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龍之谷（二十三）

　　亞瑟再一次論證了那裡有他哪裡就有傳說這一論點。

　　因為在圖書館呆了幾天，最開始因為絕大多數書他都看過而有些失望，緊接著就因為新發現的孤本而興奮不已，紮進圖書館就不想出來了，尤萊亞問起他的近況時，得到的回答也永遠是——

　　「亞瑟殿下在圖書館。」

　　當然，亞瑟偶爾也會去一趟分配給他的實驗室，在裡面不知道倒騰什麼東西。

　　話說他在圖書館逐漸成為了一個傳說，只是偶爾提示了一下一個查找資料查找得暈頭轉向的學生某本書的位置，並給他推薦了幾本相關著作，無數學生慕名而來，完全把亞瑟當做檢索資料庫來使用。最後還是學生管理會出馬，嚴厲禁止向亞瑟詢問資料在具體哪一頁的行為，否則按違紀處理之後，亞瑟才得到了暫時的寧靜。

　　這麼一來，亞瑟倒是覺得青塔研究的課題有些意思，把思維靈活度放在一邊，青塔的存在，為副職業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尤其是基礎理論，體系嚴謹，結構縝密，對於宗師之前的水準來說，很是有用。

　　「亞瑟！」西爾斯按照亞瑟的方法認真練習很久，銘文果然有了質的飛躍，頓時乾脆俐落的把亞瑟供了起來，每一句話都奉為圭臬，平時有什麼有趣的活動，也會記得叫他一起去。

　　「百年一度的草藥市場要開放了，這可是難得一遇的盛會！」西爾斯說起那個市場，眼中也浮現了激動的神情，「我聽別人說的，這可是我第一次要去參加，跟我一起吧？」

　　亞瑟沉默一會兒，從記憶深處搜出了這個集市，然後鋪天蓋地都是薩莉的討價還價。能夠讓攤主哭著跪在地上雙手奉上草藥還不要一分錢，還真是薩莉的交易風格。

　　這次沒有薩莉，他大概可以好好逛一次集市了。

　　「可以。」亞瑟點頭應下，為了買點想要的東西，他需要把手上囤積的一批藥劑賣出去，反正也不是多麼重要，趕緊清理掉，好給自己的儲物空間騰點空出來裝新鮮草藥。

　　藥種也是需要的，很多藥材的品質他並不是完全滿意，還是自己種植更好，再不種點東西，他都快忘記自己在草藥培育上的特長了。

　　就在亞瑟為了集市賣掉一批藥劑之後，有一天他在清理空間戒指的時候突然想到，好像有一瓶他用了新方法震盪，因為是改良過程中的殘缺品，所不是很在意的直接丟進了稍微低端的藥劑中，這一次就錯誤的賣掉了。

　　算了，賣掉就賣掉了，那種振盪方法他已經有了完全品，也不怕有人拿藥劑作為參考推導製作手法，正常情況下哪裡有藥劑師會去購買藥劑的，一般人拿到不就直接喝了嗎？

　　亞瑟忘記了，青塔的主人，綠龍尤萊亞是個心憂副職業發展的人，尤其重視藥劑，所以定期從市場上購買一批藥劑觀察成色，是很正常的事情。

　　亞瑟的幸運值大概是E，他的最在意的那瓶藥劑不幸入選。

　　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這話不假，神匠之境的綠龍本來只是例行公事的看看，結果卻發掘了不得了的東西。

　　藥劑當然是分等級的，藥方不同，珍稀程度當然也不同。而同一種藥劑同樣可以區分三六九等，差距在於其上的震盪波紋。

　　這種波紋因震盪的強度和密度不同而有所差別，自然是越多越好，神匠級別的藥劑師可以讓最低級的治癒藥劑呈現天花亂墜的效果，波紋在特殊的寶石透鏡下顯形，那種層層疊疊宛如花開的美景能令人銘記終生。同樣，震盪波紋越多，喝下去也就越容易吸收轉化，汲取更多的藥性。

　　綠龍一瓶瓶掃過，難得帶著特殊透明寶石打造的眼睛，就是為了看清藥劑的震盪波紋。擺在他面前的藥劑都很美，波紋猶如綻開的五瓣梅，然而遠遠不夠！

　　「到底是下面未受過正統教育的藥劑師。」執事寬慰他，「莫德奈殿下不就做得很好嗎？聽說他已經可以製作三疊波紋的藥劑，這份天賦真是可怕。」

　　「那是應該的，莫德奈是純血。」尤萊亞並沒有被安慰，他其實對莫德奈的進度並不滿意。也對，溫柔只是他的面具而已，在骨子裡，尤萊亞其實是個過分苛刻的人，是努力控制之下才沒有加倍逼迫莫德奈。

　　「我大概只適合教導天才吧。」尤萊亞歎了口氣，靜美的容貌染上憂鬱的神色，格外令人憂心，「可惜能滿足我要求的天才，這世上恐怕根本找不到。」

　　尤萊亞想要一個能跟上他思路的學徒，這一點要求已經足夠可怕，他時常有思維爆閃如同火山噴發的時刻，那種時候他的大腦是狂亂的，除了他自己沒人可以理解。莫德奈跟不上他，雖說在這個年紀裡觸碰到宗師之境已經是天賦卓絕，尤萊亞還是不能完完全全的認可他的才能。

