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章

　　　與陳郝英的膚淺表演相比，季元才算是真正的把自戀的態度展示得淋漓盡致。真正的自戀者是不會輕易將自己以外的事物放入眼中的，對自己以外的事物就算有欣賞也是點到為止。

　　　就連陳郝英都看得有些愣神，完全被季元剛才周身的氣勢以及營造出來的氛圍給帶了進去，一直到旁邊的小助理拉了他一把，提示他那邊還有趕時間的事時，陳郝英才回過味，從那個情境中脫離出來。

　　　他在心裡草了一聲。

　　　等下面的人宣佈鏡頭結束，季元立刻起身出戲，看上去略帶一點緊張地看著Danae。差點讓人認不出他就是剛才那個

　　　Danae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原本陰雲密佈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不少，看向季元的目光充滿讚許：「終於沒有讓我白飛過來一趟，你入選了。」她對季元說。

　　　站在一旁的劉峰完全沒有想到常樂給自己推薦的這麼一個小新人能有直接讓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為了趕中午的飛機，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大早上她已經面試了幾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圈內有頭有臉正當紅的明星，從來沒有一個能讓Danae親自開口有誇獎。表現還過得去的，她連句誇獎都欠奉，表現不好的更是能當場將人罵得狗血淋頭。

　　　整個試鏡下來，最終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個。

　　　等下樓的時候，劉峰對待季元的態度與上樓時候便大不相同。他帶著點笑意，正視著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看來你潛力還是有的，以後發展應該不錯。」

　　　季元也對他笑笑，旁的話卻是一句都不多說。他知道劉峰是個什麼意思，不過上輩子什麼都不懂被忽悠過一次，這次還能再來一次麼。劉峰為人目光不夠長遠，所在的經濟公司也是三線開外，做事又常常欠考慮，能混到現在都是運氣好，季元哪兒能把自己綁他身上。

　　　劉峰見季元不說話，又有點兒擔心這回將人帶過來是白白給人鋪路搭橋了。他手上現在是沒有拿得出來的藝人，又聽說常樂那邊有個不錯的小伙，就要了照片來看看。常樂那邊的其實不知道劉峰手下沒有能上的，他就是有點職業病，看見季元這條件覺得他能夠去試試，讓劉峰順便帶他過去。

　　　起先劉峰也是這麼想的，順便讓常樂欠他一個人情，可現在看見季元的表現又覺得這個人不簽回來可惜了。是以當下心思一轉道：「你人是我帶過來的，這個走穴會現在成了，你也是一定要和我商量的，要不然你一個新人，給人生吞活剝了都不知道，拍完廣告費都沒地兒找去。」

　　　諸如此類嚇唬人的話，一套一套往外倒，如果季元真是個新人，還真得被他嚇著了。

　　　他嗯嗯敷衍幾句後隨口說：「我想這個廣告也不一定是我的。」

　　　這種機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稍稍一操作將他這個小角色換掉還不是很簡單。Danae不食人間煙火，更不會知道國外secret分部是如何具體操作這些的，在追求宣傳效果的道路上，犧牲掉一點廣告質量又何妨，粉絲群體和大部分路人觀眾是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

　　　劉峰前後一想，覺得季元倒挺通透，轉而算是安慰他，「不是你的也沒辦法，不過你是有潛力的，不用擔心太多，大不了就是多熬兩年。」

　　　另一邊陳郝英坐到保姆車上，因為不滿而話多了起來。保姆車裡連同司機和兩個助理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又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不用擔心他說出來的話會被傳進別人耳朵裡頭，因而他開口就沒有什麼顧忌。

　　　「說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話說的是前面試鏡結束他想要與Danae聊兩句，在陳郝英看來這是一個已經很尊重人的行為，他火起來不算很久，但是走到外面捧他的人還是不少的，卻沒想到一來是因為Danae的確趕時間，二來他英語口語實在糟糕透頂，Danae僅僅是示意性的和他打了個招呼，便匆匆離去。

　　　陳郝英因此覺得非常不滿，更覺得Danae一口敲定和季元的合作而覺得不合適了，難道不是故意給自己打臉？

　　　實際上Danae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在她眼中季元和陳郝英沒有什麼不一樣。

　　　本來陳郝英的試鏡是安排在昨天的，圈子裡其他稍稍有份量甚至說七八線的明星基本都被安排在了昨天先試鏡，要是昨天的試鏡招滿了人，那麼今天本來就不打算安排試鏡了的。陳郝英本來也安排在昨天，不過在前期溝通的時候考慮到他昨天有通告要趕走不開，所以安排出時間延遲到了今天。

