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假面的吟唱09

　　拾起書本，林尋撣了撣灰塵，視線停留在其中一行：孕期情緒易暴躁，請給予充分的尊重與愛護。

　　尊重與愛護？

　　林尋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最後伸出手，安撫性地摸了摸蝙蝠凸起的肚子：“你不要任性。”

　　他很少這麼直白的講道理，語氣有些彆扭。

　　都說美人做什麼事情都是別有風情，就算是有些忸怩，燈光似乎在林尋身上強加了一層效果，稀薄的紅暈下，無端添了些惹人憐愛的味道。

　　維亞的怒氣瞬間得到平緩，美得東西總是有賞心悅目，鎮定情緒的高端作用。

　　然而，下一秒，林尋的爪子還是停留在上面，語重心長道：“畢竟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說完，立刻感知到危險，手猛地縮回來，看見紅通通的蝠目惡狠狠地盯著他，林尋慶倖動作夠快，否則手上怕是要舔兩個血牙印。

　　維亞貌似是真的生氣了，連林尋準備好的肉沫都沒動上一口，等丹吃完後還諷刺說他是在吃嗟來之食。

　　丹倒是很淡定，平穩地飛到吊燈上，途徑維亞時，冷不丁道：“好好照顧自己，孩子他娘。”

　　維亞當時就憤怒了，追過去就要和他在吊燈上準備開打，不料半途林尋就搬著梯子把它抓了下來，整個人身上都在散發黑氣：“怎麼鬧都行，前提是不破壞我的私有財產。”

　　起初維亞還不服氣，余光瞥見房子的角角落落，居然沒有辦法辯駁……整間屋子最值錢的好像也就是這個吊燈。

　　將它丟回窩裏，林尋才去收拾碗筷。

　　夜深人靜，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林尋溝通系統：“對了，我在這個世界需要完成什麼任務？”

　　出乎意料，這次系統居然沒有回答他，等過了好久生冷的機械聲才傳來：【系統：真難想像宿主居然還記得任務這茬事。】

　　林尋頗有些心虛，坦白說，他的確是給忘了。

　　【系統：我剛剛不回答，宿主為什麼不繼續發問？】

　　“我以為這個改成了收費專案。”

　　“……”

　　沉默，兩個都沉默。

　　漫長的沉默後，系統終於還是發佈了任務：【傳導失落的文明，讓所有種族重新承認龍族的存在。】

　　林尋：“我記得書上羅列現有的種族只有八個。”

　　【系統：很久以前，這片大陸，是九大種族共存，宿主首先要做的，是讓其他種族相信還有龍族，繼而承認它。】

　　林尋：“龍呢？”

　　看一眼不就相信了，哪里還用的著證明。

　　【系統：書上記載，七百三十二年前，大陸最後一條龍滅絕。】

　　“……所以你想讓我用什麼證明？”

　　【系統：用嘴。】

　　“……呵。”

　　【系統：宿主可以散播謠言。】

　　如果有聯繫人這種東西存在，林尋絕對會第一把它拉進黑名單，而且是永黑。

　　【系統：請宿主不要灰心，宿主相當於給所有種族當了一次老師，重新傳導新的文明，這是好事。】

　　林尋：“你跪安吧。”

　　【系統：……】

　　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林尋抱著課本，掛著兩個黑眼圈像是幽靈一樣飄蕩在學院裏，一個拐彎處，和人撞到了一起，扶了扶歪了的眼睛，看清來人：“杜蘭特？”

　　後者的狀態和他差不多，甚至比林尋還要差勁，本來就是紅色的瞳孔，再加上紅血絲，就像是從洞府裏跑出來要喝人血的妖怪。

　　他哪里知道，真正要喝血的就在口袋裏裝著呢……還一次兩個。

　　“你這是著魔了？”林尋看著杜蘭特因為怨恨有些突出的眼睛，有些擔心問。

　　杜蘭特扯起嘴角，“都是拜你所賜。”

　　林尋納悶。

　　杜蘭特冷笑著提醒他：“道德理論考試。”

　　林尋恍然大悟，拍拍他的肩膀，“杜同學加油。”

　　“我叫杜蘭特•辛伽戈……”

　　林尋打斷他的話，“不影響杜同學學習，我先走了。”

　　沒走幾步，杜蘭特的聲音便從後面傳來：“尤金老師看上去最近過得挺拮据。”

　　其實林尋發了筆小財，是學生送的那些賄賂用的禮物，不過還沒來得及出手兌換成錢幣。

　　“沒有，我過得挺好的。”

　　“是麼，”杜蘭特用可疑的眼神看著他 ，確切說是盯著林尋的袖子。

　　屈起手臂，才發現肘關節處有好幾條被抓裂的痕跡，林尋搖搖頭，瞬間就猜到罪魁禍首是誰。

　　被他裝在兜裏的維亞還正在撕扯著衣服的口袋，想再製造幾個破洞，林尋一把按住它，對杜蘭特道：“杜同學有什麼高見？”

　　聽見‘杜同學’三個字，杜蘭特眼皮就是一抽，放棄糾正林尋的妄念，“若有心，不妨去多帶幾堂課。”

　　帝國學院是按學生的成績考核績效，而日常的工資是根據課時計算，尤金在帝國學院的壞名聲已經散開，基本不可能有人主動選他的課，從前靠著老教務處處長的授意，工資還能看得過去，現在靠山走了，實打實算下來，只是尋常老師的一個零頭。

　　一想到這裏，林尋還有些心塞，有時候找個不倒的靠山還是很有必要。

　　杜蘭特當然也知道他在想什麼，語氣帶著慫恿：“如果老師有自信……”

　　故意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想用激將法。

　　林尋配合他道：“為師向來很有自信。”

