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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職業半仙》第44章
第44章 見木依槐

  施長懸在商陸神的細聲尖叫中回過神來,如夢初醒,“……回來了。”

  謝靈涯抱著盒子走了過來,看看晚上供燈法會殘留的油燈,伸手探向施長懸臉邊。

  施長懸沒躲,卻見他只是把自己肩上的商陸神取了下來,又把柳靈童也拿下來,兩個小人擺在一處,放供桌上,“敍舊吧。”

  好不容易見到謝靈涯的商陸神:“……”

  柳靈童:“……”

  商陸神:“…………”

  柳靈童:“…………”

  “好久不見啊,”謝靈涯問施長懸:“在這兒幹嘛?還以為等我呢。”

  施長懸垂目道:“拜鬥。”

  謝靈涯恍然,“對哦,今天上元節。”

  拜鬥就是禮拜北斗,道家認為人的生死歸宿都在鬥府,拜鬥是朝拜本命元辰,都說世人欲免三災九橫之厄,便在靜夜稽首北斗。

  比較為世人熟知的,就是諸葛亮拜鬥延壽。

  而拜鬥比較常見的日子,就是三元五臘八節等,上元節正是三元之一。

  “我沒有拜過啊,你對星象有研究嗎?”謝靈涯抬頭,“北斗在哪?”

  施長懸指給他看,“北斗字長史。”

  名字是很重要的,呼其名則有所感應,就像在門上寫刀兵之鬼的名字“漸耳”能驅邪辟鬼。而世間萬物、星辰神靈,都有名字。

  很多門派傳法,有個很重要的一節課,那就是告訴弟子神靈的真名,尤其是祖師爺。做法的時候,要呼喊神靈的真名。

  比如王靈官,他老人家原名王惡,後來跟隨薩祖,薩祖給他改名為王善。

  落在符紙上,寫法又是各派不傳之秘。

  北斗之名謝靈涯並沒學到過,他點點頭,“還有什麼嗎?”

  施長懸不去看他,仰著頭道:“日字長生,月字子光,太歲字微明……”

  施長懸指星辰告訴謝靈涯它們的名字,好一會兒後,海觀潮起來上廁所,聽到前面有聲音,就出來看了一下。

  海觀潮無語了一會兒,“幹什麼,大晚上倆男的坐這兒看星星啊?”

  謝靈涯:“……”

  施長懸:“……”

  本來很有學術氣氛的,都讓海觀潮破壞了,謝靈涯一轉頭,看到施長懸都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撇過頭,頓時自己也尷尬了。

  “你別胡說八道啊,我回來晚了,剛好施道長在拜北斗,就讓他教我認認星辰名……”謝靈涯說著說著,也說不下了,他覺得自己說起來都怪曖昧的。

  海觀潮的目光落在謝靈涯手邊的盒子上,又來精神了,管他們看不看星星,“哎你還帶了糕點回來嗎?我餓了。”

  謝靈涯:“這是人骨頭。”

  海觀潮:“……”

  海觀潮打了個寒顫,往回走了,“什麼鬼,抱著骨頭看星星。”

  謝靈涯和施長懸相顧無言,也沒心情再認星星了,謝靈涯把柳靈童拿了起來,“睡了睡了。”

  柳靈童剛上肩,謝靈涯就聽到它“呼”了一聲,還以為是在歎氣要和商陸神分開了,“怎麼,你們還沒聊完嗎?那今晚你和商陸神一起睡?”

