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討債鬼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紅陽道現在名聲不顯,但已知至少三地有他們出沒的跡象,不能輕視。謝靈涯回去和其他人一說,通知了相關部門。
他手抱陰陽,祭心香一瓣,暗給祖師爺罵了一下紅陽道。
過了一會兒,老闆娘上菜,還送了一小碟大棗。
謝靈涯那棗子看了一會兒。
老闆娘訕訕笑道:“還以為你不是道士……唉,我知道你們和尚道士間有矛盾,我也不知道那個方法到底是哪家的,你要是找那和尚,不要提起我來啊。”
“我們跟和尚沒矛盾,那傢伙根本就不是真和尚。再說了,就算他是,”謝靈涯無語道,順手拿起一枚棗,“吾有棗一枚,一心算大道。優他或優降,或劈火燒之。都大道了,還能是和尚的?”
老闆娘一聽他真的會念咒,再一琢磨,好像是有點那個意思,但想到那和尚高深莫測的樣子,還是遲疑地道:“我不太瞭解……”
“算了,大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他通知了有關部門,到時就有人來給他們科普,他在這裏說一萬遍,不如人家官方科普。
老闆娘走後,張道霆湊過來,“謝老師,你給我咒個棗吃吧,這地方乾燥,我趕路喝水也不多,感覺有點……嗯……便秘。”
“哎,這就要吃飯了,張道長你注意一點。”有人不滿地道。
張道霆趕緊抱拳:“我小聲點。”
謝靈涯讓了一下身體:“我靠,你也不能就噁心我一個人啊。”
張道霆:“……”
謝靈涯把那一碟棗拿到近前來,“你啊,把這些都吃了。”
張道霆一愣,“便……那個,這麼難治嗎?咒棗術不是吃一顆棗就行了?”
“把這些去核煮湯喝了,對你的症狀。還咒棗,難道你每次想方便了我都給你咒一顆,自個兒多補充水分。”謝靈涯說道。
張道霆:“……”
……
飯後繼續大約一個小時車程,就到了此行的第二站,天然觀。
謝靈涯看過這裏的介紹,也是巧了,剛剛才提起咒棗術,這裏也很有淵源。早先說過,薩祖傳下法脈,主要形成了三個派系,分別是薩祖派、西河派和天山派。
天然觀正是繼承了薩祖西河派的法裔。
與玉皇宮不同,天然觀沒有修在山上,反而離城市比較近,占地大約有二十幾畝。
天然觀的觀主是西河派羅字輩傳人,叫夏羅清,一見面後寒暄了一番,就問道:“請問各位道友裏,是否也有我薩祖法脈傳人?”
大家都心裏疑惑,夏羅清指的當然是抱陽觀的人,可他這個問法很奇怪。他問的如果是抱陽觀還就罷了,大家只會覺得他聽到風聲他們要來,但他卻是曲折問的。
“這邊。”謝靈涯從人群後頭擠過來,指著自己和施長懸、張道霆三人,“杻陽市抱陽觀的,供的王靈官。”
王靈官法脈和薩祖法脈那基本是一回事,很多靈官廟也歸入薩祖三派,施法的時候也是薩祖主法,靈祖主帥。
夏羅清看到他們,打量片刻道:“怎麼有三個?難道……”
“一直是三個人參團啊。”謝靈涯不解地道。
施長懸忽而道:“我拜抱陽觀前任觀主為先生,張道霆是後來常住觀中,都未受籙。”
這麼說來,只有謝靈涯才是單純的傳人。
“這就對了,原是真的。”夏羅清面露喜色,“我午睡時夢到一道聲音,告訴我下午有一同門來,叫我傳他雷法。恍惚間覺得是祖師托夢,沒想到真有同門來,果然驗證了。”
謝靈涯一驚,他中午才罵了紅陽道,不過他是禱告給王靈官聽的啊。
不過一想,可能是靈祖轉告給薩祖的呢……
薩祖的雷法這雷法雖然薩祖傳授過靈祖,但是也許西河派還有什麼獨到之處。傳他雷法的意思,是要他去劈一下紅陽道吧?
