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六月裡頭的事兒不少，林林總總算起來，季元能忙到腳不沾地。是以，當他問陳幾橋七號八號兩天能不能空出來的時候，陳幾橋以為他是累了想休息。

　　　「可能得費點兒勁，一天可能還行，八號是有安排行程的，這個確定了改不了。」陳幾橋說，「怎麼了？」

　　　季元說出來的話差點兒沒給他驚一跳：「沒什麼，因為周衍要高考了，那兩天我就想陪他考試去。」

　　　陳幾橋想像了一下烈日下面紮在家長堆裡面等待周二少考試的季元，直想叫他一聲祖宗。

　　　這不是瞎胡鬧麼，要是讓季元這麼弄，轉天頭條就能是他。

　　　「現在不比從前，你還當自己是路人甲呢？」陳幾橋說，他心又想，就季元這張臉，從前以後也都不可能是路人甲啊。

　　　季元其實也沒有其他想法，他是和他媽打電話的時候被點醒了，覺得這種特殊時期的確該給狗東西一點特殊關懷。比如說家裡做好飯給人送過去吃之類的，雖然說就他那點廚藝，這個想法有點華而不實，但是總歸是心意不是。

　　　不過陳幾橋這麼一說，季元也覺得有點不妥，於是退一步問：「那就稍微把行程安排一下，我就中午過去和他吃個飯，晚上去考場接他，可以嗎？」

　　　季元滿臉誠懇，即便是「周二少要高考」這種聽起來很違和的事情，在他口中敘述出來都跟自己弟弟一樣自然，陳幾橋都不好意思潑他冷水了。

　　　「這樣也還行，」陳幾橋有點點八卦，「周衍他讓你去的啊？」

　　　季元放鬆下來坐車裡玩手機，漫不經心回道：「沒啊，我還沒和他說，他知道我最近忙，都挺乖的。」

　　　陳幾橋實在不能將「乖」與周衍這個人聯繫起來，「乖？」

　　　「啊，」季元調整了下坐姿，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陳幾橋的面色，就知道他又想哪兒去了，不由想為周衍說幾句話，「他人真的不壞，前幾天我帶到公司裡的湯還是他燉的。」

　　　季元不是會撒謊的，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對自己撒謊，可即便陳幾橋在心裡頭這麼給自己做鋪墊，他想起周衍來依舊不是個偉光正的形象。

　　　這個話題兩人沒有多糾結，沒一會兒就揭了過去。

　　　季元還記得，上輩子和武逸飛好像是在某場大型活動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只不過當時兩人並不認識，互相打招呼都是淺淺點個頭。武逸飛將人設維持得非常好，全程都是高冷男神面不改色，和他現在所漸漸熟悉起來的這個武逸飛完全是兩種形象。

　　　五一飛：我前幾天去拍定妝照，嚇尿了我跟你說。

　　　季元：啥？

　　　五一飛：我之前和一個前輩合作過，當時表現不太好被他批評了一句，有點心理陰影了，這個劇原定的男主角不是他來著，沒想到半路上變了，唉，總是拍定妝照的時候我看見他就想起從前的事兒來了。

　　　五一飛：就跟上學的時候看見最害怕的老師一樣，腿軟的很。

　　　季元：哈哈哈，畫面感出來了。

　　　五一飛：不過結果還是挺好的，這次前輩沒罵我，最後還和我說合作愉快。

　　　季元：哪個前輩啊？

　　　季元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想著深究什麼。

　　　五一飛：池立安，人特別帥！

　　　季元一手捏著手機，一手剛要掏牛肉乾，看見武逸飛發過來的人名又將手給縮了回來。

　　　周衍正坐在他旁邊翻書，餘光微微落到季元身上。

　　　季元改成了雙手捧手機，想打個字吧又不知道打什麼字好。

　　　重生以前兩人並沒有發展出什麼實際上的關係，滿打滿算還處在曖昧期裡，要說那時候對池立安有什麼好感，回頭想想也並不是從愛情的角度出發的。

　　　季元現在依舊覺得池立安是個優秀的前輩和演員，可池立安的名字牽扯出來的也只是一段重生前的波瀾不驚罷了。只不過認識過的人此時又成了陌生人，想想會有一些玄妙罷了。

　　　周衍的餘光瞥了一眼季元的手機屏幕，周二少眼神好，別的看不見，一眼就先看見了「池立安」三個字。在季元沒注意到的地方，周衍握著書的指尖一下收緊了，目光也銳利起來。

　　　不過季元發了個表情過去，隨即就將手機給按熄了，再起身往廚房走，並看不出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來。

　　　就留下周衍一個人在後面抓心撓肝，非常想知道季元和武逸飛聊了有關於池立安的什麼。

　　　可儘管心裡頭百般滋味，周衍嘴上也不能問。他是和季元一塊兒重生的，可大尾巴狼裝到現在，季元還以為周衍是個現年十七的小青年，這要是給季元知道了內情，恐怕兩人關係是要傷筋動骨。

