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吊客臨門
大限便是壽數的意思,大限將至就是說死期到了。況且紙錢本就是亡魂所用的,耳掛紙錢,屬於死兆,黃進洋左眼藏陰,就被他看了個正著。
雖然黃進洋不懂玄學,也聽不到耳報神說話的聲音,但猜也猜到了恐怕不是什麼好徵兆,他無措地道:“這怎麼回事……我要告訴他嗎?”
黃進洋這二十多年間,左眼見了很多怪事,也深知這種事情,有時候告訴別人不一定是好事。不過現在他身邊有兩個懂行的人,於是有此一問。
“死兆。”施長懸低聲道。
謝靈涯遠遠觀察了一下,說道:“我也沒仔細研究過相術,但是這人面相福澤深厚,不像是英年早逝啊,難道是橫禍?”他要看的東西太多了,相術此前只大致掃過兩眼,主要還是看人修道的資質。
對於黃進洋的問題,他們也無法回答。現代人看主動上前說自己有劫難的人,都像騙子,如果觀念不一樣,是很難說服人的。而且除了觀念外,這年頭騙術發達也是原因之一,抱陽觀都沒蚊子了不還有那麼多人堅信,裏頭具有什麼江湖手段。
救人是功德,只是這年頭救人也不簡單啊。
他們正在原地琢磨著,校長那一行人竟是往這邊走了,那大耳垂和米校長說了幾句話後,米校長就衝著他們一招手,“那幾位同學?”
三人幾乎沒有遲疑,都往那邊走了過去,和米校長問好。
米校長問:“呵呵,你們是哪個系的學生啊?”
施長懸和黃進洋答了是哲學系宗教學的,謝靈涯和施長懸對視一眼後,取得了某種默契,沒說自己是學校畢業的,就說來找朋友。
施長懸和黃進洋就在鵲東學院就讀,至少他們現在開口和大耳垂講點神神鬼鬼的東西,從很多方面來說都不太合適,所以謝靈涯開口時就留了餘地。
這時大耳垂溫和地問了幾句問題,自稱是他們的師兄,也是鵲東學院畢業的。他問的問題也都是關於學校生活的,旁邊還有隨行的人拿著相機拍照。
謝靈涯聽到米校長稱呼那人“高總”,他之前就猜想這人不是領導就是老闆,現在一聽果然。言語之間的訊息,好像還是高總要捐錢給母校。
問完了之後,校長說道:“高總,同學們還有課,咱們去會議室把合同落實一下吧?”
高總應了一聲,正要走,謝靈涯叫住了他:“高先生。”
謝靈涯之前特意沒說自己是鵲東學院的畢業生,看米校長很重視高總的樣子,這時也慶倖,他待會兒說什麼話,就和學校撇清關係了。
“嗯?”高總回頭,疑惑地看著他。
米校長也看過來一眼,順便看了看施長懸兩人,不知道這倆學生的朋友什麼意思。
謝靈涯憋了一會兒,憋出來一句話:“投資道觀瞭解一下嗎……”
施長懸&黃進洋:“……”
高總也像是沒聽清一樣:“投資什麼?”
