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萬人迷
意思就是要謝關雎一直這樣裸著了, 雖然謝關雎沒節操慣了, 並不介意身體被別人多看幾眼,但是這樣裸著躺在寒冰床上,實在是很冷,凍得人全身上下都麻木了啊。
不過這寒冰床是之前兄弟倆練功用的床, 所以雖然全身都處於冰窖當中很痛苦,但實際上謝關雎體內的傷卻在慢慢痊癒。內傷是三年五載好不了了,但是一些外傷卻是在慢慢好轉。
「你記得之前我們兩個被那瘋子打成重傷之後,總是一起在這裡修煉嗎?」沈宜完伸手去觸摸寒冰床,眼神晦暗不清,半張臉沉在陰影裡,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當然記得。」謝關雎幽幽地歎了口氣, 說:「你那個時候還是個小蘿蔔頭, 剛開始上山的時候對我很是戒備,後來就很黏我了。至於那個瘋子,你好像一開始就憎惡他。」
沈宜完冷笑道:「我當然恨那個瘋子, 我寧願流落街頭也不願意被他帶回來,他將我帶回來撫養,不過是為了製造一個你的競爭對手, 為了激起你練功的鬥志, 又或者, 培養一個木樁子,陪你練功!」
謝關雎閉了閉眼睛,神情中流露出幾分痛惜, 沉聲說道:「他既然已經自爆了,你便也算是報仇了。」
「報仇,怎麼夠?」沈宜完陰冷地笑起來,盯著謝關雎的臉,說:「我把他的屍體丟去餵狗了,是真的餵狗哦,哥哥。」
「我親眼看著他被一塊一塊撕扯,身上的肉被狗吃掉,眼珠子掉出來,被狗一爪踩成肉沫……」沈宜完臉上的表情已經隱隱瘋狂,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那個瘋子的仇恨。
謝關雎一動不動地躺著,臉上很是平靜,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沈宜完盯著謝關雎,半晌又平靜下來,問道:「還有你,我把哥哥當作唯一的親人,自然很黏你,可是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謝關雎眼裡閃過愧疚之意,只能繼續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沈宜完說。
謝關雎無言以對,說:「那麼你應該將我從寒冰床上弄下去,不要讓我的外傷痊癒,這樣報復我不是更加痛快嗎?我在這裡躺著,要是外傷痊癒了怎麼辦?」
「閉嘴!」沈宜完臉色一冷,拂袖站了起來:「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哥,我希望你記住,今後你的性命捏在我手裡,我希望你不要惹我不高興,否則將你扔到後山上去餵他養的那群毒狗也不是不可能,你以為我還在顧念當年的那點情分嗎?」
見謝關雎不語,沈宜完又凶狠地聲明道:「我告訴你,我對你半點情分也沒有了!」
謝關雎覺得自己要是露出不在乎的樣子,沈宜完反而更生氣吧,於是便扯了下嘴角,露出有些淒涼的苦笑來。
沈宜完看著這人躺在床上,內傷慘重、不能動彈的樣子,卻並不覺得心頭暢快,反而覺得心頭十分憋悶。他這是怎麼了,明明一心想要報復的。他早就發誓,找到這個人之日就立馬把這個人扔去餵狗——罷了,這樣還都便宜他了,再多折磨一陣子吧。
沈宜完蹙了蹙眉,神情複雜地盯了謝關雎一眼,轉身離開。
他推開門,踏出去,將木屋的門重重摔上,帶起一陣憤怒的冷風。
可是,待他掠出很遠之後,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出現幻覺,忽然聽到那間屋內的人幽幽地歎了口氣,低聲喃喃道:
「雖然你已經不在乎哥哥了,但是哥哥還在乎你啊……」
沈宜完突然在樹梢上停下來,眉眼掩藏於陰影之間,沒有任何表情。只有腳尖之下的樹葉輕輕顫動,但並沒有風吹過。
……
這之後謝關雎就一直在這張床上躺著,周圍不知道是被沈宜完下了結界還是什麼,木屋外全都被灰濛濛的空氣籠罩,根本見不到太陽,更分辨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他這具身體不需要吃東西,只是依靠著空氣中的靈氣便能存活,於是謝關雎也沒有辦法從飢餓或者飢渴感來辨別日子過了多久。總之躺在這種冰窖上,時間非常難熬。
要是沈宜完來,他有辦法說一百種騷話,讓他臣服在自己腳下,但是偏偏沈宜完一直不來。
又過了很久,沈宜完還一直沒來,謝關雎有點耐不住,問:【他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久沒來?】
說好的要報復他呢,拿出點真刀真槍來啊!
