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七章

　　　周衍一下午臉色就沒有好過。

　　　高三少之又少的體育課，在體育老師的主持下跑了倆圈後就被宣佈自由活動，要放在平常，這種時候往往學生們就會集體回到班裡裡面唸書自習以準備緊張的考試。

　　　不過今天有些特別，起碼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不同尋常。班裡面的人一小撮一小撮的湊在一起，沒幹別的事情，而是將secret的廣告片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後饒有興味地討論起來。

　　　季元在學生群體中的形象並不正面，這主要因為陳郝英的粉絲群體比較低齡。而當絕大多數人都在斥責否認一件事情的時候，從眾心理也會起到很大作用。

　　　周衍一直以為自己受不了別人說季元壞話，可此時才知道，反過來的話他一樣受不了。

　　　每誇一句就好像他的所有物被人覬覦了一分，讓他無法忍受。

　　　「季元顏值無敵了，怎麼能這麼好看啊......」

　　　「真的，長得太好看了，好看哭，我再也不黑他了，我黑轉粉！」

　　　「你們看這個鏡頭，好想親親他的臉啊！」

　　　周衍趴在桌上，單手拿著手機撥弄，戳開手機相冊翻閱裡面季元的照片。

　　　兩人確定關係以後一個多月的相處其實非常順利，順利到兩人都理所當然覺得似乎就是天生如此。

　　　但周衍很清楚並不是的。

　　　他曾經想過讓季元有的那些限度的自由，他以為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可此時只不過是讓路人讚歎兩句，周衍的嫉妒心就從角落裡面完全鑽了出來。

　　　季元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小心，小心他走遠了就不回來了，放任季元太危險了。

　　　那一股不受控的情緒每每總能找到機會煽動周衍的理智，巴不得他去做出重蹈上輩子覆轍甚至更加惡劣的事情。

　　　但凡有見過周二少的人，大概不會覺的周衍的人生有多少缺憾，或者說是不信他的人生會有多少缺憾。

　　　可周衍缺乏安全感，具體一些來說，他對季元缺乏安全感。

　　　上輩子，周衍能夠牢牢掌握住季元在娛樂圈的起伏與安穩，但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擁有過季元。

　　　私慾在不斷擴大，但現實又無法滿足，長久累計起來的空洞勢必造成更大的問題。

　　　他可以機關算盡，步步緊逼，清楚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可是對與錯在周衍的概念裡並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季元在他身邊，季元獨屬於他。

　　　只不過即使重生一次。如今的周衍依舊不清楚兩個人該怎麼相處，這是最大的隱憂。

　　　照片裡的人對著鏡頭喜笑顏開，鏡頭外的人目光深沉，季元毫無所察危險就在身邊。

　　　五湖那邊很快收到了常樂的聯繫，圈內人或多或少都有層關係網，目前有多少人聯繫了季元，五湖這邊也清楚得很。

　　　前面沒有主動聯繫季元是因為覺得季元以後的路數與他們公司的發展並不相符合，不過在廣告公佈以後季元的表現又不僅僅是讓圈外人咋舌，圈內人不少也覺得前面是看輕了季元。

　　　他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是表現力和演技都明顯高於同年齡演員一大截 ，如果有心好好走這條路，以後前途明擺著光明一片。

　　　在這麼一個前提之下，沒有提前聯繫過季元的五湖自然就覺得自己這邊沒有什麼機會。畢竟論資源和實力，五湖遠還排不上一線。

　　　然而誰能想到季元並沒有選擇那些向他伸出橄欖枝的大公司，反而托著常樂表達了與五湖合作的意願。

　　　不過五湖在起初的驚喜過後，也有擔憂。那些大公司開出來的條件必定比自己的好上不知多少，能不能最後和季元談攏條件，那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現在來說，季元是佔盡主動權的那一方。可現在有這個機會，五湖這邊也想經量爭取。季元能主動聯繫他們，並且清楚知道五湖這邊的發展規劃，那也就意味著季元實際上也是個想要好好往演員這條路上走的人。

　　　利用季元現在身上的人氣來好好經營，對季元對公司是雙贏。

　　　就著中間人鋪路搭橋，兩邊乾脆約了當天晚上的飯局，打算將事情敲定了下來，以免後面還有什麼難以預料的變數發生。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說的沒有錯，起碼晚些時候在飯局上季元見到的人，此時即便默默無聞，但後面幾年憑藉著他們的一股子韌勁兒，出來的作品都得到了業界的認可，在厭煩了雷劇奇葩劇的觀眾群體中也贏得了不俗的口碑。

