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金玉其外[重生]》第80章
第80章 不想長大

  是夜,葉重暉第一次約了羅衍出門。

  羅大人驚喜交加,在屋裏挑了半天的衣裳,恒之一直不喜他的浮躁,故而特意選了一件深藍長衫,襯得自己氣質沉穩,從內而外,都透著一股正人君子的風範。

  二人約在城南的一間茶館見面。羅衍到時,葉重暉已經喝下一杯茶水。

  因著天色已晚,葉重暉倒也不似白日那般打眼,不過路過的人,見著那張臉,仍是有些走不動路。

  羅衍遠遠看著他的身影,似一根墨竹,筆直而修長,平日梳理整齊的長髮,此時只用一個白絲帶束起,墨發白衣,恍若畫中謫仙。

  羅衍心跳得厲害,坐在他對面,笑嘻嘻地問:“恒之怎麼想起愚兄來了,還約在這裏。”

  這話裏其實藏著幾分心虛,因為從這裏過去一條街,再轉個彎,就是他常光顧的煙柳巷。

  從名字聽,便知道是個什麼去處,他年輕時愛玩,常流連在勾欄瓦舍之處,後來官越做越大,便收斂了一些,不過聽曲解悶,他是沒甚顧忌的,朝中好此道者也不少,偶爾碰見一兩個志趣相投的,一道品鑒詩畫,也算風雅。

  例如禮部的那位沈琳沈大人,便是在那裏認識的。

  羅衍抿了口茶水,偷偷打量對面淡淡品茶的男子,面若寒玉,冷冷清清,似天山皓雪,不染塵埃。

  他臉頰微燙,那種污濁之地,恒之這樣的仙人,想來一輩子也不會踏足。

  葉重暉放下杯盞,問:“行淼,我有話問你。”

  這一聲“行淼”喚得羅衍心肝直顫,他連忙正了正臉色,道:“你只管問,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重暉眼裏沁出一絲笑意,道:“城南煙柳巷,最深的一家花樓,是個什麼好去處。”

  “咳咳咳——”

  羅衍一口水嗆在嗓子裏,臉漲得通紅,緩了緩神,道:“你,你怎麼會問起這個,難道是誰對你說了什麼?不會不會,誰會拿這個汙你的耳,實乃罪孽深重!”

  葉重暉垂下眸,想起阿錦狡黠的笑,那孩子,分明是故意把他往這裏引。

  明知是弟弟的惡作劇,可他偏想來瞧瞧,讓他諱莫如深的“下流之地”,究竟是何模樣。

  “帶我去。”

  羅衍險些沒從凳子上摔下去,連連擺手,道:“恒之,旁的事都好說,唯有此事,不妥不妥,那種地方,豈是你去得的。”

  葉重暉挑眉,道:“你去得,我去不得?”

  “你和我哪里能一樣,我渾慣了,可你一向潔身自好,那種地方,你必定瞧不上的,沒得髒了你的眼……”何況他自己都嫌不夠看,怎麼能便宜了別人。

  葉重暉神色冷淡,“既然你不肯,也罷,我自己去。”

  “……”

  羅衍猛地一拍桌,道:“我去!有我看顧著,看哪個小妖精敢動你。”

  葉重暉略一蹙眉,羅衍輕咳一聲,解釋道:“你我兩家是世交,我又比你虛長幾歲,自然不能任你胡來,若你出了事,我回頭怎麼跟葉伯父交代,怎麼跟我爹交代。”

  葉重暉多看了他一眼,從前他不開竅,所以不曾多想,可家裏出了那檔子事,難免多心一些。

  他道:“羅行淼,你對我,總不會存著別的心思吧。”

  他的嗓音冷冷清清,卻透著一絲寒意。

  羅衍胸口一悶,卻是哈哈大笑幾聲,道:“什麼別的心思?你我同窗數載,你還不知道我麼,我素來愛惜美人,愛惜才華,你既是美人又是才子,我自然是愛惜你這位朋友的。”

