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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飛升就談戀愛》第228章
第223章 番外(九)

 失而復得,兩人更是如膠似漆。

 整整過了七天,亂鷹才徹底回過神來,才徹底相信沐熏回來了。

 沐熏帶他回了自己在星海的家——準確點兒說是個窩。亂鷹想他,他也想他,**的兩個人差點兒把星海給燒成妄燼。

 情事上沐熏向來放得開,如今坦誠了心意,更是將銀狼迷得暈頭轉向,不止今夕是何年。

 可惜他惹得火,自己後頭卻快撐不住了。

 哪怕紫水妖體質特殊,也比不了這不知疲倦的銀狼啦!

 稍作歇息,亂鷹也緊緊抱著他,不願鬆手,沐熏知道他難過,也不願離開他。

 自始至終沐熏說了很多甜蜜話,但亂鷹卻沒說什麼。

 這會兒兩人緊緊相擁,亂鷹終於開口,也只說了三個字。

 “我愛你。”

 這飽含了他所有的情感,卻又似是無法將一切情感都表述出來,可也沒有其他辭彙了,他的心情,他的愛,只能無限度地將將單薄的三個字填滿,滿到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唯獨愛這個字,無限清晰。

 沐熏心裏又甜又難過,他輕聲道:“我也是。”他有些不好意思,說的時候也很緊張,他甚至沒法確定自己說出來沒有。

 然而亂鷹已經吻住了他,貪婪著他的甜蜜。

 沐熏慢慢的也就放開了,一疊聲的喊著他的名字,一疊聲的說著愛他。

 亂鷹聽到了,看到了,卻更想感覺到。

 他們似乎回到了那六年,沐熏隨亂鷹回了心域,兩人大半時間都待在府邸中,偶爾沐熏想出去玩,亂鷹便帶他出去。

 亂鷹隻字未提之前的事,沐熏也不願揭露傷疤,所以未在提起。相處得如此甜蜜,只讓他甘願永恆停在這一瞬。

 無所謂了,修為也好,境界也罷,全都不重要了。

 沐熏生來隨性,努力修行也不過是因為師父和師兄們如此期許。已經成聖,便止步如此吧。無數修士都有自己過不去的那個坎,也許不是過不去,只是不想過。

 飛升和亂鷹之間,他只想選擇亂鷹。

 而且他陪著亂鷹,對亂鷹只有好處。

 心域嘛,要隨心,他知道亂鷹愛他,他任他愛著,也愛著他,亂鷹的境界仍會繼續前進。

 最後會怎樣,沐熏不在意。

 也許亂鷹會飛升,而他隕落,那也沒關係,反正他得來了這數千年,足夠了。

 紫水妖不愛則以,愛了就是傾付所有。他是貪玩,是任性,但卻不顧一切。

 他將一顆心一整個人所有感情都掏給了他,最後卻被碾壓成了爛泥,所以沐熏恨透了亂鷹。

 如今的愛有多深,恨便有多蝕骨。

 沐熏帶著亂鷹看了自己在星海的家,帶著他看了自己生活了許久的地方,還給他講了自己如何被師父撿到,如何拜入師門,如何在萬法宗幹“壞事”。

 亂鷹聽得很認真,一字一句地記在了心底。

 他知道輕染聖人,知道他很多事,但卻不知道這樣的沐熏。

 沐熏還對他說了很多師父和師兄們的事,亂鷹能清楚地聽出他對他師父和師兄的深厚感情。

 沐熏又道:“可惜不能帶你去見他們……二師兄到是可以看一看,我師父你估計是見不到了,大師兄的話,千萬別和他碰面。”

 亂鷹沒問為什麼,沐熏已經解釋道:“我大師兄修的是封心決,冷心冷面的,但對我很好,前陣子我心情不好,還是他開解了我。”沐熏哪好意思說自己“失戀”了失魂落魄,是被師兄給點醒的。

 亂鷹頓了下問道:“封心決會封閉感情嗎?”

 沐熏道:“對,雖然這功法厲害,但副作用太要命了,別說愛情了,連親情友情都要儘量淡薄。”

 亂鷹又沉默了。

 沐熏道:“不過當年師父根本沒想過讓我修封心決。”他對亂鷹眨眼道,“我可封不住心。”

 亂鷹看著他的笑容,也跟著揚了揚唇。

 沐熏揉他臉道:“怎麼?不開心?我若是修了封心決,你可就見不到我了!”

 亂鷹握著他手道:“我很開心。”他在他身邊,他在他眼前,他觸手可及,他開心,很開始,只是不安。

 沐熏只想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代給亂鷹,他想起自己總賴在亂鷹的府邸,便說道:“我帶你去擎天城看看吧!”

 亂鷹微怔,沐熏興高采烈道:“我的浸月閣可比你的府邸漂亮多了!我帶你去看看!”

 擎天六城是沐熏的領地,浸月閣是他的居所,全是亂鷹不知道的地方。

 沐熏問他:“好不好嘛,去看看吧!”

