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現耽娛樂圈3

蘇靖循坐在床邊，定定地看著少年熟睡的面龐，一晚。

直到黎明的日光透過了窗簾照射進房間，少年再次化為一隻雪白的貓咪為止，他才捨得眨了眨早已乾澀不像話的雙眼。

整整一夜，他想了很多。但是當他看著貓咪怕冷般蹭到他身邊，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時，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勢在必得。

他看著初初醒來的白色毛團很快地便恢復了前幾日的活潑姿態，什麼都沒說，裝作自己和往常一樣起床，洗漱，吃早餐。

他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但是他對待這小東西的態度總是不一樣的，佯裝冷漠的目光轉移到乖巧進食的貓咪身上時總會不自覺柔和幾分，視線也更多地放在他的身上了。

這一點，身為局外人的莫和謙是看得再清楚不過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一晚上過去，蘇靖循身上的糾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被壓抑的東西一下子就被釋放出來。他的心裡又驚又苦，他本就仰慕蘇靖循，在那三個月的相處之中，更是對他多了一份不同於對偶像的好感。此刻一切都還沒開始呢，仿佛就回到了原點。

但是他不能夠表白的，在上崗工作之前，他就有簽協議，如果他對蘇靖循產生了不合時宜的情感，並且這種情感還被對方認為妨礙了工作，那麼他就會被要求離職了。這是他最靠近男神的工作，工資高又能夠接近男神，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他收斂了所有神思，端起了職業微笑：“蘇先生，謝德安導演與您預約了下午兩點的時間與您談洽新劇本事宜。謝導演將在下午一點五十分左右與朱先生一同到達。”

這個是他的日常工作，每日在早餐的時候向蘇靖循報告今日的工作行程。

一般情況下談事情自然不會約在自己家裡的，但是謝德安不僅是一名國內知名的大導演，更是蘇靖循的忘年之交，當年也多虧了他的一部《警鈴怨》，蘇靖循才收穫了人生第一個影帝頭銜。

蘇靖循點點頭，動作輕柔地抱過趙子旭，替他用紙巾擦乾淨了奶鬍子，抱著他就往平時看書的地方走去。

沒有工作的日子他生活十分規律，吃完早餐後必定是要先坐著悠閒地看看書，然後去工作兩小時，接著就到午餐時間了。這個時間原則上是不包括玩貓的，之前幾天他也從不主動去抱趙子旭。

趙子旭歪歪腦袋，抬頭打量著一臉淡定的男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才令到這個男人一個晚上就轉性了？他本來還在想著他什麼時候才會妥協來著。

他自然是看到男人冰封之下蠢蠢欲動的火焰的，但是，看著這個男人糾結的模樣，他就莫名好高興啊，就想再撩撩，總感覺等著破冰之後，這種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

爬樓梯不用自己爬，被抱著上樓的感覺真的不錯，但是，趙子旭還是要炸毛了！

眾所周知的，他這次穿成的是一隻純白的波斯貓，嗯，長毛貓。而長毛的貓在換季的時候是會大量掉毛的。本來呢，現在已經進入冬季了，在這個常年開著暖氣的屋子裡，趙子旭已經成功地忽略了他是一隻會掉毛的貓這一事實了，反正每次睡醒之後床上被蹭掉的毛又不是他收拾，轉身當做沒看到就可以。

但是，被這個男人用手指梳理了幾下毛髮，他的毛就唰唰唰地掉一地了！

他低頭瞅了瞅棕色地毯上十分顯眼的白毛，心累，索性尖利的一聲“喵！”之後，就把腦袋埋進了蘇靖循的臂彎，眼不見為淨。

蘇靖循停下腳步，低頭俯視站在客廳的莫和謙，問：“他，怎麼了？”

被他這聲尖叫嚇到的莫和謙：……

他乾巴巴地說：“哦，大概是發現自己掉毛了。”

