匆匆下樓招待別的客人。

  待他走後,男子在封鈺身邊轉了一圈,嘖嘖歎道:“我說封大少,你怎麼改行做道士了,至於這位……”

  一張戴著面具的大花臉陡然湊在他面前,男子差點嚇得滾下樓去,穩住身體後,又恢復穩重的樣子,“這裏人多口雜,二位隨我去三樓。”

  三樓基本是另一個世界,剛踏上最後一層階梯,就聽見好聽的小曲兒,比之下面,不知清淨多少,男子帶他們去了最裏面的一個包廂,面積大約是尋常包廂的三四倍,旁邊還有用竹竿做的河道分佈圖,竹竿截面中流淌的是難得的佳釀。

  男子在竹竿一頭壓了下,擰開閥門,酒水自動彙集在杯中,一共倒了三杯,最後一杯放到林尋面前時,他開口道:“我姓金。”

  林尋聞了下酒香,“多謝金公子。”

  金昂盯著他的裝扮琢磨了一小會兒,最後只得道:“封大少交朋友越來越不拘小節了。”

  林尋喝了口酒問封鈺,“他這是在讚美你,還是讚美我?”

  封鈺淡淡瞥了他眼:“你覺得呢?”

  林尋訕笑兩聲。

  金昂也不再同他開玩笑:“來找我有什麼事?”

  封鈺:“打聽點事。”

  林尋放下酒杯:“打聽消息不是應該去青樓?”

  那可是自古各路消息流通最廣的地方。

  在封鈺的‘死亡凝視’下,他識趣的不再說話,倒是金昂笑道:“青樓的確是個探聽消息的好地方,難的是分辨真假,我這裏就不同了。”

  林尋把玩著酒杯,猜想這聚合樓大概不僅僅是做酒樓的生意,封鈺掏出一錠金子時,他的想法得到落實。

  金昂沒有立刻伸手去接,故作姿態地像是在擦額頭的冷汗,“出手這麼闊綽,你這問題怕是會給我帶來麻煩。”

  封鈺不和他打啞謎,扔出張紙條,只說了兩個字:“內情。”

  金昂在打開紙條的一瞬間眼神有了變化,他快速將紙揉成小團,直接用內力震成了渣,“如果是別人,這樁買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做,可偏偏來問我的人是你。”

  封鈺指尖慢慢敲著桌子,顯然是沒有多少耐心聽他漫長的前奏。

  金昂歎了口氣,道:“上面寫的這幾個人,他們的家世不必我說,奇木坊中應該都有記載,父輩從軍,多數都已經戰亡。”

  封鈺:“除此之外有什麼?”

  金昂道:“這些人中,如今活著的只有最後這位曹公子,他被圈禁在曹府的別院中,想來也是命不久矣。他的生母是妾室,前幾年已經病逝,紙上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類似的情況,一言以蔽之,就算死了,也引不來過多的關注。”

  後面的他沒有直接說,而是沾著酒水在桌上緩緩寫下‘千屍坑’三個字。

  “聽聞前些日子叛軍餘孽已經用百屍復活一人,然而效果比之千屍就差遠了,想來是要收集新的屍體繼續做試驗,所以都是先假意出殯,之後再將屍體秘密運出。至於為什麼選擇這幾個人,一來是年輕,二是他們都是軍人後代,也算是間接報復。”

  林尋眼中一寒,“這些人家竟也都同意?”

  金昂將黃金放在手上欣賞,“如果有人用成箱黃金換一個你本就憎惡人的性命,你願意不?”

  “……就拿這位曹公子來說,府上老太太親生兒子已經四十多歲,還一事無成,她丈夫活著的時候便被驅逐家門,一旦這位曹公子死了,她那不成器的兒子就能被叫回,名正言順的繼承家業。”

  林尋搖了搖頭。

  金昂笑道:“不理解?”

  “我沒有兄弟姐妹,”說著問封鈺:“你應該明白。”

  封鈺冷冷道:“我們是一母同胞。”

  金昂正想說些什麼,有人敲門進來,在他耳邊嘀咕幾句,金昂目光一凝,對封鈺道:“九幽來了,要不要請他一併進來?”

