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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重生]》第78章
第78章 安啟明

  桓元帝批完奏摺,抬眸看去,對面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睡去,纖細的身軀伏在案上,睡顏沉靜。

  從來不知體貼為何物的男人,不知不覺屏住呼吸,好似怕驚醒了沉睡的少年,他俯下身把這惑人的妖精抱起,步伐沉穩,往榻上走去。

  少年似貓兒一般,在他懷裏蹭了蹭,忽然發出一聲極細微的夢囈:“顧琛……”

  男人堅毅的面龐,在刹那間柔和了不知多少倍,輕聲應道:“我在。”

  忽然,他臉上的笑凝滯住,因為他看到少年濃密的眼睫微顫,一滴清淚順著他的眼角,徐徐滑落,沒入發間。

  胸口傳來一陣鈍痛,從來強大的帝王,立在空曠的宮殿中,久久沒有動作。阿錦喚著他的名,流下了淚,是做了噩夢,或是他在不經意間傷了這個瓷娃娃般嬌貴的孩子。

  不論是什麼緣由,僅僅是這個畫面,已經足以叫他受傷。

  小心把少年放在軟榻上,蓋上錦被,顧琛趴在床邊,望著他靜謐優美的睡顏,徹夜未眠。

  天將亮時,葉重錦睡醒,打了個哈欠,見顧琛像條大型犬似的趴在枕邊,黑瞳裏充滿血絲,愣了好一會,才問:“身體不舒服嗎?”

  想起昨天二人還在賭氣,只好又換了副恭謹的口吻,道:“陛下龍體有恙?”

  男人望著他開開合合的粉唇,猛地撲上去,把人抱緊,腦袋埋在葉重錦脖頸間,深吸一口氣,悶聲道:“阿錦,阿錦生氣了麼?氣到即使在夢裏,都討厭朕麼?”

  “……”

  葉重錦有些愕然,許久,輕歎口氣,“即便原本有氣,見你這副模樣,也氣不起來了,就像蠻橫的野獸,忽然露出委屈的姿態,跟人撒嬌,即便心裏知道你是野獸,可已經心軟了。”

  顧琛便低低笑出聲,順勢在他鎖骨上親了一下,惹得葉重錦面染緋色,這才喚人進來更衣。

  換上玄黑五爪繡金龍袍,他坐在床沿,似有話要說,葉重錦眨著眼等他說,顧琛面露掙扎,道:“朕去早朝,阿錦先用早膳,等朕回來,我們出宮一趟。”

  “送我回相府?”

  顧琛捏捏他的臉蛋,道:“對,回相府,你爹那裏有棘手的東西,不解決了,朕不安心。”

  葉重錦恐嚇他:“你昨天把我劫走,今天送上門去,不怕我哥哥和爹爹與你拼命嗎?”

  顧琛道:“怕,所以阿錦要好好護著朕,左右朕不敢還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葉重錦才不信他的鬼話,卻還是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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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味樓上,幾位貴客入了座,將小二哥喚到跟前,道:“最近有什麼新出的菜品,只管上來,再來幾壺好酒,快去快去。”

  說著扔了一錠碎銀。

  夥計得了賞賜,喜笑顏開,道:“幾位請稍等,小的這就去準備。”

  其中一人撩開衣擺入座,倒了杯茶水,卻是祠部郎中沈琳。

  沈大人搖頭道:“新帝總算是即位了,這半個多月來,本官一口葷腥都沒沾到,都快忘了肉是什麼滋味兒了。”

  旁邊幾人笑話他,道:“你這個祠部郎中,平日裏偷閒偷得厲害,如今為先帝守幾日喪,反倒抱怨起來了。”

  大邱禮部下屬有四部,禮部、祠部、主客、膳部,其中祠部掌吉凶大禮、祭祀之事,先皇喪期,朝中文武皆要守喪,私底下偷兩口葷腥也是常事,祠部的官員卻是這沒膽量的,滿朝上下都盯著,除非是不要命了。

  沈琳道:“這話可不好亂說,本官何曾抱怨,喪期守喪,乃是我等分內之事,本官只是高興,新帝即位,我大邱一片繁華盛世,值得痛飲三杯。”說著開壞大笑幾聲。

  旁人也不揭穿他,倒是有人問:“薛大人最近可好?”

