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恩怨

　　當天晚上，“曹修明意外受傷”的關鍵字沖上了微博熱搜第一。

　　各大行銷號都轉載了新聞消息——“知名影帝曹修明在錄製綜藝節目《熊貓人》時，遭到動物襲擊，受傷嚴重，現已轉入武漢市第三人民醫院接受搶救治療，據悉……”

　　消息一出，曹修明的粉絲首先跑到工作室微博下面為偶像祈福，然後再沖到《熊貓人》官微下聲討公道。要官微解釋清楚，為什麼一檔打著環保旗號的公益類綜藝節目，會出現動物傷人的情況？

　　明明第一：節目組把藝人當什麼？好好的藝人去參加節目，為什麼受傷？請儘快給我們一個解釋！

　　明教腦殘粉：不要以為你們二台勢力大，就可以一手遮天！節目組必須道歉，還有，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聲明，賠償我們明明？

　　輝煌一生：真是心疼明明，為節目付出這麼多，為了完成任務，甚至不惜受傷！請你們把代言人作為補償賠給他！不然我們會為他抗爭到底！

　　刀笑道道道：心疼明明，我們捧在心尖上的人，竟然被你們這樣糟蹋！

　　嘟嘟嘟嘟：#曹修明是唯一合適的代言人##《熊貓人》欠曹修明一個道歉#

　　……

　　“他真這麼要求？”《熊貓人》製片主任黑著臉問。

　　電話那頭，一起跟去醫院的執行導演怒氣衝衝：“主任，你也看到網上的風向了，現在已經有很多水軍在刷‘曹修明是唯一合適的代言人’這個話題，他提出這個要求就是有預謀的！”

　　“他踢猴子真的沒人拍到嗎？”製片主任想了想，再一次問道。

　　“沒拍到動作，因為他當時背對著跟拍鏡頭。不過猴子的尖叫和他辯解都拍到了。”執行導演也有些傷腦筋，沒有太實際的捶，狡猾的曹修明說不定會反咬一口，說節目組冤枉他。

　　“我沒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藝人。”製片主任在電話裡感歎，“自己引起猴子報復，竟然還有臉要求代言聯合國環境規劃署？他是不是以為受了傷，就能對我們予取予求？”

　　“那現在怎麼辦？”執行導演問。

　　“哼！”製片主任冷哼一聲，“你告訴他，代言人休想，如果只是要錢或者節目，那倒是可以再談！”

　　“好。”執行導演點了點頭，譏諷道，“真不知道他是蠢還是傻？和電視臺鬥，也不怕我們的剪刀手。”

　　“行了，你去幹正事吧，我還要盯著這邊的拍攝呢！”製片主任不耐煩道，“今天拍不完，下下周節目就得開天窗了。”

　　第三期《熊貓人》一直拍到晚上，等收工後，各位藝人拿回手機，這才知道曹修明在搶代言。

　　杜嘉言真的佩服，他向朗俊吐槽：“看來這些年他在納博當一哥，作威作福慣了，還真以為娛樂圈是他家開的。”

　　“怎麼說？”酒店裡，朗俊一邊擦頭髮一邊問。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杜嘉言坐在床上，皺著眉頭回憶，“我記得那時候見他，很謙遜的一個人，有點自卑，有點……土，可能是因為不紅，沒錢。恩……除了喜歡拍馬屁，好像沒什麼其它缺點……這幾年在納博，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話，他怎麼可能變成現在這樣？剛愎自用，夜郎自大。”

　　朗俊沒想到曹修明以前竟然這樣的人，他張了張嘴，表情有些猶豫。

　　杜嘉言看到，嘖了一聲：“咱倆什麼關係啊？你要問就問唄。”

　　朗俊心裡一動，走過去，一把把人壓在床上，嗅了嗅對方的脖子：“你說咱倆什麼關係？”

　　杜嘉言不知想到什麼，咯咯笑了起來，像公雞打鳴似的。“人妖關係。”笑了半天，他又突發奇想，“誒？你要是咬我，我會不會變成狼人啊？”

　　朗俊臉一黑，坐了起來。

　　“說吧，我的冠軍。”杜嘉言笑完，像個妖精似的，兩腿纏住朗俊精壯的腰部，蹭了蹭，“你到底要問什麼？”

　　朗俊眼神暗了暗，忍住當場辦了他的衝動，正色問道：“我其實一直想問……你和曹修明的恩怨到底怎麼回事？搶角色嗎？還是他陰過你？”

　　杜嘉言沒料到他問這個，整個人呆了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盤腿坐了起來：“其實，是因為一個人。”