謝靈涯心中一喜,說道:“確實驗證了,中午我們吃飯時,遇到村民被旁門左道迷惑,還稱傳村民咒棗術。”
其他道士也開口作證,又將紅陽道的事情說出來。
夏羅清還不知道紅陽道的事情,本來得到托夢欣喜之餘有點疑惑,但是謝靈涯如此一說,他就明白了。
“看來是要靈祖傳人剪除妖魔。”王靈官跟著薩祖,本就是奉行法旨的部將,而且夏羅清從其他道士口中聽到謝靈涯的名字,一回想,不是前段時間找回都功印那個年輕人。
夏羅清把謝靈涯帶到天然觀主殿薩爺殿的耳房中,拿出一本泛黃的書冊,上面寫著《雷說》,這是薩祖的著作,天然觀的這一本上面還有歷代先師的筆記。
“以我身造化,適量五行造化,則道法精妙。”夏羅清在旁講解了幾句,又見謝靈涯一時間看得入神,心中立刻知道不需要自己多言,當即閉口不言,在旁邊點起香,貼上“學習經典,諸神回避”。
謝靈涯看書不知不覺就入神了,口中跟著念,只覺得一字一句自然就刻在腦海中,等他醒過神來,香珠都燃盡了。
這偏殿中掛著一幅薩祖的畫像,謝靈涯拜過之後,才用黃布捧著書出去。
問道團的道士不知道去哪參觀了,謝靈涯從耳房出來,只看到夏羅清在正殿裏,跪凳上有一對年輕男女,唯有這三個人而已。
“夏老師。”謝靈涯走過去,把《雷法》還給夏羅清,稱呼已經從觀主改成了老師。夏羅清於他有傳法之惠,以先生的禮儀對待沒什麼毛病。
“看完了?”夏羅清吃驚他看書的速度之快,這過去大約已有三個小時,但是對一本深奧的經典來說,正常人三個小時也不過翻了兩遍吧。
謝靈涯點頭。
夏羅清只知道謝靈涯能拿回都功印肯定很優秀,但不知道他這方面的學習能力強到被叫海綿精,一想,還覺著說不定薩祖有靈,親自授法。殿內貼的“學習經典,諸神回避”,可不是針對薩祖的。
夏羅清越發有點惋惜,怎麼就叫他老師,如果是他親傳弟子就好了。
這時候,那對年輕男女已經拜完,起身來好奇地看了謝靈涯一眼後道:“夏觀主,我們可以說了嗎?”
他們站起來,謝靈涯才發現那男的臉色青白,像是好些天沒有休息好的樣子,本來英俊的五官滿是憔悴。
“你覺得好些了就說吧。”夏羅清說道。
年輕男女又看謝靈涯一眼,覺得他也是這裏的人,就不再管了。
……
這對年輕男女是新婚夫婦,男的叫古耀先,女的叫林詩,古耀先家和夏羅清家還沾親帶故,所以出了事後就跑天然觀來了。
至於出了什麼事,還要從他們商量婚事開始說起。
古耀先和林詩談戀愛兩年,開始商談婚事,這個期間一直遇到很多困難,例如訂不到酒店、新房出問題、化妝師生病之類的。
他們一一克服了,光是領證就去了三回,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成行,最後一想,乾脆辦完婚禮再領也行。
到了婚禮前一天,古耀先和林詩都睡在舉辦婚禮的酒店,當然是分開房間。
半夜,古耀先習慣性地趴著睡覺,本夢半醒之間在,只覺得一物狠狠拍在自己背心,他渾身一痛一涼,生生醒過來了,只覺得背上的疼痛特別真實。
可是屋子裏只有他啊,古耀先還以為自己被什麼毒蟲咬了,掙扎著起來,把來參加婚禮、睡在隔壁的外地表親叫醒,讓他給自己看看。
古耀先的表弟也睡得正迷糊,開了燈掀開他衣服一看,睡意一下清醒了,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怎麼有個手印!”
古耀先:“……別開玩笑了。”
“真的!”表弟都不敢上手去碰,但古耀先的背上的確有個青色的痕跡,形如手掌。他抖抖索索拿出手機拍了張照,“哥,你看。”
古耀先本來以為表弟在拿自己開心,正痛著還有點不耐煩,一看那照片,血都涼了,衝到廁所對著鏡子使勁往後看。
可不是麼,背上一隻手印!
“這、這他媽是怎麼回事!”古耀先慌了。
表弟滿屋子翻找,“是不是被什麼手掌形的東西砸到了。”
敍述到這裏之時,謝靈涯忽然道:“那個掌印現在還在嗎?”
