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大婚
清晨,天沒亮,南珊就被人從被窩裡挖起來,揉著惺忪的眼,她不文雅地伸個懶腰,然後打了一個哈欠,昨天心裡火熱難耐,磨到後半夜才睡著,眼下看著有些青影,人也有些無精打采的。
丁氏一臉的焦慮,以為女兒被避火圖給嚇壞了,夜裡失了覺,不由得開口問,“珊姐兒,可是昨日沒有睡好。”
“有一點。”
“哎呀,你這孩子,可是看了那冊子嚇壞了?女子都要有這麼一遭,天下的姑娘都是這樣過來的,多想無益,實在不行,你就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南珊被她娘說得一頭霧水,什麼跟什麼啊,慢慢明白過來,不由得好笑,娘以為她是被男女之事嚇得,孰不知,她是被那事給勾得火燒火燎的,一夜輾轉難眠。
可這話她不能說啊,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突然語出驚人,還不將她娘給嚇死,只能低頭做害羞狀。
丁氏臉微一紅,本來夫妻新婚夜的閨房事是要她親自傳授的,可是昨夜裡靈姐兒和珊姐兒睡一處,她找不到機會說,憑女兒一個姑娘家,初看到那冊子,自然會被嚇到。
正好此時無人,她想告訴女兒那事也就頭回疼,後面就好過了,甚至蠻舒服的,見全福人進來,將嘴裡的話咽下去。
全福人是姜次輔的夫人,姜妙音的娘,被三皇子親自邀來,心中很是高興,早就聽女兒講過南家的三小姐,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看,眼神清明,是個心思端正的孩子,嬌憨的臉蛋兒,細滑的皮膚,果然長得可人疼。
幾人自是一番見禮問候,丁氏得知她的身份,記得曾經見過的姜小姐,女兒自小到大沒有外府的閨友,姜小姐是頭一個上門的手帕交,自是對姜夫人親熱不提。
姜夫人拿出一盒粉,將南珊臉敷上粉,扯出一條長長的棉線,在她額上絞著,邊絞還邊問她疼不疼,這就是個古法的脫毛,說不疼是假的,幸好她臉蛋兒光滑,沒什麼絨毛,要不然還不得疼死。
本來姜夫人的女兒就與南三小姐交好,自然是嘴裡全是喜慶的話,什麼福氣滿盈,天庭開闊,大福大貴,各種吉祥的詞兒隨著她的動作一個一個地蹦出來。
南珊也感激地朝她一笑,打聽姜妙音的情況,姜妙音離開後只給她來過一封信,並囑咐她不要回,因為下次她不知道又要和師父去哪個地方,兩人一邊四處看診,算是居無定所。
她的信中全是鄉間的一些趣事,有些事情簡直聞所未聞,讀來讓人開懷,引得南珊暢快大笑,在古代,能結交姜妙音這樣一位朋友真是幸事。
陛下完婚的旨下得急,也沒法通知姜妙音,南珊略有些遺憾,姜妙音算是她在這個世間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府中的表姐不算的,因為有姻親,交好都略帶著刻意。
好容易開完臉,喜娘就接過姜夫人的手,給南珊淨臉,然後抹上玉肌膏,再敷上一層厚厚的粉,她覺得臉都變厚了一層,有心想讓別人給她上個淡妝,又一想,入鄉隨俗吧。
也就由得喜娘折騰,最後還是杜嬤嬤開口,將口脂調得淡些,否則,白臉加上腥紅的唇,看著都嚇人。