　　　季元算是內行人，很清楚新人合同能夠得到的待遇，五湖這邊一提及這方面的內容，結合年代一權衡，季元就知道這是對方真心實意的結果。

　　　他沒有什麼需要拿喬要價的地方，既然兩邊都有合作意向，事情整體就敲定的非常爽快。

　　　如同季元提出聯繫一般讓五湖始料未及的是合同簽約也如此順利。

　　　五湖目前旗下有名的藝人並不多，其中混得最好也不過是業界三四線的藝人。雖然都是三四線，但是上輩子季元在原公司時放到他眼前的資源數一數二的也有不少。

　　　後面想來雖然有一部分一定是因為周衍個人影響或者幕後操作，但是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公司規模不同，能捏到手裡有話語權的資源也會不同。

　　　五湖真正崛起起碼還有五年，季元記得當五湖的很多藝人被觀眾所熟知的時候，距離他們真正出道很多都已經過去上十年了，可以說是真正的老牌演員，只是一直因為戲路問題無法迎合市場缺乏爆點罷了。

　　　季元不怕熬，他就怕演奇葩劇。

　　　一行人吃完飯，從餐廳裡往外走。

　　　時間不過才九點左右，夜生活沒開始，遠不算晚。

　　　出門之前周衍還沒回家，季元在球球上給他發消息對方也沒有回覆。等他這會兒準備回家時，季元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依舊沒有周衍發過來的消息。

　　　怎麼了這是，季元心裡犯嘀咕，又不免有擔心，打電話過去時周衍的電話竟然還是關機的。

　　　季元挺沒心沒肺的一個人這會兒都忍不住有些坐立難安。

　　　同行的人將季元送到小區門口，準備下車時，他才看見周衍正往測門口走的身影。

　　　季元立刻解安全帶，又將車窗搖下去喊人：「周衍！」

　　　這狗東西，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周衍原本渾身冷意的往回走，整個人都放空了，看著就不好惹，一路回來旁邊人都不自覺離他遠點。季元這一聲叫喊好像讓他回魂了是的，周衍的腦袋立刻轉過來，漆黑的雙眸在黑暗裡顯得更加亮，瞬間鎖定了季元所在的方向，將單純疑惑充當司機的經紀人都嚇了一跳。

　　　季元被焦急的情緒所困卻並沒有立刻察覺到周衍的情緒其中哪裡不對。

　　　周衍很快轉換腳步的方向，大步向著季元這邊走來。

　　　送季元回來的是五湖那邊分配給他的經紀人，名叫陳幾橋，年紀四十往上，不過保養得宜看著也就是三十幾歲的樣子。此時因為跟著季元的目光往副駕駛座的窗口方向看向周衍，而顯得身姿有些不自然地靠近季元。

　　　周衍眸中銳利的光芒如同冰冷的刀刃，隔空都讓陳幾橋察覺到了一絲不適。

　　　季元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你怎麼回事啊，」他目光嚴肅地看著周衍，一點兒也沒怯他那點凶，「怎麼現在才回家？」

　　　他這邊是有正事兒要辦，可周衍那邊可是正常上課的高中生，電話不接就算了，磨蹭到現在才回家能幹什麼去。

　　　沒想到周衍一點兒也不虛，還反問季元：「你出去幹什麼了，他是誰？」

　　　對方明明只是一個小孩兒，陳幾橋見過的人多了去了，本來應該不至於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可現在他卻很意外，周衍的目光裡有的情緒於他的年紀太不相符了。

　　　那種眼神讓陳幾橋幾乎有被死神的鐮刀觸碰了喉管的感覺，讓人很不好受。

　　　「你還凶？」要不是顧忌著陳幾橋這個外人在，季元都想伸手給周衍一個腦瓜蹦讓這犯了瘋病的兔崽子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背後是自己的經紀人，反正以後什麼事情也都是要讓陳幾橋知道的，季元想想也沒覺得有什麼好隱瞞。他乾脆轉過身去對陳幾橋介紹道：「陳哥，這是周衍，嗯，我男朋友。」

　　　雖然泡了個高三未成年很羞恥，可好像也沒有那麼難說出口嘛，季元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