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亞伯被解開了繩索,雖然看起來像是重獲自由了。
然而伊恩卻一直跟在他身邊,如影隨形,就好像長在亞伯旁邊了一樣。
就連亞伯上廁所,他也在一邊看著。
——對,他還吹了個口哨。
像足了流氓痞子。
被嚇了一跳的亞伯差點尿到了手上,他惱羞成怒地對伊恩吼道:“你神經病啊!上廁所還跟著!”
伊恩笑眯眯地接嘴:“怕你從馬桶逃走。”
亞伯:“……”
……他更氣了。
“小可愛的真實身份你知道嗎?”亞伯開始套話了。
伊恩笑眯眯地說:“不知道呀。”
亞伯陰森森地問:“你就不怕他是你們的敵人派來的嗎?”
伊恩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歎了口氣:“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陰謀論。”
亞伯:“……”
哇靠,正常貓不是都應該這麼想的嗎?
下午葉斐然就站在客廳看著伊恩和亞伯鬥嘴。
此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葉斐然瞬間緊張起來——畢竟亞莉多比和伯特都有家裏的鑰匙。
而亞伯昨天被抓住,會不會是有人告訴了元老院?
“老師?”打開門的羅德斯微微側身,一個中老年男人就走了進來。
雖然說他一早就知道巴澤爾是羅德斯的以前的上司,但是萬萬沒想到,兩人的氣質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雖然長得完全不同,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一模一樣。
這可能是巴澤爾在羅德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起到了人生導師的作用吧。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他是最能理解羅德斯的人,能夠在羅德斯開始向元老院發難的時候立馬卸下軍職,毫不猶豫站在愛徒的這一邊。
巴澤爾的兩鬢花白,鬍子也白的差不多了。
但是身體依舊很結實,如果不看臉的話,完全看不出他的年紀。
“你的卡比人很出名嘛。”巴澤爾拍了拍羅德斯的後背,完全是個慈和老人的形象。
只有葉斐然注意到了當巴澤爾的巴掌拍下去的時候,羅德斯瞬間抽搐的嘴角。
看來這位老人手上的力氣有點沒輕重……
羅德斯還是站在一邊,他頭一次表現的如此畢恭畢敬:“老師,您先坐吧。”
於是巴澤爾就坐到了葉斐然旁邊,他舉起自己的手,似乎想摸一摸葉斐然的頭,但是猶豫了半天還是收了回去。
巴澤爾衝羅德斯抱怨:“你的卡比人要是和你一樣皮糙肉厚就好了。”
“皮糙肉厚”的羅德斯表示道:“您適合養大型寵物。”
巴澤爾哼了一聲,他看了眼房子的裝修,感歎道:“你現在比以前過得好。”
羅德斯愣住原地。
他雖然還沒有被剝奪軍銜,但實際上已經沒有軍銜了,說得難聽一點,他現在幾乎一無所有。
“權利這東西每個人都想玩弄,但實際上是權力在玩弄他們,過得好不好,和手裏有多少權力沒關係。”巴澤爾小心翼翼地遞給塊小餅乾給葉斐然。
然後巴澤爾才衝著羅德斯說,“你以前從來不會在房間用這些傢俱,你總覺得物質會腐蝕人心。”
羅德斯沒說話,他在給巴澤爾倒茶。
巴澤爾又說:“你也不會喝茶,你只喝白水。”
羅德斯倒茶的動作停下了。
“你以前,活得不像個人。”巴澤爾歎了口氣,“所以我說你現在比以前過得好。”
巴澤爾忽然問:“是什麼讓你改變的?”
羅德斯卻反問:“這種變化算好嗎?”
巴澤爾沉吟:“對羅德斯上將或是皇帝而言,這不一定是壞事。但是對現在的羅德斯來說,可不是好事。”
羅德斯沉默了。
巴澤爾歎了口氣:“每個人都有弱小的時候。”
羅德斯知道這是巴澤爾在安慰自己。
“老師,如果明天開庭的時候,我讓四十萬軍隊包圍帝都,我有幾成勝算?”羅德斯抿唇。
巴澤爾搖頭:“一成也沒有。”
巴澤爾說:“不管最後的結局如何,拿帝都平民的生命做籌碼,你就站在了全民公敵的席位上。還是按照你之前的計畫進行吧,更穩妥一些。”
羅德斯低著頭:“老師,如果我輸了,我的部下們,就麻煩您了。”
巴澤爾搖搖頭:“你的部下還是你自己安排吧,我老了,你的部下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跟在我身邊,太浪費了。”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別想著一步登天,按照之前的計畫雖然會慢一些,但是越激進,反噬就越大。”巴澤爾考慮了半天,最後還是用指尖碰到了葉斐然的手臂。
這個一臉嚴肅的老人忽然興奮地衝羅德斯說:“你看,這個卡比人一點都不怕我!”