　　執事不說話了，尤萊亞沉默一會兒，出神的凝望著開在窗外的瓷玫瑰，既有玫瑰的嬌媚，又有牡丹的典雅，最重要的是花瓣層疊，猶如開在空氣中的紅蓮。

　　「把剩下的藥劑拿走吧，已經不重要了。」

　　執事躬身行禮，把桌面上的藥劑一瓶一瓶收起，尤萊亞本來正看著窗外，大概是有些累了，轉回頭來面向室內，相對放鬆的靠在窗臺上。

　　執事又收起一瓶藥劑，手伸向下一瓶，一切都有條不紊。尤萊亞的瞳孔突然一顫，剛才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一朵盛放的瓷玫瑰，就在那狹小的藥劑瓶中，顫顫巍巍，美得令人心折！

　　「剛才的那個……」

　　「尤萊亞大人？」

　　「把剛才那瓶藥劑拿出來！」

　　通行於龍族治下主城的貨幣是水晶幣，這種閃亮亮的東西本來就是龍族的心頭好，被做成貨幣也沒什麼不可以。亞瑟在一家銀行把各種雜色水晶幣全都換成最高面額的紫晶幣，存進卡裡，少量留在外面，當然還有一些零錢。

　　據說龍族使用水晶幣的傳統從初代時期就開始了，亞瑟倒是有點奇怪，最高面額弄成金閃閃的水晶不好嗎？像他眼睛顏色一樣的紫色總感覺有點深意。

　　亞瑟在家裡數錢，那邊尤萊亞的執事重新來到之前光顧的店鋪，詢問老闆上一批藥的來源。幸好店裡有監控，包括出售的藥品也全都拍進去了，執事一臉凝重的坐在螢幕前觀看。

　　找到了！就是這瓶藥劑！倒回去看看到底是誰……欸？欸欸欸？！！

　　這團馬賽克是什麼鬼啊！現在的銘文已經這麼先進了嗎完全是反監控啊！話說為什麼要弄成馬賽克的樣子！他的光學原理學得不好別欺負他啊！到底要怎樣才能弄出這種效果？！

　　執事崩潰的捧著錄影回去，決定都交給尤萊亞大人來裁定。

　　「啊，本來以為最近可以輕鬆一點的，那個作業是什麼鬼啊……」西爾斯一臉抑鬱，撥弄著棋盤上的水晶棋子，接著隨手一丟，「好了，我又輸了。」

　　見他沒有繼續下棋的願望，亞瑟把棋子仔細地收了起來，聞言稍微側了側頭。

　　「什麼作業？」

　　「研究反監控銘文，說是能弄成馬賽克效果的那種。」

　　亞瑟收拾棋子的手頓了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撿拾，等到所有棋子都規規整整的放進盒子裡，才慢吞吞的應和了一句。

　　「是啊，馬賽克好奇怪……」

　　「是吧？」西爾斯向後歪倒在椅子上，頭頂的貓耳動了動，「我倒是覺得，這是在找人吧？不管怎麼說這個銘文給得都太具體了，就連老師也一頭霧水，恐怕上面的人覺得在找的人在青塔內部，故意用這種方式想把人找出來吧。」

　　那瓶藥劑還是暴露了……

　　亞瑟眼神微沉，打定了主意絕不出頭，實在不行就把新的震盪方法連同銘文夾在某本藥劑書裡，到時候肯定有人會頂替他出現的。

　　怎麼想怎麼麻煩，好煩。

　　亞瑟在煩躁，有人比他更煩躁，綠龍盯著螢幕上移動的馬賽克，感到一種巨大的無力，讓他很想伸手把頭髮抓亂。

　　為什麼警惕心要這麼高啊！他的主城很安全，絕不可能有什麼殺人奪寶的事情出現，尤其是對藥劑師的保護更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種情況下還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去賣藥的人簡直有病啊！

　　一絲靈光從腦海中劃過，轉瞬即逝，又被敲門進來的莫德奈給打斷了。

　　「老師，您找我？」

　　尤萊亞暫時把找人的事情放在一邊，從貼身的空間物品裡取出那瓶藥劑，放到莫德奈面前。

　　「莫德奈，帶上透鏡，看看這瓶藥劑的震盪波紋。」

　　莫德奈儘管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言行事。他取出自己的透鏡帶上，在看清那瓶藥劑的瞬間，黃金瞳微微睜大——

　　那是一朵綻放在狹小瓶子裡的「瓷玫瑰」，藥劑震盪的巔峰之作！

　　波紋的排列並不均勻，而是疏密相間、錯落有致，完全杜絕了造假的可能。莫德奈驚歎不已，有些驚歎的看向他的老師。

　　「老師，煉製藥劑的人……」

　　「手腕力量不夠。」尤萊亞眯起黃金瞳，沉入自己的思緒中。

　　「震盪到一半的時候，手疼，身體條件已經不允許他繼續下去了，於是……」

　　「換了一隻手。」

　　莫德奈連忙出聲，「可是，老師！換手不是不被允許的嗎？那樣的話波紋會直接中斷啊！」

　　「是啊，是這樣……」尤萊亞喃喃道，然後終於忍不住，扶住額頭，神情是顯而易見的崩潰，「所以才想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啊！」

　　「而且……」

　　「而且？」莫德奈重複了一遍。

　　「我檢測了瓶子的外表面，希望能找到突破口，然後發現了……」

　　「上面沾著餅乾渣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亞瑟的藥劑&銘文&煉金製作日常：

　　亞瑟（左手）：哢擦哢擦哢擦哢擦……

　　亞瑟（右手）：幹正事中……

　　當右手累了之後：

　　亞瑟（左手）：幹正事中……

　　亞瑟（右手）：哢擦哢擦哢擦哢擦……

　　蠢作者：好，讓我們來採訪一下薩嗶莉獎得主亞瑟先生，請問您是在什麼情況下發明瞭這種令人驚豔的震盪方法呢？

　　亞瑟：當然是為了哢擦哢擦哢擦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