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吻戲

　　“Action！”打板員敲了一下板。

　　海天茫茫間，穿著白襯衫的江若從遠處跑來，神色驚惶，腳步踉蹌。“陳道！陳道！”他大喊著學生的名字，祈求老天爺，這一定是個玩笑，一定是的！

　　然而當他跑到礁石堆時，海浪拍打，水花四濺，天地間哪裡還有那個少年的影子？陳道呢？！那個蜜色肌膚，聲音溫暖，一心跑到青島來找他的少年呢？江若急紅了眼睛。

　　“陳道！陳道！”

　　整個世界，沒人回應他，江若的眼神變得絕望而執拗：“不！不會有事的！陳道！老師帶你回來！”說完，他做了個起身的動作。

　　“卡！”梁導喊道。

　　杜嘉言閉上眼睛，將那股悲慟的情緒收起來。幾個圍觀的老百姓，不明所以的鼓起掌來。

　　梁導朝他們看了一眼，鄉里鄉親的，沒有影響到拍攝，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一幕OK了，之後去棚裡補拍個跳海鏡頭，後期會P好的。現在，攝影燈光準備，去岩洞拍重頭戲了。”

　　大家轉場去幾米開外的一個開放式岩洞，朗俊早在那裡做準備了。看到杜嘉言過來，他對他笑了下。

　　“等會兒，會不會有問題？”杜嘉言悄悄走過去問他，“就是……你知道的……腸胃炎會犯嗎？”

　　朗俊愣了愣，保證道：“放心，我一定不耽誤拍攝。”

　　攝影團隊還在架設鏡頭軌道，周圍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杜嘉言咽了咽唾沫：“那……就好，我有點緊張……你要是吐了，這吻戲，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拍下去。”

　　朗俊抬頭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詢問“你在緊張什麼？”

　　杜嘉言扯了扯嘴角，開玩笑道：“好歹是我和男生的螢幕初吻，我緊張也是人之常情吧。”

　　朗俊心裡一動，隱晦地轉了轉眼睛，鬼使神差地問道：“說到底，你是喜歡男生，還是女生？”見杜嘉言詫異地看著自己，他又有些不自然地找臺階下，“哦，我隨便問問。”

　　然而，沒等杜嘉言回答，梁導就在那邊喊著，讓兩人各就各位了。

　　“不許出聲，不許偷錄！”開拍前，梁導警告大家，“被我發現了，立即清場，開除！”

　　工作人員自然知道規矩，那幾個村民，也被人拉到了比較遠的地方。

　　“Action！”打板員再次喊道。

　　江若以為自己會落在海裡，然而轉眼就觸到了實地。那是一個被浪花和視覺死角掩蓋的岩洞，沙質鬆軟，氣味潮濕。他尚在震驚中，一雙熟悉的手掌就牢牢握住了他的肩膀，讓他面向自己。

　　陳道的面容在昏暗中一點點浮現，兩人眼神交織，無語勝千言。

　　“你為什麼要跳下來？”陳道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在發問。

　　“我不知道……不要逼問我。”江若眼神躲閃。

　　“看著我，老師！看著我！看著我！”陳道扳住他的腦袋，讓江若的眼睛看著他。

　　江若嘴唇顫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海浪聲中，一顆晶瑩的淚水，從陳道左眼滑落。如同玉石俱焚，如同火山噴發，陳道不顧一切的朝江若的嘴唇吻去。

　　“卡，角度有問題，3號攝影機，再抬高一點。”梁導在這時候喊了停。

　　杜嘉言趕緊推開朗俊，走到一邊讓化妝師整理衣服，朗俊咬掉的唇妝，也需要再補一補。

　　溫軟在懷，下一秒卻被猛的推開，朗俊突然覺得很不適應。他冷著臉收斂妖氣，讓空氣裡的那股惡臭慢慢散開。

　　不同於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遠處看熱鬧的人卻像是在歡喜過大年。儘管表面上都維持著矜持，可手機微信群裡卻早就鬧翻了天。

　　服裝李妹妹：卡的好！梁導威武。就是這樣，再讓他們多親幾次！

　　場記美蛙：好遺憾，怎麼會沒有床戲呢？編劇！編劇在哪裡？

　　編助小青：沒有編劇，只有編劇助理在。

　　攝影放牛娃：把床戲交出來！

　　編助小青：床戲有四五處呢！導演刪的，你去找導演。

　　攝影放牛娃：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

　　小蘇把微信遞給姨看，柳明皺了皺眉。她看到導演喊卡後，杜嘉言率先推開了朗俊。自己的藝人，果然心裡有數，知道避嫌，就是這個朗俊，他板著臉幹嗎？故意引導大家亂猜嗎？

　　朗俊當然沒這個心思，他就是覺得有點不爽。杜嘉言推他太快，讓他有種我拿你當真愛，你卻把我當□□的膈應感。為了洩憤，再一次Action時，他直接把杜嘉言撞到牆上，嘴唇狠狠地堵了上去，把杜嘉言吻得上氣不接下氣。

　　“卡！”梁導又喊了卡，“朗俊！你土匪下山搶新娘啊？親這麼用力！力道不對，重來！”

　　這一次，杜嘉言都被朗俊吻暈乎了，忘記推開對方。以至於化妝師過來時，兩人還維持著半摟抱的姿勢。

　　“不好意思！”杜嘉言反應過來，趕緊退開。

　　朗俊有些無語地捏了捏手掌，有點想打人。

　　兩個化妝師交換眼神，開始補妝。負責杜嘉言的化妝師這才驚訝道：“天啦，杜老師，你破皮了！”