 亂鷹是開心的,可又笑不出來,他應道:“好。”

 如沐熏所言,浸月閣比亂鷹的府邸漂亮多了,也熱鬧得多,這兒人聲鼎沸,無數人見著沐熏都躬身行禮,還有幾個秀氣的少年圍上來喊他師尊。

 沐熏卻沒什麼師尊架子,同那些少年打趣道:“又想從我這兒討什麼東西?”

 少年們也不怕他,連聲道:“師尊,您好久沒舉辦宴會了,帶我們一起玩嘛!”

 說來也是,沐熏這些年都不在擎天六城,自然也就沒了“狂歡夜”。

 他還真想帶著大家一起玩兒,因為他心情好!不過想想亂鷹那悶葫蘆的性格,他擺手道:“改日再說,最近忙得很。”

 少年們一臉失望,有個少女還撒嬌道:“師尊,你都不疼我們了。”

 沐熏平日裏就愛逗他們,他隨手一揚,一串粉色珠子落到女孩的手腕上:“聽話,有空再帶你們玩。”

 女孩杏眼一亮,捧著珠子說:“師尊最好了!最喜歡師尊了!”

 沐熏信了這小妮子,喜歡他?更喜歡那串粉晶吧!

 把這一群小屁孩哄走,沐熏牽著亂鷹的手道:“走,我帶你四處看看。”

 亂鷹頓了下,反手握住他道:“嗯。”

 沐熏並未察覺到亂鷹的情緒,只是一門心思地把自己的生活盡數展現給亂鷹。

 在心域,輕染聖人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傳聞。畢竟沐熏曾大敗心域各族,可謂“臭名昭著”。

 被他打敗的,戰場上贏不了,自然要私底下不停抹黑。

 什麼浸月宗裏yin亂不堪,什麼輕染聖人後宮三千,什麼擎天六城狂歡無度。

 本來沐熏就愛熱鬧,貪玩好樂,再被添油加醋,一堆莫須有的東西全都被摁倒了沐他頭上。

 可事實上沐熏哪有這樣那樣的破事?真做了他師父師兄不得抽得他嚎啕大哭?

 他也就逗逗小弟子,帶著屬地的百姓們一起喝喝酒跳跳舞,其他的還真沒什麼。

 他性情開朗,是三聖中最接地氣的聖人,大家也不怕他,願意同他親近。

 有句話心域的修士沒說錯,擎天六城的人都愛輕染聖人。但這個愛卻不是那種愛,大家只是單純地喜歡這樣一個與民同樂的領袖。

 沐熏也深愛著浸月宗,深愛著擎天六城的子民。

 師父將這些人託付給他,他自是要好生守護他們的!

 沐熏將亂鷹視為此生的伴侶,那他當然要將自己在意的、喜愛的、傾心守護的全都告訴他。

 兩人在一起,彼此坦誠是最基本的。

 沐熏與亂鷹在擎天六城待了將近一年。只是他沒法向別人介紹亂鷹,兩人的相處也都是藏著掖著的。

 沐熏對亂鷹解釋道:“他們都沒大沒小的,要是知道你是我的戀人,肯定要刨根問底,我怕你的身份暴露。”

 亂鷹垂眸道:“我明白。”

 沐熏不太喜歡他說這三個字,但這時候這麼說似乎也沒什麼錯處。

 沐熏對亂鷹說:“你若不喜歡這裏,我們就回心域,你那兒還清靜。”

 亂鷹道:“沒事,在哪兒都行。”他知道沐熏很喜歡這裏。

 沐熏握著他手,笑道:“我也這樣覺得。”和亂鷹在一起,哪里都挺好的。

 沈清弦和顧見深來到了這個時間點上,他看著甜膩膩在一起的兩個人,納悶道:“這不挺好的嗎?怎麼後頭就那樣了。”

 從沈清弦這個旁觀者來看,沐熏對亂鷹敞開心扉,亂鷹也毋庸置疑地深愛著沐熏,雖然兩人有天道和心域的隔閡,但顯然他們都不管這些了,不飛升也沒關係,只想廝守在一起。

 顧見深卻沉聲道:“亂鷹入了心魔。”

 沈清弦看不到,顧見深卻一眼看清了。

 此時的亂鷹,表面看似沒事,同沐熏也相處得極好,可其實卻心緒大亂。

 這是心域的通病,修為越高,這症狀越明顯。

 這與他們的修行之路有關,從一開始就在維持著心的平衡,在搖搖晃晃,這導致他們的不安是浸在骨子中的。

 顧見深因為萬血之軀而不斷忘記——這雖讓他更不安了,卻也給了他另一種意義上的短暫解脫。

 但亂鷹沒有。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摯愛的人……離開他、欺騙他、不愛他。

 他只能安靜地等待著……下一次離別、下一次拋棄、下一次絕望。

 他只能不安地彷徨著……等待玩膩的沐熏給他下最後的判決。

 這一切來得過於早了,他這根緊緊繃著弦就那麼毫無徵兆地斷了。

 原因竟是一段完全不復存在的流言蜚語。

 可這足夠了,足夠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師尊果然深愛著止戈聖人吧……”

 “沒跑了,我們師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止戈聖人。”

 “可惜戈聖人修的是封心決,師尊癡戀千年也是求而不得。”

 “哎……想想就虐,真的心疼,我們這麼好的師尊……”

 “你有沒有留意到師尊帶回來的那個銀髮男子?”

