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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們全都追上來求復合》第3章
第3章 美人魚

  周駿和馮北顯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款。馮北性情冷淡嚴峻,盛氣凌人,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而周駿更加健談親和,不會給人絲毫壓迫感,從骨子裡就透出來溫和可靠。但是像他這樣開朗灑脫的人,也會遇到過不去的坎。

  當年的賀關昀就是他的那道坎。

  幾年過去了,周駿變得更加成熟,不再像當年的毛頭小子那樣衝動地表白。他退回老友的位置,但對賀關昀的關心仍然透露在每一個肢體動作當中。或許是知道賀關昀這幾年仍然單身,他送的花是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表達的含義昭然若揭。

  賀關昀和周駿是舊友,在他面前當然比在馮北面前要放鬆得多。於是謝關雎舒舒服服地靠著靠枕,聽周駿講一些以前讀書時候的有意思的事兒,時不時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長得極好看,雖然額頭上裹著白紗布,手背上掛著點滴,但反而讓他清中有種病弱的美感,看上去讓人有種想要靠近的心猿意馬的衝動。

  周駿一直盯著他,眼神溫和而專注。

  這樣的畫面實在太過溫馨,以至於周駿來探病才半天,外面護士都已經開始八卦漫天飛了。

  馮北帶著助理從電梯裡出來,就剛好聽到走廊上幾個值班的護士聚在一起小聲打趣:「剛剛進賀大少病房的那個男人可真帥啊,聽說之前對賀大少死纏爛打過,都好幾年了還沒放棄,可真夠癡情的。」

  「兩人在一起的畫面真夠養眼的,跟拍電視劇似的。」

  「唉,可惜不讓拍照啊,不然這種事情放出去肯定是大新聞。」

  助理原本有點摸不著頭腦馮北為什麼會專門來醫院一趟,雖然今天是賀若峰出院的日子,但是辦理出院手續這種小事情,讓他來一趟不就行了麼。畢竟先前接到醫院通知,賀若峰不小心吹了風導致著涼,病情加重時,馮北也眉頭都沒有抬一下,僅僅是讓助理送了些東西過來。

  說起來,雖然在外面賀若峰以馮北的戀人自居,但實際上兩人之間淡漠得很。由於馮北公司事務繁忙,兩人甚至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面。助理甚至懷疑馮少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心理或者生理疾病。不過,好歹賀若峰是馮北的救命恩人,馮北對待他,還是稍微上了點心的,否則也不會在車禍後命危關頭,讓醫生先給他輸血了。

  就在護士三三兩兩激烈討論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馮總,有什麼問題嗎,您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助理訝異地看著馮北的腳步本來朝著賀若峰的病房走去,卻突然腳步一頓,高大的身影突兀地停在了賀關昀的病房門前,下頜微微收緊,眼神暗沉。

  病房裡,謝關雎手裡捧著本美術雜誌,正笑著對旁邊的男人說著什麼。

  雜誌是周駿帶來的。大學時,兩人是美院的風雲人物,還合夥開過兩次畫展。可惜這幾年賀關昀一頭心思紮在了馮北身上,並放棄了去國外美術系深造的機會。但是聊起畫畫這件事情來,他心裡彷彿有什麼在被喚醒。

  馮北立在病房前面,身上氣勢叫走廊上所有人噤聲,於是病房內謝關雎與周駿的笑聲更加清晰。

  馮北瞇起眼睛,瞧著謝關雎穿著一身藍白格子病號服,面色泛著蒼白,嘴唇也有些乾涸,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卻和在自己面前判若兩人。他在自己面前時,唯唯諾諾,永遠低著頭,自尊和勇氣都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但此刻的他,嘴角掛著梨渦,眼底隱隱閃耀著自信的光,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一面。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聲音帶著一股子少年音,如同奶貓爪輕輕撓了一把,旁邊的那個男人直勾勾地看著他,輕笑一聲,將手中的削好的蘋果切下來一小塊,餵過去。而謝關雎也熟稔地歪著頭,輕輕咬了一小口。