其實原句是：本大王喵的毛都要被你這蠢貨弄得掉乾淨了啊混蛋！

趙子旭每一次進到一種新動物的身體裡，總會發現自己的性格有部分改變。他本來可不會這麼容易就傲嬌炸毛的呢！

掉毛？

蘇靖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白色的細毛順著微風飄啊飄，和地毯上的同伴相親相愛去了。

他很多情感都是從演戲之中學會的，他想了想，立刻就找到了一個比喻：唔，這大概就跟之前演的那場武俠劇裡被敵人毀掉了衣服而尖叫出聲的女俠一樣？毛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小貓咪的衣服吧？

但是，他抿唇思索著，貓咪化成人形的時候，可是沒穿衣服的啊？

這麼說來，那句短促的“喵”就是跟女俠罵的“臭流氓”一樣？

——他才不是那尖臉猴腮神情猥瑣的流氓。

他覺得他要好好地教導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學來這種話的小貓咪了。

——

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別墅門鈴響起，莫和謙一開門，蘇靖循和趙子旭還沒從樓梯口下來就聽到了謝德安的大嗓門：“嘿，阿循你老哥我來啦！”

謝德安是圈子裡出了名的豪爽，和他混熟了稱兄道弟的蘇靖循雖然在戲外不愛說話，但是也不討厭他粗中有細的性格。謝德安極有分寸，再不合適的地方也不會這麼大嗓門的喊幾句，不過是在場的幾乎都是老熟人了才表現得這麼隨意而已。

他率先邁著大步走了進來，在客廳沙發上攤著大字坐著，還招呼著跟在他身後的金髮中年男人一起坐下：“來來，安德羅，快坐，不要等他發話，這小子萬年不吭一聲的！”

跟在兩人身後的蘇靖循的經紀人朱立慎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也在另外一邊坐下了。他有些好奇地看向蘇靖循懷裡抱著的白色毛團：“靖循，這就是你最近新養的貓？看著和團團好像啊！婧依姐真是費心了。它叫什麼名字？”

蘇靖循神情嚴肅：“寶貝和團團一點都不像。”

“……好吧，不像。”朱立慎知道自家藝人兼好友的性子，他說不像那就是不像了，“這次合作謝導演說一定要見你一面才能談，你們倆先聊。”

“哎喲慎小子你說這麼嚴重幹什麼呢？”謝德安手撐在膝蓋上，細細地打量了蘇靖循好一會兒，忽然笑道：“好樣的！阿循，我本來想要見你一面就是為了看看你之前的缺點補好了沒有，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你真的有突破了！”

他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你演那些沒有多少感情戲的大片完全沒問題，你的演技和鏡頭感絕對是頂尖的那撥。但是，雖然你在很努力地學習了，你的感情戲裡沒有感情。你的眼神和表情看似有變化，但是在資深的導演和演員、甚至在那些影評人眼裡，你都還是差一些的，這情感的流露不是演技彌補的。”

“但是，”他深吸一口氣：“沒想到我過了一個月再見你，你的眼睛深處終於有了神色變化！雖然是對一隻貓，這也足夠了。”

謝德安又舒了口氣，他拍了拍坐在他身旁的金髮男人的肩：“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師兄，安德羅•弗利西斯。”

M國知名導演，安德羅•弗利西斯。出了名的任性導演，每一部電影都是在M國導演眼裡十分不討喜的題材，並且都不是本國的題材，每次的主演也幾乎都不是M國演員。但偏偏他拍出來的電影票房都不差，更是每次都能夠捧回幾個大獎盃。

這一次他出現在這裡，想必在沉寂三年之後的電影，就與華國有關了。

安德羅有些呆呆地看著蘇靖循，仿佛沒有聽到好友兼師弟的謝德安的話。

謝德安有些無奈地用手肘戳了戳他，“師兄，該回神了！”