  說著他道:“倒是你,怎的忽然想去那種地方瞧了,不會是對男子動了情吧。”

  說完這句話,他的心已經揪起來。

  葉重暉倒沒甚表情,只是淡淡道:“好奇罷了。”

  羅衍心裏一鬆,在他眼裏,葉重暉是不屑說謊的,他說好奇,那便是一定是好奇。

  煙柳巷裏多的是花樓賭坊,還有一些供人玩樂消遣之地,羅衍的確是熟門熟路,這裏面,幾乎每門每戶他都光顧過,這幾年去的少了,最熟悉的是巷子最深處的,那間無聲樓。

  說是無聲,只比一般花樓清靜一些罷了。

  烏檀木的雕花牌匾,端莊秀氣的瘦金字體,細細瞧,卻透著一股旖旎的韻味。

  門前沒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只有一個秀氣的小廝,見著羅衍,幾步迎上,笑容很乾淨,道:“是羅大人來了,快請快請。”

  說著他看向葉重暉,卻是生生愣住了神。

  “這位,這位是……”

  不等葉重暉回答,羅衍替他答:“是本官的好友,只是來聽曲品茶的,不必伺候。”

  那小廝連忙點頭,又看了好幾眼,被葉重暉淡漠地瞥了一眼,頓時呼吸都給忘了,心說陪這樣的男子,便是倒貼銀兩,得一夜良宵,也是值了。

  因夜色漸深,客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小廝忙招呼他們進去。

  燭火通明,一路遇到不少人,有客人,也有小倌,談的是詩詞歌賦,論的是古今名典,偶爾一兩聲爽朗的笑談,遇到不清楚的,還當進了一般的酒肆茶坊。

  葉重暉淡淡掃了幾眼,瞧不出什麼干係,倒是羅衍輕嗤一聲,都是要臉的人,在外廳自然做不出什麼,進了廂房,便又是另一副光景。不過這些話,他也只藏在心裏,不好跟葉重暉說。

  總歸他們去的是雅室,沒這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兒。

  入座後,羅衍喚來兩名琴師,在屏風後撫琴,二人喝茶聊天,倒也悠然。

  只是葉重暉意不在此,他想知道,男子之間的愛慕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一曲終了,他問:“你常來?”

  羅衍忙擺手,道:“不常不常,不過偶爾,這裏雅致,待著舒心。”

  那兩名琴師便輕輕地笑了,原本撫著琴,倒有些儒雅書生之相,此時笑起來,則是體態風流,柔骨嫋嫋。

  能在雅室伺候的,都是姿色上乘,說是清倌,也只是說著好聽,偶爾遇到權勢滔天,或是一擲千金的客人,哪有不陪的道理,不過羅衍還真沒睡過他們,他心裏有人,自然瞧誰都瞧不上。

  一名琴師低笑道:“羅大人的確不常來,來了也待不久,無聲樓的茶水也不過如此,喝慣了御賜的茶葉,哪里能瞧上我們這裏的粗茶呢,不過羅大人另一句卻是沒有說錯,我們無聲樓雖簡陋,但來這裏的客人都能‘舒心’而歸。”

  另一個也道:“羅大人喜歡聽曲,瞧這位公子,似乎不好此道,那麼……詩詞歌賦?我二人也略通一些,倒是可以陪公子賞玩品鑒。”

  葉重暉略一沉吟,道:“我來這裏,不是為了這些,來這裏的男人,大多是為了什麼。”

  那二人面面相覷,雖然道貌岸然的男人見得多了,但眼前這位謫仙似的人物,一身的寒氣,又是羅衍領來的,他們只當是來打發時間的,壓根沒往那處想。

  羅衍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抬手把人趕出去,回頭,話語裏便有些委屈的意味,道:“恒之,你這是做什麼,不是說只是好奇?”