 “看到了看到了,他的銀髮同止戈聖人真是一般無二。”

 “很罕見了,我以為全天下只有止戈聖人是銀髮的。”

 “我們師尊不會把他當成止戈聖人了吧?”

 “有可能……但只是像而已,他又哪里有止戈聖人半分氣度。”

 “是啊……止戈聖人一出關,師尊就立馬去找他了。”

 一字一句,全成了鑽心的利刃,把亂鷹的胸腔給刺得稀巴爛。

 他利用他,他無所謂,誠如他所說的,這是他當年欠他的。

 他欺他騙他,他沒關係,能有那六年時光,已經很好了。

 可這又算什麼……這到底是算什麼……以後又算什麼……

 得不到、得不到,從頭到尾都不曾擁有過。

 沐熏沐熏沐熏,為什麼……

 當年的真相終於在此刻揭開了。

 難怪沐熏不想面對,難怪沐熏釋懷不了,難怪沐熏不想來這個心境。

 因為當年發生的事,的確是他親眼所見,的確是他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血案。

 擎天六城血流成河。

 在漫天血海中,沐熏趕了回來,看到了這讓他徹底顛覆的一幕。

 他心愛的人、摯愛的人、傾付一切給予的人,殺了他的子民,屠了他的城。

 沐熏不敢相信,他問亂鷹:“為什麼……”

 亂鷹看著他,卻不再是他認識的亂鷹了。他冷漠無情,像地獄中走出的修羅,他看著沐熏,一劍刺穿了他的肩膀。

 劇烈的疼痛貫穿了沐熏的神經,他看著亂鷹,忽然全懂了:“這……才是你真正的意圖。”

 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深情似海,什麼刻骨銘心,全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亂鷹只是在利用他,只是為了進入擎天六城,只是為了重創天道!

 他……他是心域的大將,是跟隨一個集權者踏著屍骨血海走向高位的冷酷男人。

 當年的銀狼……哪還有什麼當年的銀狼……

 沐熏萬念俱灰。

 看到這些,沈清弦也被徹底震住了,他心疼得不行,立馬現出身形,抱住了受傷的沐熏。

 看到師父,沐熏雙眸空洞,他乾燥的唇微張,說出的話全是心尖湧出的血:“師父,對不起。”

 沈清弦心猛地一跳,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不……沐熏比他還要痛苦……

 沈清弦搖搖頭,溫聲道:“沒事,都過去了。”

 他救了擎天六城,讓一切恢復原樣,讓所有死去的人都活了過來。

 可這一夜的腥風血雨卻永遠的印在了沐熏的靈魂上,成了此生無法磨滅的痛。

 他傾心愛著的人,毀了他的一切。

 懊悔、絕望完全壓死了沐熏。他想的只有殺死亂鷹,只有與他同歸於盡。

 亂鷹卻什麼都不知道。

 顧見深歎口氣道:“為心魔所控,別說是在擎天六城,便是在心域,他也會大開殺戒。”

 那持劍之人早已不是亂鷹。

 看完這些真相,顧見深十分懊惱:“也是我太大意了。”

 亂鷹性格沉穩,辦事穩妥,從來不讓人操心,所以他忽視了他的真實情況。

 銀狼族被滅時,亂鷹剛成年,他目睹了全族慘死,目睹了父母兄弟被肢解,目睹了那樣的人間地獄。

 他活了下來,滿心皆是復仇。

 他跟隨顧見深,走上了一條註定黑暗的征戰之路。最後大獲全勝,可心中早已種下了魔種。

 與沐熏相遇點燃了他的心火,蓋住了這粒種子,可沐熏的欺騙卻將一切都顛覆了。

 種子紮了根,發了芽,最後衝破桎梏,釀成如此大禍。

 幸虧沈清弦力挽狂瀾,將這一切都掩蓋了。

 也因為這一切都被蓋住,所以亂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如今尋回了真相,顧見深和沈清弦卻不知該怎樣面對此時的亂鷹和沐熏。

 發生的真正發生了,誤會也不是誤會。

 可與此同時,發生的也並未發生,誤會也真的是誤會。

 這一個難解的結。

 沈清弦道:“把他們的這段記憶抹掉吧。”

 顧見深卻道:“還是讓他們面對吧。”

 沈清弦看先顧見深,顧見深安撫他道:“他們不是孩子了,該面對的必須承擔。”

 話音落,心境結束了。

 顧見深和沈清弦先睜開了眼。

 沐熏垂著眸,緊攥著拳,最後睜開眼的是亂鷹,他有瞬間的迷茫,接著滿目著絕望的看向了沐熏。

 真的是他做的,他竟然殺了沐熏一心想要守護的人,他竟然差點殺了沐熏。

 亂鷹薄唇顫著,聲音不成樣子:“小熏……”

 沐熏低著頭,大滴的淚水滾在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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