謝靈涯:“道觀,其實我是市區一個道觀,抱陽觀的人,我們是個明代修建的老道觀,建築有百年歷史,很適合開發的……”
這年頭很多旅遊景區的道觀、寺廟都是商人做幕後老闆。眾人心裏都明白了,找投資的啊,那倒不奇怪。
高總好像也習慣了,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個人沒有宗教信仰,對旅遊開發暫時也沒有興趣。”
其實謝靈涯根本不知道高總具體是做什麼生意的,他就這麼一問。
謝靈涯聽他說沒有宗教信仰,心裏有數,大概沒法直說了,但他早有準備,順勢下坡,從懷裏掏出一張用膠套包著的靈祖護身符,這膠套是定制的,上面還有小小一行抱陽觀的地址。
謝靈涯把靈祖護身符遞給高總,說道:“謝謝高先生,我出門匆忙,沒想到能遇到高先生,也沒帶名片,這個希望您能收下。日後高先生有興趣時,到我們道觀來坐一坐,最近我們道觀在杻陽還挺紅的。”
謝靈涯根本就沒名片,如果這護身符上沒有地址,他就要當紀念品塞給高總了,這也是看高總這個人比較溫和。要是換了陳默那種杠精,怕是用不了這種方法。
靈祖護身符能驅邪、鎮宅、護身等等,如果高總有橫死之劫,也許這護身符能幫到他。但也不是絕對的,畢竟命數多變,影響因素很多,謝靈涯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挺紅的?”高總真好脾氣地接過了護身符,還轉頭看了看其他人。
他身後一人想了想,“哎,好像是聽過,我女朋友去喝過茶。”
本來大家就覺得謝靈涯來拉投資的,這下最多認為他們那裏是有點商業價值,竟是沒人懷疑其他。而且心裏覺得有意思,去道觀喝茶?看來這個道觀經營得確實有點意思。
高總哈哈笑起來,特意當著謝靈涯的面把護身符放進了錢夾裏,說道:“雖然我暫時沒興趣,但是有機會我會去看看的,希望你們道觀香火越來越旺。”
“謝謝高先生。”謝靈涯靦腆一笑。
米校長則在旁邊耙了耙自己的頭髮,剛才他就覺得這個年輕人好像見過,要不是謝靈涯說自己不是鵲東的學生,他都要覺得就是自己學院的學生了。這會兒謝靈涯笑起來,米校長就更覺得眼熟了,但是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
……
米校長一行人走了之後,黃進洋佩服地說:“謝老師,這方法你都想得出啊。”
“我本來想衝上去給他把個脈算命的,想想人家說不定還以為我早就做過功課,意有所圖呢。”謝靈涯無奈地道,“尤其是他好像還屬於無神論者,不信這些的。”
說的也是,黃進洋心想,他雖然不懂算命為什麼要把個脈,但是,這隨便一個普通人,要被人拉著算命,也得掂量一下你是不是想騙錢,何況高總看起來身價頗豐,說不定早就遇到過更大的騙局了。
這件事他們也只當是插曲一件,和這位高先生畢竟一面之緣而已。
謝靈涯走到路口就和他們揮手道別了,施長懸兩人去上課,謝靈涯去搭地鐵。
學校旁邊很多各種各樣的店面,謝靈涯經過一家精品店的時候,腳下頓了一下,拐進去看了看——他發現這家店有賣娃娃衣服。
衣服有大有小,做得還挺精緻,謝靈涯想到自己拿手帕亂剪了個“衣服”,就瞄了兩眼。
一看嚇一跳,比較複雜的衣服趕得上人的衣服價格了,便宜一點也有百元左右一套。
謝靈涯翻了套駝色的比較簡單的男裝,雖然不知道商陸神有沒有性別,但他覺得男裝便宜一些,“老闆,這個還有更小一點的嗎?”
年輕的女老闆看了謝靈涯一眼,“你娃幾分的?”
什麼幾分?謝靈涯伸出巴掌來比了一下,“這麼大。”
老闆:“……”
老闆去翻出個盒子出來,“這個應該可以穿,都是我手工做的。”
“老闆你真是心靈手巧,那我多買兩件能打個折嗎?”謝靈涯還聊起來了。
……
而另一頭,施長懸開始上課了,只聽那商陸神突然間笑出聲來:“嘻嘻——”
施長懸:“??”
