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威脅
同桌啊。
李雨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却是知道季准之前的同桌叫鄭强,現在換成陳慕,想來這個叫陳慕的男生應該是季准的新同桌。
“你好。”
清隽的眉眼自然彎起,李雨澤跟陳慕伸出了手。
他的手白晰的沒有一絲瑕疵,骨節連接處流暢自然,完全跟手模的手相媲美,反觀陳慕的手,形狀雖然好看,但掌心到底是粗糙了些。
“你好。”
陳慕伸手跟李雨澤交握,深邃迷人的目光定定地直視著李雨澤。
李雨澤暗中蹙眉。
他是同性戀,對同性的眼神比較敏感,他總覺得,陳慕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曖昧,而且不可否認,眼前的這個俊朗少年確實很有魅力,他幷不反感對方稱的上是冒犯的眼神。
兩人握了下手就分開了。
季准不動聲色地插在兩人之間,將兩人隔開,眸底暗沉一片,他能感覺到陳慕在看李雨澤的時候,眼底火星四濺,再聯想到陳慕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只一瞬間,季准就忍不住懷疑,陳慕是不是看上李雨澤了。
想到這種可能,他臉上原本挂著的淡笑倏然消失。
季准道:“陳慕,你先坐,我跟雨澤去招呼別桌。”
陳慕點頭,目光若有似無地往李雨澤身上瞄,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雨澤收到過很多男性愛戀的眼神,對陳慕的眸光見怪不怪,陳慕雖然家世差了點,但有張無可挑剔的俊美臉孔,李雨澤心底當然會有些虛榮。
但他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季准,這麽多年對季准的感情一直都沒有變,自然不會對陳慕動心。
見陳慕對李雨澤那麽上心,季准面色不由沉了下來,領著李雨澤轉身離開。陳慕遙遙望了眼兩人的背影,季准稍微高李雨澤小半個頭,兩人站在一起很登對。
陳慕想,季准剛才表情不對,是擔心李雨澤會被他搶走麽?
呵,那季准可就想錯了。
他雖然確實有想過拿李雨澤刺激季准,但現在還不到時候,季准還沒有愛上他,等季准真正愛上他的時候,他再出手也不遲。
現任跟白月光有曖昧,想必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受不了吧。
想到這裏,陳慕心情愉悅地勾了勾唇,對他來說難喝的紅酒也不那麽難以入口了。
晚些時候,季准的父親季紹榮姗姗來遲,上臺發表了一些感謝的話,今天雖然是季准的生日,但同時也是方便季氏跟其他公司社交的場合。也許是顧及姚馨的面子,季紹榮幷沒有讓趙香蘭跟季揚母子出席。
切完蛋糕吹完蠟燭,就是舞會,舞臺音樂悠然響起,很多人起身離席,尋找合適的舞伴。陳慕舞跳得不行,而且對跟女生跳舞這件事沒興趣,就端著酒杯避開了人群,在酒店外面的陽臺吹風。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下旬,夜風略帶凉意,迎面撲來,將身上因爲喝酒帶來的熱度的吹散。陳慕身上穿著寬大灰色衛衣,下身套了件黑色褲子,他是名副其實的衣架子,隨便穿一穿就很好看。
夜風驅散了身上的酒氣,陳慕現在極爲清醒。
他兩手握著高脚杯置于陽臺的扶手上,子夜般漆黑的目光遙遙投向遠處的輝煌燈火。今天是季准的生日,以往他比誰都要上心,現在心裏却平靜無波,掀不起絲毫波瀾。紅酒的後勁兒挺大,陳慕剛才喝了不少,此刻有些微醺,整個人懶洋洋地提不起勁兒。
說起來,他上一世能跟季准綁在一起,還真是因爲酒,他能戒掉季准,却始終戒不掉酒,
但總算是學會了克制,不會貪杯。
高三畢業那年班級聚餐,他深感自己以後要跟季准橋歸橋路歸路,分道揚鑣了,心裏不舒坦,就喝了不少酒。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紅的白的啤的都有,胃裏翻涌的難受勁讓他覺得自己就要死去。兩年的明戀跟暗戀,讓他身心俱疲,即使他看上去沒個正行,但被喜歡的人討厭總是會受傷,他告訴自己,他跟季准就到此爲止了。
畢竟他不是那麽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也許是喝了太多酒,再加上年代太久遠,很多記憶片段都很零散跟模糊,陳慕只記得,最後他在ktv走廊外面的洗手間喝吐了,以及那要把身體劈成兩半的劇痛。
醒來的時候,陳慕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赤身裸體,床邊躺著跟他同樣情况的季准。身上到處都是縱欲的痕迹,陳慕即使沒有經驗,也不難猜出他跟季准發生了什麽。
發生那種情况,即使神色淡漠如季准,眼裏也不由摻雜著尷尬跟懊惱。
那副想保持鎮定,却莫名有些心虛的神色,陳慕在季准的臉上還是第一次看見。季准說他們昨晚都喝多了,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希望他把昨晚的事忘掉,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
陳慕當然不幹。
以前他不是沒有喝醉過,以前跟那批混混還有小弟稱兄道弟時喝酒是常有的事,他醉了通常睡得像死猪,怎麽還能跟別人上床,而且被上的是他,如果他真對季准酒後亂性,以季准對他的厭惡程度,他不想碰他,自己還真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陳慕雖然喜歡季准,但却不是什麽軟柿子,喝多了被人上了,全身上下跟身體散架一樣疼,還能大度地把這事兒翻篇。本來嘛,他確實是想把對季准的喜歡放在心底,從此天南地北各過各的,但經過那次“酒後亂性”,事後季准不但沒有跟他道歉,反而給了他一筆錢,還讓他當做沒有發生過,呵,不可能。
他雖然愛錢,但還不至于沒有底綫,爲了錢賣身,季准的所謂補償行爲,觸犯到了他的男性自尊。
陳慕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好人,父親的缺失,讓他從小養成了爭强好勝的性格,不給他機會還好,一旦有空子可鑽,他就會把喜歡的東西搶過來,哪怕不擇手段。
所以他提出要跟季准在一起,不然就把兩人睡過的事捅出來。
當時的季准到底單純,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被他這麽一威脅,就妥協了,其實陳慕那時候一沒拍照,二沒證據,光憑一張嘴,說出去誰會相信,嘿,季准却被他拙劣的伎倆唬住了。
之後的很多年裏,陳慕一直覺得自己得到季准的方式不光彩,也承認自己就是個卑鄙無耻的小人,直到很多年後,他從李雨澤給他的季准的日記本裏看到了他不知道的事情經過。
因爲喝酒喝斷片了,即使覺得自己不可能對季准亂來,陳慕心底其實沒有底氣的,畢竟還有潜意識這回兒事,但從季准的日記本裏,他看到那事兒的的確確是季准主動的,季准還給他按了個故意勾引的罪名。
于是,陳慕對季准的一丁點愧疚也沒有了。
前世母親間接死亡,他恨季准、恨李雨澤,最恨的却是他自己。被人上了,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訛點錢就是了,爲什麽貪心地想跟季准在一起呢?如果當初不是他逼迫季准,讓季准跟他一起,他就不會遭到李雨澤的嫉恨,那些事就不會發生。
他只能通過對那些人的報復,來完成自我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