  柳靈童:“……不、不用了。”

  ……

  出了節之後,小量也回來了。謝靈涯問他,和家裏怎麼樣了。

  小量撓著頭說:“打了我一頓就好了……叫我在家鄉打工,我跟我爸媽認真談過了,我還是想回來再學習一陣,他們同意了。”

  這段時間下來,謝靈涯也發現了,小量吃苦還是能吃苦的,他的問題在於,腦子不太靈光,看典籍時也經常看不懂,教的話,要掰碎了講,饒是如此也很難開悟。

  小量又肯用功,都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可小量都背下來了,也無法融會貫通,這就讓謝靈涯有點無奈了。這個天賦都不能說一般,而是很差了。

  小量還和其他道士不一樣,他心裏有個執念就是學法術,現在基本理論都弄不清。他估計也明白自己太木了,所以說再學習一陣看看,畢竟他現在接觸的還不多。

  謝靈涯答應了。

  小量問謝靈涯,“謝老師,我看到書上說,道、經、師是三寶,精、氣、神也是三寶,這些我都能理解,慈、儉、讓這三寶我卻不太理解。”

  小量算是問對人了,謝靈涯對後三者算是有所瞭解,將三寶劍取下來給他看,三個字講了半個小時,才將將打住,讓小量自己領悟。

  這傢伙和往常一樣,抱著書去啃了。

  謝靈涯回頭也繼續做題目,準備復試,三月考試,而且他們學校考得還比較早,出了節已經不剩幾天了。

  他本來是坐在院子裏做題,看到施長懸匆匆回來,問道:“怎麼了?”

  “裴小山,”施長懸抬頭道,“最後一次見面,他招來了四方鬼王,我父親受傷了。”

  “伯父沒事吧?”謝靈涯一下也坐不住了,“之前不是說,有了行蹤就通知大家一起去嗎?”

  他這裏還時刻準備著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交手了。

  “裴小山用了代形術將人引開,自己卻又去了省城,突襲道協,那時正在開會,大家都沒想到。”施長懸簡單解釋了一下。各家中流砥柱都去追蹤了,一些領導、老法師在開會,誰知道裴小山聲東擊西,為了保護普通人,多少都受傷了。

  “裴小山的代形術,已經能騙過那麼多法師的卜算了?”謝靈涯想到舅舅說千萬不能輕視裴小山,沒想到大家都這麼重視,還是低估了。非但如此,裴小山主動出擊還全身而退了,他可能已經完全掌握了都功印,四方鬼王都呼之即來。

  這個傢伙啊,被狗咬了都這麼喪心病狂……

  “有人跟在裴小山身後,他要逃往外省了,我現在就去。”施長懸說道,他們必須趁早把裴小山抓住,否則裴小山越來越掌握精通都功印,會更加難對付,未來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我也去。”事關舅舅上任後第一件要案,謝靈涯一心要去。

  “你還要考試……”施長懸不知他還有一份顧慮,有些擔憂,“我已經打聽過,道協和省政府有扶持名額,可以申請。”

  他還以為謝靈涯是為賺錢拼了——提供線索都有獎金,抓到本人當然更有。

  謝靈涯愣了,隨即笑出聲來,“沒事沒事,我都復習好了!”

  施長懸看了看他的題目,謝靈涯趕緊拿起來給他看,“看看我做題這個正確率。”

  施長懸這才相信,但仍是道:“你考完試再去吧。”

  “我怕又跟丟了啊!咱倆一起去怎麼了!”謝靈涯哪里肯再等,現在裴小山融會都功印,實力又有進步,要往外省去。要是摻和進別省的陰神,舅舅面子多掛不住。他不跟著去,也沒法安心復習了。

  施長懸聽到他後半句一起去,沉默了幾秒,“好吧。”

  謝靈涯趕緊去告訴張道霆等人,他要收拾東西緊急出門了。

  “師兄又去賺錢啦……”張道霆依依不捨地道,“保重啊,別又受傷了。”

  “我儘量吧。”謝靈涯說道。

  這時天空傳來一聲悶雷。

  張道霆在謝靈涯指導下也看了點書,聽了雷聲悵然道:“驚蟄前聞雷,這是凶年之兆啊。”

  “少他媽亂給我立flag,”謝靈涯看他一眼,“驚蟄前聞雷是農夫不好種地,才成凶年,我去打裴小山,你說點好話不成嗎?”