施長懸看了它兩眼把它摘下來了。這可能真是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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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位高總,他和米校長等人一起簽了捐贈合同,大家又一起去吃飯,席間難免喝酒。
高總連連擺手,“我就不喝太多了,晚上回去夫人要責怪的。”
“高總夫婦真是伉儷情深,令人羡慕啊。”米校長說罷,端起酒,“再喝最後一杯,剛才都是他們敬,我是肯定還要再敬你一杯的。”
“好吧好吧。”高總無奈地和米校長喝了一杯。
結束飯局已經是晚上了,高總坐進後座,先給妻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回來了,讓司機儘量快一點,然後把車窗打開透氣。
喝了好幾杯,高總也有點暈,靠著後座閉目養神。
他鬆了鬆領帶,忽然覺得腰間有某一點發出溫熱,因為酒精遲鈍的大腦轉動了一下,分辨不出是錯覺還是真的,因為他身上也沒帶什麼可以發熱的東西啊,手機都是放在手邊的座位上。
也是因為這點溫熱,高總睜開眼來,還沒等他摸出腰間的東西,一眼瞥到行駛中的車輛前方竟然站了個人,而司機還像是沒有看到一樣,毫不減速地繼續往前開。
“小李!”高總急喊了一聲,“有人!”
“什麼人?”司機納悶,但動作還是沒變,高總急了,眼看越來越近都來不及了,他半起身扶著司機的手撥了一下。
車輛微微變了一個角度,但高總倉促間看到,車頭還是撞上了那個人,那一瞬間車輛就像撞在石柱子上一樣,砰的一聲車尾向旁邊擺,直接衝破了護欄,最後險險停在泥地上,而泥地旁邊一點,就是河。
安全氣囊彈出來,司機和高總都沒什麼大礙,高總也只是腦袋磕了一下。但比起身體上的衝擊,車禍對他們心理上的衝擊更大。
高總的酒都嚇醒了,迅速推開車門下車,在馬路上看來看去。
沒有,地面上什麼也沒有,沒有血跡,沒有軀體,剛才被撞的那個人好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司機也抖抖索索地下來,手還在劇烈顫抖,他白著臉對高總說:“我剛才,怎麼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了……”
高總沉著臉,回頭問道:“你剛才什麼也沒看到?”
司機想到他說有人,臉色更難看了,“看、看到什麼?”
夜色中兩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高總神色幾經變幻,最後說道:“打電話叫人吧。”
司機也趕緊回身,拿出手機來。
高總站在遠處想了一會兒,緩緩把錢夾拿出來。剛才因為他的坐姿,兜裏的錢夾就抵在腰的位置。打開正方形輕薄的錢夾,裏面除了卡和幾張錢之外,只有一枚用膠套裝著的護身符。
黃色的路燈燈光照在錢夾內,只見那枚護身符上原本隱約透出來鮮紅的朱砂痕跡彷彿褪色了一般暗淡。
……
……
謝靈涯把小小的衣服給商陸神套上,這是他昨天買的,因為商陸神跟人家的娃娃標準尺寸不一樣,所以還是有些不合適之處。
謝靈涯剛剛用自己拙劣的技巧給衣服補了兩針,把寬大的地方縮窄了,然後再給商陸神套上。
施長懸在旁邊冷眼看著那商陸神,雖然它的臉不能出現任何表情,現在也沒有湊在耳邊,但他彷彿都能想像商陸神現在可能在嘀咕什麼。
“行了。”謝靈涯幫施長懸把商陸神別在領子上。
張道霆就是這時候進來的,看了個滿眼,不禁道:“……哎,別人都是幫忙打領帶,你們這幫忙別娃娃。”
畫面太美,他真是不忍看。
“打領帶?應該是打理冠巾才對吧。”謝靈涯呵呵道。
“老大,是外頭有人找。”張道霆壓了壓聲音說道,“我注意了一下,開豪車來的。”
“你注意一下,你要有高人風範。”謝靈涯奇怪地看著他,“你專心修道好不好,這方面的事情我來關心。”
張道霆:“……”
“別養成習慣了在外人面前也這樣。”謝靈涯又叮囑了兩聲,這才和他出去。
來找謝靈涯的自然是高總,他額角還帶著青紫,但很鎮定,看不出來經歷了什麼,和謝靈涯、施長懸都握了握手。
“我是專程來感謝謝先生的。”高總微笑道。
他不傻,回去查了一下,不但知道了朋友圈傳得火熱的關於抱陽觀的事,那些別人不知道的,比如謝靈涯幫賀樽叔叔忙,還有他繼承這個道觀開始自己經營等等,都清楚了。
這樣一個道觀,根本不像是尋求投資的。
“客氣了,高先生這是怎麼了?”謝靈涯問道。
高總想想,才將昨晚的詭異事件說了出來,歎氣道:“我有許多朋友篤信風水玄學,也曾經有很多人想和我‘討論’這方面的事,但我並不怎麼感興趣。這回,卻是多虧謝先生了。”
他把那枚靈祖護身符拿出來。
謝靈涯一看就知道使用過來,拿來撚了撚,眉頭反而皺起來。
那耳掛紙錢的死兆,他認為是橫禍,但高總說自己看到了一個身影,這分明是撞了陰物。可是高總是福澤深厚的人,怎麼會和那種東西扯上關係,還是說,這只是個意外?