　　　周衍沒想到先前自己給自己挖了這麼一個坑在，是以，季元回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周衍的情緒好像不太對。

　　　估計是高考前緊張了。

　　　季元打量了周衍一會兒，溫柔慈愛的目光在做了虧心事的周衍的角度有點像是激光。寸寸讓人周二少平日裡沉穩的心都跟著漸漸有些失控的跳動起來。

　　　「別緊張，」季元在周衍身邊重新坐下，拿了個橘子在手裡給剝成兩半，又拿了幾瓣橘子遞到周衍嘴邊，「我和陳哥都說好了，等你考試那兩天，中午和晚上我都陪你吃飯，你放鬆心態，考出個好成績來就行。」

　　　周衍的心這才往下放了放，念頭一轉又著實想親季圓圓幾口。

　　　睡前。

　　　就是可惜了，自己不知道這年的高考考題是什麼，季元搖頭晃腦地從廁所裡走了出來：「重生就沒記住點什麼……」

　　　周衍站在不遠處，隱約聽見他說重生，猛一下抬頭看去：「你剛說什麼？」

　　　媽耶，季元一個激靈，才注意到周衍站在一邊，立刻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沒說什麼啊，」季元挺直了腰板，面色一片純真，「你聽到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聽到。」對於這種敏感話題，周衍也是滿臉誠懇。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鬆了一口氣，各自頭也不回地回房去了。

　　　季元一直處在沒有助理的狀態，也終於在高考前落實了下來。

　　　陳幾橋手下藝人不止季元一個，的確也不方便說天天又給他當司機又各種安排的，有個助理會方便不少。

　　　助理叫吳亮，大學畢業一年，前面做過一段時間的實習助理，也不算完全沒有經驗。

　　　陳幾橋說他人老實，季元見了一回還真覺得人挺老實。

　　　吳亮個子不高，一米七左右，體型中等，一見著季元就來了個詳細的自我介紹，就差把順產還是破腹產也說了。

　　　吳亮等陳幾橋走了，又從自己兜裡掏出一本嶄新的筆記本，希冀地遞到季元面前，「您能幫我簽個名嗎，我女朋友特別喜歡您。」

　　　「你就叫我季元好了，」季元聽見「您」字有點起雞皮疙瘩，他隨手接過筆記本在上面唰唰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將本子遞了回去。

　　　吳亮原本沒預計季元人這麼好相處，他雖然工作也不算久，可看知道季元今年才大三，圈子裡一些不好的習性或者作風都還沒染上，心裡就覺得挺難得。

　　　季元回到家裡，在吃晚飯的時候將自己有了個新助理的事情告訴周衍。

　　　原本以為像周衍這種愛吃醋的狗東西會問個詳細，沒想到周衍只是恩了一聲，沒什麼表示。

　　　季元心裡懷著疑惑仰頭喝了一杯水，又去廁所撒了個尿，洗完手走出來沒忍住說：「我剛才說什麼你聽見了嗎？」

　　　「你說你助理分配下來了，是個男的，比你大兩歲。」周衍抬頭，「怎麼了？」

　　　狗東西竟然大方了一回！季元覺得是自己小看周衍了，當下也不好說什麼，就乾巴巴道：「沒什麼，以為你沒聽見呢，你好好複習。」

　　　實際上周衍一點兒也沒大方，他早就自己問了陳幾橋，比季元還提前一點知道了有關於吳亮的信息，也看了人的照片，心裡清楚不是什麼有競爭力的款型，要不然他大方個屁。

　　　季元做好了在高考這兩天給周衍充足關愛的準備，可誰知道第二天他定了六點半起來的鬧鐘準備給周衍煮麵吃時，周衍都已經運動回來，大汗淋漓站在玄關了。

　　　季元穿著睡衣一臉懵逼，以為自己做夢，他按了按眼角，周衍已經換下鞋子走到他面前，偏頭親了口季元的臉：「起來上廁所？」

　　　這是以為季元半夢半醒晨起撒尿來著。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了，」季元反應過來，跟著周衍走到他的小房間裡，「幾點出門？」

　　　「八點吧，學校也不遠。」周衍雙手捏住自己的衣角往上一掀，結實的上半身就露了出來，季元看得目不轉睛，好歹忍住沒上去摸一把。

　　　「九點都開始考試了，還要提前進入考場，要是碰上個堵車怎麼辦。」季元的視線又滑到周衍的人魚線上，說出來的話都跟著軟綿綿不像是個說人的語氣。

　　　周衍知道他吃哪一套，當下脫褲子也利落，等脫了外褲手就放到內褲上了。

　　　他的指尖隱沒在內褲邊緣，是個要往下扒的動作。

　　　季元心怦怦跳，好歹是在最後關頭理智戰勝了心動，他轉過身去趿拉著拖鞋往廚房走：「我給你下完麵條，吃完早點出門。」

　　　周衍站在他身後，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

　　　狗東西，季元燒著臉心想，要不是今天高考，看我不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