“在。”古耀先把外套脫了,林詩幫他撩起衣服,後背果然有個青色的掌印。
“古先生平時體檢,心臟怎麼樣?”謝靈涯問道。
古耀先楞了一下,隨即道:“我有些心律失常,一直在吃藥。怎麼,你看得出來我有病?”
“我不是醫生,看不出來。”謝靈涯意味深長地道,“單是你後背的掌印對應到前胸,好像就是心臟部位,你說那天晚上你是趴著睡的……”
古耀先冷汗都要下來了,他一直沒想到過這個細節,謝靈涯一說他才想起來,如果他不是趴著睡,那一掌是不是就拍在他心口。不管擊打會不會導致犯病,想想都很可怕,尤其是這件事……
“繼續說吧。”夏羅清說道。
“還是我來說吧。”林詩說道。她的表情有點憂愁,又有些不悅,十分複雜。
那天古耀先沒有驚動其他人,和表弟一起跑到附近的醫院急診去了,人家看了說除了淤青沒別的情況,他說自己是夢到什麼東西打自己,醒來就這樣了。醫生說那可能你睡著時真有人打你。
古耀先和表弟都滿腹狐疑,也往不科學的方面想過,但一絲痕跡都沒有,回去之後,已經天光剛亮,攝影師化妝師都來了,得開始準備婚禮了。
因為婚禮在即,古耀先也只能暫時不提這件事,好歹舉辦完婚禮再說。
就這麼又累又困又擔心地度過了婚禮,古耀先和林詩到了新房,晚餐和親戚又吃了一頓,晚上只有兩人在新房。
林詩看古耀先眉宇間一直有憂色,人前時沒有表露,單獨相處時終於不悅地說:“你到底怎麼了?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
古耀先這才把衣服解開,給他看那個掌印。
林詩也很吃驚,摸著手掌形的淤青,百思不得其解。
“我這都可以進世界不解之謎了吧,醫生還非說是有人打的,我房間哪來的別人,我快要以為自己幻覺了。”古耀先苦笑一聲。
林詩剛要說話,目光落在臥室的裝飾木架上,神情驚恐。
古耀先立刻轉頭,只見木架上擺著的一排五隻不倒翁,無風自動,前後搖擺,節奏不一。原本顏色鮮豔,憨態可掬的不倒翁,這時候給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
林詩嘴唇顫抖,緊緊握著古耀先的手臂,這時,不倒翁也一個、兩個地接連停止了搖擺。
屋內寂靜得可怕,只有兩人沉重淩亂的呼吸聲。
下一刻,古耀先忽然往前一栽,掙脫開林詩的手,摔到了床下,幾乎是以從天而降狗吃屎的姿勢,摔得鼻血長流。
“啊——”林詩憋在喉嚨裏的尖叫終於喊出來了。
林詩哭得稀裏嘩啦,竟然不敢動,尤其是往外跑,他們住的新社區,入住率還不高,從窗口往外看,除了路燈根本沒什麼光亮。
古耀先爬起來捂著鼻子,也是一臉恐懼,想到了之前那個手印,甚至是婚禮前的種種不順。
林詩給她媽媽打電話,老人家對這些比較懂。
林詩的媽媽聽女兒顛三倒四地說完,趕緊讓他們點一堆火,陰物都怕陽火。
林詩在地板上用紙點了一堆火,心跳還未平復,一直到雙方家長趕回新房,她才哭著投入母親懷裏。
想著大約是新房不乾淨,一家人趕緊簡單收拾,回了家裏。
林詩和古耀先一起去他家,兩人準備睡在古耀先的房間裏,一想到新買的房子,花費了那麼多心思裝修,居然鬧鬼,之後該怎麼辦……林詩真是滿心憂愁。
古耀先背痛,鼻子痛,又困得不得了,“先睡吧……明天再說。”
他實在困得不行了。
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剛要關燈,古耀先又是猛地一下挺身,嚎叫一身跳到地上,“有、有東西刺我的背。”
他沒細說,就好像是長指甲一般的觸感。
那玩意兒居然跟回家裏來了,兩人又躥了出去,家裏像打仗一般,全都坐在客廳不敢睡了,還點著火。
在沙發上將就輪流坐著睡了一晚,第二天古耀先就打聽起了辟鬼的方法,什麼掛鏡子、桃木劍之類的。
又過了兩三個晚上,古耀先才發現,和辟鬼的方法沒關係,他晚上只要和林詩睡在一起,就會遇到這樣那樣的詭異事件。
不得已,他們跑到天然觀來了,一進來古耀先就先幾個頭磕下去,他飽受折磨,一直沒休息好,臉頰都要凹陷的趨勢了。
……
“看來是有惡鬼纏身啊。”夏羅清正色道,“最好是做場法事,把惡鬼超度了。”
“只要別讓它再纏著我們就好。”古耀先痛苦地道。
夏羅清看向一旁的謝靈涯,“靈涯,就由你去吧。”
“我?”謝靈涯也不是天然觀的人,但他一想,自己剛學了雷法,夏羅清可能是要他去實踐一下。惡鬼纏人,要想超度,要麼對方也不想在人間了,要麼得先降服,讓其願意到壇前來。
謝靈涯想想說道:“行啊。”
古耀先和林詩卻是有些不信任的樣子,他們聽到謝靈涯喊夏羅清老師了,這應該只是夏觀主的徒弟,還這麼年輕,道袍都沒穿,長得漂漂亮亮,身上竟然還掛了一個小玩偶……在這方面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啊!
