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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騎士》第12章
【第十一章】

 湘悅被重重推到地上。

 強大的力量,逼得她即使竭力避開,不用雙手去支撐,掌根處還是免不了摩擦粗糙油膩的地面,要不是她戴著小羊皮手套,肯定會磨傷雙手。

 這些歹徒跟她之前遇過的都不同。

 他們根本不在乎她的手!

 恐懼湧上心頭,她深吸一口氣,翻身環顧漆黑的偌大空間,從刺鼻的汽油味道跟地上的髒汙,猜想這是一間廢棄不久的工廠。四周站著幾個男人,面無表情的握著槍,槍口一致瞄準她。

 肅殺的氣氛中,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

 她警戒的轉身,看見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慢條斯理的走近,考究的皮鞋避開地上的油污,多花了一些時間才來到她面前。

 男人棕發下的褐眸,微弱燈光下熠熠生輝,有著藏不住的欣喜。

 “丁小姐,我們終於見面了。”他用俄語和善的說道。“在下是米夏-加理寧。”他笑容滿面的從西裝內拿出一根伸縮鐵棍,刷地抖開,銀色鐵棍閃爍刀刃般致命的光澤,卻遠比銳利刀刃更兇殘森冷的寒意,滲進她的骨髓,教她不由自主的顫抖。

 “你為什麼要綁架我?”不論是米夏的笑容,或是他手中的伸縮鐵棒,都讓她恐懼不已。“是因為彼得大帝的皇冠嗎?”

 “沒錯。”他偏著頭,贊許的挑眉。“我跟凱薩琳。羅曼諾夫在生意上一直有些不愉快。如果她靠著皇冠進入克里姆林宮,絕對不會讓我好過,我必須阻止這件事發生。”

 一個男人無聲無息的上前,從背後箝制住她,粗魯的將小羊皮手套脫去,強迫她伸出雙手,擱在積著灰塵的桌上。

 米夏用伸縮鐵棍,輕輕在她顫抖的纖細十指上,近乎憐愛的來回觸碰。

 “破壞皇冠,會讓我背負毀壞國寶的罪名。而毀掉你的雙手,則可以一勞永逸,終結凱薩琳的妄想。”他微微笑著,語調溫柔卻危險。“真可惜了這雙被神祝福的手。”

 伸縮鐵棍高高揚起,揮下的速度很快,銀色光芒閃過她蒼白的小臉。

 驀地,屋頂傳來巨響。

 磚瓦紛紛掉落,屋內的男人們舉槍防禦。一個身影順著繩索快速下滑,在接近地面的時候,健腰猛扭,依靠繩索的拉力,憑空踢出幾腳,每一擊都精准的打中持

 槍者的要害。

 當仁國的雙腳落地時,持槍者已經全部倒地。

 米夏的反應最快,在屋頂炸開前,就抓住掙扎不已的湘悅,緊抱在胸前做擋箭牌。即使部下轉眼間都被打倒,他也能保持鎮定,按下伸縮鐵棍上方的按鈕,鐵棍最前端立刻彈出一根尖刺,直指她的太陽穴。

 “放開她。”仁國的呼吸沒有紊亂,憤怒卻已經到達頂點。他不敢去看她的雙眸,怕她眼中的驚恐,會讓他徹底崩潰。

 “休想,她可是我的保命符。”米夏冷笑著,早就聽聞過楊家保全的名聲,絲毫都不敢鬆懈。“放下你的武器,否則。”

 高大的身軀僵硬了幾秒,接著緩慢的舉起雙手。

 湘悅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仁國,不要,別聽他的!”

 她驚慌的聲音,讓他繃緊了全身肌肉,但仍舊繼續慢慢蹲下來,把手上的槍放在前方地面上。

 “仁國,別為了我,他不會。”

 “你閉嘴!”米夏拿著鐵棍,往她額頭示警的一敲,惱怒的威嚇。“否則我宰了你!”

