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方瑜出了宮,抽空去了趟安國公府。
安國公府內早就發現了方言璟不見了,但在安國公夫人的掩飾下,並沒有消息流傳出去。
這一次,安國公夫人已經對方言璟失望極了。
於是在方瑜來的時候,並沒有求他饒過方言璟,安國公夫人也知道兩人之間的母子情分並沒有多深厚,同樣的招式只能用一次,第二次便沒有效果了。
「母親。」方瑜倒是正兒八經的請了個安,接著說出了方言璟的去處,「先前府中與恭順候有婚約,也不能因為恭順王失了勢就立即取消婚約,省得別人說安國公府只知道攀炎附勢。」
安國公夫人聽明白了方瑜話中的含義,臉一白,手緊緊得抓住了座椅的扶手,裝作無事一般回答:「正是如此。」
「所以方言璟現在好好的呆在恭順候身邊,他們夫夫兩個必定是和和睦睦白頭偕老的。」
「好、好。」安國公夫人只能點頭。
安國公夫人雖不知道方言璟又做了什麼好事,但看方瑜的反應必定是觸犯了他的逆鱗,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哪裡還能強求其它的。
方瑜卻沒有這麼輕易的放過方言璟,微微一笑,提議道:「我與方言璟都不在府內,母親如今膝下空虛,不如過繼一個旁支的孩子教養。」
安國公夫人有兩個兒子,一個嫡子現在要嫁給恭順候,當恭順候夫人,一個庶子則是大名鼎鼎的鎮北王,兩人都不能回來繼承安國公的爵位,自然是要另擇他人過繼過來當世子。
這也是為了斷絕方言璟的後路,省得還有一個安國公的爵位給他留著。
安國公嫡支人脈單薄,旁支卻興旺得很,隨便一抓就一大把的孩子可以過繼過來。
安國公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幽幽歎了一口氣,答應了下來:「好。」
方瑜步步緊逼,又說:「我見二叔家的小兒子倒是聰明伶俐,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和二叔商談過繼一事。」
生怕安國公夫人事後反悔了。
過繼嗣子這麼大的事,安國公夫人不敢這麼容易答應下來人選,推脫道:「你父親那裡……」
安國公此人欺軟怕硬,趨炎附勢,方瑜倒是不怕他不答應,「父親那裡我自會去說。」
安國公夫人見大勢已去,只能點頭:「我身體不適,便都交予你了。」
「好。」方瑜一口答應下來,「我這就上書請皇上冊封世子。」
旁支的子孫能夠一躍成為安國公世子,天大的好事哪裡還會拒絕,只想著趕緊將人過繼過去,省得煮熟的鴨子飛了。
不過短短一下午的時間,方瑜就將事情辦妥了。
只需要等過年的時候開啟祠堂,將族譜更改一番,再昭告祖宗,就真正將過繼一事完成了。
不過方瑜現行上書向明玉請封世子,明玉自然樂意給方瑜買個人情,不過是一個安國公世子,自然是立刻就批復同意。
方瑜帶著新鮮出爐的世子去見安國公夫人。
世子不過七八歲的年紀,一雙眼睛烏黑透亮,一看就是個單純的孩子,他軟軟的叫了一聲:「母親。」
安國公夫人神情複雜的看了眼小世子,倒不至於遷怒到一個無知孩童的身上,朝他招了招手。
小世子看了眼方瑜,在通過他許可後才走到了安國公夫人的膝前,安國公夫人憐惜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然後安國公夫人問道:「敢問鎮北王,方言璟是否能平平安安的活著?」
方瑜回答:「自然是如此。」
身處深宮之中,當然能平平安安的活著,只是活的痛快不痛快,就不能保證了。
等方瑜再次踏入鎮北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天濛濛灰了。
他昨晚勞累了一夜,白日裡又東奔西走的,本來還沒有什麼感覺,現在一到家中,只覺得腰酸背痛,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進門的時候金戈還關心的看了他一眼,「將軍是扭傷了腳嗎?」
「咳,沒有。」方瑜掩飾著身上的異狀,挺直了腰背,按照平日裡走路了姿勢朝裡面走去。
江容安等了方瑜一日,好不容易看見方瑜回來,卻不敢上前,如同犯了錯一般直挺挺的站在了一旁。
「怎麼了?」方瑜倒是奇怪了,按照以往的經驗,江容安早就撲上來了,怎麼今日這麼安分。
江容安得了話,才小心翼翼的湊上前,「阿魚,餓不餓?我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
