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真的放過了他們，這對鬼情侶大喜過望，感激涕零地道。

「多謝不殺之恩！」我搖了搖頭道：「不用感謝我，如果你們真的心存謝意的話，希望你們不要對那些只有一積分的普通人出手，而是對那些手握大量積分的惡人出手，這樣你們也能更加快速的增加積分。」

「好，我們必將儘力而為。」兩鬼皆是保證道。

這兩個鬼雖然讓我重創，但最後還是互相攙扶著離開了，看得出來他們已經用了吃奶得勁兒遠離我，可能還在擔心我可能會反悔。

不過我的確放走了這對鬼情侶，至於理由其實很簡單，除了對他們確實有一點惻隱之心以外，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這是命靈的態度。

沒錯，命靈又心軟了。

本來我殺了一路惡鬼，命靈都沒有表態，以致於我以為命靈對我擊殺惡鬼是持支持態度的，畢竟惡鬼我殺的越多，活下來的人類就越多。

不過當這對情侶提到他們的淒慘遭遇時，許久未出現的命靈再度傳達了一個態度，那就是希望我能放過他們。

所以，當時我有些話不光是在跟這對鬼情侶說，也是在跟命靈說，比如什麼「你們既然懷殺我之心，那我殺你們也是天經地義」，還有後面的質疑，以及我認為這對鬼情侶還會為了活命而接著殺人，實際上主要是都在和命靈說。

我這一系列的問題，直接讓命靈啞火了，似乎找不到反駁我的理由，不過就算它不再主動要求了，但我態度依舊要表示清楚。

沒辦法，誰讓我得依仗著命靈呢，既然它的心理偏向於放過這對鬼情侶，那我也不至於非得頭鐵將他們擊殺，畢竟他們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大的威脅了，放了就放了唄！

等到這對鬼情侶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後，

「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經把它們放了。」我心中想道。

我這個念頭剛剛在心中出現，隨即命靈的聲音便是在我腦海裡響起：「謝謝...」

「放走他們倒是小事，對我而言無傷大雅，令我真正在意的是你是怎麼想的，這些惡鬼在你的眼裡難道也要憐憫麽？」我緩緩地道。

「在我看來，靈魂也是生命的一部分，和人類沒什麼區別，而且我感受到了你的情緒，你其實也對他們有憐憫之心的，難道不是嗎？」命靈回答道。

「你說得對，我確實是對他們心存憐憫。」我先是點頭，接著話鋒一轉，語氣冷漠地道：「但憐憫是一碼事，放不放過他們又是另一碼事，如果沒有你的話，以我的性子，大概率就一劍將他們斬了！」

「至於我為什麼會這麼做，理由你應該也清楚，一個是他們對我心存殺意，另一個是放走他們就意味著有可能會有其他人讓他們殺死。從本質上來講，我這樣做是在間接殺死一些無辜的人類，甚至是放虎歸山，未來他們有可能還會威脅到我自身安全，所以終於上述的想法，我會選擇給他們一個解脫。」

這對鬼情侶我確實很同情，但是這又怎麼樣，昨天死掉的五千人，不往多了說，估計得有半數是受害者，難不成我要因為這個原因，就選擇坐視不理嗎？

顯然不能。

如果惡鬼不除，就會有更多的人死亡，這對那些被殺死的人類而言也是一件無比殘酷的事情，而我身處於人類陣營之中，自然也是和惡鬼不死不休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當然，這些惡鬼也確確實實是受害者，歸根結底還是鬼師造的孽，只可惜我沒有力量阻止這一切，身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很多事情我也身不由己，只希望未來有一天我能跳出這棋盤之外，成為下棋的騎手，到了那時我才有力量去幫助芸芸眾生！

「啊！」

就在這時，不遠處又傳來了驚叫，接著便是一陣叫喊聲，還夾雜著槍聲，顯然那邊出了事，目光在那邊逗留了片刻後，對體內命靈說道。

「你看，就在我們交談的這回功夫，可能又有人死在了惡鬼手裡，不論我選擇幫誰，都會對另一邊不公平，都會有生命逝去，你說我能怎麼辦？」

「你說得對，身處於這種環境之中，你也沒有辦法，你是無辜的。」命靈回答了一句，或許是因為是精神力互相交流的緣故，我能隱約感受到命靈那極其複雜的情緒。

聞言，我攤了攤手，說道：「我並不覺得我是無辜的，在我看來我是罪孽深重的，因為我手上沾了很多骯髒的鮮血，身上沾染著罪惡，像我這樣的惡人如果在這個遊戲中死在了別人的手上，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因為我知道都是受害者，都是為了生存罷了。」

「生存...」

命靈似是沉思了一會，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後，命靈緩緩地道：「在我看來，世間萬物都有著自己的生存規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世間萬物要想生存，自然就要捕食其他的生物，難道生存是錯的嗎？顯然不是，為了生存而進行的捕殺，應該是可以被允許的，所以生存本無罪，有罪的是濫殺，是虐殺，所以...人為了生存去殺人，人為了生存去殺鬼，鬼為了生存去殺人，這都不是錯。」

「你真這麼想？」

這下我反而是詫異了，在我看來命靈的智力如同三歲孩童一樣幼稚，對於它來說本能可能要大於智慧，它能一下子說出這麼多有道理的話，在我看來簡直就是一個飛躍的進步，和一個幾歲的孩子突然和我探討起高等數學沒什麼兩樣。

「只能說是暫時，人世間的事情，實在是太複雜了，我還需要學習，還需要理解，還需要去體會...」命靈回答道。

「這很好啊，這說明你在成長。」我笑了笑，心裡略有些興奮。

命靈開始思考一些複雜的事情，於我而言肯定是樂意看見的，因為這意味著命靈開始出現了更高的智慧，開始了成長。

「那你是怎麼想的？」命靈好奇地問。

聞言，我斟酌了片刻，隨後道：「我感覺，這種事情永遠都討論不出結果，因為很難分辨出對錯，也很難分辨出這個人是善是惡。」

「就拿我個人舉例，我曾經救了很多的人，從這件事來看我顯然是個善人，做的事情也肯定是對的，但同樣的，為了生存我也殺了很多人，甚至不乏有一些無辜的人，從這點看我就是個十足的大惡人了，所以...我感覺善惡對錯這種概念實在是很難界定，或者說...有些事情本來就沒有什麼對與錯。」

說到這裡，我尷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說了一大堆，感覺也沒有說清楚，只能說這種問題太複雜了，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人果然很複雜。」命靈答道。

見命靈似乎還在糾結這個問題，我不再多言語，這種問題一千個人裡有一千個答案，誰也說不出個道理，非要說錯在哪，我想可能錯在我太弱小。

如果未來有一天，我足夠強大的話，我會親手改變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