 那一下敲得不重,她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

 但是仁國看在眼裡,額上青筋瞬間暴出,恨不得沖上前去把米夏碎屍萬段。礙於她仍在那傢伙手上,銀亮的尖刺就在她的腦袋旁,他和他們的距離欠遠了,就算他沖上去,那傢伙仍有足夠的時間傷害她。

 仁國只能控制著沸騰的怒氣,匆匆揚聲轉移對方注意力。

 “嘿,我放下了!”

 “其它的武器也拿出來。”米夏喝斥。“快點,你不想看到她的腦袋被我敲破吧?”

 黑眸略略眯起,仁國陸續拿出腰後另一把槍,以及藏在靴子裡的短刀。

 “沒有了。”他咬牙說道。

 米夏撕聲狠笑,大聲下令。

 “跪下!你給我跪下!”這個該死的東方人,就該跪在他面前,卑微的開口乞憐,而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無聲睥睨的可惡神情。

 聞言,他下顎緊繃,卻眼也不眨的跪了下來。

 湘悅淚眼朦矓,不敢相信他竟為了她,拋棄武器、放棄自尊。

 “很好。”米夏露出笑容。

 他拖著她一起上前,伸縮鐵棍高高舉起,展開猛烈攻擊。

 銀光亂閃,鐵棍一下又一下,狠狠打在關節上,專挑最疼痛的部位,手法非常熟練,前端的尖刺劃破衣裳,觸及外套下薄薄的防彈衣,所以只打不刺。

 肌肉、骨骼被敲擊的悶聲,一再響起。

 “住手!不要再打了!住手——”湘悅淚眼婆娑,聽著、看著他承受每一下攻擊,心幾乎就要碎了。

 昂藏身軀承受著痛擊,卻始終吃立不搖。他始終晈緊牙關,不動搖,更不求饒,其中一下揮擊,尖銳的前端甚至在他臉上劃出傷痕。

 連米夏都打到手酸,抬腳瘋狂亂踹。

 湘悅再也無法忍受,朝著禁錮她的那只手臂,用力的張口咬下。就算不能阻止米夏的惡行,至少能讓他轉移目標,讓她代替仁國承受那些可怕的痛。

 “他媽的!”米夏被咬得鬆手,兇狠的把她推開。“賤女人,你敢咬我?啊?我先敲碎你那一嘴牙!”

 眼看皮鞋就要踢來,她本能的縮緊身軀,預備承受疼痛,卻被堅實溫暖的男性身軀抱住,撞擊的力道被緩衝,被保護在懷中的她,沒有受到半點疼痛,只聽到米夏的咒駡,跟踢踹的聲音,不斷從仁國背後傳來。

 “別怕。”他注視著她,露出微笑。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她哭著掙扎。

 “放開我!”只要放開她,他就能自保,甚至反擊,不用像沙包一樣任由米夏瘋狂的虐打。

 他的呼吸靠在她耳畔。

 “安靜,”他抱得更緊。“別動,相信我。”

 嬌小的身軀無法停止顫抖,淚水也落個不停,但是她選擇相信他,即使每一下踢擊的聲音,都像是踹在她心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米夏終於厭倦,喘著氣停下踢端。

 “老子累了,你們就一起去死吧!”這個遊戲他已經膩了。他伸手從後腰的槍袋裡,拔出象牙柄手槍,視線稍微從兩人身上移開了一會兒。

 那時間很短暫,連一秒都不到。

 仁國等的就是這一瞬間!

 他敏銳的五官,始終注意身後動靜,當米夏拔槍的那一秒,他倏地轉身,往米夏的腹部用力踹去。

 “啊!”慘叫聲響起,米夏被踢到幾步之外,高級西裝抹了地,沾得處處是油污。

 仁國撲上前去,揮拳打算了結這個變態,漆黑的槍口卻已經對準他。他可以閃,也絕對閃得開,但是湘悅就在他身後,他一旦閃開,子彈就會射中她。

 他絕對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於是,他迎上前去,幾乎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有力的大掌握住米夏持槍的手,用力的一扭,嘎啦一聲扭斷米夏的手腕,再補上兇狠的一拳。

 槍聲讓她驚叫出聲。

 米夏躺在地上,不知是昏迷還是死亡,但是她一點都不在乎,急忙奔到仁國面前,驚慌的在他身上摸索。他明明可以閃開,卻為了她擋下那一槍。她聞到煙硝味,摸索他的雙手顫抖不已。

 “他射中你哪裡?”她擔憂得止不住淚。

 “噓,沒事了。”他溫柔的低語,把她抱在懷裡。

 “可是那一槍——”溫熱的液體,一滴滴的落在她臉上、頸上、衣衫上。

 她抬頭看去,驚駭的發覺他的額角湧出大量鮮血。“你受傷了!”