  嘴角還掛著一點點水漬,透明又誘人。

  原來如此,他在別人面前居然也會有另一面?怪不得勾得別人做出當著全校幾千人的面表白的瘋狂行為之後,還幾年對他戀戀不忘。

  呵,真是……

  助理舉起手機,小聲提醒了句:「馮總,賀若峰打電話過來了。」

  馮北回過神來,英俊淡漠的一張臉上不知怎麼染上幾分陰霾。

  他冷冰冰道:「讓他等著。」

  馮北又看了眼病房裡正談笑風生的兩人,冷了臉色,轉身邁開腳步,也沒去賀若峰的病房,逕直朝著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去了。前兩天主治醫生給助理打了電話,言辭中有些猶豫,談到了賀關昀車禍手術後的後遺症。在電話裡沒有詳細說,只是請求馮北務必來一趟。

  原本馮北根本不打算去管賀關昀會有什麼後遺症,那都和他無關,可是推開主治醫生辦公室時,他莫名感到一陣煩躁,不由得擰了眉,伸手鬆了松領帶。

  主治醫生見馮北進來,趕緊站起來倒了杯茶,道:「馮總,請。」

  馮北坐下來,粗略翻了下賀關昀這幾日的治療記錄和拍的片子,道:「有什麼問題,直接說。」

  「馮總大可放心的是,賀二少恢復得很好,今天出院後再保持觀察一陣子就行了……」

  馮北打斷他:「賀關昀呢?」

  主治醫生有些為難地道:「賀大少……賀大少也是恢復得很好的,腦震盪經過觀察後沒什麼大問題,顱內積血也做手術消除了,因為年輕,骨折也恢復得很好,只是……」他看了眼臉色開始不虞的馮北,繼續吞吞吐吐道:「他右手有幾處軟組織重度撕裂了,可是治療太晚了,以後要是想完全恢復,難。」

  馮北沉著臉一言不發,令人發怵。站在旁邊地助理打量著馮北的臉色,連忙問:「醫生,你說清楚!什麼意思?」

  主治醫生擦了把汗,道:「治療之後,平時生活沒什麼問題,但是像彈鋼琴捏畫筆這種精細活兒,是幹不了了。」

  辦公室內一時靜默。

  馮北身上的壓迫感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馮北沉默許久,才開口:「如果車禍後,先救他呢?」

  主治醫生歎了口氣,說:「那治好機率可能比現在要大得多了。」

  病房內。

  謝關雎漫不經心地收回落在房門口的視線。他自然知道馮北是何時在病房門口站了一陣子,又何時離開的。馮北沒有立馬推開門進來,也在他的意料之內,畢竟現在馮北對他的好感度還勉強只有30,算不上動了感情。但是以馮北的驕傲個性,見到他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應該會感到憤怒。

  只要有憤怒,愧疚,便全都是愛情滋生的開始。

  周駿用情至深,眼睛一直落在他身上,自然注意到了他飄向門口的眼神。周駿心中一陣苦澀,他其實全都知道。他對賀關昀這麼瞭解,當然知道賀關昀一棵樹吊死在馮氏集團的馮北身上,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這次回國,他也把所有的情況都調查清楚了,知道賀關昀車禍後,就是馮北簽下手術同意書的。剛剛賀關昀一直看向門口,一定是在心裡期待著馮北來看望自己吧。

  分明是和自己待在一起,但是他心裡,卻始終住了一個馮北。自己哪怕再努力,再辛苦,他卻全都看不到。和當年一模一樣,自己好不容易求到他一起過生日,卻只需要馮北需要,他便毫不猶豫地駕車去三環開外的地方幫忙取一份文件。

  周駿垂下頭,嘴角邊一抹苦笑。

  就在這時,502提醒道:「賀若峰好像正在朝病房接近。」

  剛演完一場戲,謝關雎有些睏,微微打起精神,問:「他來幹嘛?」

  賀若峰來幹嘛,用腳趾頭想都是想得到的。他待在病房裡幾個月,連馮北一次面都沒見過,本來以為今天出院,至少會見到馮北一面,結果就聽到了外邊護士的八卦流言,說是馮總在賀關昀的病房門前站了許久,還看起來心情很糟糕。

  賀若峰一下子慌起來,馮北站在賀關昀房門前幹什麼?

