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寵壞》第30章
  第三十章

  紀川失魂落魄地進了學校,幾乎是飄進去的。他一邊走路,一邊還在想:爸爸說要分開一段時間,分開多久?聽他的意思,少不了十天半個月。

  然後呢?就能冷靜下來了嗎?冷靜之後呢,他們該怎麼收場?

  紀川飄到一棟教學樓前,抬頭看了眼樓牌。沒進去,站在外面拿手機翻課程表——今天上午在哪棟樓上課他不記得了,結果低頭一看,上午竟然沒課,白來了。

  「……」

  紀川一口氣哽在喉嚨,心情更差了。

  他發了會呆,轉身往圖書館走。圖書館離這兒有點遠,一路上迎著大風,被吹得很不舒服。他現在極度脆弱,被冷風吹一下就覺得風在針對他,滿腔的悲憤沒處發洩,抬腳使勁一踢,把礦泉水瓶子當足球踢出去老遠。

  光光鐺鐺,空瓶子在地面上滾了幾圈,停在一雙白球鞋底下。球鞋的主人撿起瓶子,把它扔進路邊垃圾桶,然後走了過來。

  「你在發什麼神經?」是賀亭,聲音照舊冷冷的。紀川好多天沒看見他了,這人一貫獨來獨往,來A大這麼久,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連朋友也不屑於交。

  正因為沒變化,反而不顯得生疏,紀川心情不好,正想找人聊兩句。

  紀川說:「沒事,我去圖書館,一起嗎?」

  賀亭的眼神彷彿X光,把他從頭到腳掃瞄了一遍,不知掃出什麼結果,總之點頭答應了。

  他們一起往圖書館走。A大的圖書館是一幢造型十分奇特的建築,總共五層樓,二樓是自由閱覽室,這時時間還早,空位非常多。紀川隨便拿了本專業書,找位置坐好,剛坐下就反應過來不對了——哪有來圖書館聊天的?這裡怎麼聊?

  算了,反他也說不出口,他的心事怎麼對賀亭傾訴呢?賀亭不是一個合適的聊天對象。話說回來,根本就沒有合適的,他能跟誰說呢?只能憋著。

  紀川心裡苦悶,眼睛銹在書頁上,半天沒翻一頁。

  賀亭倒是真的在看書,認真得不得了,鄰桌有兩個女孩對他暗送了好幾次秋波,他卻像個瞎子一樣,一點反應沒有。人家要拿手機拍照了,他才抬頭,冷酷地說:「不行。」

  紀川在旁邊看得直發愣。其實紀川以前也是很有女生緣的,後來追求林朵鬧得太公開,一來二去把他的桃花都擋走了。高中時期倒是不錯,他好歹算是校草級風雲人物,主要也因為當時不夠低調,光「賀懷章」三個字就為他加持了一道引人注目的光環,誰不喜歡他呢?

  想到賀懷章,紀川剛平復的心緒又被揉皺了,他忽然覺得,他們的事情根本沒法收場,父子關係早已經變質,這可能是一輩子都繞不過去的坎。

  除非他們都忘了。

  會忘嗎?只要還在一起生活,就不會忘。

  可如果讓他們徹底分開,各過各的,怎麼可能呢?死都不願意。

  紀川的眼睛裡全是苦水,臉皺成苦瓜,隨手翻了兩頁書,他想,他走進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困境。大概這困境是有形的,表現得太明顯,賀亭看不下去了,突然伸手過來,把他手底的書抽走,問他:「出什麼事了?」

  紀川不知道怎麼回答,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太慘,強顏歡笑又笑不出來,他半天沒吭聲。

  賀亭卻好像什麼都懂:「是因為舅舅麼?」

  「……」紀川一愣,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你知道?」

  賀亭沒有否認。

  紀川頓時有點尷尬,但也鬆了口氣,賀亭和別人不一樣,賀亭博士是個前衛的人,不會因此投來異樣的眼光……是不會吧?紀川心裡滋味複雜,但痛苦也是麻醉藥,他現在顧不上許多,十分麻木地想,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吧,賀亭還能當面罵他不成?