 他卻還老神在在。

 “別擔心。”

 “但是你在流血。”好多血、好多血,他的臉都被鮮血染紅。

 他竟還露出微笑,繼續安撫。“這只是小傷。”

 “你騙我!”這麼多血,怎麼會是小傷?

 “相信我。”他好言好語的哄著。

 她慌得亂了心神。

 “我不要失去你!”如果失去他,她活著也沒有意義。他對她來說,比生命更重要。他的血染在她身上,紅得那麼刺眼,她想按壓傷口止血,卻又不知道如何著手,無助得好恨自己。

 “乖,沒事沒事。”他一直哄著,還吻了吻她的發。

 她放聲大哭,哭得像是個孩子,用盡全力抱住心愛的男人。

 事後她的記憶很紊亂。

 楊家兄妹們趕到,收拾了那些先前被打趴,又試圖爬起的歹徒。但是她從頭到尾一直哭喊著,他受傷了、他受傷了!

 離開破敗的工廠,趕往醫院的路上,她始終哭哭啼啼,用楊娃娃遞來的乾淨毛巾,壓著仁國的傷口,但是毛巾很快就被鮮血浸濕。到達醫院的時候,醫生跟護士開始急救,把他推進手術室,她也想跟進去,卻被楊家兄妹攔阻。

 她顫抖的站在門口,直到楊娃娃看不過去,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又遞給她一杯溫水。

 “不要擔心,我剛剛檢查過,子彈只是擦過三哥的頭皮。”

 “但是,他流了好多血。”就連她手中的紙杯,也被印上血指紋。“還有,他為了保護我,被打了好久好久——”眼淚滴落紙杯,讓溫水染了一絲鹹。

 “放心,我們兄妹們從小就被鍛煉得皮粗肉厚,挨打只是家常便飯。”楊孝國雙臂環胸,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再說,頭部的撕裂傷,原本就容易大量失血。”

 相較于孝國的輕鬆,娃娃則是一臉嚴肅,她用圓圓大大的眼睛,兇狠的瞪著二哥,直到二哥舉起雙手,用投降的姿態退後,退到醫院走廊的另一頭。

 “丁小姐。”娃娃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湘悅茫然的抬起頭。

 “我三哥的性格,是一旦動情,就八頭牛都拉不回來。雖然,他先前有過別的女友,但是最無法抵擋的,是像你這樣的女人。”娃娃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一定記得,我們當初曾試圖更換人選,改由其它人來保護你。”

 沒錯,她記得。

 關於仁國的一切,她都牢牢記在心中。他的靦眺、他的溫柔、他的關心、他的笑容以及他惱怒時的模樣。

 娃娃的聲音清晰而冷靜。

 “國小五六年級時,他因為喜歡級任導師,時常跌倒,對練時害得學員脫臼,成績更是一落千丈。”她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那時,老師遇見**,他為了保護老師,被對方刺傷,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這件事至今讓楊家人餘悸猶存。

 湘悅恍然大悟。

 原來,這才是真相。

 楊家兄妹堅持換人,其實是為了保護仁國,怕他太奮不顧身,因為愛情而喪失理智,不懂設下停損點。所以,當她拒絕更換人選時,楊忠國才留下來輔助,甚至故意勾引她。

 “生意固然重要,但是家人才是我們最重視的。”娃娃注視著她的眼睛,嚴肅的說道“你如果不是真的愛他,拜託就到此為止。”