  賀若峰最怕的事情就是讓馮北和賀關昀接觸——要是哪一天賀關昀突然瘋了,把海嘯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那他冒名頂替的事情也就全都敗露了,那他就真的完蛋了。在海嘯裡,馮北失去了意識,但賀關昀畢竟和他一起漂流了幾天幾夜,對所有的生死細節一清二楚。

  而那些細節,是賀若峰搶不走的。

  可惜賀關昀為人驕傲,對馮北解釋過兩次,馮北不予理會之後,他便放棄了。賀若峰也正是利用這一點,事先把一些漁村裡的監控痕跡調走,試圖把那段經歷佔為己有。

  只是可笑的是,他原本以為,自己「救」了馮北一面,能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但這幾年,馮北卻……

  賀若峰恨得牙癢癢,卻毫無辦法。他定了定神,叫了個護士,攙著自己出了病房。賀關昀的病房和他的就在一層樓,只不過賀關昀畢竟是賀家的正兒八經的少爺,平時管家照料得多,相比之下,賀若峰這邊就冷清得多了。

  賀若峰推門進去,見賀關昀的床頭還坐著另外一個男人,不由得怔了下,下意識地換了副嘴臉,小聲怯懦地叫道:「哥。」

  周駿抬頭打量了賀若峰一眼,問謝關雎:「就是你那個半途進家門的弟弟?」

  他之前沒見過賀若峰,而賀關昀為人心高氣傲,自然也不會對他多說。所以賀關昀和賀若峰之間的恩怨,他雖有所耳聞,但也不太瞭解。不過他看賀若峰的這第一面就沒什麼好感,畢竟關昀不喜歡的,他鐵定也一起討厭。

  謝關雎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賀若峰,忽然微微一笑,問道:「傷勢怎麼樣,你好點了嗎?」

  這句關心讓賀若峰一下子愣住了。

  他站在門口,猶疑地看著賀關昀,簡直不相信這是自己之前的那個堂哥。賀關昀從小出身好,脾氣就不怎麼好了,在別人面前,一直對賀若峰沒什麼好臉色看。賀若峰雖然心裡恨得牙癢癢,可表面上不得不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好佔據道德高地。

  「愣著幹嘛,腿上不是還綁著繃帶嗎,坐唄。」謝關雎又說。

  賀若峰猶猶豫豫地走進來,卻沒坐,而是提起了另一個話題:「昨天咱媽給我打電話……」

  502吐槽道:【咱媽,他叫得還挺歡快的。對了,宿主,和之前的世界一樣,打臉有積分,你上次花了不少,得找機會攢一點積分了。】

  聽到「積分」兩個字,謝關雎看向賀若峰的表情更加柔和了。

  賀若峰被弄得心驚肉跳的,繼續小心翼翼地道:「她提起遺產和股份分配,和我說,我來了賀家這麼多年,已經和哥哥你們是一家人了,所以股份上會分給我百分之五十……」

  他說著,臉上飛快閃過一絲愧疚,好像跟真的似的,道:「不過,哥,你相信我,我不會要的。你才是賀家的兒子,我算什麼呢……等我和馮總結婚後,這點股份,我會全部讓給哥你的……」

  他咬著下唇,微微垂下頭。

  謝關雎蹙起眉。

  502連忙提醒道:【謝哥,穩住,馮北快來了,他是想激怒你。】

  謝關雎:【我是那麼容易被激怒的人嗎?】

  502:【?】

  謝關雎挑眉:【我一般是激怒別人的人。】

  周駿在一旁看著,已經差不多看出了賀若峰這是在演哪一出。他平時待人紳士溫和,此刻卻忍不住蹙起眉,冷冷地打量著賀若峰,視線凌厲。他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被謝關雎按住了手。