羅德斯笑著說:“他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也沒怕我。”
“我看照片了,他還陪你在南河星待了那麼久。”巴澤爾一臉羡慕地說,“我當年去研究所的時候,卡比人一看到我就嚇尿了,你小子之前明明跟我一樣,突然運氣就變好了。”
葉斐然坐在一邊裝傻——其實被巴澤爾手指戳中的時候超級痛的!但是他忍住了!
自己真是堅強的一匹!
其實想想,羅德斯也真是有些不容易,不受家族的喜愛,從小沒有父愛和母愛,就這麼孤苦伶仃的長大了。
只有巴澤爾收留了他,讓他能在戰場上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即便成為了上將,也從沒有享受過任何物質上的東西。
葉斐然忽然有些心疼。
羅德斯和他多像啊。
所以他能理解羅德斯的感受。
嘴上說著不在意,說著沒關係。
內心的傷痛卻只能自己一個人舔舐。
而且像羅德斯這樣的人,他也絕不會向別人傾訴自己的內心。
或許正是因為自己來了,因為自己不是這個星球的人。
所以羅德斯才願意把自己內心的一角嶄露給葉斐然看。
葉斐然覺得自己的心融成了一灘水。
羅德斯也從一個冷冰冰的戰爭機器變成了惹人憐惜的小可憐。
“今天我是來給你辭行的,明天你就要上法庭了,我來給你做頓飯。”巴澤爾卷起袖子,“我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當年羅德斯被巴澤爾帶走的時候,巴澤爾還不是上將,他在上尉軍銜卡了三十多年。
巴澤爾的親兵也都不會做飯,而且他工資也不多。
所以都是巴澤爾做飯,從一開始的無法入口,到後來的勉強入口,羅德斯從來沒抱怨過,就這麼吃了幾年的黑暗套餐。
然而大概是因為羅德斯的捧場,所以從來沒給別人做過飯的巴澤爾自我感覺還不錯。
這裏的人做飯,其實和西餐類似,但是又沒有西餐那麼多的花樣。
他們不怎麼會用炒鍋,都是用平底鍋,或煎或炸,葉斐然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不健康。
而且很容易吃膩。
但是很顯然,巴澤爾有自己的一手。
他可以把所以的菜都做糊。
空氣中都能聞到那股焦味。
亞伯和伊恩也坐到了飯桌上。
看著這些飯菜,亞伯正想開口嘲諷:“這些菜……”
雖然他就被伊恩一巴掌拍到後腦勺,臉和面前的黑色牛排做了親密接觸。
隨後伊恩朝巴澤爾笑道:“這些菜一看就很有食欲。”
巴澤爾開心道:“那你們就多吃點,不夠我再去做。”
然而巴澤爾本人因為天生缺陷,吃不出任何滋味,所以他從不知道自己做的食物的味道。
只有葉斐然逃過了一截,他第一次覺得吃餅乾也挺好的。
雖然他也吃膩了牛排,豬排之類的食物了。
但是反正他也不會做飯,所以有吃的就不錯了,絕不抱怨。
讓他做飯,那是不可能的,他覺得自己的手藝應該會比巴澤爾更差。
好歹巴澤爾做的飯菜還能入口。
看著小口吃餅乾的葉斐然,巴澤爾忽然說:“你要是真進去了,你的部下就算了,這個卡比人我倒是可以幫你照顧。”
羅德斯:“……”
巴澤爾大笑道:“你不要這樣的表情看我,我開個玩笑,你們不覺得好笑嗎?”
伊恩很給面子:“呵呵,真的很好笑呢。”
入夜之後巴澤爾也並沒有走,亞伯也被一起叫進了書房。
客廳裏又只剩下葉斐然和伊恩。
伊恩把葉斐然抱在懷裏,小聲問葉斐然:“你那個能弄出棒棒糖的東西,能弄出飯不?”
葉斐然也小聲說:“不能。”
伊恩哭喪著臉:“那我們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吃速食了。”
“不能出去下館子嗎?”葉斐然又問。
伊恩:“算了吧,被人看到就完蛋了。”
“亞伯是答應了嗎?”葉斐然問。
伊恩哼了一聲:“他有拒絕的餘地嗎?不過他來的太晚了,上將的身體只能等從軍事法庭下來了再調理。”
大概是因為一直糾結著吃飯的事,葉斐然晚上竟然發現一直沒有響動的系統終於動了。
系統發佈了一個支線任務——
葉斐然:“……”
然而我並不想做飯,我內心是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