這一忙活,南珊心中剛才旖旎的心思全跑完了,想著蓋頭一掀,某人的臉色必定十分的精彩,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
皇子妃的正裝禮服穿好,靠近肋下的衣襟處用銅鏡壓著,再戴上皇妃鳳冠,鳳冠上的翠鳳栩栩如生,口中各銜一枚紅寶石,尾部金子做的流蘇垂下,隨著走路的姿態微微晃動,炫麗奪目。
妝也化好,只等人來接嫁,蓋上蓋頭,便可以出門子,此時才有了離別的不舍,丁氏見著馬上就要嫁為人婦的女兒,落下淚來,她是真心捨不得,連南二爺的眼眶都是紅的,南珊之前還全是要嫁給心上人的喜悅,被父母一哭,也跟著酸楚起來。
盧氏坐在上座,南珊對著她拜別,惹得盧氏早已如止水的心一片柔軟,想起多年前那個圓嘟嘟的小人兒,頭一回偷偷溜開父母身邊,出現在自己的佛堂,烏黑的眼珠子好奇地看著自己。
就是這個小人兒,用她甜嫩的嗓音軟化了她的心,還記得那一聲軟糯的祖母,比世上任何一個詞都讓人心悸,將她早已塵封的心喚醒,讓她知道世間還有另一種真情。
一轉眼十多年,小人兒成了大姑娘,眼下就要出門子,盧氏的眼眶濡濕,伸出手本想輕扶著她的髮,卻只能碰到鳳冠的翠鳳,“祖母的珊姐兒長大了,都要嫁人了。”
南珊的眼淚“唰”一下流下來,上前緊緊抱住她。
杜嬤嬤在旁邊小聲地提醒,“三小姐,小心哭花了妝。”
南珊這才慢慢止住淚,本來這個妝就夠醜,要是還花了,不得跟鬼一樣。
因著是陛下賜婚,又是皇子大婚,民間的一些習俗也免了,攔門禮也形同虛設,沒有人敢攔,只象徵性地遞個喜封,南府的大門便打開了。
眼見吉時已到,外面送嫁的人都來了,南珊再向祖母叩首,又拜別父母,按習俗是兄弟背出門,琅哥兒太小,早就說好,這事就落在璟哥兒頭上,眼見蓋著紅巾的新娘子出來,外面的鞭炮響起。
南珊被蒙著蓋頭趴在一位男子的背上,男子身上的冷香鑽進鼻中,身量明顯跟璟哥兒不同,她心中隱有猜測,“祖父,謝謝你。”
男人的身形一頓,將她往上托了一下,“嫁人後,好好跟三皇子過日子,那些個朝堂上的事情不要亂摻和。”
“孫女謹讓祖父教誨。”
後面跟出來的南二爺不知為何紅了眼眶,他以為父親不會來的,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南崇起放下孫女,南珊被隨侍的宮女扶著坐進花轎中,隨著唱禮的太監聲音響起,花轎被抬起,威嚴的儀仗隊走在前面,兩邊是皇家護衛軍,接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朝三皇子府行去,她坐在轎子裡,思緒萬千,剛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來,粉白下的肌膚全部紅透。
很快,她就要再一次嫁給那個人,這次,不是夢。
花轎搖搖晃晃地到了三皇子府,儀仗轍走,從宮中行完婚前大禮的淩重華早已站在門口,宮女牽著南珊手中的紅綢,將她引進洞房。
然後宮女退出去,淩重華微不可見地皺下眉,實在是不喜歡其它女子靠近。
他向來性子古怪,自然沒有什麼好友之類的,所以沒有鬧洞房的人,宴席上也沒有灌酒的人,待他接過喜娘手中的金稱,挑起坐在塌沿上新娘的蓋頭時。
美如冠玉的臉明顯一愣,臉刷得跟白牆似的,這個女子是誰?