　　“啊？”杜嘉言摸了摸嘴唇，發現嘴角破了點皮，摸起來痛痛的。

　　朗俊頓時有些無措：“對不起，我犬牙太尖，可能掛到你了。”

　　“杜老師，你別動，我拿粉替你蓋蓋。”化妝師頗不贊同地看了朗俊一眼，在杜嘉言怕疼的抽氣聲中，完成了遮掩任務，“朗哥，下次可別親太狠了。會露出傷口的。”開拍前，化妝師叮囑道。

　　朗俊點了點頭。

　　和化妝師一起過來的女孩趕緊拉著她走開了：“你多什麼嘴啊？你又不懂拍戲。”

　　“我看不得虐受的渣攻，親那麼用力幹嘛？我猜杜老師不止皮破了，連肩膀都可能被捏青了。”化妝師負責杜嘉言，當然更偏心他一些。

　　“喲喲喲，渣攻都叫出來了。”女孩感歎道，手上不停，趕緊把這件事分享到了微信群。

　　其實，杜嘉言的肩膀還沒青，雖然嘴上很用力，但朗俊推他到牆上那一下，還是有分寸的，護住了他的肩膀。

　　“對不起。”只有兩人站在原地，朗俊竟然破天荒地道了個歉，“疼嗎？”

　　“還好。”杜嘉言不是很在意，只是離朗俊又遠了點，“有味道沒有？”

　　朗俊突然反應過來，杜嘉言那些和他拉開距離的舉動，是為了怕他聞到臭味？他的心情頓時雀躍起來。第三次開拍，他再次兇狠地把杜嘉言推到牆上，侵略十足的吻了上去。不過這一次，在杜嘉言按照角色心理抗拒後，朗俊放緩了攻城奪地的速度，而是帶著乞求意味，慢慢地研磨，舔舐，渴望得到老師的回應。

　　兩人的吻像是你來我往的交鋒，當杜嘉言和他一起墜入愛情，開始回應他後。朗俊才再次激烈起來。

　　周圍彌漫著惡臭，但杜嘉言的吻，卻讓朗俊嘗到了無法言說的甜蜜。興起之下，他渡了一口妖力，給杜嘉言治療嘴邊的傷口。然而，妖力入口的瞬間，仿佛花遇到了滿月，山林遇到了歸鳥，一種極大的甜蜜與滿足瞬間擊中了二人。朗俊每一個毛孔都在大喊舒服，渾身妖力激蕩，差點讓他忍不住現出原形來。他耗費了極大的自製力，才推開杜嘉言。然而此時，梁導都還沒喊卡。

　　“幹什麼？”梁導不滿地在監視器後面喊，“不親得挺好的嗎？停什麼停？”

　　朗俊不好意思的道了歉，耳根通紅，背頸後面甚至躥出了幾根狼毛來。

　　“再拍一次！”梁導喊道。

　　親這麼用力，肯定又要補妝。化妝師瞪了朗俊一眼，又拿起了粉底，結果掃一掃發現——“誒？杜老師，你那個傷口呢？難道好了？”

　　“好了還不好？”杜嘉言看了她一眼，打發她走，“行了，就這樣吧，我看沒什麼補的。”

　　化妝師滿腹疑竇的走了。

　　杜嘉言拉著朗俊的手，咬牙切齒地問：“你剛剛給我喂了什麼？”

　　朗俊心虛：“什麼什麼？我又沒喂你東西。”

　　“不可能，你剛剛親我的時候！”杜嘉言打了個激靈，“我血液都沸騰了！是不是你下的妖血毒要發作了？你趕緊給我解藥啊。”

　　“你想什麼呢！”朗俊滿頭黑線，“沒那回事兒！”

　　“那我剛剛是怎麼了？”那種陌生的感官歡愉，讓杜嘉言心裡沒底。怎麼可能親一親，自己就差點興奮地泄掉？

　　“你……剛剛舒服嗎？”朗俊面色古怪，突然問道。

　　杜嘉言想了想，頗為羞恥地點點頭。

　　“那要不要再來一次？”朗俊引誘他。

　　“什麼？我就說你搞的鬼的吧！到底給我喂了什麼？不會是毒1品吧？”杜嘉言嚇得花容失色。

　　“不是，是對你好的東西，你看，你的傷口不就好了嗎？難道毒1品還有這個功能？”朗俊抬起手擦了擦他的嘴角。

　　遠方的圍觀群眾激動了，而柳明氣得暴跳如雷。

　　“那……”杜嘉言鬥爭了一下，就折彎了腰，“那試試吧，我看看你是不是騙人的。”

　　第四次開拍，朗俊控制著妖力的輸出，讓那種直擊靈魂的快感來得緩慢而綿長。吻到最後，兩個人忘掉了角色，都在全心全意地索取著彼此。

　　圍觀群眾看得面紅耳赤。一個吻戲，竟然讓兩人演出了床戲的效果。

　　梁導拍得很滿意，喊了卡。

　　結果兩人沒停下來，在幾十人面前依舊親得熱火朝天。

　　柳明氣得臉色鐵青，還要對周圍的人解釋：“入戲太深，入戲太深，呵呵……我家藝人，專業很強的。”

　　“可以了！”連梁導都拿著喇叭喊，“還親，天都要黑了！”

　　兩人這才回過神來，撕開彼此。

　　“你……你不是問我……喜歡男生還是女生嗎？”杜嘉言靠在岩壁上大喘氣，“你現在知道了……”

　　朗俊的氣息平穩一點，但他眼中的笑意更甚。是啊，他知道了。杜嘉言的身體，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