  封鈺點了點頭。

  林尋低聲道:“我先去換件衣服。”

  “來不及了,”金昂打開偏窗,封九幽已經從二樓往上走。

  很快,門被推開,還伴隨著略帶抱怨的聲音:“哥你來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還想著多說幾句,看見那扎眼的媒婆打扮,他的視線死死定格在林尋身上,掄起袖子就往上沖:“混賬玩意,總算被我找到你了!”

  好歹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金昂先一步拉住他,重複說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聽到‘生財’兩個字,封九幽感覺的火直冒到頭頂,“你知不知道,他把我,把我給……”

  金昂的手一抖,目光可疑的在封九幽的臀部打轉。

  封九幽,“金昂你鬆手,此仇不報非君子。”

  “鬧夠了沒有。”封鈺道。

  封九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坐下來,“難道不是大哥你專門找來給我出氣的。”

  林尋慢悠悠取下臉上的面具,“顯然不是。”

  看清面具下的真面目,封九幽人生中第一次嘗到怒火攻心的滋味。

  他用痛苦的眼神看著封鈺,意思是還不如不清楚的好。

  金昂給他也接了杯酒,“消消火氣,剛剛你哥還在強調你們的兄弟情。”

  封九幽火氣散了不少,“真的?”

  金昂點頭,“說是一母同胞,不牽扯家業繼承問題。”

  封九幽‘恩’了一聲,“這是自然。”他平靜下來後問:“大哥,你這身衣裳是怎麼回事?”

  封鈺沒有回答,直接將剛剛得到的消息說給他聽。

  起初封九幽還漫不經心聽著,到後來,他的神情越來越嚴肅,目光中甚至有了真正的怒意,“好一個人性本惡,那些在戰場上流過血的老兵要是知道子孫落到如此地步,怕是死不瞑目。”

  封鈺:“我需要你到一戶人家收集情報。”

  封九幽,“這不難,我馬上想辦法捏造一個身份接近。”

  “不必,”封鈺道:“明日你直接去城北的曹姓人家,身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封九幽:“小廝還是護衛?”

  一旁林尋幽幽道:“嫁過去沖喜。”

  “……”封九幽唇瓣動了好幾下,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哥,他是在開玩笑,對麼?”

  封鈺:“這個身份不會引起過多的懷疑。”

  封九幽抓著他的袖子,“我們是一母同胞,你是我親哥。”

  封鈺點頭,“所以我相信你。”

  金昂默默望天,裝作什麼也沒聽見。

  接下來的時光,封九幽沉默,封鈺沉默,林尋也很沉默,金昂搓了搓手,“要不先點菜,我請客?”

  好歹也收了錠沉甸甸的金子,請頓飯不虧。

  封鈺點頭,算是發話。

  “我去叫人拿菜單。”金昂起身。

  林尋:“不必麻煩了,所有的菜挨個上一遍就好。”

  金昂僵硬著笑容道:“你可真會開玩笑。”

  在林尋的鍥而不捨中,雖然沒有全上一遍,不過最有名的幾道菜卻是一個都沒少,封九幽還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沒回過神,林尋瞧著他也怪可憐的,“其實不一定明天要去。”

  封九幽眼底重燃希望之光:“當真?”

  林尋點頭:“說好的是兩日內人到,你後天去也行。”

  封九幽手動了兩下,渾身散發著黑氣,側過臉對金昂道:“別攔我。”

  金昂死死按住他放在劍鞘上的手:“你可是捕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大概是‘捕快’兩個字喚醒意識,封九幽手從劍鞘上滑下,十分機械地拿起筷子,扒著白米飯。

  從聚合樓離開時,封九幽還保持魂不守舍的樣子,從此,除了‘天下第一捕快’,他覺得自己又可以多出一個名銜……‘短短幾日,被賣了兩次的男人。’

  林尋覺得自己還是相當有同情心的,他當真寬限了一天,準備後天再帶著封九幽去曹府拜訪。

  七夕,各個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熱鬧,封府依舊如常,除了方雲抱著個酒壺,坐在樹下念叨著他的老相好,其他人按部就班做著自己的工作。

  他和封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封鈺剛點了燈,便停在一處,皺著眉看地上幾根細發,“怎麼到處都是你的頭髮。”

  林尋怔了下,“你怎麼能確定是我的?”