  紀川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一語不發,把自己的書搶回來,又翻開了。

  賀亭盯著他看了一會,不悅道:「我是有多閒,陪你在圖書館發呆?你看書吧,我去實驗室了。」說罷起身要走,紀川愣了一下,連忙拉住他。

  紀川說:「等等,我也去。」

  賀亭:「?」

  「我上午沒課。」

  「沒課就跟著我?你跟著我能幹嘛,能幫我養細胞,還是能幫我洗燒杯,你能洗乾淨麼,嗯?」

  「……」

  賀亭的語氣有點凶,其實也不是特別凶,平平常常而已,他對紀川說話一直這樣,從來沒溫柔過,據說跟他媽說話的語氣也差不多。但以紀川現在連吹風都嫌被針對的狀態,怎麼聽都是賀亭在故意貶損自己。

  紀川一口氣堵在胸口,又覺得賀亭說得挺對,哎,總之他怎麼什麼都不好,處處不順心,活著可真難。紀川悶悶地:「那你去吧,拜拜。」

  嘴上這麼說,卻跟賀亭一起離開了圖書館。

  走到外面,大風迎面撲來,紀川臉一垮,賀亭拉緊大衣,嘖了一聲:「你別一副被搶了錢的表情好嗎?」

  紀川不吭聲。

  賀亭看了看他,突然說:「高興一點,別想東想西,以你的智商——」

  「……」紀川不想聽後半句,迅速打斷他,「你在安慰我嗎?」

  賀亭點頭。

  這可真是破天荒的稀奇事兒,他竟然承認了。紀川的確有被安慰到,不是因為賀亭的話多有效果,是賀亭願意主動安慰他這件事本身就很讓人感動。

  紀川眼淚汪汪,賀亭很頭大:「至於麼?最近發生了什麼,是因為我媽的事嗎?」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能不能給人留點隱私了……」

  「我知道的多著呢。」賀亭嗤了一聲。他的確和別人不一樣,這種凡塵俗事大概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表情都不帶變的,平靜地說,「你別介意,她不會說什麼。」

  「是啊,能說什麼。」紀川小聲嘀咕了一句。

  賀亭說:「我以為你夠沒心沒肺了,怎麼還想那麼多?」紀川豎起耳朵,以為他又要安慰自己,結果賀亭博士本色不改,不冷不熱道,「別想了,想你也想不出什麼,聰明人才有很多煩惱,傻子最好傻一輩子。」

  「……」

  誰是傻子?紀川把自己提前醞釀好的感動嚥回肚子裡,扭頭走了。

  ……

  到了傍晚,大風終於歇了。

  紀川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坐了一天,下午也沒去上課。他想了很多事情,正如賀亭所說,想也想不出有用的,煩惱的事情依然煩惱。可強迫自己什麼都不想同樣很難,索性放任自流了。

  紀川還記得,就在一個多月以前,賀亭搬走的時候,他覺得賀亭有點可憐,孤伶伶的。現在卻羨慕了,賀亭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在作風上特立獨行,在做事上身心投入,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和評價——做人不就該這樣嗎?

  可惜人和人不一樣,道理他都懂,要做到很難。他喜歡有很多朋友,喜歡熱鬧,喜歡一切好玩的事物,可有朋友就會有不同的眼光,要熱鬧就會聽見各種各樣不同的聲音,這裡有好有壞,不可能要求每一個人都理解他、站在他這邊。

  他到底在怕什麼呢?怕被人惡語相向?怕被人背後議論?怕失去相好的朋友?怕成為人群中的異類?

  異類就異類吧,真的那麼重要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至少賀亭博士還願意安慰他啊,並非所有人都會因此討厭他。說到底,他和他爸爸在一起了,關別人什麼事呢?這是他們自己的生活,他們又不會去影響別人,別人的道德倫理憑什麼審判他們?

