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惡鬥
霧好像越來越濃了,白稠白稠的,就好像三人心頭化不開的陰霾。三人都知道大聲呼喊可能會引來附近的喪屍,但是如果楚小易就在附近呢,一聲呼喊可能就會找到他,三人心中都抱著這樣的僥倖,即使三人的腕錶上已經沒有了代表楚小易定位的亮點。
女人的聲音較男人更有穿透力,展蕾深吸一口氣,大聲呼喊楚小易的名字,幾聲過後回答她的是靜悄悄的白霧,她與路北和張石頭二人對視一眼,心中不好的預感徒然加重。現在也顧不上什麼了,路北和張石頭也扯開嗓子喊了兩聲,無人應答,看來楚小易真的凶多吉少。
展蕾擰著眉,心中快速思考著利弊,最後沉聲道:「大家都回車上,待霧稍散之後我們就即刻回S市。」
張石頭和楚小易在傭兵團裡關係是最好的,如今楚小易生死未卜,他冷不下心來不去尋找他,他默默的爬上車後座,彎腰從座子下面拿出幾個彈夾和一把鋒利的砍刀,在展蕾和路北的注視下說:「我去找找小易,如果我回不來……你們幫我向姍姍說一聲抱歉,她適合更好的。」
王珊珊也是黎明傭兵團的團員,對張石頭一直都有好感,多次發動追求攻勢,張石頭其實對王珊珊也挺有好感的,但是他不敢應她,因為在末世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他不想王珊珊嫁給他後就成了寡婦,王珊珊到很看得開,末世就該及時行樂,還有就是寡婦就寡婦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次出來張石頭含糊的回應了王珊珊,這次回去本想著和她組成一家,如今看來都是往日舊夢了。
展蕾是此次行動的負責人,要對自己的組員的生命安全負責,見張石頭如此,自是不肯,半坐起來用力壓住張石頭的肩膀,說:「不行,你不能去冒險,霧裡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呢,小易失蹤的太詭異了。」
張石頭用力掰開展蕾的手,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說:「我要去找他,我原本就該在上次的行動中死去的,是小易拼著被咬的可能愣是把我救了出來,我這條命是他的,如今自當還給他。」
路北說:「話不能這麼說。」
張石頭沉默不語,他是個很倔的人,一旦決定了某些事情,就不會改變,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準備妥當打開車門,路北從窗子中遞出一團繩子,說:「一旦有什麼情況就拉繩子。」
張石頭咧嘴笑了笑,說:「好。」說完將繩子的一頭綁在自己腰上,另一頭綁在車子上,就躍了出去。
張石頭的身影轉眼就被濃霧給吞噬了,展蕾和路北心中同時湧出一股他將一去不復返的錯覺,二人收回目光,展蕾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煙,掰成兩截分給路北一部分,兩人微微眯著眼吞云吐霧。
展蕾現在哪裡還能看出是以前那個向墨韻告白的羞澀而堅韌的小姑娘呢,她抬頭,在煙霧中看著朦朧的車頂,說:「我們是不是理智的太過冷血了。」
路北語氣平淡:「這是最正確的選擇,外面霧太大,小易消失的離奇詭異,如果我們和石頭一樣去尋找小易,我們都會死在霧裡的,還有這車裡的物資怎麼辦。」
展蕾:「他們是同伴。」
「嗯。」路北低低恩了一聲不再說話。
時間過去了大約半個小時,張石頭綁在車窗豎樑上的繩子突然繃直,並用力晃動了兩下,就好像有人在對面大力的扯動繩子,展蕾和路北幾乎可以說是彈跳起來的,眼中同時湧出狂喜,難道石頭找到小易了?!