502:【這才過了一天半呢,他在後山寒潭那裡療傷,應該是三個月之前受的傷還沒有好,前幾日和秦容對陣時,又被傷了。】
原來才過了一天半,但是謝關雎簡直覺得度日如年,還以為都過了半個月了。他忍不住想道,前幾天看沈宜完修為強大到高深莫測到地步,輕輕鬆鬆滅了秦容和王不易兩個人還能面不改色,原來是偷偷將鮮血往肚子裡吞,不肯在人前示弱罷了。
正這麼想著,門外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謝關雎眉頭皺起,下意識地朝著聲音來源看去,只見從門縫裡一道黑色的陰影蔓延進來。這種行走方式他很熟悉,是暗靈。
沈宜燈和沈宜完兩個人從小就開始修煉召喚暗靈的能力,召喚來之後供其鮮血,讓其為己所用。不過三個月之前沈宜燈的所有暗靈在那場大戰中都幾乎被滅掉,消失了。
現在世上所存在的暗靈中,應當以沈宜完的暗靈修為最為強大了。
那道黑影徹底蔓延進來,逐漸在屋內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謝關雎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那暗靈眉眼逐漸清晰起來,從一個模糊的影子變成實質的人。是個著黑衫的年輕人,面容生得如同鬼魅,令人不敢仔細看,他自己也彷彿知道自己面容醜陋,因此一直低著頭,只抬眸朝這邊看過來。
謝關雎認了出來,是沈宜燈先前部下靈力最強大的一個暗靈。本來以為他在那場戰役中死了,沒想到居然還存活著。
「青靈?」謝關雎啞聲問。因為一兩天沒開口說話,乍然開口,聲音嘶啞得有些不對勁。
叫做青靈的暗靈幾步上前,捏指如電,試圖去斬斷謝關雎身上的青銅鐵鏈——但是他下了狠招,居然沒能斬斷。
「你怎麼混進來的?」謝關雎問道。
「主上的弟弟彷彿受了重傷,這結界上有縫隙,所以我殺了擋在外面的幾個暗靈,偷偷溜進來了。」青靈垂著頭,額頭上滲出汗水來,費力地弄斷鏈子:「主上,趁著他現在不在這裡,我們趕緊走吧。」
謝關雎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走。
「主上,我會幫你把這鐵鏈弄開的,你稍微忍著點。」青靈道。這鐵鏈不知道是沈宜完從哪裡尋來的,上面下了禁術,要是強行弄開的話,恐怕他得賠上大半修為。不過,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試了。
他咬著牙,伸手去捏住那條鐵鏈,將自己體內的靈力注入進去。
解開這種禁術,必須全神貫注,一絲偏頗都有可能令自己被反噬。
謝關雎感覺禁錮住四肢的鐵鏈開始灼灼發熱,彷彿在燃燒,幾乎要將自己四肢被捆住的地方給燒斷了。燙傷的疼痛一陣陣傳來,他開始臉色蒼白。
他忍不住小聲呻吟了一聲。
這呻吟不可避免地傳到了暗靈的耳朵裡。
為他施法的暗靈在這一瞬間,微微失了神,視線下意識落到謝關雎光裸的上半身上,頓時窒息了起來,彷彿有誰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一個本不應該有雜念和情慾的暗靈多了某種晦暗不清的情緒。
冷靜。
暗靈提醒自己。
不要去看,否則功虧一簣。
可是越是讓自己冷靜,那種不該有的衝動就越是湧上來,令他痛苦中居然還摻雜著情慾。
「主上。」暗靈動動喉嚨,吞嚥了下。
他以前沒發現主上居然這麼美,從頭到腳多了一分從前並沒有的東西。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一瞬間有種為之赴湯蹈火為之殞命也在所不惜的混亂念頭。
糟糕——
就在他動了邪念的這一剎那,心神晃動,從鐵鏈上燃燒而來的邪火一瞬間侵入他體內,令他陡然吐出鮮血!他雖然是暗靈中修為最強的一個,可是也敵不過這鐵鏈上的禁術,登時體內的修為沒了一大半,半張臉也被燒燬,融化在空氣裡!
這都是剛才動了邪念的報應吧……
要不是動了邪念,他拚死也能把這道禁術給解開,將主上救出去!
暗靈這麼想道,悔恨不已,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剛才那一瞬間怎麼了,彷彿著了魔一般。
謝關雎也注意到猛然發生的變化,見到喚作青靈的暗靈半個身子都沒了,頓時嚇了一跳。
「對不起,主上,屬下沒用。」暗靈慚愧地跪下來,手還死死捏著鐵鏈,但是拼盡力氣也沒辦法弄斷。他的頭緩緩地垂了下去,就這麼斷氣了,即將在空氣中融化。
謝關雎作為他的主上,是能夠感覺到他生命的消逝的,只感覺自己小拇指隱隱發疼,那是沈宜燈召喚暗靈所用的捏決的指頭。
親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儘管並不能算上真人,只是一個靈力匯聚形成的暗靈而已,謝關雎還是覺得有些發怵。他側過頭去,看著這個連臉都沒能被自己看清楚的暗靈,歎了口氣。
而這時,他隱隱約約感覺到空氣中傳來雷聲,彷彿有人震怒地回來,那種羅剎一樣的氣勢如此熟悉。
謝關雎心裡一個咯登,罵了句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