南珊對他眨了眨眼,再拋了一個媚眼,淩重華臉黑了一下,她實在是沒有忍住,“撲噗”一聲笑出來。
房內的杜嬤嬤和千喜萬福她們低下頭去,生怕三皇子會發火,淩重華冷眼飛過去,杜嬤嬤立刻感覺到了,宮中多年不是白混的,她馬上示意千喜萬福和她一起出去。
她們一走,姜夫人面露笑意地將倒好的喜酒端過來,她也是受邀負責觀禮的命婦,淩重華修長的手指捏起一隻杯子,遞到南珊的手中,自己再端起另一杯,兩人交手喝掉。
南珊舔下唇,酒的味道還不錯,似乎是果酒類的,看來是自己的男人精心準備的,前世她就是一個不能喝酒的人。
等兩人喝過合巹酒,姜夫人便識趣地退下去,順便將門關上。
姜夫人一走,南珊不理男人灼灼的目光,硬著頭皮去了旁邊的淨室,等淨完臉,抹上玉肌膏,姣好的臉蛋又變成以前水潤的樣子,心跳加快地換上她自己備好的睡袍。
睡袍的料子是大紅的薄紗,荷葉邊的大袖子,將襟子交好,腰上系上一根細細的帶子,裡面自然是她自己繡的大桃肚兜,將一對寶貝兒裹得鼓鼓的,隨著她走路的動作,上下歡快地跳動著,在睡袍中若隱若現,分外撩人。
等她出來,就見他靜靜地盯著屏風的方向,皇子赤色的織金蟒袍穿在他的身上,越發顯得人如玉,姿如松。
兩人四目相望,他再也沒有初見時仙人如玉的樣子,雙眸死死地箍著她,眼中全是侵略的目光,南珊只覺得自己一張老臉都快要著火了,那些個不可描述的畫面全跑到腦子裡,血管裡鮮血流動的聲音都能聽見。
淩重華的眼從幽黑轉成濃墨,慢慢地朝她走來,她腦子一抽,往後一縮,雙手抱在胸前,大聲道,“不要過來。”
剛淨過的臉蛋如剝了殼的雞蛋,光滑嫩亮,鴉青的髮絲全部散下來,俏臉上有一絲慌亂,胸兒因為雙手環抱,越發的高聳。
男子好看的眉眼泛起笑意,瞬間柔和起來,聽話地沒有再移動。
南珊松一口氣,暗罵自己裝純情,前世那些個夢,他們什麼沒有做過,這時候才矜持,晚了。
她正低著頭,想著如何再開口,才能緩解眼前的尷尬,就感覺一陣風過來,她就被卷得跌進雕花大床裡面。
男子修長的身體將她壓住,絕色的臉正懸在她的上方,“害羞了,嗯?”
“沒。”
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她感覺自己的嬌嫩的唇都快破皮了,男人才放開,大手在高聳的胸口上揉捏著,飽滿的感覺讓人瘋狂,猛地從她的睡袍的襟子處扯開,露出裡面的肚兜。
豔紅的肚兜上繡著一個粉嘟嘟的大桃子,隨著她的呼吸起伏,桃子微微地動著,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去,“這是什麼?桃子?”
男人修長的玉指輕撫一下,南珊覺得如被過羽毛刷過一樣渾身戰慄起來,帶著隱隱的渴望。
她鳳眼微眯,風情地斜一眼他,“夫君,你餓嗎?”
小手抖著將肚兜一把掀開,托起一邊碩大的白團子,水嫩的唇囈語般道,“夫君,吃我的大桃子吧。”
淩重華只覺得腦子嗡一聲,恨不得一口將她吞吃入腹,這女人,越發的大膽了。
眼前的美景晃花了他的眼,白玉般的大桃子上面,粉色的嫩尖兒微顫著,羞怯地邀人採擷,不自覺地舔下櫻色的唇,謫仙般的臉上帶著一絲魅惑,俯首下去…
似狂風暴雨般傾泄而下,不停地拍打在她的身上,身上的男人簡直是要將她往死裡弄,南珊覺得自己又回到夢中的那片森林之中,她被男子精瘦的身子壓在樹上,天上的白雲一朵一朵地飄過來,鳥兒驚得飛上天空,迎風展翅。
那風拂過身上,帶著濡濕的水氣,清涼舒爽,又似一團火焰,處處燃情,她猶如被風吹得亂顫的嬌花,想放聲大叫,可發出的聲音卻如泣如訴。
好不容易雲散風消,她的心落到實處,渾身癱軟,如被水泡過一般,汗津津的,一動也不想動。
男子的大手將她抱走,在屏風後面淨身後,緊緊地摟著她,相擁而眠。
因著第二天還要進宮謝恩,這一夜他強壓著心頭的火氣,口中念著清心咒,沒有再動。
重生後,他最喜歡呆的地方便是寺廟周圍,許是寺中的念經聲能撫慰他的生魂,沒事時,他便獨自一人在廣寒寺的後山練功。
第一次遇見,也是在那裡,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前世,孤獨的後半生,高處不勝寒的帝王生涯,他無數次地想過,為什麼自己明明死了,為何還會再活一次,現在他才明白,上蒼何其眷顧他,重活一次,就是為了和她再相逢。
懷中睡著的姑娘嫣紅的臉蛋兒,惑人的身子,比前世更加的吸引人,那一世,後來她為何不出現了呢?
