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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第17章
鞠子之章 九

 在笠原老師的那張照片中看到阿部晶子之後,隔天早晨,下條小姐透過NTT電信公司查號台問到高城家的電話號碼,幸好高城家搬遷,電話簿上也登記了電話號碼,下條小姐迅速抄下號碼。

 「那我撥過去了喔。」

 「麻煩你了。」我輕輕點頭。

 笠原老師說他對高城完全沒印象,看來他們並無交情。

 「這張照片雖然只拍到四人,但不可能只有這幾個人跑去健行,應該還有很多社員同行,當年我們隨便一場活動少說都有十個人。」笠原老師說。

 「可是這個人既不是女性,又不是健行社社員,為什麼會混在你們裡面?」下條小姐問。

 「我想只有個一可能——我們社團是透過這名男生邀請外校的女生。譬如我們拜託有女友的男同學,請他女友幫忙介紹其他女性朋友,這種情況下,通常這位男同學與他的女友也會一起參加。」

 「這麼說來,阿部晶子和這位高城可能是情侶……?」

 「很有可能,應該是社員當中有人和這位高城很熟,所以拜託他把阿部晶子的朋友帶來參加活動吧。」笠原老師說。

 我認為老師的推論是正確的,根據之前的情報,我父親雖然是愛著阿部晶子,但在山步會裡卻有情敵,這個情敵應該就是高城康之。

 我決定前往高城家碰碰運氣,但我不確定能不能取得情報,畢竟高城已經過世了。

 下條小姐慎重地按下電話號碼,等待接通時,我見她舔了舔嘴唇,應該是有些緊張吧。

 她的臉頰顫了一下,我知道電話接通了。

 「啊,喂喂,請問是高城先生府上嗎?不好意思……我這裡是帝都大學行政中心,請問高城康之先生在嗎?……這樣子嗎?那請問夫人呢……?請問何時會回來……?這樣子呀……,咦……是,我們要製作畢業生名冊,所以想請教畢業生目前任職公司等近況……,什麼?不是的……我們不是……什麼……咦?呃……喂喂?啊……」下條小姐嘴都還沒合上,對方就掛電話了,她慢慢放回話筒看著我苦笑,「看來我的說詞不大高明,對方好像以為是騷擾電話吧。接電話的是女傭,這麼說高城應該是有錢人家。」

 「夫人也出門去了?」

 「嗯,而且女傭說不知道夫人何時回來,不過重點是……」下條小姐指尖輕敲桌面,「女傭提到了聰明社這間公司。她說如果想知道老爺和夫人的事情該去問聰明社。」

 「聰明社?那間出版社?」

 「應該是。」

 「他們在那邊工作?」

 「有可能,而且我聽到聰明社三個字的時候突然想到,高城這個姓氏和聰明社好像有點關係。」

 「什麼關係?」

 「等我一下,我這邊應該有幾本他們的書。」下條小姐站了起來走進書房,在塞滿書的書架前瀏覽了一下,抽出一本談論公害問題的精裝書,她翻到最後一頁。

 下條小姐一邊轉身面朝我,「我果然沒記錯,高城是……」這時她忽然宛如畫面定格般全身僵住,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只見她面色凝重。

 「怎麼了?」我問。

 下條小姐默默朝我走來把書遞到我眼前,她指著最後一頁的版權資料。

 上頭印著「出版/聰明社股份有限公司」,旁邊一行則印著「發行人/高城晶子」。

 我對東京文京區一點概念也沒有,但過了今天,這裡恐將成為我一生難忘的地方。

 我不知道前往高城家的決定正不正確。高城晶子是我血緣上的母親,這點已無庸質疑,或許我該把這件事深藏心底,永不出現在她面前;但我又很想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為什麼我母親會生下高城晶子的孩子?

 我與下條小姐搭電車抵達高城家附近的車站,下條小姐身穿夏季的正式套裝,她說今天拜訪的是聰明社社長,不能穿得太隨便;我則從隨身衣物挑了最樸素的裙子與襯衫穿上。我們頂著大太陽沿途核對電線桿上的地址標識牌,途中發現一面社區住戶位置的詳細地圖告示板,裡頭就有高城這個姓氏,高城家似乎是一間大宅邸。

 「應該就在前面。」下條小姐說。

 愈接近目的地,我的心跳愈快,血液直往頭部沖,我的雙頰泛紅,自己的腳步聲在僻靜的住宅區裡聽起來異常刺耳。

 轉過這個轉角就看得見高城家了,這時我不禁停下腳步。

 「怎麼了?」下條小姐轉頭問我,她似乎明白我為什麼裹足不前,於是露出溫柔的微笑說:「你想回家嗎?不想知道真相了?」

 我搖了搖頭。

 「那就走吧。」她說。

 我做了兩、三次深呼吸試著平靜下來,我不斷告訴自己,等一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慌張,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能被嚇到。