　　　即便陳郝英自己心裡是有點清楚這個前情的，他還是將不滿順延下來，連帶著把這件事情拿出來提起。

　　　「武逸飛和解樂樂怎麼就排在昨天？今天和我一塊兒去的你們看看都是些什麼人，跟著一塊兒我都覺著跌份。」陳郝英抱怨不斷，將旁邊兩個本來就很忌憚他脾氣的小助理弄得戰戰兢兢不太敢說話。

　　　跟著陳郝英一塊上去的，也就是按著電梯門不鬆手差點兒給人踹出來的那個小助理自然是看見了季元的表演和陳郝英表演的差別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兩者誰好誰壞，此時聽見陳郝英這麼說，她心裡默默腹誹：要不是看你工資給的高，誰願意給你這傻逼幹活。

　　　不過臉上還是笑著，什麼也沒說。有錢是大爺，更不說這麼一個現在火到躺著都能賺錢的主。

　　　陳郝英下午還要趕回劇組拍戲，原本在路上是要休息的，不過他現在心裡記掛著事兒，越想越不得勁。這個廣告的重要性誰都知道，自然誰都想要，他都聽說武逸飛那邊有不要廣告費出演的意思。雖然不知道真假，可是想想也有這個可能，畢竟這個能在國際上曝光的機會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爭取到的。

　　　說起武逸飛也是個圈內的一線，和陳郝英是差不多時候火起來的，走的包裝路線又是八九不離十，兩人自然有些不對付。這次走穴會兩人都想分一杯羹，陳郝英便格外注意武逸飛的動向，工作室那邊也琢磨著怎麼在這事上做一番文章。

　　　而陳郝英擔心武逸飛這邊的變數，是一點，另外來說，今天試鏡時候突然見著的季元也讓他很是意外與憂心。雖然話裡話外是各種對季元的貶低，但是要說實話，陳郝英自知和季元有很大一段差距。他是純純正正的科班出身，然而這些年來一沒走心演戲，二沒多加練習，無論演什麼劇都是囫圇一口吞下去再吐出來，這帶來的當然是不進反退的結果。

　　　再者來說，陳郝英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他前面瞥了一眼季元的資料表，人才十九歲，這之中的差距不用多說也顯而易見。就看季元那不用化妝就能掐出水的皮膚狀態，和他時不時熬夜素顏不能見人的樣子，對比起來難免磕磣。更不要講季元的五官寸寸恰好，奢而不靡，俊而不俗。

　　　即便陳郝英也不樂意誇季元，可對方的外貌條件無法否認。

　　　車子在行駛的過程中遇到減速帶，一陣顛簸。陳郝英不耐煩的睜開眼睛，他乾脆拿出手機來打開了社交媒體，刷到熱搜已經有不少推上去的稿子佔據了熱點。

　　　【傳陳郝英受邀參演secret中華區首只定制廣告】

　　　粉絲甲：啊啊啊！小陳實在是太厲害啦！瘋狂鼓掌。

　　　粉絲乙：secret太有眼光啦，小陳代言實至名歸~#陳郝英#

　　　粉絲丙：我的媽，secret主動邀請！史上第一人啊！

　　　這種稿子自然都是一水瞎吹，只要不宣傳過大，secret那邊不會在意，又能賺一波關注度和曝光度，長期以來不少明星都是這麼吹的。

　　　【陳郝英接受採訪：將會努力做到更好！】這篇稿子下麵粉絲吵了起來。

　　　粉絲丁：呵呵噠，武逸飛家的粉絲就別來倒貼好麼，小陳只想自己默默做好份內工作，非要蹭熱度大丈夫？

　　　粉絲戊：看見我家小陳收到邀請，是不是眼睛都要冒火了？呵呵噠，各種想上位顯得很難看哦。

　　　他隨便翻了一翻，而後突然有了靈感。

　　　要和武逸飛這樣的人爭奪追逐可能還稍有變數，然而和季元那樣要背景沒背景要人脈沒人脈的，倘若陳郝英稍稍有心，掐斷他的以後，直白來說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陳郝英所需要花費的力氣不過是一篇通稿。