　　杜蘭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可以申請教偏門。”

　　林尋挑眉，不管杜蘭特是抱著什麼目的提的建議，的確是個好方法，之前他還真的忽略了這一點，學院裏有很多課本身是有，譬如說百稥畫酒釀術，雙系法杖製造術等，但隨著技藝的失傳，這些課漸漸失去教導的人。學校為了鼓勵年輕老師多多探索，採取‘認課’的激勵方式。

　　有興趣的，可以認領這門課，學校會隨機分配一門課程，認課的老師自行鑽研，覺得差不多了，便能開始授課，其他學生根據愛好自由選擇參不參加，認了課的老師相應會增加一些薪酬。

　　之前也有老師認課，不過很少，基本就算認課也不會有學生報名，在新的領域，初學者都是三腳貓的功夫，誰知道教的對不對。

　　簡單說，就是個掛名還有錢拿的肥差。

　　好在學院多數老師都是有真材實料，根本不屑這些小錢，不過林尋卻是很心動。

　　回到辦公室後，他便立馬打了報告，報告先是遞交到新的教務處主任手上，主任審核通過後，再移交到校長辦公室。

　　半夜，丹臨時飛回去了一趟，辦公室的桌子上放著幾頁報告，它飛到上空看了眼，有些東西明顯是後來加上去的。

　　也不知道尤金是怎麼想的，新來的教導主任是杜蘭特的表親，怎麼可能會不刁難於他？

　　報告上最後一行被額外添加上去幾句話，大意是寫對龍族的歷史很感興趣，教務處主任給出的意見看上去很中肯，指出這項研究的意義，最後建議分配的課程是龍語課。

　　研究一個早就滅亡種族的語言，結果可想而知。

　　……

　　維亞將窗戶打開一個小縫，放丹進來，順帶還冷嘲熱諷道：“我還以為能有點自尊心，不回來了。”

　　丹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穿他所有的想法。

　　維亞飛回自己的窩裏，誰都明白，要從這個房間離開是輕而易舉的事，但那個精靈身上好像散發著奇怪的波動，能幫助傷勢迅速復原。

　　瞄到丹的翅膀上還沾著滴藍黑的筆墨，“你去做了什麼？”

　　“批報告。”

　　聞言維亞鄙視得看他，猜想對方是怎麼批的，用翅膀夾著筆還是用嘴叼著。

　　丹將報告內容告訴他，維亞有些詫異：“龍語？”他搖搖頭：“倒是虧了他們能想的出來，帝國學院還真是雲傑輩出。”

　　丹評價道：“心術不正，如不改正，將來難成大器。”

　　杜蘭特的天賦很好，可惜沒用在正途上。

　　“報告呢，你退回去了？”

　　丹：“批准了。”

　　維亞看他，丹卻道：“報告是他自己提的，我沒有義務幫他擋去因此帶來的麻煩。”

　　嘟囔了句‘沒心沒肺的’，維亞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吸收剩餘的能量。

　　林尋是在第三天才接到教務處發來的通知，得知分配下來的課程是龍語課，也有些詫異，路易替他抱不平：“分明就是故意在整你。”

　　林尋倒是不以為意，次日就宣佈開授課程，會不會無所謂，主要是可以讓路易報名，自己能賺些課時，橫豎這種偏門課從來沒有學生報過名，敷衍一下就過去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共只有十三個名額，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報滿了，當看到杜蘭特帶著一幫人過來聽課，林尋就明白其中關竅，路易小聲道：“這可怎麼辦，他們明顯是來看您笑話的。”

　　杜蘭特坐在第一排，翹著二郎腿，目光很不屑道：“聽說你懂龍語？”

　　旁邊幾個學生不懷好意接話道：“能不能快點開始，我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螢幕上是一段龍族歷史的投影，林尋看了一眼，流利地用底下人完全聽不懂的語言通讀一遍，他的嗓音低醇悅耳，中間沒有任何卡殼。

　　“胡念的吧。”底下一個學生不可置信道。

　　“可就是現編也不可能這麼乾脆利索，”另一個道：“音節間還能聽出有些自然的停頓。”

　　“龍族的數量和精靈族一樣很稀少，”像是沒有聽見下面的議論聲，林尋又用正常的語言道：“但它們卻是一個極其好鬥善戰的種族，其中最著名的是艾斯麗湖一戰，當時只有一百條龍出戰，魔族卻派出萬人軍隊，龍族首領做了三步規劃，非但以少勝多。還在重創魔軍的情況下沒有傷亡。”

　　環視一圈，“能不能猜到它究竟做了什麼？”

　　沒有吭聲的。

　　林尋不在意，接下去講道：“它先派了十條龍回到島上守護沒有成年的幼龍……”

　　說到這裏，順帶穿插著講了二十分鐘龍族繁衍困難和擇偶標準等冷門知識。

　　“第二步，他將三十條龍聚集在卡羅灣一帶，卡羅灣的地勢很特殊……”

　　正在學生聽得津津有味，就連杜蘭特也被吸引時，下課鈴聲忽然響了，林尋停下講解，關掉投影說了句：“下課。”

　　所有學生意猶未盡，“第三步呢，龍族首領究竟做了什麼？”

　　林尋看了看表，“我接下來還有事情，剩下的下次再說。”

　　見沒幾個走，又道：“要是沒有事情做，我可以留些課後作業幫助大家鞏固。”

　　瞬間，所有學生一哄而散。

　　此刻，兩隻蝙蝠正窩在林尋口袋裏交流。

　　維亞：“我怎麼不記得龍族還有這段歷史？”

　　丹還沒有說話，就見林尋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自言自語道：“還好下課了，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維亞：帝國學院，真是一個擁有‘強悍’師資力量的地方，你覺得呢？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