安德羅年輕的時候有學過華語，和謝德安的交流通常都是用華語的，所以說起華語來還算標準。他愣了愣，才回神，連忙起身拉起蘇靖循的手：“噢，蘇！久仰久仰！請務必讓你的愛寵擔任我的主角！”

眾人包括趙子旭：“……”

什麼鬼？

謝德安雖然知道自己的師兄常常不按常理出牌，但是這一回又是怎麼一回事？

要知道蘇靖循這小子看似冷漠與世無爭，但是內裡最是腹黑記仇不過了！明明說好要來找蘇靖循當主角，怎麼突然就成了……他的愛寵？

他的視線移到了蘇靖循懷裡，那一團毛絨絨的貓咪似乎是聽到有人喊他，轉過了身子。一雙藍色清澈的眸子水汪汪地盯著他們，裡面他竟然看到了疑惑和茫然！

他驚呆了，身為導演的他最會捕捉人的細微神情變化了，再細細看去，那貓的眼裡竟真的有人的情感！

謝德安不禁回想起曾經見過的寵物，卻沒有發現有任何一隻和眼前的貓一樣有靈性。就連蘇靖循先前養的那一隻，和這只相比還是差一些的。

他見到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歎息一聲，把自家師兄緊緊抓著蘇靖循的手拉開，對激動不已的男人道：“師兄，你冷靜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先前不是說好了要我引見蘇靖循，是要找他當主角？”

安德羅一拍腦袋：“噢，是我的錯。蘇當然是主角！蘇的形象可是最適合我劇本裡的特警不過了！但是，這部劇的真正主角，我想讓這可愛的小東西來擔任！”

“哈？”謝德安指著那一團好奇的白色生物，那只貓咪就跟模擬玩偶一般乖巧地被他的主人抱在懷裡，一點都沒有普通寵物見到陌生人的鬧騰，“但是，那是一隻貓啊？”

莫非，是要拍一個關於寵物的故事？

但是，那跟特警有什麼關係？要拍也該找一隻警犬來拍吧？

“對啊，貓！”安德羅肯定地點頭，“這雪白蓬鬆的毛髮，充滿靈性的眼睛！想必這小可愛行走時肯定是高貴優雅如同在舞臺上一般引人注目！這就是我心目中的貓仙啊！”

“貓仙？”蘇靖循撫摸著順滑蓬鬆的毛髮，眼神柔和了些許，“對，他是貓仙。”

和貓妖相比，他也更喜歡貓仙這個稱呼。

昨晚上的少年啊，睡顏是那麼的純淨，又怎麼會是妖呢？也只有脫俗的仙才能夠稱得上了。但是，絕情絕愛什麼的就不要了。

安德羅雙眼一亮，撲上去，又握住蘇靖循的手，仿佛是遇到知音一般興奮不已。他的眼神就跟黏在趙子旭身上一樣捨不得移開：“對！華國有句話叫什麼來著？英雄所見略同！這就是貓仙啊！”

謝德安：“……”

管你什麼貓仙不貓仙的，你倒是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時候身為職業經紀人的朱立慎就發揮作用了。只見他輕咳一聲，喚回了安德羅已經飛走的思緒。

他輕輕地幫忙解放了自家藝人的手，然後掏出一份早就擬好的合約，遞了過去：“那麼，弗利西斯導演，請看看這份合約。至於說你的貓仙……”

本來還很滿意的安德羅瞬間雙眼一瞪：“我不管，不給我貓仙我就不簽了！”

“……”朱立慎有點心累，他轉頭看向蘇靖循，“靖循？”

蘇靖循眼皮一抬，嘴唇微張，正準備拒絕呢，就感覺到身上的毛衣被什麼東西拉扯了幾下，便低下頭看向抬頭看他的趙子旭。他聲音低沉，如同趙子旭昨日喝過的紅酒一般醇香無比：“寶貝？”

“……！”趙子旭覺得如果他還是人形，那麼他早就撲到男人的懷裡醬醬釀釀了！

上輩子千年時間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該做不該做的也做過了，這麼幾天呢，他還真有點想……咳咳，要優雅，不要汙。