  手上力道不是很重,甚至帶著一絲顫抖。

  周駿疑惑地看過去,就見謝關雎視線落在床單上,臉色非常蒼白,下頜那條線繃得死緊,像是竭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崩潰一般。可是泛白的指尖洩露了他的悲哀與痛苦。

  ——他愛了馮北那麼多年,可如今,要和馮北永遠在一起的,卻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之所以能夠這樣趾高氣揚地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無非是仗著馮北。

  他付出了這麼多年,卻仍然是一敗塗地。

  周駿見不得賀關昀這麼痛苦。雖然知道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為了另一個人,可他仍然見不得他難過傷心。他臉色一蒼白,周駿就覺得自己的血液彷彿也從心臟那裡開始凝結,痛了自己的一份,也連並著痛了賀關昀的一份。

  要是賀關昀深愛的人,是他,該多好。

  他不止一次這麼祈求。

  謝關雎聲音有些抖,低聲問:「你們婚禮……婚禮打算什麼時候舉辦?戒指,戒指選好了嗎……」

  賀若峰正等著賀關昀大發雷霆,怒氣沖沖地把他趕出去——賀關昀一直是個脾氣跋扈,掩藏不住情緒的人。只要賀關昀這麼幹,他就能讓馮北看看,賀關昀到底是個多麼沒有風度、宛如瘋子妒婦的人。

  但他千想萬想,沒想到賀關昀比他還會演!

  賀若峰愣愣地看著賀關昀飛速紅起來的眼眶,簡直,簡直我見猶憐,他都快忘了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了。MMP。

  「我怎麼不知道,我要結婚?」門被推開。

  馮北臉色不大好地站在那裡,冷冷瞥了眼賀若峰。顯然是對他有一絲厭煩。

  賀若峰嚇了一跳,面上瞬間白了一下,他匆匆站起來,笑得勉強:「馮北哥,你來了?我,我剛才只是……」

  馮北沒理會他,賀若峰只好訕訕地住嘴。

  周駿站起來,臉上的平和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挑釁的眼神,看向馮北。

  馮北瞇起眼睛,視線在他臉上一掃而過,嘴角提了一下,像不屑與他有所競爭似的,逕直越過他,朝這邊走過來。他身形高大修長,一走過來,便遮了賀關昀臉上的所有光。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睨了賀關昀一眼,賀關昀便顫抖一下。

  僅僅是賀關昀這麼一個細微的反應,周駿便知道自己輸了,輸得一塌糊塗,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地捏成了拳頭。

  氣氛中的劍拔弩張和窒息感緩緩充斥。

  而謝關雎自己繼續演自己的。

  他的臉埋在枕頭裡,露出來的一小片眼角掛著不易察覺的淚水。當他聽到賀若峰口中馮北婚訊的一瞬間,心臟彷彿都被擰成一團,無法呼吸。馮北進來那一刻,他彷彿又得以喘那麼一口氣,卻也不至於抱太大的希望——

  即便馮北不和賀若峰結婚,也不會和他。他在這場漫長的追逐中,已經逐漸不抱希望。

  他已經無數次去想,如果一開始沒有喜歡上馮北,會不會更好。

  馮北垂眸看著病床上的人,幾乎能夠感覺到他壓抑的心情。這個人,所有的情緒,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因為自己。這樣真的值得嗎?如果告訴他,他再也不能畫畫的事情,他會怨恨嗎?

  想到有那個可能性,馮北心裡微微有些煩躁。

  他蹙了蹙眉,視線落到床頭邊上的紅色玫瑰上,不知為何,感到格外刺眼。

  他道:「你們先出去。」

  賀若峰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不敢違逆,猶豫著走向門口。

  周駿氣極反笑:「你算什麼?對關昀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你以為他是你的什麼,玩物嗎?我告訴你,我總有一天會把他從你手裡搶……」

  話還沒說完,謝關雎從枕頭裡發出嘶啞的聲音:「周駿,你先出去吧。」

  周駿的聲音一下子被打斷了,他胸膛劇烈起伏兩下,惡狠狠地瞪了眼馮北,被回報的是馮北眼底的嘲諷。那嘲諷雖然淡淡的,卻一下子如同利劍砍到周駿。

  賀關昀叫他出去。

  無論他付出了什麼,終究是不及馮北一句話。

  周駿忽然意識到,他剛才所說的所有話——「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玩物」難道不是在說他自己嗎?他多麼可笑!為什麼他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呢?總有一天他會搶過來?呵,可是搶過來的,難道不是賀關昀的憐憫嗎?

