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教你畫畫吧。」方瑜將亂動的手抓了下來,「好歹下次給我畫像的時候畫得好看一些。」
江容安面露尷尬之色,支支吾吾的說:「我從小就學什麼什麼不會,老師都氣走好幾個。」
「沒事,你跟我來。」方瑜起身,將人帶入了書房之中。
方瑜的書房內擺著許多的書籍字畫,有不少名人大家之作。
江容安看了一圈,沒看到那些標注著出名畫師名字的畫有多好看,倒覺得一副掛在角落裡的小雞啄米圖畫得極好,七八隻毛絨絨的小雞低著頭在遞上啄食,寥寥幾筆就畫的活靈活現憨態可掬。
「這是我小時所做的畫。」方瑜見江容安停在畫前,介紹道。
「畫得挺好的。」江容安不懂什麼誇人的話語,只能真心實意的誇讚,「我現在都畫不出。」
「行了,要是你喜歡,帶回去就是了,你這般誇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方瑜笑出了聲,但面上並未看出有羞澀之意。
「我說的是真的,我從小對詩詞書畫就一竅不通,我爹都愁我日後該怎麼辦。」江容安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書桌面前。
「其實我也沒有天分。」方瑜提起桌上的筆,「只是小時候勤學苦練,一日不敢停下。」
「我來幫你磨墨。」江容安站在了旁邊,慇勤的磨起了墨,「我就堅持不了,我爹也拿我沒辦法。」
「最開始要觀其形觀其態。」說完後,方瑜下了第一筆,在白色宣紙上留下了一道墨痕。
江容安看得認真。
一會兒功夫,一碗看起來冒著熱氣的陽春麵就躍然於紙上。
江容安認真的建議:「要不再加一個荷包蛋?」
方瑜又提筆在面裡鋪上了一個荷包蛋,側頭看向了江容安,問道:「夠了嗎?」
江容安看了半天什麼都沒學會,反而覺得腹中飢餓,剛才他想事情想得出神,沒吃上幾口,「阿魚,我餓了。」
「你呀。」方瑜搖了搖頭,「想吃什麼?」
江容安此時心中想的不是什麼山珍海味,而是那碗清淡的陽春麵,「不如來碗陽春麵再加個荷包蛋。」
府中的廚娘並不會陽春麵,於是退而求其次的做了兩碗雞汁線面。
細細的麵條幾乎同樣粗細,自帶一股淡淡的鹹味,柔軟而韌,因是用整隻雞熬成的高湯煮的面,充滿了濃濃的鮮味。翻開上面鋪著的翠綠色青菜,下面還整整齊齊的碼著切成片的雞腿肉,雞腿是早就鹵制好的,極為入味入口即化。
吃完這一大碗的湯麵,江容安十分滿足的癱在了座位上。
「阿魚,你拿了什麼?」江容安坐了一會兒,看見方瑜拿著一卷畫軸走了過來。
方瑜隨意的將畫軸扔了過去:「給你。」
江容安手忙腳亂的接下了畫軸,慢慢將畫打開。
上面畫的是兩個人坐在桌前,一個人捧著個海碗正埋頭吃東西,一個人在旁邊托腮笑著看。
江容安越看越眼熟,恍然大悟:「這是你和我?」
「嗯。」方瑜有些不好意思的側過頭,不去看江容安的反應,「我不常見自己長得怎麼樣,可能畫得不好。」
「畫的很好看。」江容安喜滋滋的將畫看了又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方瑜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江容安賣了個關子:「只不過……沒有本人好看。」
方瑜摸了摸臉頰,「倒是從來沒人這麼誇過我。」
「那我以後天天誇你好看。」江容安指著畫說,「這個我就掛在房間裡。」
「天天誇就不必了。」
「阿魚。」江容安站了起來,與方瑜面面相對,包含著真情實意的說,「你真好看。」
方瑜悄悄紅了耳垂,僵硬的回答:「胡、胡說」
說完後,扭頭就走。
江容安不解的看著方瑜離去的背影,喃喃道:「是真的好看啊,我就挺喜歡的。」
江容安說完後才發現說了什麼,立刻摀住了嘴,偷偷的看了眼周圍,發現屋內只有他一個人,又膽大了起來。
「哼。」江容安得意洋洋的對著畫上的人說,「我就喜歡這樣的,總有一天要娶回家。」
不過他也只敢對著畫上的方瑜這麼說話,要是真正站在了面前了,怕是半句話都說不出。
等到方瑜走回屋後,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
這幾日他暗中聯繫了以往的手下,在京城和京城周圍尋找著先帝的貼身太監張忠的消息。
張忠是個閹人,說話語調與走路姿勢都與一般男人不同,若是出現在大街上定是會被人發現,所以他不可能離開京城太遠。