怎麼每一個世界的男人聲音都那麼誘人呢？

他沖著安德羅“喵喵喵”幾聲，還跳到桌上，伸爪按住了那份擬好的合約，把它拖到了蘇靖循的面前，然後窩回了蘇靖循的懷裡，蹭蹭。

蘇靖循拿起那份合約，問：“你想，演戲？”

安德羅直點頭：“對的對的！你看你家小可愛都答應了啊！好主人就要滿足愛寵的需求不是？”

趙子旭顧不得暴露，聽到蘇靖循的問話他就人性化地點頭。

這可是任務呢，難得有機會，他怎麼會不想？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世他竟無法通過自主意識化為人形，系統又不在，他也是沒辦法了。說不定他完成了任務之後就能夠化形了。

就算不行，還能夠快點拜託這副貓咪身體，好到下個世界去。

——這關乎他以後的幸福呢，還真得好好謀算謀算。

他心裡美滋滋的，雖然不知道要演什麼戲，但是這個安德羅趙子旭還是有從小說裡看到過的，在那部小說裡，莫和謙正是參演了他的一部神話電影成就的最佳男配角！

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大獎，還是國際上的。

當然了，這部電影還幫蘇靖循得到了一個國際影帝。

但是，這部戲裡並沒有什麼貓仙哇？

安德羅見能夠說服蘇靖循，立刻發揮華語十級技能：“我這個故事是從西北某個村子聽來的，那個村子鄰近一座雪山，聽說裡面有貓仙，每次大雪紛飛村民在上面迷了路，總有貓仙把他們帶到正確的路上的。所以，我就想要拍一個貓仙的故事！正好我也想拍個警匪戲，天才如我就把兩個故事結合在一起了……”

趙子旭想了想，原來莫和謙和蘇靖循獲獎的那個電影還真是警匪片，也是在雪山附近拍的。莫非，那個故事正是因為沒有他的參與所以沒找到貓仙的扮演貓而變了劇情？

“如果我在找到了主演和群演之後還沒找到貓仙的扮演，那麼我就只好忍痛把主線給改了！”安德羅可憐巴巴，“蘇！你是演員，你也懂得那種心血被硬生生地改成另外一副面孔的感覺吧？”

蘇靖循沉默了半晌，點頭應道：“我答應了。”

“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啊……啊？你答應了？”安德羅的傾訴欲正被激發，還想好好地用自己的口才來說服這個清冷的男人呢，沒想到對方一下子就答應了。他愣愣道：“哦，那就好。”

蘇靖循看著一個名導演這麼一副不為外人所知的模樣，也沒什麼心理落差感，畢竟表裡不一的人見得多了去了。他冷靜地為趙子旭爭取福利：“要給寶貝主演的費用。”

安德羅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行！和你一樣如何？”

蘇靖循點頭，又道：“寶貝不願意拍的戲份你要改。”

安德羅有些古怪的看了那只他看上的貓仙一眼，心道：貓還懂什麼願不願意拍？

他有些糾結地說：“但是，總不能夠他不願意就什麼都不拍吧？”

“放心，寶貝很懂事。”

“啊，那就好……”

“還有，這裡……”

“……”

謝德安看著自家師兄和自家好友兩人就著一隻貓的待遇而談論起來，心情有些複雜。啊親愛的蘇男神，你不該糾結的是自家的待遇而不是一直貓嗎？

正常的演員碰到安德羅這種咖位的導演應該是倒貼自家貓都要加盟的吧？怎麼放到這小子身上就好像相反了似的……

“啊，對了，”談完後，安德羅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指著莫和謙說，“他可以來試試男二的角色，感覺挺符合的。”

“……”

親愛的安德羅先生，請問您的角色是大白菜麼？主演就這樣子打個照面連試鏡都沒就決定了，真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