方瑜一整日都沒怎麼吃東西,只略微沾了沾水,經江容安這麼一提,才覺得腹中飢餓。
「餓了。」方瑜瞥了他一眼,伸出了手。
「唉。」江容安立刻托住了方瑜的手,扶著他走入了餐廳內。
桌上擺著豐盛的菜品,看得人眼花繚亂。
江容安拉出了一張椅子,扶著方瑜坐下。
方瑜一碰到硬邦邦的椅子,一下沒忍住,疼得倒吸了一口氣。
「哪裡不舒服?」江容安連忙問道。
方瑜不好意思說實際情況,只能含糊道:「沒事,餓的。」
「先喝點東西暖暖身子。」江容安伸手拿了一碗牛奶,放在方瑜面前,眼巴巴的看著他。
方瑜拿起勺子舀了舀,下面還有白花花的青稞米與軟糯的芋頭。
牛奶是沒有任何甜味的,只有淡淡的奶香味兒,青稞米粒粒分明,芋頭是經過糖醃製過的,本來太過甜膩,但因為牛奶的中和,只剩下一股恰當好處的清甜,軟綿細膩的芋頭加上暖呼呼的牛奶,一下子整個身體都舒坦了。
「還有這個。」江容安站在一旁夾菜,十分慇勤,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專門服侍方瑜用膳的小廝。
方瑜吃都來不及吃,瓷碗一下子就裝得滿滿的,都沒地方下筷子。
「今日怎麼這麼慇勤?」方瑜夾起了一塊鹵雞翅,鹵得是入味十足,肉質鮮嫩。
「噯。」江容安確實答不上來話,站在一旁半天才說出一句,「這不是昨晚上……」
「行了。」方瑜大手一揮,讓人坐下,「我都沒怪你,你倒是自己怪上自己了。」
江容安低垂著頭坐了下來,認錯道:「我錯了。」
這下輪到方瑜哭笑不得了,「唉唉,江容安,吃東西吧。」
一筷子清炒秋葵扔到了江容安的碗裡,他抬起頭看著碗中綠油油的,說:「我不吃秋葵。」
「吃吧。」方瑜說著又夾了一筷子給他,「補補腎。」
「什、什麼?」江容安一下子沒聽懂方瑜的意思,愣愣的看著他。
「我說,補補腎。」方瑜加重了最後三個字,「就你這樣,還想傷到我?就連小狗咬的都比你厲害些。」
這說的當然是違心之話,昨天晚上方瑜確實被折騰得夠嗆,但這些就沒必要被江容安知道了。
江容安拿起筷子就把平日裡最為討厭的秋葵塞到了嘴裡。
方瑜見江容安好像被自己的話寬慰到了,也就開始解決碗裡的東西。
用完晚膳後,方瑜就回屋打算休息了,沒想到江容安也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方瑜還想一個人處理一下傷口,不願意被江容安看見,於是站在了門口,說:「今夜你自己睡吧。」
「我……」江容安掏出了滿園春媽媽給他的玉瓶,「我給你上藥吧。」
方瑜暗自磨了磨牙,沒有答應。
「你自己上藥也不方便。」江容安聲音越說越小,看都不敢看方瑜一眼。
「算了。」方瑜歎了一口氣,「進來吧。」
方瑜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受了多重的傷,只是不願意江容安看了內疚。
他一進屋就脫了衣服,上半身都是斑斑的痕跡,最重的一處是肩膀上的牙印,連裡衣上都沾染了血跡。
還沒等江容安開口說話,方瑜就先堵住了他的嘴,「好了,我知道昨晚的不是你,只是被藥物所控制了,所以你不必內疚。」
一番話說下來,江容安果然沒有再說道歉的話,默默的給方瑜上藥。
滿園春的藥倒是藥效十足,一抹上去方瑜就感覺到了絲絲涼意,將傷口處的痛楚都掩蓋過去了。
直至最後一處隱秘的地方上完藥,方瑜才站了起來。
「阿魚,我……」
「什麼?」方瑜疑惑的看了過去。
江容安憋出了一句話:「我真不是腎不好。」
方瑜被逗得拍腿大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少爺!」門口傳來了阿福的聲音,他不敢闖進來,只是敲了敲門。
方瑜將衣物穿戴好,用眼神示意江容安去開門。
江容安開了門,阿福急急忙忙的說:「老爺夫人來信了!」
手中揮舞著的正是一封家書。
江容安接過信,打了開來。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大意不過是擔心江容安孤身一日在京城,正好南寧城內沒什麼事,就出發來京城了,已經坐上了來京城的船隻,很快就能抵達了。
但信上寫的不僅如此,還有江老爺與江夫人打算在京城給江容安找個媳婦,當時見過畫像的安國公府九小姐就還不錯,雖然是旁支,當也算是高門貴女了……
江容安還沒看完,就聽到方瑜走到了身邊,「寫了什麼?」
「沒什麼。」江容安手腳麻利的將家書收好,又好似心虛一般重複了一遍,「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