  紀川灌了一肚子咖啡,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想通了。

  可理論上想通容易,到時會不會再縮回去,他對自己沒信心。

  這時,天快要黑了,咖啡店櫥窗上亮起了一排閃爍的綵燈,燈光映在他臉上,紀川怔怔地看了一會,恍然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手機就放在桌上,今天一天震動了許多次,大多是微信,有同學,有朋友,唯獨沒有賀懷章的消息。後來他就靜音了。

  紀川拿起手機,恰好屏幕亮了起來,有來電,是賀亭的。

  「喂。」紀川很久沒說話,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有點沙啞,他清了清嗓子。那頭的賀亭聞聲一頓,問他在哪兒。紀川說了店名,「有事麼?」

  「沒什麼事。」賀亭說,「今天你曠課了吧,我去找你沒找到人,怎麼了,心情還沒好?」

  「……」

  跟早上那幾句口頭安慰相比,這是更深切的關心。紀川說:「還好,謝謝你。」說得字正腔圓,一本正經,卻顯得有點生疏。

  賀亭不高興了,紀川聽見電話那頭不悅的呼吸聲,不等他改口,賀亭卻忍了,只問他:「吃晚飯了嗎?」

  紀川說沒有。

  賀亭又問:「午飯呢?別告訴我也沒吃。」

  紀川說:「也沒吃。」

  賀亭:「……」

  「行,好吧。」賀亭那邊有汽車喇叭聲,似乎在路邊,賀亭說,「我也沒吃,一起麼?你回不回家?」

  紀川不想回家,賀懷章不在,自己吃飯沒意思,於是答道:「一起吃吧,去哪?」

  賀亭說:「我家。正好今天晚上我做飯,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廚藝。」

  紀川:「……」

  紀川懷疑賀亭博士說的是反話,他可沒聽說賀亭會做飯。不過,這個疑問很快被他拋在腦後,因為賀亭說的「我家」,竟然真的是他家,不是學校宿舍,是賀靈芝剛搬好的家。

  紀川頓時感到了壓力,他現在還沒膽量見賀靈芝,可他都已經答應賀亭了,臨陣退縮,拿什麼理由?總不能坦白自己慫吧。紀川沒有辦法,安慰自己遲早要面對,不可能一輩子躲著姑媽。他艱難地整理好心情,賀亭來接他,兩人一起上了車。

  賀靈芝新買的房離紀川家不遠,開車就十幾分鐘。這一片是湖景高層,賀懷章在同一個小區也有一套房子,紀川曾經帶朋友來開過生日派對——賀懷章不准他在家裡開,嫌太鬧人。

  進電梯之前,他依然有點忐忑,小聲地問:「姑媽在家是吧?」

  賀亭點頭,說在。

  紀川又問:「她知道我來嗎?」

  「不知道。」賀亭大概看穿了他心裡想什麼,「沒事,你裝傻就行了。」

  「……」

  不得不說,這是個好辦法,紀川感覺好了點,但進門時心跳依然不自覺加快,放鬆不下來。

  賀亭先走進去,他推開門,在玄關換鞋。

  紀川跟在後面,悄悄地,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他走神地想,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面對?來都來了。

  「我回來了。」賀亭換好鞋,隨口說了一句,往客廳裡走。

  客廳裡賀靈芝正在打電話,她站在窗邊,背對著他們,大概以為進門的只有賀亭,於是沒有轉過來打招呼,只擺了擺手,示意賀亭不要吵。

  賀亭沒搭理他媽媽,自顧自放下東西,脫外套,準備進廚房做飯。倒是紀川很聽話,連呼吸都屏住了。

  電話那頭不知是誰,只聽賀靈芝說:「我勸你趁早別想了,這麼多年了,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懷章什麼脾氣你還不清楚?少惹他。」

  紀川一愣,賀亭的動作也頓了頓。

  賀靈芝說:「我說了,那孩子是他的心肝寶貝兒,你就別惦記了,他怎麼可能讓他的寶貝兒給你當女婿——什麼叫更清楚,我說得夠清楚了,沒法說再多了。二哥,你在歐洲挺好的,別回來了。……那孩子的父母?不知道。」

  「當年他父母死的不清不楚,都說跟懷章有關係,就算有關係又怎麼著?沒有證據。二哥,你可別套我的話了,我什麼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不摻和這些事,如果我也摻和,早就和你一樣被懷章送歐洲養老去了,你——」

  賀靈芝說到這,聽見身後賀亭故意發出的咳嗽聲,她轉過身,猝然看見了紀川。

  賀靈芝的臉色變了變,她摁掉通話,露出一個面部肌肉失調一般的尷尬微笑。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