  葉重暉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扇梨花木窗,正對著一輪皎潔明月。

  “行淼,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攜白首麼。”

  羅衍怔住,癡癡望著他的身影,被風吹起一襲月白錦衫,長身玉立,支吾地道:“可以的吧,若是真心喜歡,未嘗不可。”

  葉重暉垂眸,良久,道:“也罷,今日就到這裏吧。”

  他抬腳往外走,剛下樓梯便撞了一個人,那人渾身熏人的酒氣,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膻味。

  那酒鬼抬起眼,眯著眼看他,忽然便呆住了,從地上爬起來,扯住葉重暉的衣袖,道:“美人兒,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爺從未見過你……”說著舌頭打結,道:“買,買你要多少銀子?”

  葉重暉皺眉,正好羅衍也出來了,見到此情此景,大喝一聲:“還不快收回你的髒手!”

  說著上前想扯開那人,那酒鬼雖然醉醺醺的,但力氣極大,羅衍扯了半天竟是分毫未動,葉重暉瞥了眼羅衍急得漲紅的臉,忍不住勾唇一笑,抬手捏住那人手腕,輕輕鬆鬆就將人拽開了。

  那酒鬼不甘心,欲上前抱住葉重暉的腰,葉重暉心生厭煩,抬起腳,直接將人踹在一旁,半天都沒起得來。

  想英雄救美的羅衍被生生震在當場,在他眼裏,葉重暉是凜然高潔,雪竹琳琅,這樣的外表,就會給人一種文弱的感覺,原來……他只是看著文弱。

  葉重暉理了理衣袖,回首一瞥,然後怔住,他面前的那扇門沒有關緊,裏面傳出重重的喘息,從細縫往裏看,容色豔媚的少年,被一個男人壓在桌子上行不矩之事,真真是活色生香,肉欲橫流。

  他只停頓了兩息,驟然轉身。

  羅衍不明所以,葉重暉已經率先離去,那身影,雖還是挺直修長,卻略顯倉皇。

  =======

  這日,葉重錦與竇先生約好,去草廬聽他說學問。

  竇先生年紀並不算大,在這個年紀,有他這樣淵博的學識,是極難得的。就連葉岩柏也說,在有些方面,他不如竇先生。

  那株藍盞花,他早已不再養,像他這樣的儒士,覺得誅殺其他花草的植株太可怖,打從心底就不太喜歡,葉重錦便把母親院子裏的一株蘭草送給了他,算作彌補。

  竇先生高興極了,與他聊了許久,才想起來,問:“恒之怎麼沒有與你一道來。”

  葉重錦也鬱悶,道:“我也有好幾日不曾見到哥哥,好似在躲著我一般。”

  竇先生安慰他,“有你這樣討人喜歡的弟弟,他怎麼會躲,必是因為公務繁忙。他如今是翰林院編修,再過個幾年,劉老退下去,他便是翰林院大學士,公事上少不得多費心一些。”

  葉重錦嘴角一抽,劉老?劉老的《笑春圖》還在他屋裏掛著呢,前世他離世的時候,這老頭已經有個外號,叫“劉百歲”,他哥哥在他手底下,能升官才怪。

  他只笑道:“我也只是胡亂說說,我哥哥最疼我,過幾日閑下來,我們再來探望先生您。”

  與竇先生告別後,他逕自去了姚府,葉若瑤不日便要臨盆,姚珍每日守在床前,珍味樓都關門好幾日了,他需要解解饞。

  姚府的下人都認得他,知道是貴客,沒有稟告就給迎了進去。

  快五月的天,已經有些熱,長廊上的風清爽得很,他便倚著欄杆,朝遠處看了一眼,而後,怔愣住。

  他看到,姚珍,以及無論如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顧琛。

  那二人立在涼亭下,不知在說些什麼,姚珍神色拘謹,透露著小心翼翼。而那個前幾日還在他面前裝可憐的男人,神色冷漠,忽然,他轉過頭看向這邊,勾唇一笑。

  葉重錦:“……”