花費了幾日時間找下來,很多人手派出去,並沒有得到任何張忠的任何消息。
不過方瑜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張忠手中可能捏著先帝的遺詔,按照昭清多疑的性子,怕是早就把整個京城翻了個遍。
而張忠手中若是真的有遺詔,不是被昭清滅口了,就是被明玉公主保護了起來。可若是明玉公主知道先帝留有遺詔讓她繼承皇位,怕是早八百年前就名正言順讓昭清下台了,哪裡要這樣抹黑自己的名譽來保住性命的。
這樣一來,方瑜不免猜測那名為墨錦的宮女所說的是真是假,是否是別人放出來故弄玄虛的
方瑜想了半夜,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無論是真是假,都輪不到他來做皇帝,這終究是明玉公主與昭清兩個人之間的事,他只要選擇好一方支持便是了。
於是方瑜連夜將墨錦送至了明玉公主府上。
明玉公主為了日後有人證,一定會保住墨錦的性命,而調查張忠手上是否有遺詔的事情,也落到了明玉公主的頭上,方瑜就不用再操心了。
反正不管有沒有遺詔,方瑜都不再支持昭清了,看他皇位坐不穩也是喜聞樂見的。
過了幾日便是蕭淑妃所生的小公主週歲,昭清雖不喜歡蕭淑妃,但還是挺寵愛這唯一的小公主,特意命令內務府大辦了一場週歲宴,宴請了皇親國戚和蕭淑妃的母族。
令人意外的是,方瑜也被邀請參加這次的週歲宴。
來傳達口諭的是宮中有體面的太監,轉述了皇上所說的話:「鎮北王多年在外,已許久未好好的聚一聚了,趁著這次家宴,再與鎮北王一同共飲。」
雖不知道昭清想要做什麼,方瑜還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週歲宴那日就帶上了送給小公主的禮物進了皇宮。
還未到週歲宴上,就先遇到了方言璟,他的腿似乎好得差不多了,已經走動如常了。
方言璟遠遠的看見了方瑜,就迎了上去。
「方公子。」前頭的太監先上去了行了個禮。
方言璟無名無份的待在宮裡,不過又受昭清寵愛,宮女太監們只能明面上稱一聲公子,暗地裡卻是笑話他。
明明之前傳的沸沸揚揚的要被冊封為皇后,皇后之位泡了湯不說,好好的安國公府的公子不當,非要不明不白的呆在宮裡。一個沒有子嗣的男人,要是皇上玩厭了趕出宮去,怕是連個清白人家的姑娘都娶不到了。
「方瑜。」方言璟咬牙切齒的喊出了他的名字,「你為什麼要派人打斷我的腿?」
方瑜奇怪的問:「想打就打了,還要問為什麼嗎?」
「你!」方言璟被氣的說不出話,之前昭清答應了要為他出氣的,可莫名就沒了消息。
前頭的太監只想當自己不存在,裝作沒有聽到這兩兄弟的爭吵。
「我倒是想問你,有家不回,怎麼非要賴在宮中。」方瑜三言兩語就戳中了方言璟的痛處,「賴在宮中也就罷了,怎麼連個侍君、美人的名分都沒撈到。」
侍君與美人都是最低等的封號。
若不是周圍都是宮女和太監,方言璟怕是早就衝上去了,他連聲質問道:「你與母親說了什麼?讓母親要送我離開京城?」
這些天來方言璟想了又想,才想明白肯定是方瑜說了什麼,讓安國公夫人偏向了他。
安國公夫人一直是個聰明人,有這種舉動方瑜也不覺得奇怪,他好心勸了一句:「你還是聽母親的話比較好。」
方言璟卻好似得到了回答,「果然是你,你怕被我踩在腳底下!」
「隨便你怎麼認為。」方瑜聳了聳肩,不再與方言璟多做交談,「走吧。」
太監見兩人終於消停了,趕緊在前面指路:「宴會在此處。」
說完後,餘光瞥見了方瑜的臉,心中不免驚歎,這鎮北王與方公子長得真是相像。
方言璟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一群人從他面前浩浩蕩蕩而過。
「我一定能當上皇后的。」方言璟彷彿在說服自己,「一定能讓方瑜跪在我面前。」
但方言璟的心中卻有些沒底,自從進宮以來,昭清是對他很好,源源不斷的賞賜全都到了他的宮中,可是再也沒提起什麼時候冊封他為皇后。
方言璟曾經裝作不經意的提起此事,卻被昭清含糊的打發過去。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是蕭淑妃的母族又立下大功,逼著昭清立蕭淑妃為皇后,立蕭淑妃的皇子為太子。
昭清一直靠著蕭淑妃身後的勢力,但又不想讓外戚做大,所以才起了冊封方言璟為皇后的心思,不過現在被人步步相逼,無論是封哪個為皇后都不是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