 “我愛他!”湘悅迫不及待的說道。

 “他不是貴族,沒有權也沒有勢,你們之間不論身分地位都天差地遠。”

 娃娃提醒。

 “那些都無關緊要。”

 “你覺得無關緊要,那其它人呢?你的那些長輩們呢?他們能不能影響你的決定,逼你即使愛他,也不能跟他廝守終生?”娃娃的口氣近乎質問。事關三哥的終生幸福,她寧可當黑臉。

 湘悅緩慢的站起來,明白娃娃的疑慮。仁國相信她的告白,為了她連性命都不顧,而她雖然在長輩們面前,處處為他說話,卻任由情況曖昧不明,讓長輩們一相情願的以為她會嫁給班特。

 她愛仁國。

 不需隱藏在暗處偷歡,而是該要光明正大的宣告世界。

 “我會證明這件事。”她果斷回答。

 娃娃深邃美麗的黑眸裡,閃過贊許的神色。“我很期待。”

 像是算好時間似的,孝國在這時踱步走來,慢條斯理的說道“那些在宅邸裡等消息的老人家們要暴動了,再過一會兒,他們可能就會驚動俄羅斯當局,逼員警包圍這間醫院。”

 “請告訴他們,我沒事。”她抬起眼睛,看著手術室上的紅燈。

 “他們不相信。”孝國聳肩。“他們說,非要親眼看到你,確定你連一根頭髮都沒傷到,否則不論如何勞師動眾,也要把你帶回去。”

 依照她對長輩們的瞭解,為了找尋她,他們的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湘悅深吸一口氣,努力冷靜下來,一會兒之後,她轉頭看向楊家兄妹,慎重的確認“這真的只是個小手術?”

 “是的。”

 “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會。”

 “好。”她下定決心,回去把話說清楚,於是轉頭對楊孝國說道“那麼,請你現在就帶我回去。”

宅邸內外燈火通明。

 楊孝國開車送她到達門口,班特的護衛立刻上前,為她打開車門。孝國準備下車時,卻被護衛阻止,要求他不得進入宅邸,他挑起眉頭,沒有抗議,異常沉默的駕車離開。

 護衛引領著她,走進電梯裡頭,為她按下六樓的按鍵。電梯門開了之後,他們沒有跟出來,只伸出手指引。

 “前方那個房間裡有人正等著您。”護衛恭敬的說道。

 她點點頭,往房間大門走去,推開只是掩上,而不是關上的門。長輩們總是如此體恤,甚至捨不得她用手開門。

 才剛走入偌大的房間,房內所有人都轉過頭來。幾乎所有的女性長輩們,全都待在屋裡,瞧見她的模樣時,個個驚慌失措、花容失色。

 “丫頭!”叫喚聲、驚呼聲此起彼落。

 “唉啊!怎麼弄得一身是血?”

 “天啊,我要昏了!”

 “快站到燈下來,讓我仔細瞧瞧。”

 她在纖纖玉指們的推送下前進,一邊解釋道“不要擔心,這不是我的血,是仁國的。”想想她現在的模樣,肯定很嚇人,臉上、衣裳跟雙手,都沾著已經凝固的血液。

 安然坐在燈下織錦沙發的白姥姥,牽起她的手,殷切的問道“有沒有傷到哪裡?”

 “沒有,仁國保護了我。”

 “那就好。”白姥姥點頭,露出慈愛的微笑。

 其它人才驚醒過來,匆忙舉起她的手檢查,確定沒有受傷後,才紛紛松了一口氣,湯小泵媽還咕噥著,沾了那麼多血,要是染上什麼怪病可不好。

 “那個——對了,先到浴室去吧,這一身血污的,該洗乾淨才好。”

 湘悅匆匆說道,“等一下,我有話——”

 “唉呀,有什麼話都先洗乾淨再說。”

 “是啊是啊!”