 我踏出一步望向那棟建築物。

 映入眼簾的是模仿傳統宅院的白圍牆,從庭院延伸而出的樹枝幾乎覆蓋整道牆頭。

 我又走近幾步,從大宅的圍牆及但墨色屋頂不難看出高城家族的歷史淵源,我很訝異在東京的正中央會出現這種傳統日式宅邸。

 這時我才想到一件事——該以什麼借口登門拜訪呢?我真是太愚蠢了,竟然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高城家大門緊閉,宛如徹底拒絕我的半吊子決心,我沒勇氣前進又不能退縮,一徑呆立著。

 「來,我們走吧。」下條小姐說。

 「可是……」

 「別擔心。」她往我背上輕輕一推。

 門柱上有門鈴,摁下門鈴前,下條小姐環視整座大門。

 「可惜沒有監視器,有的話倒是省下不少麻煩。」

 我不懂她的意思。

 她稍微調勻呼吸之後摁下門鈴,一聲輕響,對講機傳出說話聲:「哪位?」

 「我們是帝都大學的人,有重要事情想與夫人談談,方便請夫人撥冗見個面嗎?」下條小姐一口氣說完,似乎不想讓對方有機會打斷。

 「你是剛剛打電話來的人吧?夫人不在家。」應門的似乎是位大嬸,語氣有點不耐煩。

 「方便的話我們想等夫人回來,或者請其他家人代為一見也無妨。」

 「家裡現在沒有人,有事請與公司聯絡。」對方說完便切斷通話。

 下條小姐再摁一次門鈴,沒反應,她又摁了兩、三次,對講機傳來方纔那位大嬸氣沖沖的聲音,「還有什麼事?」

 「總之請你開門讓我們進去。」下條小姐說:「還有,請仔細瞧瞧我身旁這位小姐的長相。」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請你照著我的話做,如果沒人在家就由你來見見這位小姐吧,只要看一眼你就明白了。」

 「我沒那種閒工夫。」對方又掛斷了,下條小姐執拗地繼續摁門鈴。

 「下條小姐,算了吧。」

 「說什麼傻話,都來到這裡了。」她邊摁門鈴邊說道。

 此時門內傳出一陣狗吠,下條小姐終於停手,左側的便門打開了。

 「你夠了沒,我要叫警察了。」一位身穿圍裙的胖大嬸牽著一隻黝黑的狗走了出來。

 她忿忿地瞪著我們,但當她一看見我,臉上表情驟變,不,正確來說,是表情完全消失了,只見她愣愣地站在門前一動也不動。

 「請問……」我剛出聲,下條小姐將手放到我的肩上要我別開口,接著她朝大嬸走去。

 「我不是說了嗎?只要看一眼你就明白了。」下條小姐說。

 大嬸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下條小姐,說道:「她是……,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今天前來拜訪就是為了這件事,請問夫人真的不在家嗎?」

 「夫人去旅行了……」

 「其他人呢?」

 「只……只有大老爺在家。」

 「能麻煩你引見嗎?」

 大嬸看著我,思索了片刻說道:「我去問問看。」她轉身回宅邸的時候沒把便門關上,下條小姐見狀說了聲「進去吧」便走進門內,我也跟著走了進去。

 或許是樹木遮蔽了陽光,圍牆內的空氣異常冰涼,地上一塊塊的鋪石往前延伸到宅邸,枝葉縫隙之間透出的陽光灑落石面。

 我們在院子裡等了一會兒,剛剛那位大嬸與一位身穿茶色和服的老先生出現了,老先生拿著一把園藝剪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先生一看見我,深陷的雙眼忽然張得奇大,滿是皺紋的喉頭動了動,似乎吞了口唾液。

 下條小姐朝著老先生走近幾步。

 「這位小姐正在調查自己的身世。」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們輾轉得知高城夫人住這裡,所以特地前來拜訪希望能見面談談。」

 老先生聽了這些話依然滿腹疑問,但他對著身旁的大嬸說:「帶兩位小姐到會客室。」

 這棟宅邸是純日式外觀,會客室裡卻擺了皮革沙發與矮桌,擺飾櫃上放著花瓶,旁邊有一個相框,裡面的照片是一位身穿和服的女士撐著西式的陽傘,然而與和服格格不入的並不是陽傘,而是那位女士的面孔,黑白照片看不出她眼睛與頭髮的顏色,但照片中的女士很明顯是西方人。