  這薛大人,指的是禮部尚書薛護,他先前是明王的人,先帝駕崩後,他意圖扶持明王登基,在朝堂上多番貶低太子無德,如今明王鋃鐺入獄,新帝倒是不曾處置他,就這麼乾巴巴地晾著他。

  沈琳慢悠悠抿了口茶水,擺手道:“薛大人得了急病,好些日子不曾來禮部點卯了,都是安侍郎替他處理事務。”

  旁邊傳來一聲嗤笑,羅衍展開手上的摺扇,道:“那日在金鑾殿上,薛大人舌戰群儒的氣概,你們是不曾見到,依我看,他若是病了,許是話說多了所致。”

  一番話惹得笑聲連連。

  沈琳冷笑道:“可不是麼,禮部就是他的一言堂,就說安侍郎,雖然官低一等,可年齡和資歷擺在這裏,還是葉相的泰山大人,就看相府這層關係,也該給些面子不是,可他呢,處處給安侍郎臉色看,有一次,當著一眾下職文官的面,重聲呵斥他,當時安侍郎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羅衍撫著摺扇上的詩詞,哂道:“他以為跟著明王,日後加官進爵不在話下,葉相都不放在眼裏,何況一個安世海。再說,安世海年近六旬,沒個幾年就要退下,他兩個兒子個頂個的沒出息,只忙著爭奪家產,安家這一代,許是要沒落了。”

  “唉,當年安太師在世時,何其風光。”

  幾人唏噓了幾句,菜已上齊,羅衍正待收起摺扇,卻被人攔住,道:“羅大人這摺扇上的字跡,瞧著有些眼熟,先前在詩意齋好似見過相似的……”

  羅衍急忙追問:“可是城南的那間詩意齋?”

  見那人點頭,他猛地站起身,道:“多謝,幾位大人慢用,小弟先行一步。”

  沈琳扯住他衣袖,道:“羅老弟,說好你請客的,把賬結了再走。”

  羅衍賠笑道:“沈大人,我急著去買字畫,只怕帶的銀子不夠,改日再請,改日再請。”說著從廂房裏逃了出去。

  其他人問:“他急著去何處?”

  沈琳道:“他啊,八成去尋葉恒之的墨寶去了,誰不知道葉恒之的字畫稀少,一字值千金。”卻在心裏暗歎,可見戶部的油水的確不少,尋常人家哪里收藏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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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意齋在三水河畔,旁邊便是金光寺,往來香客如雲。

  羅衍跨入詩意齋,迎面便是一陣書香氣,他心情甚好,喚道:“掌櫃何在?”

  掌櫃的連忙迎上來,一張老臉笑得格外燦爛,道:“這不是羅大人嗎,快請快請!”

  “本官聽說,你這裏有恆之公子的字畫?”

  那掌櫃的臉色一僵,不知如何作答,羅衍沒耐心,直接問:“有還是沒有,給個准話。”

  掌櫃答道道:“原本是有的,不過方才被人買走了。”

  羅衍眉頭一皺,問:“何人買的?”

  掌櫃的正要答話,卻聽身後傳來吱呀的聲響,一個黃花梨木輪椅上,坐著一個紫衫少年,懷裏抱著細長的錦盒,微蹙著眉,道:“閣下擋道了。”

  掌櫃的朝羅衍使眼色,就是此人。

  羅衍點點頭,走到少年跟前,道:“小兄弟,你懷裏抱著的,可是葉恒之的字畫。”

  那少年面無表情,道:“與你何干。”

  “賣給我,本官願出雙倍價格。”

  紫衫少年垂下眼睫,用冷漠拒絕了。他身後帶著一個小書童,見狀插嘴道:“這位大人,我家少爺最喜歡恒之公子的字畫,不會賣的,時候也不早了,可否放我們過去。”

  羅衍仍舊盯著那錦盒,道:“可否借在下一觀,葉恒之的墨寶極少,坊間大多是贗品,若是不曾得見過真跡,是絕無可能分辨真假的。”

  “不勞閣下費心。”

  羅衍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軟硬不吃的孩子,只好道:“你是誰家的孩子,看衣著家世不低,本官卻不曾見過你。”