他的眼神幽暗下來,上次問的時候,她哭得那麼傷心,既然不想說,那他就不再問,無論前世發生過什麼,今生能重逢,他已滿足。
守在新房外的杜嬤嬤也是又喜又羞,喜的是三皇子不像傳聞中的一樣不近女色,聽裡面的動靜,明顯是成了事,當初宮中驗身時,她就見過自家主子那胸前一對寶貝兒,還暗自揣測著三皇子幸許會好這一口,沒想到一語成讖。
羞的是自己的主子,剛才那叫得聲音也太大了,帶著哭意的歡愉聲,不停地亂叫著什麼“好哥哥,饒了我吧。”
雖然沒有聽到三皇子的聲音,可是從主子叫得越來越亂的聲音中,不難聽出,三皇子必是十分滿意的,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主子的聲音才微弱下去,稍一深想,就讓她這個老婆子都羞紅了臉。
幸好,三皇子早就有令,其它的人都被遣得遠遠的,否則,明日起,還不知別人要如何看新皇子妃。
因著三皇子不愛女子服侍,除了杜嬤嬤,其它的丫頭們都不得進入臥房,便是杜嬤嬤,也沒有多少事可以幹。
她進去時,三皇子和皇子妃都已穿戴好,只等著梳妝,略一用過朝食,兩人便進了宮。
寬大的馬車內,南珊軟弱無力地趴在自己男人的身上,淩重華環住她的身子,“再略眯一會,等到了宮中我再喚醒你。”
“嗯。”
她聽話地閉上眼,淩重華的眼中冷光一現,想著等會還要去拜見自己的養子和姓孟的蠢貨,眸光更冷。
看來,將皇位拿回來勢在必行。
永泰帝和孟皇后早就等候在大殿中,見著金童玉女般的一對人兒,永泰帝心下滿意,孟皇后可就心裡不美。
她的人,雖然手伸不到這個孽子的府中,昨夜裡發生了什麼根本就打探不出來,可是看三皇子妃的鳳眼中帶著媚色,如何看不出來,兩人昨夜裡分明是圓了房的。
是誰說這個孽子不近女色的?
永泰帝沒有聽到三兒子叫父皇,連三兒媳也只稱呼他為陛下,他的心稍有些失落,可又發不出火,只能不滿地看一眼孟皇后,孟皇后心中也有氣,這個孽子從來不尊敬她,連一聲母后都沒有叫過。
新娶的皇子妃也是個木頭,也只是稱她為皇后。
陛下還用責怪的眼神看她,她早就解釋過了,雨尋不是她害死的,為何就是沒有人信?
與帝后見過禮,便是到太廟祭拜,淩重華一臉的肅穆,目光複雜地看著自己的靈牌,南珊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那塊高高的牌位。
牌位上方,則是他的畫像。
跟她印象中的男人不一樣,畫像中的男子明顯更成熟,龍袍帝冠,帶著王者的霸氣,神清目俊,卻冷若寒冰。
她有些淡淡的心疼,卻從來不敢開口問,牌位上刻著生卒年月,算起來,前世他活了近五十多歲了。
等她的名字上過玉諜,祭拜也就完了,兩人默默地回府,他的手緊緊地牽著她,他的正陵不過是個衣冠塚,真正的他退位後便一人獨守他們相遇的深谷。
某日他氣血翻湧,又強行用功力壓制,最終走火入魔,孤獨死去。
屍骨還是重生後,親自去收的,早已化為一堆白骨。
也就是在那一次,他撿到受傷的大虎,帶了回來。
看著身邊明媚的女子,滿足地歎息一聲,這些,如今也沒有說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