古耀先直接道:“夏觀主能撥冗親去嗎?我已經準備好法事費用了……”
言外之意,錢不是問題,不要用小弟子糊弄我們啊。
夏羅清含笑搖頭,意味深長地道:“聞道有早晚,而且不要看他年輕……”
古耀先一凜,“這樣啊,這位先生習道很久了吧。”
如果是從小開始,到現在那也有十多二十年資歷,並不稚嫩了。
謝靈涯猶豫一下:“……不好騙你啊,我去年開始學的。”
古耀先:“……”
謝靈涯:“不過聞道有早晚!我很厲害的!靈光在胸,他人枉費墨與朱!”
古耀先:“……”
……真的沒什麼說服力啊!
“先不要急,我和他一起去,可以了吧?”夏羅清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_
謝靈涯不但要自己跟著夏羅清去,還習慣性地拉上了施長懸,問道團的其他人還在天然觀交流。
古耀先和林詩這才發現,新來這個也有個玩偶,倆還是一對的,內心都覺得恐怕是夏羅清給徒弟練手的機會。
唉,好在夏羅清看在大家親戚的份上,自己也跟來了壓陣了,不然他真不敢放手交給這兩個年輕人。
就這個歲數,這個長相,他們如果是要拍廣告,那還差不多,可現在是抓鬼,抓鬼啊!
謝靈涯和施長懸兩個年輕人,自然負責拿法器。謝靈涯的三寶劍讓方轍給他快遞到天然觀,但這會兒還沒拿到,仍在路上,只能用夏羅清的劍。
夏羅清那柄木劍卻也不凡,是用整塊的霹靂木做成。
霹靂木就是雷擊過後的木頭,帶有雷氣,可以鎮鬼,十分珍貴。正一派很講究這個,因為張天師對霹靂木很推崇。不過一般得到霹靂木,他們都用來刻印。能做成劍,那可是相當奢侈!
何況夏羅清的霹靂木劍還有些年頭了,那時候比現在更難得,可遇而不可求。
到了古耀先的新房裏,謝靈涯把東西都擺出來,然後道:“你們躺床上去吧。”
其實他有別的引鬼方法,可是一想那鬼每次就趁他們躺一起的時候整治,又何必費那麼多心神。
古耀先只要一躺上床就遭罪,都有陰影了,但這時要引鬼,他們一看夏羅清的臉色,也只好躺到了床上。
幾乎是立刻,“砰!”的一聲巨響,從床底下傳來,像是有人在用力敲打床鋪,燈也跟著閃爍了幾下。
古耀先和林詩嚇得抱在一起,閉緊眼睛。
謝靈涯看到倆人鵪鶉一般,在眉心畫上靈官神目,手掐雲雷訣,“五雷降靈,鎖鬼關精!”
雙目清淩淩看向下方,冷然上前,另一手提著霹靂木劍就往床底下戳:“還躲床底下,死不死啊你!”
“……”夏羅清本以為可以看到謝靈涯仙風道骨地使雷法,畢竟是薩祖親自托夢要傳法之人,沒想到他拿著劍一頓亂穿,像拿掃把趕狗似的,一時眼睛都瞪大了。
這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啊!