 「不曉得這個人是誰喔。」下條小姐望著照片說道。我也很好奇。

 大嬸端了茶過來,不久老先生也走進會客室,在我們前方的沙發坐了下來。老先生方才在庭院見面時還沒戴眼鏡,現在卻隔著鏡片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先報上自己的姓名,老先生聽了之後彷彿唸咒文一般喃喃復誦:「氏家……鞠子小姐?」他好像從沒聽過,接著他只簡短說了句:「敝姓高城。」他應該是高城康之的父親。

 下條小姐把整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不過內容簡化了不少,她說我在父親的相簿裡找到一張照片,上頭有位女子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後來查到這位女子就是高城晶子小姐。下條小姐的描述清楚而完整,毫無破綻。

 「怎麼會這樣呢?」老先生推了推眼鏡看著下條小姐遞給他的照片,就是笠原老師給我們的那張。「你和晶子的確長得很像,不,不只像,是一模一樣,根本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差別只在晶子年紀大你很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晶子在外頭生了小孩?」老先生看著我,「令尊和令堂是怎麼和你說的?」

 「家母已經過世了,這件事我還沒問過家父。」

 「她想先自己調查之後再詢問父親。」下條小姐代我解釋。

 「令尊的職業是?」

 「他是函館理科大學的教授。」

 老先生偏著頭,似乎不曾聽過這號人物。

 「查過戶籍了嗎?」

 「戶籍上記載著我是家父家母的長女。」我說。

 老先生將照片還給下條小姐,沉吟著說:「這件事只能問晶子本人了,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你應該是晶子的女兒錯不了,只是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被你的雙親收養。」他頓了頓,望著遠方喃喃說道:「話說回來,晶子是何時有了身孕呢?」

 「鞠子今年十八歲,」下條小姐說:「所以距今大約二十年前,夫人是否曾經長期住院,而且是住在北海道的醫院?」

 我明白下條小姐這麼問的用意,她想證實高城晶子曾經提供卵子進行體外受精實驗。

 老先生整個人靠上椅背,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吐氣。

 「有的。」他說:「沒錯,剛好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他們兩人去了一趟北海道。」

 「兩人?」下條小姐問。

 「嗯,康之和晶子。」

 「康之先生也一起去了?」

 「那當然,他們是為了解決後嗣的問題而前往北海道,一定得夫婦一道過去。」

 我和下條小姐對看一眼。

 「為了解決後嗣的問題而特地前往北海道?」

 下條小姐這麼一問,老先生的臉色登時暗了下來,從他緊閉的嘴角不難看出應該有不少隱情。

 「請問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您不說出來,事情是不會解決的。」下條小姐繼續追問。

 老先生再次深深歎息之後開口了:

 「康之沒辦法有孩子,不,正確來說,是不能有孩子。」

 「請問您的意思是?」

 「他身子有病。」老先生撫著下巴說道:「一種不能有孩子的病,這一點我也有責任。」他不斷眨著眼睛。

 「請問……」我抬眼望著老先生,小心翼翼地問:「那是什麼樣的病?」

 他神情哀戚地凝視著我好一會兒,舉起削瘦的右手指向擺飾櫃,「那張照片裡的女子就是我妻子。」

 我有些意外,旋即點了點頭說:「她好漂亮。」

 「她是英國人,父親是教師,當年他們家住橫濱,我常跑她家學英文而和她有了感情,雖然週遭的人反對,我還是和她結婚了。」老先生啜了一口茶。

 我不明白這些事和康之先生的病有什麼關係,只是默默地聽著,下條小姐似乎也不打算催促老先生。

 「我們結婚之後馬上有了小孩,那就是康之。康之長得很健康,當時的我也剛從父親手中接下出版社,滿懷雄心壯志想擴展事業,那段時光萬事美好,我唯一的不滿足就是只生了一個孩子,後來我才知道這其實是不幸中的大幸。」老先生咳了一聲繼續說:「之後康之長大成人,開始到我公司上班,並且和學生時代一直交往的女友結了婚。」

 「那就是阿部晶子小姐?」下條小姐問。

 老先生點了點頭,「她的家世好、頭腦好、人又能幹,絕對配得上康之,我本來以為這下子我可以高枕無憂了,卻在這時發生了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他看著照片說:「我妻子突然生病了,而且是怪病。」

 「怪病?」下條小姐問。

 「一開始是肢體動作變得很奇怪,手腳無法自主控制,接著身體急劇虛弱,提早出現老年癡呆症狀,心臟機能也異常,檢查發現她得了亨丁頓氏舞蹈症(* 亨丁頓氏舞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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