  紫衫少年警惕道:“你想找我爹娘,買我的字畫。”

  羅衍被戳穿心思,也不臉紅,直接就認了,“這字畫價值不菲,你小小年紀,動用這麼一大筆錢財,總該跟家裏說一聲。”

  少年身後的書童氣不過,想找他理論,卻被紫衫少年身後攔住,他彎起唇,淡道:“我父親是個微末小官,說出來閣下也不認得,不過買賣講究的是你情我願,聽聞大理寺陸侯爺最是公正,堂堂戶部員外郎,欺負一個瘸腿殘廢,不妨請他判一判是何道理。”

  羅衍沉默片刻,撫掌笑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也罷,今日是本官理虧,請便吧。”

  言罷,側身讓了道。

  等他們離去,羅衍問:“這究竟是誰家的公子。”

  掌櫃的道:“難怪羅大人不認得他,這位小公子是安侍郎的孫兒,安家二少爺安成磊的獨苗,很是有幾分才氣,可惜是殘疾之身,極少出門的。”

  羅衍點點頭,原來是恒之的表弟,難怪有這樣的氣度。

  “本官瞧著,倒是像一個人。”

  掌櫃的問:“像誰?”

  羅衍細想,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他搖搖頭,轉過身一手拎起掌櫃的衣襟,道:“下次再有恆之公子的字畫,給本官包好了送去尚書府,再賣給旁人,你這店也就不必開了。”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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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詩意齋,那書童問:“公子,方才那人是誰啊,瞧著好大的派頭。”

  紫衣少年道:“羅尚書家的二公子,自然有派頭。”

  書童捂著嘴偷笑,道:“原來是那位啊,公子可聽說了,幾年前逃婚的安成郡主回來了,而且是以男兒身回來的,聽說在塞北立下赫赫戰功,與將士們同吃同住七年,卻沒人發現他是女兒身,也不知是何等剽悍的人物,當初若是嫁去了尚書府,今日這羅家二公子,哼,能囂張得起來?”

  安啟明瞥他一眼,道:“安成郡主乃是巾幗英雄,豈容你取笑。”

  書童忙斂了笑。

  兩人轉過街角,一頭發瘋的馬匹朝這邊疾奔而來,安啟明神色淡淡,他身後的書童眸中精光一閃,腳尖輕點,似滑了一跤似的,將安啟明的輪椅推到一邊,堪堪避過了那匹瘋馬。

  大理寺的人即刻趕來,制住瘋馬,據說與正在查的一場命案有關,隨後京兆府的人也趕來,討要那匹瘋馬,說是京兆府的案子,雙方僵持不下。

  這幾年這種事屢見不鮮,書童看得有趣,安啟明面露疲倦,道:“回府吧,日頭曬得人頭暈。”

  書童得令,正要推輪椅,卻被安啟明抬手制止。

  只見從人群裏竄出來一匹棗紅駿馬,上面坐著個極漂亮張揚的少年,唇紅齒白,兩頰還有一絲嬰兒肥,一甩馬鞭,指著京兆府的人,道:“我舅舅說了,直接帶走,誰不服,就去鎮遠侯府找他理論。”

  誰敢找那位冷面煞神理論,不要命了麼?京兆府的人面面相覷,帶隊的官兵憋著氣,道:“全部退下。”

  陸子延哼笑一聲,拍馬走了。

  安啟明遠遠看著,也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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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樓上,葉重錦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抿了口茶水,道:“陸子延這幾年越發放肆了。”

  顧琛正在給他剝栗子,聞言往下粗略瞥了一眼,笑道:“他倒是機靈。”

  葉重錦也笑了。

  可不是機靈,滿京城都知道鎮遠侯府的小少爺不學無術,是京裏數一數二的紈絝小霸王,可若要找出他欺壓良民,為非作歹的證據,卻是一樣都找不出來。

  當街打馬?一未傷著人,二未損壞財物。囂張跋扈?又不觸犯大邱刑罰。讓人既忌憚,偏又拿不著把柄。

  葉重錦放下瓷白的杯盞,似不經意地看了眼巷口處,那主僕二人已經不在。他今日,倒是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兩個毫無干係的人,會生得如此相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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