  封鈺指了下床上發皺的床單:“還有,早幾天我便想說,不胡亂便往被子裏賽衣服。”

  林尋,“當時怎麼不說?”

  封鈺:“你還沒回來。”

  林尋:“說實話,你嘮叨的樣子跟廚房孫大娘教訓她家小孩一樣。”

  這回輪到封鈺發怔,“你說什麼?”

  林尋:“說你操著當媽的心。”

  “……”

  兩人都被這個可怕的比喻嚇到了,匆匆洗漱便立即入睡。

  帶封九幽去曹府的日子推遲一天,翌日林尋難得享受了多日來難得的平靜,一覺睡醒已經是午後,等他曬著陽光,懶散踱步在花園裏,就看見方雲靠著已經空掉的酒罎子,傷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

  林尋站到他面前,眼睜睜見他十分頹廢,“無相劍派的那個小姑娘呢?”

  “昨日收到飛鴿傳書,告訴我她已經接受了她二師兄的追求。”

  林尋:“七夕告知你,的確不太厚道。”

  “信鴿是兩天前放出的,”方雲長歎一聲:“只不過飛到這裏剛好是七夕。”

  林尋在他旁邊坐下,做了會兒短暫的傾聽者。

  “昨天七夕,我卻要一個人睡一個房間,”方雲:“這種滋味你懂麼?”

  林尋:“總比你在七夕晚上還和別人爭論地上的頭髮究竟是誰掉的要好。”

  方雲:“只有大少爺會有這種強迫症。”

  “的確。”林尋道。

  話說完,兩個人都愣了。

  方雲直接從地上彈跳起來,“你和少爺住一個屋!”

  林尋:“……說來話長。”

  語畢,就起身拍拍衣服山過得塵土,留方雲一人在風中淩亂。

  他找了處寂靜的亭子坐下,望著平靜的湖面喃喃道:“叛軍餘孽,當真是處處都有他們的手筆。”

  【系統:宿主只需著眼自己的任務:阻止冉明江黑化。】

  林尋:“人都見不到,如何阻止?”

  【系統:當務之急,是宿主不要輕易玩死自己。】

  失而復得,得而復失,最為容易摧毀一個人。

  太陽東升西落,林尋一坐便是一個下午,從亭子裏離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第二天,封九幽換了身白衣,一大早就在府外等他。

  林尋還是先去客棧裝扮成媒婆,接著打量了下封九幽:“不需要稍作易容?”

  “沒有必要,”封九幽道:“我一般都是在外面追捕逃犯,回城的時間不多。”

  林尋領封九幽去曹府的路上,同他交待道:“其實並非每戶人家都如此喪心病狂,我之前將你賣掉的那戶人家,起初能看出那家人還有頗多猶豫。但是沒過兩天,他們的態度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我逃出來的時候,打昏了兩個看守,”封九幽道:“他們都有些身手,舉止也不像一般的家僕。”

  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曹府門口,林尋上前敲了下門,很快,門就露出一條小縫,張管家看清人後,才將門徹底打開,目光定格在封九幽身上:“就是他?”

  林尋點頭。

  張管家留意了下周遭,見沒有別人,放他們進來,身後大門很快再次閉合。

  一路走到主屋,張管家在屋外道:“老夫人,人帶過來了。”

  林尋獲得允許走進去的時候,老太太正在喝茶,她穿著的衣服顏色挺鮮豔,完全看不出府上才辦過喪事。

  “瞧著倒是不錯。”老太太打量一番封九幽,看起來還算滿意。

  林尋頷首,“您放心,我找人推算過八字,他絕對是曹公子真命天子的不二人選。”

  乍聞真命天子幾個字,封九幽身子一抖,差點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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