 “可是——”她再說。

 “洗乾淨了才清爽,滿身是血的,看得人心慌意亂啊。有話一會兒大夥兒都在,你慢慢講,我們哪兒也不會去。”

 雖然看出她們別有意圖,她卻沒有反抗,也沒有戳穿,任由她們一搭一唱,偷偷交換眼神,哄著她進浴室。

 四角鑲著黃銅神獸的白瓷浴白裡,早已放著溫度合宜的浴水,還倒入昂貴的玫瑰精油,經過水溫蒸發,玫瑰的芬芳彌漫整間浴室。

 長輩們替她脫掉衣裳,七手八腳用柔軟的天然海綿,在她身上又搓又洗,好不容易才洗掉她身上、發裡凝結的血跡,還有血腥的氣味,直到她聞起來就像一朵盛開的玫瑰。

 厚軟的毛巾擦乾水分,她們領著她踏出浴室,房裡已經有人拿著一件優雅的小禮服,興奮不已的等待著。

 湘悅看著那件小禮服,雖然早已心知肚明,但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她在鏡子前坐下,任由她們擺佈,就像是她小時候,她們總會細心的為她綁頭髮、穿上美麗的衣裳,戴上保護雙手的手套,悉心將她照顧得妥妥貼貼。

 最後,她們為她戴上王冠。

 那是一頂用白銀打造,珍珠鑲綴的皇冠,珍珠顆顆圓潤,雖然年代久遠,卻沒有一絲泛黃,被保存得非常完好,白銀的線條,是傑尼亞家族的縮寫。這頂王冠,數百年來隻屬於傑尼亞夫人,在婚禮時才會致贈給新娘。

 “丫頭真美。”

 “不能再丫頭丫頭的喊了。”

 “是啊,該要改口了。”

 湯大姑媽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等了這麼多年,總算盼到這一天。”

 她們簇擁著她離開房間,走到五樓大廳上方的階梯。從上方望去,大廳被佈置得美輪美奐,充滿人工溫室培育,才能在這個季節盛開的白色玫瑰,所有人都盛裝打扮,角落有小提琴樂團,正在演奏悠揚的古典樂,大廳中央的桌上擺著香檳杯塔。

 因為她的出現,大廳裡的人們陷入短暫沉默,望向她的眼神充滿欣喜與讚歎。

 湯小泵媽在她身後說著。

 “我們想啊,不能讓你再遭遇危險,不如快快讓你跟班特結婚,有了他的保護,我們也能比較安心。”

 “是啊,雖然匆促了點,但總歸是喜事。”

 “我們也不希望夜長夢多。”

 湘悅耐心的再度重申。“保護我的是仁國,不是班特。”

 不知是哪個人,重重歎了一口氣。“他就是個保鏢啊!”

 “他不只是保鏢。”她平靜的說道。

 “那、那多給他一些錢,不就得了?”

 “是啊,救你是他的職責所在。”

 她不再說話了。不論她說得再多,長輩們都不會接受。他們太關愛她,沒有發覺過度的關愛,早已變成無形的伽鎖,他們為她決定過去每件事情,也想要決定她的未來,一確定她的安全,就迅速籌辦這場婚禮。

 “快下去,大家都在等你。”

 她在人們的催促,以及注視下,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精緻的婚鞋上鑲著寶石,每一步都熠熠生輝。

 大廳的中央,班特站在神父面前,微笑的對她伸出手。

 湘悅走上前去,一步一步來到他面前,直到兩人相距只剩一步的距離。然後,她摘下頭上的王冠,在眾人的抽氣聲中,把王冠放進他手裡。

 “我不能嫁給你。”她認真的說。

 咚!

 有人昏倒了。

 急促的呼吸聲響起,應該是某人氣喘發作。

 她沒有回頭查看,筆直的望進班特的金色眼眸中。

 “我希望你再認真考慮看看。”他沒有惱怒,平靜的試圖說服她。“我們的身分地位都相配,結婚之後,我可以確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你也能為我擴張家族的影響力。”他很誠實。

 她露出微笑,感激他沒有說謊,更沒有利用長輩們的慈愛,對她施加壓力。長輩們說得對,他的確是個好男人。

 長輩們迷信權勢,但是她要的是愛情。

 “我不能嫁給你,”她重複,搖了搖頭。“因為,我不愛你。”