  張道霆:“……”

  “我搞錯了,我搞錯了,”張道霆告饒道,“這一定是謝總旗開得勝的號角。”

  _

  施長懸買了火車票,前頭部隊說他們追著裴小山到省城附近的小縣城裏去了,高鐵站都沒有,只能買火車票,說不定還得轉車。

  兩人上了火車,謝靈涯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面坐著兩個大嬸,看他們倆身上都掛著一個木娃娃,還指指點點,說不知道這是什麼流行風氣。

  謝靈涯埋頭擺弄幾根棍子,擺卦象看,不過他也是剛接觸,只是聊解心煩罷了。

  後半程已經是夜晚了,謝靈涯靠著窗打瞌睡,忽然聽到對面的大嬸喊了一嗓子,他一下驚醒了,“怎麼?”

  大嬸指著窗戶說:“剛剛窗戶被敲響了啊,從外頭!”

  原本驚嚇的乘客們都一臉無聊,“碰到樹枝了吧。”

  大嬸一臉狐疑,“不對,好像是……”她用手叩了兩下,然後確認道,“沒錯,是這樣的聲音,樹枝怎麼碰得出來?是不是有山猴子扒在車上了?”

  “疑神疑鬼。”有人嘀咕了一聲。

  “不對,真的不對。”大嬸把乘務員都叫來了,非讓他們查看一下,車廂裏的窗子都是沒法打開的,乘務員無語地去其他地方開窗探頭看了一下,回來又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外面。

  “真的什麼也沒有,咱們正在荒郊野外,離下一個站還有二十分鐘。”乘務員保持禮貌回答。

  大嬸這才訕訕坐下來。

  謝靈涯和施長懸沒有作聲,只了然地對視了一眼。

  過了一會兒,大嬸也半睡半醒,窗戶又“篤篤”響了兩聲,謝靈涯正好沒睡,盯著外頭看。只見窗外有張紅色的、周圍長滿毛髮的臉。

  他和這玩意兒對視了一眼,冷靜地並指隔著車窗憑空畫了一道靈官符,順便加送一根中指。

  這傢伙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尖叫,一下摔下去了。

  大嬸猛然醒來,這回不止是她,她同伴,還有旁邊幾個乘客,都聽到那聲尖叫了,甚至剛才敲玻璃的聲音也有人聽到了。

  “我就說吧——”大嬸驚恐地站起來,“剛剛那是什麼?”

  大晚上的,真的怪滲人。

  恐怖片的情節都湧上心頭了,有的人就算不信,也被大嬸的表情搞得毛毛的。

  這時候謝靈涯也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剛剛是我,我朋友踩我腳了。”

  眾人:“……”

  大嬸:“……”

  “真的對不起,肯定不會再出現了。”謝靈涯抱歉地道。

  而接下來,也的確沒有再出現什麼敲玻璃的聲音,那只是一隻不成氣候的山魅而已,雖然不知道這個年頭了,在省城周遭,即便是野外,不知道哪來的山魅,又不是深山老林。

  謝靈涯只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聽耳邊的柳靈童說道:“陰兵伏首,萬鬼隨行。見水依槐,遇廟躲災。”

  這什麼意思?

  謝靈涯一愣,小聲念給施長懸聽,施長懸也不大明白地想了一會兒。

  耳報神不會無緣無故預報,只是這話說得謝靈涯實在有些不懂。後面像是預警,陰兵,萬鬼,這些是指裴小山還是他自己?

  謝靈涯不禁道:“寶貝兒,會說白話嗎?”

  柳靈童:“……”

  謝靈涯:“裴小山那王八蛋是不是又招鬼了?”