  ========

  男人將外衫鋪石凳上,道:“阿離,坐。”

  “誰是你的阿離。”葉重錦眉心微蹙,卻還是坐下了。

  顧琛半蹲在他腿邊,抬眸看他,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歡喜,道:“自然是你,你是朕的阿離,朕說過,你躲到哪里朕都能找到,你看,你躲進別人的身體裏,朕一樣把你找出來了。”

  他歪著腦袋,將葉重錦的手附在自己臉頰上,好似得到了最深的慰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葉重錦彎了彎唇,道:“是啊,你總是能找到我。”

  顧琛偏頭吻了吻他的指尖,輕聲呢喃:“阿離,朕想你……”

  他的視線太過熱烈,葉重錦被他瞧著,額上染了一層薄汗,他忙轉移話題道:“那,你如何知道是我的。”

  顧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籠罩在葉重錦上方,他兩手撐在石桌上,將葉重錦困在臂彎之間,道:“起初,只猜到你是宋三寶。朕派人找你,他們說,你沒有進宮,而是在六歲的時候暴斃身亡。而本該夭折的葉家幼子,這一世卻活得好好的,如果說你的死尚且說得通,葉重錦的生則毫無理由,正巧,葉重錦降生那日,正是你死的那日,朕不得不多想。”

  “你以為六歲的我成了葉重錦,所以那日,你來相府,是試探我?”

  顧琛笑道:“朕原以為,見到那樣小的阿離,朕會心煩意亂,可真正見到時,只有說不出的喜歡,那樣小的粉團子,朕一隻手臂就能抱在懷裏,讓人喜歡得心都疼了。阿離,‘重陽的重’,還記得嗎。”

  葉重錦似是想到了什麼,白皙的面頰染上一層緋紅,瞪他一眼,見那男人好歹收斂了些,他才問:“那,又是如何知曉,我是宋離的。”

  “因為姚珍。”

  葉重錦臉色一變,“他是你的人?”

  顧琛用額頭抵上葉重錦的,低笑道:“胡思亂想些什麼,他是你的人,不過,是我把他送去相府的,你以為他那樣的身份,能進相府做幫廚麼,前世他說的那個大戶人家,不過是個商戶家裏。”

  “原本是想,他的廚藝好,可以逗你開心,可是你對他的在意,在你對所有人的不在意中,顯得很突兀。”

  葉重錦推開他,“僅僅是因為這個?”

  “還有別的,許多細節,要朕一一細數給你聽麼?”

  葉重錦不想聽,只輕哼一聲。

  顧琛低笑連連,道:“從前,你不會這樣發脾氣的。朕惹急了你,你只會面無表情,讓朕心驚膽戰。”

  他這樣一說,葉重錦自己都愣住了。顧琛卻摟著他的腰,把他摟緊自己懷裏,鼻尖蹭著他細長的側頸,輕聲問:“阿離早認出我了,是不是。”

  “即便認出了,也沒有相認的意思。”

  葉重錦無言以對,過了許久,他道:“顧琛,我只是不敢。”

  年輕的帝王眼裏閃過受傷,隨即消逝,他垂首,在少年精緻漂亮的鎖骨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葉重錦吃痛低吟一聲,道:“你這愛咬人的習慣,何時才能改?”

  “左右現在也不能吃,咬一口解解饞。”

  顧琛抬起眼,幽深的黑眸掃過去,葉重錦的肌膚瑩白如玉,他這一口咬下去,留下了個淺淡的咬痕,不突兀,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靡豔。

  顧琛穩了穩呼吸,把人摟得更緊了,葉重錦被他嵌在懷中,只覺得噴灑在頸邊的熱氣,幾乎把他燙傷。

  男人嗓音低啞,道:“阿離,快長大好不好?”

  葉重錦嘴角一抽,不要,拒絕。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