 金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十分鎮定。

 “不是每一樁婚姻裡都有愛。”他說。

 “或許吧,”她回答,帶著一點歉意。“但是,我已經有愛的人了。”

 她愛的不是王子,而是為了保護她,不惜傷痕累累的騎士。

 班特看著她,突然之間,露出璀燦的笑容。“現在的你,真的讓我心動了。”

 這麼真誠的讚美,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從小就認識,但是她好像直到此時此刻,才看清班特始終隱藏在禮貌下的真面目。

 驀地,身後傳來熟悉的男性嗓音。

 “請問,我有榮幸邀你共舞嗎?”

 她訝異的快快轉身,看見心愛的男人就站在一旁,微笑注視著她。雖然,他頭上還綁著繃帶,臉龐上還有刮傷,但是他不再滿頭鮮血,健康得彷佛不曾受到虐打、不曾受到槍傷。

 跟其它人的盛裝打扮不同,他沒有昂貴華麗的服裝、沒有耀眼的家傳珠寶,穿在他身上的是,那件她最喜愛的外套,上頭還有十幾道被劃破的裂口。

 他們曾經在外套裡,熱吻過許多次。

 “仁國!”她驚喜的喊著,撲進他的懷中。“你不是還在醫院嗎?”她原本決定對所有人宣佈過後,就要衝回醫院找他。

 “你剛離開不久,手術就結束了。”他牽握著她的手,在眾人的注視下,領著她轉了一圈。“醫生只是縫合了傷口。”

 她任由他帶領,隨著音樂舞動,嬌小的身軀貼在他懷中,彷佛生來就屬於那個位置。

 “你流了好多血。”回想起那個畫面,她的眼圈又紅了。

 “頭部的撕裂傷,通常都會大量出血。”他輕聲說著,耐心的一再安撫。

 “我好害怕。”她貼得更近,非要傾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證實他真的安然無恙。“好怕好怕,怕失去你。”

 “不怕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帶著她舞動,姿態熟練。

 “傷口痛不痛?”她追問。

 “不痛,醫生打了局部麻醉。”

 “那你身上痛嗎?米夏那樣痛打你,我——”

 “放心,我妹妹的拳頭都比他有力。”他咧開的笑容,竟然帶著一點邪惡。“不過酸痛跟一些刮傷是難免的,如果你肯親吻那些地方,或許我會很快就會痊。”

 他的提議讓她臉兒羞紅,微微咬著唇瓣,一會兒之後才小小聲的說“我願意。”

 黑眸頓時亮了起來,他低下頭,當眾親吻她嫩紅的唇。

 情人間濃情密意,四周卻有人氣得發抖。吃藥的吃藥、昏倒的昏倒,勉強支撐的長輩們,瞪著仁國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

 “沒教養的傢伙,竟連正式服裝都沒穿!”康叔叔憤恨的罵著,考究的單邊眼鏡氣得都掉下來,在胸前蕩啊蕩。

 “我看不下去了,快把他們拆開!”

 “這傢伙有什麼好?”

 “他哪一點比得上班特?”

 “唔,可是——”湯大姑媽卻有不同的意見。“他身材還真是不錯,寬肩細腰窄臀的,尤其是那個挺翹的**——唉啊,為什麼撞我?”

 “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看男人的**?”綁著絲巾的歐洲貴婦瞪了她一眼。

 湯大姑媽不服氣了。“的確是挺好看的啊!”

 “你還說!”

 “不然你憑良心嘛,是不是好看?”

 歐洲貴婦一時語塞。“呃——”

 女人們爭論不已時,康叔叔已經下令,要護衛擋在所有出口。他絕對不允許,這個姓楊的傢伙帶走他最疼寵的丫頭。

 瞧那傢伙還甜言蜜語的,在哄騙湘悅。

 “你願意跟我走嗎?”