  柳靈童大哭,“我、我只知道這麼多了,我不會了……我算不出……”

  當初商陸神更慘,遇到裴小山,一句話都說不全,這是變數太多了。而現在柳靈童所預測的未來也十分模糊,它又憂心又急,也快要說不出話了。

  “沒事沒事,你別哭啊,不是什麼大事,我們見招拆招。”謝靈涯安慰柳靈童。

  商陸神在施長懸耳邊酸溜溜地哼了一聲,這些它也能報出來啊,它和柳靈童就差在它不是掛謝靈涯肩膀上。

  謝靈涯下車時柳靈童還在抽抽噎噎,他們上了計程車,根據同行提示,應該在郊區的山裏。這也不奇怪,山屬陰,裴小山要幹點什麼,都老往山裏鑽。

  柳靈童好不容易不哭了,但還是喪喪的自責,自己沒測出來什麼重要資訊。

  “真的不用自責了。”謝靈涯忍不住說出聲來。

  計程車司機:“啊?”

  柳靈童突然間非常振奮,大聲說:“他想繞路!”

  這時商陸神也喊出了聲:“下個路口左轉!”

  司機正打算右轉,謝靈涯和施長懸一個說“你別繞路啊”另一個說“前面別右轉,左轉”,把司機嚇一跳。

  這倆不是外地人嗎?

  而且他這才剛剛有了念頭,手還沒真轉下方向盤,就被喝止,太驚嚇了。

  司機趕緊訕訕一笑,“哪能,我沒打算繞路。”

  司機被戳穿了一次,老老實實開到了目的地。

  柳靈童因為幫主人省了車費而重新恢復了鬥志,商陸神也因為幫別人省了車費精神百倍……

  _

  小縣城的山陰氣濃重,不知道是一直如此,還是裴小山來了才這樣。

  謝靈涯心念一轉,調來本地陰兵,只見兩個冥差很快就出現在面前,一抱拳,狼狽地道:“法師見諒,只有我們兩個,其他兄弟都在到處索拿厲鬼。”

  “什麼?”謝靈涯不解。到處索拿厲鬼?

  冥差道:“本縣突然鬼怪四起,令我等疲於奔命。”

  謝靈涯想到在火車上好好的,忽然有山魅,“是裴小山那王八蛋吧。”

  裴小山手裏有都功印,只要他想,這裏戳一下,那裏蓋一下,什麼山魅厲鬼不都被他喚起來了。他還把這些鬼怪都放出來,好干擾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反正本縣的冥差只借得到兩個,過界叫其他城市的冥差不太合適。

  好在謝靈涯還有方法,他才學了閭山法,壓根沒想怎麼去調節,雖然他有提舉城隍司印,能和城隍商量一下,但是急著幹活呢,當即把令旗擺出來,口念咒語。

  閭山派的法師職位是代代相傳,兵馬也可以代代相傳,朱老爺子和他的兵馬有過契約,他雖然去世了那些兵馬也沒散去,這就便宜了謝靈涯。

  雖然他和那些兵馬沒有“合同”,但有閭山派世代相傳的法訣,還有朱老爺子的面子在,不一會兒,便有兩萬兵馬趕到。

  他們原本在柳沄沄身邊巡邏,感應到朱老爺子的弟子徵召,留下一部分保護柳沄沄,其他的都來了。

  這些兵馬全都在朱老爺子管束下練習過排兵佈陣,十分有紀律性,排成陣列站在謝靈涯面前。

  謝靈涯也沒下過令,又不想露怯,拿著小令旗,猶豫一下道:“全體都有,向右轉,齊步走——”

  施長懸:“……”

  可別說,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兵馬還聽懂了,向右轉往山裏走。

  “進山后分為小隊,搜尋裴小山的蹤跡。”謝靈涯把裴小山的樣子形容給他們,然後這些閭山兵馬立刻分為十人一小隊,向各個方向出發。

  兩名冥差則隨行在謝靈涯身邊護持。

  ……

  此前追著裴小山的那些人已經沒信了,不知道是找到人了,還是手機沒信號了。

  柳靈童緊張地感應著山林之內的事,試圖指出裴小山的方位,但只能大概說出一個東南方向。

  這樣也差不多了,謝靈涯傳令讓那些兵馬也都往東南方去,自己和施長懸深一腳淺一腳地爬山。

  嘩啦啦的水聲傳來,謝靈涯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河,他想到柳靈童的預言,正想說些什麼,那兩個原本飄起來的冥差忽然猛然落下來,瑟瑟道:“有個鬼、鬼王……”

