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　　「你不相信我？」他的眼神太明顯，大王低聲問。

　　「沒有。」虎子搖搖頭，心思複雜。

　　「人有三魂和七魄，而且和自己的身體最默契，雖然換了具身體，可是他的魂魄並不能完全和你大伯的身體融合，你摸上牛眼淚就能看出來。」大王安靜的坐在那裡，面無表情，聲音也毫無起伏。

　　「真的？」

　　「真的。」大王點點頭，深深的看他一眼，突然化為一陣煙霧，消失不見。

　　他一走虎子就醒了，醒來他就睡不著了，雖然心裡害怕，可是他看著睡在他旁邊的大王又一陣安心。

　　他叫上大王，買了牛眼淚，和一些小菜小酒，約他大伯出來喝酒。

　　他大伯似乎對他十分放心，一聽說小酒二話不說就跑來了，他進來的那一刻，虎子也看清了他的臉。

　　就像有兩層臉一樣，一層是虛幻的，一層是真實的，兩張交疊在一起，有一種拍照拍出的模糊人一樣的感覺，他倒抽一口氣。

　　他大伯還不知道，還以為自己來的太突然，「怎麼了？是不是我速度太快了嚇到你了？」

　　他也不管虎子，逕直推開他進屋，「你小子過的挺滋潤的，還有好酒好菜，咦，這個是四川麻辣蝦？我最喜歡吃這個了。」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夾，一邊吃還一邊招呼虎子，「快過來，咱爺倆好久沒一起喝過酒，挺懷念的。」

　　虎子還站在門口，手裡握住門把手，要是仔細看還能看到他顫抖的幅度，他好想逃走，可是他不敢，他怕他大伯看出異樣。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過去坐在他大伯對面，盡量不看他大伯的臉，以此催眠自己。

　　大王不知道去哪了，居然沒在這裡，他心裡不爽，「這傢伙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他大伯左右看看，發現大王不在，忍不住湊過去問他，「娃，大王去哪了？」

　　「沒看見，不知道去哪了？」虎子說完就後悔了，他看的出來，他大伯還有點忌諱大王的意思，大王不在，指不定要對他做什麼？

　　果然，一聽說大王不在，他大伯立馬鬆了一口氣，「我跟你講啊，大王絕對有古怪，開始它修為太弱，我沒看出來，但是這段時間就像打破了禁術一樣，修為突飛猛進，連我都看不透，這樣可不行，萬一那小崽子想害你，留在你身邊始終是個禍害，說不定……」他頓了頓繼續說，「要不這樣，虎子你找個時間把它引出來，我找人一起幹掉它。」

　　他眼中冒著凶光，冷冷的看著虎子，兩層面皮看的虎子心裡慎得慌。

　　他深吸一口氣，逃也似的衝進洗手間，一邊跑，一邊回答，「大伯，你讓我想想，我先去上廁所。」

　　他一到洗手間什麼也沒做，就是不停的用涼水沖洗臉部，尤其是眼睛，揉了又揉。

　　他突然有些後悔看到那副景象，他大伯好恐怖，不，那早就不是他大伯了。

　　他洗了又洗，眼睛都搓紅了，像哭過一樣，虎子湊近了鏡子看，誰知道鏡子裡的他嘴角突然勾了起來，笑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嚇了一跳，本能倒退一步，摔進一個人的懷裡，有人從背後抱住他，手心微熱。

　　虎子死死盯著鏡子裡的摟住他腰的手，一個腦袋從他肩膀邊伸出來，大王白色的頭髮散落，長長的落在他胸前。

　　那頭髮在虎子眼中慢慢變短，變黑，就連大王的臉都在變，變的和虎子一模一樣。

　　「虎子，你說我變成這樣你大伯還能認出我嗎？」

　　「你……你……」虎子吃驚的看著他。

　　「噓！」大王把手指豎起，堵住他的嘴，「你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沒等虎子說話，他又繼續，「我想報仇啊，你大伯殺了我全家，只有我一個從深山裡逃出來，我親眼看到親人倒在血泊裡。」

　　「狼是很記仇的，我一直記得他的氣味，這麼多年都沒敢忘。」

　　「我一直以為我沒有機會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機會一直都在。」

　　虎子勉強冷靜，「所以你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不。」大王搖搖頭，「我沒騙你，你大伯確實死了，也被人奪舍，但是奪舍他的人是你爺爺，你難道就不好奇？改革之後所有關於奇門遁甲的書都被燒掉，你大伯不可能學到這麼高深的法術，但是你爺爺不一樣，因為這些書都是他寫的，即使毀了他也都記得。」

　　「我打不過他，所以需要你幫忙，謝謝你！」

　　大王側過腦袋，在他腦門上親了一下，也是那一下，讓他渾身發軟，眼前發黑，最終無力的倒下來，睡了過去。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睡很久，可是沒有，他剛倒下，就感覺手心腳心發熱，熱量在皮膚地下流動，他響起他大伯每天深夜在他手心腳心畫符的原因，這才明白，原來他大伯一直在保護他，可惜他太愚鈍，沒有發現的太早。

　　熱量流動全身，很快他就發現手指能動了，虎子撐起手臂，慢慢站了起來。

　　他想喊，卻發現舌頭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始終說不上話，只有手和腳稍微有點力氣，一定是他大伯畫的符有用了。

　　他費力的打開浴室的門，一道黑影迎面而來，臉上被溫熱的液體濺到，他伸出手指，輕輕佔了一點，一片血紅刺眼。

　　砰！他倒了下去，腦袋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血順著瓷磚的縫隙蔓延，有人緊張的抱住他，全身是血，臉上，頭髮上全都是斑斑點點，他身後一隻蒼老的手泡在血泊裡，上面還掛著熟悉的紅繩，是他大伯的手。

　　「你怎麼樣？」

　　「看著我，看著我，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人！」

　　「我錯了，我以後不會了。」

　　滴！滴！滴！一滴滴液體順著大王的眼角流到虎子的臉上，和鮮血一樣溫熱，他視線模糊，連大王的臉都看不清楚，明明那麼冷清的臉，哭起來卻格外讓人心疼。

　　「這是我第一次騙你，也是最後一次。」這似乎是保證，虎子終於放心，安靜的睡下。

　　他以為這次他肯定再也不會醒來，誰知道還有明天。

　　他再醒來的時候四周的景色無比熟悉，有爸爸媽媽，也有哥哥，叔叔，窗外也是村裡的人和物。

　　大王一頭白髮，安靜的坐在床邊，手裡拿著蘋果，另一隻手裡拿著刀，他在削蘋果。

　　「媽，他是誰啊？」

　　砰！大王手裡的蘋果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剛削好的部分沾滿了地毯上的毛，狼狽極了。

　　小黑老了，生了幾個小狗，小狗看見滾動的東西就忍不住追著跑，其他小狗看見，也跟著追著跑，在屋子裡打鬧，可愛的緊。

　　「沒關係，你不記得我，我記得你。」

　　狼是凶悍，記仇的動物，同樣的，如果有人對它們好，它們也會記住主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