兩人用力扯動繩子,繩子那頭好像綁著東西,拉起來甚為費力,兩人咬牙又加大了一些力氣。幾分鐘過後,兩人氣喘吁吁,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路北率先開口說:「你有沒有發覺繩子那頭的東西好像越來越重了?」
展蕾點頭,同時停下扯動繩子的動作。霧中傳來簌簌的聲響,為寂靜的夜晚舔了幾分詭異,路北迅速揮刀砍斷繩子,並將車窗關嚴鎖死。二人拿好武器,靜靜的等待著。
大約過了三分鐘也可能是五分鐘,精神極度緊繃的時候,時間就好像失去了它應有的魅力,在車燈可照的範圍內,一大團黑色撲向路北他們的車子,就好像一團黑云一樣。車子被撞得蹦蹦作響,左右搖晃,隨時都有可能傾倒,展蕾和路北臉色驟變。
老鼠,居然是喪屍老鼠!哪裡來的數量如此龐大的喪失老鼠,路北快速發動車子,踩下油門,衝了出去,雖然在濃霧中不辨方向十分危險,說不定就會撞到障礙物什麼的,也有可能會竄入河渠地溝,但是也總比被喪屍鼠啃食來的好得多了。
喪屍鼠數量如此之多,速度如此之快,說不定小易消失的罪魁禍首就是它們,石頭也說不定已經被它們吃了。
車子一路跑的跌跌撞撞,好幾次差點發生車禍,好在路北開車技術到家。
部分喪屍鼠緊緊的扒在車子外面,鋒利的牙齒啃咬著車皮,發出刺耳的咯吱聲,折磨著展蕾和路北的神經。它們就好像牛皮糖一樣,無論路北怎麼甩都甩不下去,大部分喪屍鼠就好像一條巨大的尾巴,緊隨在他們車後,隨時都會洶湧的撲上來。
展蕾臉色慘白,面對喪屍時她可以大無畏的去拚殺,但是面對喪屍鼠她便氣弱了,世界還沒有變成現在這樣之前她就很害怕老鼠,更別說現在是數量如此駭人的喪屍鼠了。她有一個習慣,無論何時她都會給自己留一枚子彈,等哪天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她寧可自殺也不會讓喪屍咬死。
在精神有些崩潰之下,展蕾前所未有的脆弱,起碼是在路北印象中如此,以前的展蕾是巾幗不讓鬚眉,英姿颯爽,如今是怯懦膽小的姑娘,需要別人的支撐才能活下去。
路北騰出一隻手,快速握住展蕾那把往太陽穴送的手槍,反手用槍把重重打向展蕾的臉頰,展蕾的左臉頰迅速的紅腫了起來,他語調沉穩快速的說著:「展蕾,快醒一醒,你有勇氣死,為什麼沒有勇氣面對這些喪屍鼠!」
臉頰的巨痛和路北的言語讓展蕾找回了一些神智,不再像剛才那般脆弱,但是仍沒有恢復平時的鼎盛狀態。
路北認真駕車,皺眉,低咒,外面情況如此惡劣,稍有不慎他們就會死在這裡,展蕾還出現這種狀況,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遇頂頭風。
車子搖搖晃晃的不知行駛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行駛到了哪裡,外面的濃霧絲毫沒有變得稀薄,而車頭燈的亮度卻變弱了許多,看來電瓶蓄電不足了,因此視線更加模糊。
哐當!!
一聲巨響過後,車子撞在一堵牆上面,車蓋外翻,車頭冒著白煙,融入濃稠的白霧之中。『咯吱——咯吱——』車子外面的喪屍鼠鍥而不捨的啃咬著,車頂出現了幾處小的漏洞,相信不多會兒喪屍鼠就會衝進來,到時候他們唯有一死。
展蕾低聲道歉:「抱歉,剛剛我……」
路北勉強笑笑,檢查彈藥,說:「哪裡是你的錯,是我們這次點背罷了,團滅。」
見路北還有心情開玩笑,展蕾勾了勾嘴角,卻並沒有笑,她同樣檢查著彈藥。
他們這次找到的物資裡面有兩瓶一百年份的洋酒,他們本想帶回去和團裡的兄弟們一起分享的,如今看來是無法實現了。
路北拔出瓶塞,遞給展蕾一瓶,說:「酒量怎麼樣?」
展蕾接過去,仰頭喝了一口,豪爽的舒氣,說:「一斤白酒沒問題,不知道喝的半醉,痛覺神經會不會變得遲鈍。」
路北說:「一定會,幹了,好去殺喪屍鼠。」
展蕾悶悶的恩了一聲。
打開車門,酒香逸散,兩人衝了出去。外面的喪屍鼠看到目標沸騰了起來,吱吱亂叫,就好像剛剛煮沸的熱水,咕嘟冒泡。
喪屍鼠目標小,且行動迅速,展蕾和路北的子彈都打空了不少,兩人將手槍別在腰間,抽刀迎上。
一隻、兩隻、三隻……越來越多的喪屍鼠被兩人劈成兩半,鮮血、內臟模糊了兩人的視線,兩人殺紅了眼。他們對喪屍鼠造成了傷害,相對的他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被喪屍鼠啃咬著,撕扯著,他們的血和喪屍鼠的血融為了一體,疼痛通過神經叢從末端傳遞到大腦,展蕾忙碌中抽空想了些無聊的,原來,喝的半醉痛覺神經真的變遲鈍了,她的身體只是覺得痛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失血過多加上極度的疲勞,展蕾的大腦慢慢變得眩暈,失去了應有的思考能力,她現在只是機械的揮動著的手中的刀,通過一種本能在戰鬥,路北亦然。
喪屍鼠好像變得少了,路北和展蕾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展蕾最先力竭,身體轟然倒地,隨後被瘋狂的喪屍鼠淹沒,路北又堅持了一段時間才倒下……倒下之前他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向這邊走來,他不明為何會在那濃霧中看到人影,但是他已經無力思考了,黑暗侵襲了他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