  他們也是鬼,只是去了城隍廟當差,而鬼王這個級別,他們實在惹不起。鬼王顧名思義,是鬼裏頭非常牛逼的,只差一步就要成鬼仙了。如果不是都功印,裴小山可能真使喚不動他們。

  裴小山召了四方鬼王,鬼王在這裏,裴小山距離應該也不遠,謝靈涯振奮了一下,開始撈袖子。

  施長懸卻拉住他,“四方鬼王各分東西,但如果有人能聚齊,他們會互為依仗,實力加倍增長。不能硬敵,否則到不了裴小山所在。”

  謝靈涯本來還在迷糊鬼王的實力具體是什麼等級,這時謝靈涯忽然感覺到有一千兵馬突然失去感應了。

  他心裏猛然一沉,這不會是被那勞什子鬼王吞噬了吧,他趕緊下令讓其他兵馬避開。

  冥差也召集地道:“來了,來了。”

  “見水依槐!”施長懸從懷裏摸出一張藍紙,剪了兩個小藍人,貼在謝靈涯和自己身上,然後一推他,“別說話!”

  水邊長著一片槐樹,謝靈涯經過施長懸提醒,一把抱住槐樹。

  剛剛做完,就見樹木掩映間,一個兩人多高的鬼影飄來,除了格外高大,身上各處都像正常人,只是眼珠子一片血紅,沒有瞳仁。應該就是鬼王之一。

  鬼王見到冥差,飄了過來,那兩個冥差也知道該怎麼做,當即哇哇怪叫往後跑,引走鬼王。

  鬼王一出現,謝靈涯就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壓迫感,陰寒的感覺席捲全身,幸好剛才沒想硬剛,他估摸了一下,搞不好就算能打過鬼王,也和上次一樣脫力了。

  好在有施長懸這個代形法術,小藍紙便如小鬼,貼在身上再往槐樹上一依靠,鬼就會產生錯覺,看不到他們,以為這只是槐樹陰氣過重,頂多覺得槐樹下也要生山鬼了。至於柳靈童和商陸神,它們本來就是木靈,更好依附了。

  謝靈涯剛鬆了口氣,忽然身邊猛然又一冷,那鬼王不去追冥差,反而飄回來了。

  “……”謝靈涯一下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也不敢動,山裏的風輕輕吹,他怕把小藍紙吹掉了,只用眼睛去看施長懸。

  施長懸依著另一株槐樹,也一動不動,用眼神示意謝靈涯鎮定一點。

  鬼王似乎感覺到了有點不對,原地繞了幾圈,紅色的眼珠子盯著謝靈涯這邊,竟是忽然飄了過來,眼睛四處巡視。

  謝靈涯覺得他的眼睛中像是有一汪血海,看得人眼睛都疼,心底生起寒意,要換個膽子小一點的人,估計能當場尿出來。

  謝靈涯不知道他發現了多少不對,僵硬著任由他打量。

  鬼王的脖子忽然伸長了,長到人類不可能達到的程度,腦袋這麼平移著貼到了謝靈涯面前,語氣中有淡淡的狐疑,“唔?是什麼?”

  畢竟是鬼王,施長懸匆忙間使出來的代形術雖然沒有明顯破綻,他也直覺不對勁,不肯離去,一個勁打量。

  謝靈涯汗都快滴下來了,他不怕正面剛,但這樣子也太嚇人了,那倆眼珠子都要貼著他了。

  鬼王眯了眯眼睛——

  這時,一個細細的聲音帶著哭腔說:“是,是我啦。大王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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