 “願意。”她笑得那麼歡欣。

 唉,傻丫頭!康叔叔暗暗發誓,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姓楊就不能拐走湘悅。

 他的注意力突然被窗外的噪音吸引。就在這個時候,楊仁國牽著湘悅的手,往窗臺跑去。窗外直升機引起的風壓,讓天鵝絨窗簾飛舞個不停。一條安全繩梯垂落,楊仁國拉住繩梯,另一腳已經踩了上去。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她轉過身來,環顧長輩們,露出最美麗的笑容,大聲宣佈,“對不起,”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我要嫁給他!”

 康叔叔率先發難。

 “不可以!我不允——”啪搭一聲,他重重摔在地上。

 竟然有人膽敢伸腳袢他?

 他憤怒的抬頭,要喝斥對方是不是嫌活得膩了,卻陡然目瞪口呆。

 伸腳袢他的居然是德高望重,地位最高的白姥姥!

 “丫頭,去吧!”白姥姥說道,一婦當關萬夫莫敵,沒有人膽敢上前阻攔。“愛他就跟他走!”

 湘悅驚喜的看著從小教她穿針、教她刺繡,萬分疼愛她的姥姥,眼眶不由得浮現淚水,她真的很感謝長輩們的照顧與疼愛,所以才一直不曾違抗過,可是在選擇一生相伴的男人這件事上,她真的無法退讓。

 她沒想過,白姥姥會願意支持她的選擇,她看著那滿頭華髮,氣質高貴的姥姥,感恩的含淚大喊“謝謝姥姥!”

 然後,她抱著心愛的男人,一起攀上繩梯,任由冷風撲面,勇敢的跳下窗臺,懸宕在無垠的夜空,讓直升機帶著他們前往幸福的未來。

 當窗簾靜止,不再翻飛的時候,滿頭銀髮的白姥姥轉過身來,帶著笑容用力拍手。“好了,起來起來,全都振作點,老傢伙們不要裝死,丫頭有權去追求幸福,我們不能干預。”

 在眾人的呻吟與啜泣中,她伸出手來,對剛剛被甩的新郎說道“陪我跳支舞。”

 班特露出笑容,以標準的紳士禮,在白姥姥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這是我莫大的榮幸。”

 直升機搭搭搭搭的往上攀升,愈飛愈高,湘悅喘著氣,看到萬家燈火從腳下掠過,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身上沒有綁安全索。

 刺骨寒風呼呼呼的吹過,但身邊的男人很溫暖,他的長臂緊緊攬著她。

 “害怕嗎?”

 她仰起小臉,將視線從腳下美麗的城市,轉為看著他。

 “不。”她凝視著他的臉龐,緊緊擁抱。“我不怕,只要能跟你一起,去哪兒我都不怕。”

 這話,讓喜悅充滿心胸,他低下頭啞聲說道。

 “我愛你。”

 她笑出聲來,大聲的宣告。

 “楊仁國,我愛你!”

 他忍不住在繩梯上,低頭親吻她,直到上方有人大聲喊著。

 “臭小子,你還要在下面待到什麼時候?要不要我乾脆繞城一圈?姓韓的直升機出租費用很貴啊!快點上來啦!”

 “二哥,你這樣說沒用。”娃娃的聲音跟著傳來,帶著濃濃笑意“三哥!再這樣下去,嫂子的內褲就要被全莫斯科看光啦!”

 湘悅聽得又羞又窘,卻又忍不住笑得停不下來。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真絲小內褲被看光也沒關係啦!

 她環著他的腰,滿心歡笑,確定與他相守終生,就是她今生的歸宿。

他們選擇公證結婚。

 她只穿著一件洋裝,他穿的是她很堅持一定要穿在身上,由她親手修補過的舊外套。現場只有楊家人出席,她握的捧花,是豔麗女鎮長送的一束玫瑰,因為楊家人在鎮上貢獻良多。

 場面很溫馨,雖然沒有喜宴,但是回到楊家後,就展開烤肉馬拉松,任何人都可以來參加。她吃得好飽、好開心。

 跟仁國在一起的每一個日子,都充滿著幸福。

 婚後,他們回到俄羅斯,將皇冠修復完畢,依照約定交給凱薩琳。

 除了白姥姥之外,長輩們表面上都維持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的三不原則,以示反對她跟仁國的婚姻——只是表面上啦!