　　　季元抱著籃球和室友們從籃球場上回來，額邊的汗水被一吹有點冷。不過青年們的身上都像是燒了火，一點兒都沒覺得冷，甚至還要跑去學校超市買冰飲。

　　　季元一身休閒，個子高身材好，又是個流汗的模樣，加之剪了頭髮以後將那張臉完全露了出來，更加顯得面目俊朗。

　　　來來往往有經過的女生都要多看季元幾眼，惹得室友們故意鬧他。

　　　季元也不覺得難堪，反而露出點微笑，沒有明確的指向性，但看的人都心情大好。

　　　等從超市出來，季元擰開瓶蓋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隨後深深呼出一口氣，重回大學時光實在是說不出的暢快淋漓。從前沒有多注意過的那些小細節現在看起來都無比可愛。

　　　「季元哥。」

　　　季元往前走，依稀聽見了周衍的聲音。

　　　一定是幻聽。季元目不斜視，加快腳步，不過頭皮已經開始有點發麻。

　　　「季元哥？」

　　　隨著這一聲的落音，周衍已經粘在了他的面前，一臉乖樣，眼睛都跟著放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不過兩個月沒見，周衍好像比過年前又高了一點，站在他身邊就要持平了。周衍穿著一件羽絨服，將羽絨服的帽子也扣到了腦袋上，兩根繫帶都跟著綁好，一副怕冷極了的樣子。

　　　季元停下腳步，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周衍直抒胸臆：「我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

　　　視線依舊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季元，眼睛裡頭噌噌冒光。季元渾身一哆嗦，冰飲的冷像是一下都湧了上來一樣，讓他渾身一哆嗦，就怕給人看出來他和周衍之間有條隱形腿。

　　　他一把將籃球交給身邊的室友，並對他們說：「這是我家對門住的一弟弟，你們先上去好了。」

　　　周衍順著季元的話轉過頭去看他們一眼，語氣乖巧之際：「你們是季元哥的朋友嗎？平時多謝你們照顧他了。」

　　　男生們被周衍的禮貌弄得渾身挺舒坦，不過鋼鐵直男們誰也沒多想周衍和季元之間的關係，衝著周衍也打了聲招呼，就各自先走了。

　　　就季元一個在那裡瞎擔心。

　　　他一氣兒將周衍拉到了學校生活區裡還沒開放住人的兩棟寢室樓之間，那兒基本是沒有什麼人去的。

　　　一見著周衍季元就想起來自己屁股上被他嘬出來的痕跡了，後頭想想這兔崽子膽子也是真的大。仗著他半夜睡眠如同死豬的習性胡作非為，也不怕他醒過來就給人一腳踹出去。

　　　「你來這兒幹什麼？」季元滿眼防備，臉上還有剛運動完的自然紅暈，眼角又有英氣。

　　　周衍本來就憋得慌，給他這麼看一眼差點雞兒梆硬，他連忙垂下眼眸掩飾自己如狼似虎的欲光，省得季元撒腿跑。

　　　這事兒季元絕對幹的出來。

　　　「我想你了，來看看你。」周衍低著頭，足尖在地磚上踢了幾下，一派純情樣。

　　　實則心裡面的意淫已經將季元壓到一旁草叢裡頭一邊強吻一邊十八摸，基本已經提槍上陣了將人弄哭了。

　　　前面就說過季元這人吃軟不吃硬，周衍要是像上輩子那麼強來，季元說不準現在還真能和他幹一架直接踹死人。可周衍改成現在這個模樣，季元反而下不了手了。

　　　下手怎麼都有一種在摧殘祖國花朵的感覺。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季元問他：「你不上學啊？」

　　　「上學，」周衍依舊低著頭，雙手卻開始解身上羽絨服外面那層扣子，「今天下午學校有活動，不上課，我就偷偷溜出來了。」

　　　「我在二中上學。」周衍又補充一句，此時已經將自己的羽絨服扣子完全解開，默默開始拉衣服拉鏈了。

　　　二中的確就在季元的大學旁邊不遠，公交車一共也就三個站，這麼一想周衍又是個挺乖的了。季元覺著說不準上次自己誆周衍的話他可能有點聽進去了。

　　　「嗯，行了，見著面就回去吧。」他開口趕人，心軟歸心軟，但是口風不能松，要不然每回都是有一就有二，縱容下去就沒有底線了。

　　　一陣涼風吹來，季元一哆嗦，周衍終於抬起頭來，他一個跨步上前，將自己的羽絨服敞開了從兩邊包裹住季元，結結實實將人包了個滿懷：「別凍著了。」

　　　小路岔道上一對男女低語著朝這邊走來，原本也是想找個安靜角落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誰知道剛探頭就看見新學期開學帥了一百八十倍的校草被另一個男生裹著羽絨服一臉懵逼地抱著。

　　　不好意思，打擾了，【拱手】jpg

　　　小情侶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