　　“誰？男的女的？”朗俊臉色難看，以為曹修明和杜嘉言是因為愛上了同一個人，才變成如今這樣。

　　“女的。”杜嘉言沒注意他，自顧自的回憶道，“我大學專業念的是英語，大四的時候，因為長得好，被一個小公司主動簽走了。那時候找工作難，我就想，試兩年唄，要是不行，再換跑道也不遲。結果小公司太坑，簽我以後，什麼培訓都沒做，直接把我扔到橫店，每天跟著爛劇跑，拍些龍套角色。就是那時候，我認識了雲姐。”

　　“雲姐？”朗俊想起來了，“那次機場坐車，我聽你提過這個名字。是她介紹曹修明和你認識的？”

　　杜嘉言點了點頭：“嗯，雲姐是曹修明的女朋友。她那時是我呆的劇組的化妝師，閒聊時，知道我是她老鄉，便對我多有照顧。她吧，和氣又溫柔，像個大姐姐。那時我沒什麼錢，每天吃兩餐，衣服也沒幾件，她知道後，還送了我幾件衣服。劇組殺青，我們也沒斷聯繫，反正都在橫店，見面也容易。”

　　“後來呢？”

　　“有一段時間，我情況很不好，差不多三個月沒戲拍。雲姐知道後，不僅給我介紹劇組，還經常叫我去她那裡蹭飯。要不是房子是公司安排的，不用我交錢。說不定那時她還會讓我退租住她那裡。雲姐就是這麼好，我有一次喝多了，向她抱怨，不應該簽那個小公司。結果她想辦法找到了柳明。柳明那時也是小經紀，但起碼專業，雲姐讓她幫我看合同，發現了不少漏洞，我付出一點小代價，就和小公司解約了。”杜嘉言神色晦暗，“解約後，我簽給了柳明，那天大家一起慶祝，雲姐把曹修明帶了過來。對我們介紹，這是她男朋友。”

　　“原來你們幾個都認識？”朗俊覺得有點奇怪，“那雲姐人呢？怎麼沒聽你提過她？”

　　“因為，她死了。”杜嘉言語氣恨恨。

　　朗俊似有所悟：“因為……曹修明？”

　　“恩，曹修明那時也簽了公司，就是納博。”杜嘉言站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似乎要潤潤喉才能繼續說下去，“不過納博的合同比較嚴，他是新人，有幾年之內不許戀愛的規定。所以他和雲姐一直都是地下狀態。直到有一天，納博的千金，看上了他。”

　　朗俊明白了，這又是一個陳世美的故事。

　　“那時，雲姐已經沒名沒分跟他五年了，這期間，因為技術越來越好，雲姐的工作邀約不斷。只要劇組合適，她都會不遺餘力地推薦我和曹修明。可以說，她比我們經紀人還要厲害。納博千金周芸芸向曹修明遞橄欖枝的事，我們都不知道，曹修明也沒說。他應該一直都在找機會和雲姐分手，可那時候，雲姐懷孕了，她想結婚。我不知道他們具體是怎麼談的，只知道有天晚上，雲姐哭著打電話給柳明，求她開車接她。柳明義不容辭的去了，沒接到。後來到了淩晨，交警通知我們去認屍。原來雲姐一個人開車撞樹上了，一屍兩命。”

　　說到這裡，杜嘉言停了很久。過了好一會兒，他聲音哽咽地說：“可是雲姐……她沒有駕照啊……”

　　“而且，她已經喊柳明去接她了，根本沒必要一個人跑出來。”朗俊輕聲接道，“所以，你們覺得是曹修明殺了她？”

　　“不是他是誰？雲姐難道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這件事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此時想起來還是隱隱作痛，杜嘉言攥緊了拳頭，“可惜我們沒有證據。曹修明的口供說，那晚他們發生了激烈爭吵，雲姐因為情緒激動，偷了車鑰匙把車開走了。至於車裡的指紋，那是他的車，當然有他的指紋。”

　　“沒有監控？”朗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是幾年前了？橫店以前差不多就是鄉下，那段路根本沒有任何交通標識，更不用說監控。”杜嘉言冷笑道，“這麼多年，我和柳明一直想摁掉他，使了那麼多手段，卻只能給他添點堵。我總覺得，自己太沒用，雲姐都快等不及了。”

　　朗俊從背後抱了抱他：“別急，以後算上我。”

　　兩人難得安靜的擁抱了一會兒。

　　杜嘉言擦乾眼淚，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靠在朗俊身上：“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能不能問你一個？”

　　“嗯，你問。”

　　“你為什麼要進演藝圈？”杜嘉言有時候想過這個問題，覺得有點想不通，“我的意思是，你是妖怪誒！難道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嗎？為什麼要費勁兒當明星？”

　　“因為我得賺錢……賺大錢！”朗俊默了默，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杜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