施長懸也在觀察高總,同樣察覺到了怪異之處,也許他們兩個瞭解得不全面,但都隱隱有種感覺。
高總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僵硬,他是來道謝的,按理說皆大歡喜,但這兩人不太對的神情讓他也不安起來,“怎麼了?”
施長懸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謝靈涯,也許他們需要借助別的手段來斷定一下這件事的性質。
謝靈涯也想,要不讓施長懸起一課,占卜一下吧。
這時,施長懸耳邊響起了商陸神細細的聲音:“頸攔麻繩,吊客臨門。”
在主人起課占卜前,商陸神已然做出了預測。
施長懸眼神猛然一變。
謝靈涯察覺到他的變化,“?”
施長懸嘴唇動了動,把那八個字念了出來,“……頸攔麻繩,吊客臨門。”
謝靈涯瞳孔猛然縮小了一下。
死兆,還是死兆!
吊客,便是弔喪之人,有吊客上門,豈不正是將死之兆?
至於頸攔麻繩,黃進洋不在,他們也沒有開眼,但可以猜測,多半是高總脖子上有痕跡,甚至陰氣纏繞。
謝靈涯吃驚地看向高總,昨天是耳掛紙錢,他本來以為已經化解掉了,但今天上門又有死兆了,這不應該啊,一次也就算了,高總要是能倒楣成這樣,面相也不可能這麼好了。
高總聽施長懸那話,也猜得出是什麼意思,臉色難看地道:“我還有遇到什麼?”
“高先生,”謝靈涯嚴肅了起來,“這恐怕不是意外橫禍。”
他告訴高總,昨天他們之所以搭訕,是因為朋友看到高總可能遇到死劫,可是那一劫已經被化解,居然又新生一劫,同樣是死劫。特別不合理,特別不對勁,那麼的像……人為製造的。
高總只覺背心發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雖然這裏什麼也沒有,但他還是很不自在。
不過高總能走到今天,也沒有那麼簡單,他定了定心神道:“謝先生,既然你們昨天能幫我一次,我相信你們的能力,能夠幫我找出始作俑者。我雖然沒有興趣投資道觀,但是我對傳統道教文化、藝術很感興趣,願意修金身一座。”
金身,金身一座!
謝靈涯內心激動了,他攢的那點錢,還不夠給祖師爺鍍金呢,還是土豪好,土豪一出手就要修金身。不過也是,這個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如果說本來謝靈涯還要猶豫的話,那聽到酬勞後,為了不晚上被祖師爺騷擾也得拼了啊!