  他走出病房,拳頭死死握著。

  他盯著病房門口,從這個角度可以把裡面看得清清楚楚。他一瞬間忽然反應過來,剛才賀關昀為什麼會吃下他餵過去的蘋果了。認識這麼多年,賀關昀從不越過好朋友那一步,剛剛吃下他喂的蘋果,他還以為賀關昀終於打開心扉了,終於可以有新的進展了。

  可是沒想到……

  竟然只是利用他,讓馮北嫉妒而已。

  真是好得很。

  周駿站立在原地,被走廊照過來的夕陽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他一動不動,眼底逐漸聚集起風暴,有什麼慾望夾雜著求而不得的瘋狂,在他心底裡變成了深淵。

  502:【咦,周駿的黑化支線好像開啟了,他的愛意值加5,現在已經95,黑化值30。】

  謝關雎:【……黑化值點滿會怎樣?】

  502:【目前還不知道,但是肯定會出現超出控制範圍之外的意外,這是肯定的。】

  謝關雎早就考慮過可能出現這種意外,畢竟這個世界裡除了馮北,其他人也是血肉真實地存在著,也有自己的感情。有人會喜,就有人會痛。但他並非真的賀關昀,所以也無法回應周駿的感情。

  馮北從西裝口袋裡拿出白色的mp3,面無表情地扔到謝關雎的床頭,道:「我助理在報廢的那輛車子裡找到的,隨手帶來給你了,裡面存的都是什麼歌,你的品味堪憂。」

  謝關雎一下子驚慌起來,抬起臉,緊張與倉促令他看起來臉頰發紅:「你打開聽了?」

  馮北嗤笑一聲,冷冷道:「怎麼可能,只是隨手翻了目錄。」

  過了會兒,又木著臉補充了句:「還有這花這雜誌也一樣,品味堪憂。」

  謝關雎心道:【呵呵】

  502:【?】

  謝關雎:【明明就翻來覆去聽了無數遍,還說沒聽,死傲嬌,不拆穿他是他謝哥哥的溫柔。】

  502:【……】

  馮北瞥著謝關雎,瞧他好像放下了心,不安地將mp3揣進枕頭下面,彷彿既鬆了口氣,又隱隱有股子失望。

  馮北將一切盡收眼底,心底裡泛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賀關昀到底是對自己有著怎樣的執著,能十年如一日的,去做那些事情,彷彿把自己的人生當成了他的人生。

  謝關雎呆呆地看著馮北,眼底有癡迷與愛戀一閃而過,雖然稍縱即逝,但是被馮北很好地捕捉到了。

  謝關雎一和馮北對上視線,就趕緊慌忙移開,竭力讓自己鎮定一點,低聲問:「和賀若峰結婚的事情,是……真的嗎?」

  馮北拉了把椅子坐下來,臉上沒什麼表情,抱起雙臂,反問道:「是真的又怎樣,你所說的長達十年的喜歡也不過如此罷了,追不到便轉向姓周的備胎?」

  謝關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有點不敢置信,馮北,這是在,吃醋嗎?