再看旁邊的小施道長,一臉淡定,顯然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
謝靈涯只覺得劍身真的碰到什麼物體,那物被附了雷訣又沾了雷氣的霹靂木劍一刺,身體一陣哆嗦,然後只見一黑影從另一側床底迅速爬出來。
仔細一看,那根本不是什麼黑影,而是長著長長頭髮的鬼物,頭髮長得能夠蓋住全身,鋪散在地,爬動的姿勢敏捷又詭異,不似活物。隱隱透出來頭髮之下,是綠色的身形。
這一顯形,連古耀先和林詩都看到了,頓時一窒,用力往後退,靠著牆慘叫。
謝靈涯一看到那長長糾結的頭髮就覺得不太舒適,身上綠的發光,果然是大凶之鬼,他一走過去那青衣鬼就快速爬來。
可是整個房間也就這麼大而已,施長懸就在另一側,他拋出兩張符,“邪魔歸正!”
青衣鬼被定在原處,扭動了幾下,竟是令符紙隱隱有鬆動的意思!
謝靈涯趕緊大步往前,劍指著她,“別動啊,再動戳你個對穿。”
那青衣鬼還真沒動了。
夏羅清:“……”
古耀先倒是很有安全感,他哪懂那麼多,只想果然人不可貌相,謝靈涯並非只有好皮囊而已,之前真是誤會他了!
青衣鬼趴在地上,緩緩抬起頭來,從烏髮中顯出容顏。雖然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但巴掌大的臉上,一雙杏眼如含著一汪秋水,楚楚動人,五官柔弱嬌媚,風情動人。
這與大家心目中的惡鬼形象都不太一樣,同她剛才詭異的動作更是截然不同,反差太大,令人一時有些愣住了。
青衣鬼望著床上,哀傷地說道:“你竟然……請來道士要抓我麼。”
語氣中帶著令人心碎的哀怨。
大家都看向古耀先,用看負心漢的眼神。他也呆了。這麼漂亮,他不應該沒印象啊,可他怎麼不記得見過。
林詩本來一腔害怕,這時也都被憤怒取代了,青衣女鬼美得就連她看了也心中一顫,不安感頓起,不禁狠狠掐了一把古耀先,用眼神質問:你前女友?
“別這樣看我。”古耀先擺手,“我不認識她。”
謝靈涯蹲下來,劍仍然指著她,說道:“你害人的時候怎麼沒這麼楚楚可憐呢,什麼前緣啊,說來聽聽。”
青衣女鬼望了古耀先和林詩一眼,垂目道:“我沒害人,這是他答應我的。我與他是前世夫妻,相約在陰間相會,下一世仍做夫妻。可我死後發現他已先去投胎,要與別人結為夫婦,才來要個公道。若不信,可以去城隍處查。”
不是前女友,勝似前女友啊。
這可是筆糊塗賬,前世犯的錯,這世來清算。
古耀先俊臉上一片難色,苦惱地道:“美女,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放過我吧,我活得好好的,你害死我有意思麼,我被害死也不會繼續和你在一起啊……”
青衣女鬼表情冷了下來,說道:“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我說的是林詩。”
古耀先:“???”
眾人:“???”
青衣女鬼仰著臉看林詩,癡癡道:“雖然你先去投胎,還投作女身。但,但我可以體諒你等待太久,只要你同他分了,我就不計較,也不害他了。我們還在一起過,我在人間陪伴你。”
林詩被雷劈了一般,“我……”
女鬼柔美的面容在眼前晃,不知是不是錯覺,林詩還真看出幾分熟悉感來,超越了性別的美麗,即使是同性也有些心魂蕩漾……
古耀先目瞪口呆,尤其是看到林詩臉上有一絲羞澀之時,更是醉了,“老婆!別看了嘿!!”
他又喊道,“我去,道長,道長你倒是說句話啊!”
謝靈涯這才回過神來,他剛剛看戲也看入迷了,“哦哦,那個……人鬼殊途啊!你們不會幸福的!”
青衣女鬼目光如水,在符籙鎮壓下顫慄,仍直視著林詩輕喘道:“那又如何。”她又一笑,帶上了幾分怨色,卻更顯風情,“這是她欠我的。”
古耀先都崩潰了,“不是,你倆性別都一樣!有意思麼?!”
“喂喂,勸歸勸,都什麼年代了,你搞歧視這套就有意思了麼。”謝靈涯不悅地道,剛說完就發現施長懸看了過來。
“……幹什麼,我說得不對嗎?”謝靈涯遲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