謝靈涯抑止住激動的心情說道:“謝謝高總這麼信任我們,說實話很多人一看我們年齡,就覺得不靠譜了。”
高總卻不以為意地道:“我說過了,昨天你已經幫過我一次,我相信你。”
謝靈涯心情也慢慢平復了,“那咱們聊一聊吧,看有些什麼可能。”護身符容易畫,但高總想找出始作俑者,就不同了。
高總平時與人為善,但身在商場,競爭對手肯定有,只是要說恨他恨到要他死的,他一時也想不出來。
“這人只要做了事,肯定會有痕跡。”謝靈涯想到高總說他昨晚見到的鬼影,打定了主意,說道,“今天晚上肯定會有什麼事發生,高總,你今晚就睡酒店吧,我們也去。”
他一句話把施長懸也拉上了,不過施長懸倒也沒什麼意見的樣子,估計對這件事也有些好奇。
……
高總人際關係太複雜了,理是理不清的,謝靈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對方出招,他和施長懸就能順藤摸瓜。
謝靈涯和張道霆兩人打了招呼,帶上傢伙和施長懸一起去高總入住的酒店。
高總開了個大套房,比起上次見面,身邊還多了四個保鏢,他還讓謝靈涯和施長懸也扮成保鏢,“那個人一定在觀察我的動向,昨天我遇到你們是個意外,他不知道,也許覺得我好運逃過一劫,又繼續加害我。”
高總不想把謝靈涯兩人暴露,這樣就打草驚蛇了。被人在暗中覬覦的感覺太難受了,他急於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高總抵達酒店後,還給夫人打電話,說自己出差晚上不回去了。掛了電話後高總對他們一笑,“不捨得讓老婆擔心啊。”
高總可是要給祖師爺修金身的人啊。謝靈涯毫不吝嗇地誇高總,好男人,對老婆真好,男人就不該讓老婆冒險。
不知為何,衣襟內傳來商陸神幽幽的歎氣聲:“唉……”
施長懸:“……”
——因為換上黑西裝,未免畫風不符合,商陸神也被塞進了衣服裏,雖說鼓起來一點,總比掛在外頭合適。別人都掛對講機,他掛個娃娃豈不是很好笑。
到了晚上,高總就一直和謝靈涯兩人還有保鏢待在房間裏,他一會兒看檔,一會兒看電視,可以看出來臉上雖然鎮定,心裏難免不安。雖然說謝靈涯給他身上塞了三張靈祖護身符。
謝靈涯本來心情還好,高總這種情緒無形中感染了他,他也忍不住手裏拎著三寶劍踱步,又覺得這樣顯得太新手了,沒看施長懸就很淡定地坐在那兒麼。
到了晚上十二點,還是什麼事也沒發生。
高總的保鏢好像也很無語的樣子,特別彪悍地對他說:“高總,您不如早點睡吧。沒事的,那玩意兒有什麼好怕的啊,要鬧出點啥動靜,那該走咱背你跑,要自己來了,來啥我砍啥。”
高總擠出乾笑,“這不是砍就行了……唉,謝先生,你說呢?”
“啊……”謝靈涯尷尬地說,“其實我也打算來什麼砍什麼。”
高總:“……”
保鏢一樂:“您看是不是?”
“謝先生這是讓我放鬆呢。”高總舒了口氣,“好吧,我先睡。”
我不是啊,我說真的。謝靈涯在心底想。不過看高總鑽進被窩裏睡覺了,他也就沒說什麼了。
謝靈涯坐在沙發上,也有點困了,洗了把臉努力睜大眼睛,然後走出廁所。
“哎喲。”一個保鏢忽然摸了下臉,手指頭摩擦兩下。
謝靈涯一看,“水甩你臉上了嗎?不好意思啊。”
那保鏢納悶地搖搖頭,抬頭一看,“好像是上面啊,怎麼五星級酒店還帶漏水的?”
漏水?謝靈涯也抬頭去看。
但他可是讓施長懸給他開了陰眼的,為防打草驚蛇都沒畫靈官神目。
這一看,便看到大套房高高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時掛個了女的,脖子軟塌塌,彷彿頸骨斷過一般,腦袋幾乎抵在胸口,舌頭吐出來,煞氣凝結的口水滴答滴答……
便正正滴在那一臉茫然的保鏢腦門上。
“……”謝靈涯頓時一陣反胃,你大爺的,這比隨地吐痰還不文明,還是個女鬼,怎麼一點都不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