  他不敢問出口,因為怕又一次自取其辱,只是心底裡湧起狂喜,無法抑制住。

  他害怕馮北好不容易來一次,又這麼走了,恨不得找遍一切借口挽留住他,卻又太笨拙了,不知道怎麼去討好。他環顧了病房一圈,匆匆道:「你,你要不要吃蘋果,我給你削一個?」

  他完完全全地將自己低到了塵埃裡。

  馮北望著他,既沒有說好,也沒有拒絕。

  眼前這個人,居然那麼喜歡他。

  於是謝關雎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從床頭拿來蘋果和水果刀,坐到床邊,對著垃圾桶,小心翼翼地削蘋果起來。他眼底甚至是虔誠的,彷彿想要削出一個工藝品來,連同自己的靈魂一起獻祭。

  可是——

  謝關雎發現有點不對勁,為什麼握住刀子的右手好像沒辦法使上勁了,以前畫畫都很靈活的右手,卻一不小心就使歪刀子,刀鋒凌厲,一下子劃到了左手拇指。

  鮮血溢出來。

  謝關雎意識到了什麼,右手開始發抖,抖得不行,刀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發怵的響聲,然後蘋果也砸了下來,在地上濺出汁水。

  「我……我這……」

  謝關雎盯著自己發抖的右手,試圖讓右手不要再抖,可是卻根本沒辦法控制。他額頭上汗水滲出來,無助地抬起頭,看著馮北:「我的手,為什麼?」

  馮北沉默了下,站起來,垂在右側的手猶豫了下,似乎是想要去握住謝關雎的手,但是沒能伸出去。他喉嚨動了動,沉聲道:「醫生說你的右手,正常生活沒問題,但是以後幹不了細緻活兒了。」

  「那畫畫……?」

  謝關雎眼前一黑,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望著馮北,得到的卻是馮北的沉默。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謝關雎無法去相信,在他的人生裡,除了馮北,就只剩下畫畫了。馮北他求而不得,而現在,老天居然連畫畫也要奪走嗎?他咬著牙將右手握成拳頭,卻發現根本無法握緊,沒辦法用上力氣——

  他這是,要變成了個廢人了嗎?

  怎麼辦……謝關雎望著自己的手。

  馮北看著謝關雎那張淚水肆意流淌,絕望而無助的臉,接下來的話想要說出來,居然很是艱難:「手術晚了。」

  謝關雎忽然明白了什麼。藏在血液裡的一些不甘和仇恨都湧出來。他救了馮北,而馮北不相信他。他愛馮北,而馮北始終不愛他,不愛他也就罷了,可……他嘴唇顫抖,雙眼通紅,喃喃道:「我的手,有可能治好的,所以說,本來是有可能治好的……馮北,你知道嗎,我本來有可能繼續畫畫的……」

  而現在,他的右手,再也拿不起他心愛的畫筆了。

  「你還是選擇先救他,對吧?」

  「即便我再也沒辦法畫畫了,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再也沒辦法畫畫了,是嗎?」

  這一聲聲詰問擊進馮北心底,叫他沒辦法回答。

  一瞬間,謝關雎清澈的眼神彷彿染上了一層破碎的霧氣。他幾乎搖搖欲墜,但拼盡了力氣,讓自己往床背上靠去,拚命忍住,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可是說出來的話都有些潰不成聲了:「我今天有點累,你先走吧。」

  馮北動了動嘴唇,半晌,點點頭:「你好好休息。」

  他走到門口,猶豫了下,回過頭來,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可是床上那人眼底的光亮好像慢慢地消失了,有些發怔的握著自己的右手,顫顫巍巍地使著力氣,淚水控制不住地掉下來,眼眶通紅一片。

  最絕望也莫過如此了。

  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很多年,得不到,被搶走,不見天日地沒有一絲希望。

  現在連最喜歡的畫畫,也要被奪走了,還是被最喜歡的那個人給奪走的。

  謝關雎露出慘烈的微笑,臉上的疲倦已經無法掩飾住了。他眼中的悲哀與絕望幾乎要溢出來,完完全全蓋過了曾經的炙熱的愛情。

  馮北莫名感到一絲慌,就像是即將要失去什麼了。不,不會的,這個人那樣喜歡他,不會就此停下來的。

  與此同時,謝關雎聽到502說:【謝哥,OMG,攻略對象的好感度增加30啦!!!】

  謝關雎眼神空洞地看著窗外,在腦海裡對502哈哈地說:【嗯,不錯,晚上吃燒烤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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