 康叔叔最先出現,表情嚴肅的站在屋外,那天仁國烤了一隻雞,特別把雞腿切下來給她,她正吃得津津有味,滿嘴油膩膩的。

 “他對你好嗎?”康叔叔問道。

 她握著雞腿,滿臉藏不住的甜。“很好。”

 不管是不是忍痛承認,康叔叔還是捨不得拋下她不管,雖然沒有好臉色,但還是給予祝福,把準備已久的結婚禮物送給他們。

 之後,長輩們陸續來訪,每個都偷偷摸摸,確認她過得幸福快樂,離去時還不忘囑咐她不可以說出去。

 家送來的結婚禮物,項目多得令人咋舌,光是看清單就非常驚人,全都是千挑萬選、準備多年,就為了給她這個心肝寶貝當嫁妝,其中甚至還包含一顆人造衛星。

 至於在楊家的日子,遠比她想像的更美妙。

 原本,她還擔心自己什麼家事都不會做,卻發現楊家是女性至上,家事全由男人包辦,而她簡單縫製的衣裳,讓楊家女人瘋狂不已,她頭一次交到年齡相近的朋友。

 只是,結婚後工作仍舊找上門,她先前已經推掉好幾個了,但是這個工作實在很吸引人,她在某天的晚飯後,對家人們提起。

 “我想去修國旗。”

 吃飽喝足的一家子,全都轉過頭來,滿臉困惑的看著她。

 “國旗?為什麼要修?國旗不是文具店就買得到嗎?”楊孝國茫然不解,手裡還在剝橘子。

 “是美國國旗。”她強調。

 “美國國旗?”跟愛妻依依窩在一起的愛國,也提出疑問。“那美國的文具店也買得到啊!”

 湘悅的聲音變小了,但還是很清晰,客廳裡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是美國創國的那面國旗。”

 “等等,你是說,是兩百多年前,創國的第一面國旗嗎?”

 “嗯,就是那一面。”她乖乖點頭。

 所有人頓時肅然起敬。

 喔喔,那不論哪裡的文具店,肯定都買不到了!

 他們時常忘記,老三娶的老婆可不是簡單人物,尤其是那份結婚禮物的清單,看得控管成本的老二,足足傻笑了一個多禮拜,差點笑到下巴脫臼。

 身為楊家繼母的宋如意,關切的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出門?”

 “只要仁國有空,我想下禮拜就出發。”她轉過頭看著身旁的丈夫,兩人的雙手緊緊交握。“你願意陪我去嗎?”她明明知道答案,卻偏偏就想聽他說。

 他對她露出最溫柔的微笑。

 “願意。”他承諾。“今生今世,不論天涯海角,我永遠都會陪著你。”

 噢,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這個最溫柔的綁匪,綁架了她的心,卻給她滿滿的幸福。

 於是,她忍不住傾身親吻他。

 旁邊不知誰又開口調侃兩人,不知誰又笑著、鬧著,但是她一點也不介意,這是個溫暖的家庭,而他們真心接受了她。

 他也不在乎兄弟們的嘲笑,從桌上拿了橘子,剝了一瓣喂進她嘴裡。“你別理他們,那兩個娶不到老婆,所以嘴才那麼壞。”

 娃娃笑著應和。“三哥說得對,你們不服氣,去娶一個回來啊!”

 湘悅窩在仁國身邊,看著楊家兄弟與超厲害的小妹,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只覺得莫名心安。

 偷偷的,她又偷親他一下。

 仁國低下頭來,揚起嘴角,舔去她嘴角殘留的橘子汁,讓她粉嫩小臉羞得通紅。他卻大大方方的,握著她軟軟的小手,靠在沙發上,繼續笑著看兄弟和小妹大戰八百回合。

 楊家的屋子,歡騰熱鬧,笑聲處處,而他知道,他已經找到了他的幸福,握在手中,他會和父親一樣,小心的守護心愛的人一生一世,和她攜手白頭,相愛到老。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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