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陳諾諾
“如果別人鏟了你家,你會怎麼辦?”
狗急還跳牆呢,何況是只惡鬼。
“師母,家裡有糯米嗎?”陳諾問她。
“有,前些時候端午節,我婆婆從老家帶了糯米過來,粽子包完還剩一大半,你等著,我給你找出來。”說話間,梁師母去廚房翻找置物櫃。
陳諾也沒閑著,書包裡翻出墨斗在臥室窗戶上彈出五行八卦陣。
一陣窸窸窣窣,梁師母端進來大盆糯米,陳諾讓她沿牆角撒開。
梁師母照做,末了不放心問:“小陳,這就行了?”
陳諾搖頭,指指窗戶外的槐樹:“還不行,得除掉它才算完事。”
宿舍十點半鎖門,陳諾沒久待,拒絕了梁師母相送的好意,從梁師母家出來,她特意穿過洋槐街,不動聲色打量梁師母家門口的那棵槐樹,待走近了,寄宿在槐樹上的那只厲鬼似乎有感應,突然間低頭。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諾胸口一陣砰砰急跳,隨即若無其事挪開眼,裝作沒看見它,兩手背後踱步走開。
待走遠了,她立刻掏出手機給陸遲發短信:陸大哥,我看見錢冬玲的老師了,他就在洋槐街!
可惜陸遲並沒有看到這條短信。
陸遲從A大回去就接到了局裡電話,上頭下達檔,命令他們協助G省公安剿滅匿藏在S市的販.毒團夥,執行任務期間,手機一律上交。
陳諾回到宿舍之後沒急著睡,誦經到子時,拿出朱砂筆和黃紙,一鼓作氣連畫數張符,全部收在匣子裡裝進書包,做完這些,又把陳家祖傳的金絲玉系在了脖子上護身。
她有預感,遲早要和厲鬼正面交鋒。
轉天週末,寢室裡的四隻都不用上班,陳諾將睡將醒間,就聽肖溪驚呼一聲。
“肖大河。”沈家雲睡她下鋪,不滿的踢踢床板:“一驚一乍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陳諾也被她吵醒,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問:“大河,怎麼了啊。”
肖溪嘖嘖出聲:“新都花園...就是你竹馬住的那地方,昨晚又有人跳樓自殺了,還是個年輕姑娘,才隔幾天呐,又死人,你們說這個社區是不是邪門了點,照這樣下去,以後誰還敢在這買房啊。”
陳諾頃刻間沒了睡意。
......
如果說錢冬玲跳樓自殺是因為自身精神病史,那第二個呢?
什麼時候會再出現第三個?
消息被傳到網上之後,網友議論紛紛,有“行家”指出,新都花園風水差,只有前門卻不開後門,導致氣流有進無出,如同一汪死水;明堂處逼仄,白虎受壓;碧波江流經,並在此處轉彎,形成反弓煞...
總而言之,這不是塊好地方,買房要慎重。
不管真假,這番言論對新都花園的開發商王富信來講,無疑是當頭棒喝。
賣房子的最怕什麼?當然最怕房子賣不出去!
隨即有人給王富信出主意,既然都在傳社區風水不好,請個懂行的大師看看不就行了?最好媒體再曝光一次,讓大師來“證明”不是風水問題。
王富信深覺有理,忙不迭花大價錢去請風水師,俗話說拿人錢財□□,風水師像模像樣查看一番後,接受記者採訪。
風水師曾數次上過電視臺,面對鏡頭時絲毫不怯場,他侃侃而談:“關於網上的反弓煞和死氣煞言論,完全是無稽之談,新都雖然面積不大,但佈局很合理,明堂逼仄,但...”
風水師接受採訪時,王富信就在不遠處看著,他抹抹額上滾落汗珠,輕輕籲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放回了肚裡。
哪知下一秒,驚恐的尖叫聲傳來。
“救命啊,有人要跳樓啊!”
王富信被嚇的一哆嗦,立刻仰頭朝樓頂看,臉色頓時難看到極點,他又是請媒體,又是請風水師,這下好了,啪啪打臉!
風水師也心虛了,膛目結舌的看著樓頂那抹紅色身影,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不多時,警車和消防車相繼趕來,巨大的橙色氣囊在2棟樓下鋪開,四周擠滿無數旁觀路人,面上帶著驚恐,不少人紛紛拿出手機拍照錄影。
王富信只差沒給這群大爺跪了,要是再傳到網上,他還賣不賣房了啊...
正急的團團轉時,身旁嗖得一下閃過一個身影,等他看清是個年輕姑娘時,對方已經甩開他十幾米遠。
“哎哎,小姑娘,上頭亂著呢,別去添亂啊。”王富信跟在後面喊幾聲,對方已沒了人影。
陳諾一口氣飛奔到頂樓,通往頂樓天臺的地方有警方的人守著,不管怎麼解釋,根本不放她進。
正打算使點小伎倆時,有人跟在她身後上來,氣喘吁吁道:“讓她進去。”
陳諾回頭,是陸遲,襯衫皺巴巴的在身上掛著,鬍子拉碴,眼圈泛黑,像是一夜沒睡,講話聲音也比平時沙啞。
陸遲在城中村蹲點蹲了一夜,終於在淩晨三點多時一舉抓捕相關犯罪團夥,收隊之後,又緊鑼密鼓審罪犯審到天亮,本來想回來補覺,哪知剛進社區就看見了警車。
加上昨天半夜跳樓的,短短十天內,新都花園已經接連發生了三起類似案件。
陸遲不得不開始相信陳諾那番“鬼話”。
“求求你,你別過來,求你了,別過來...”
陳諾才爬上天臺,就聽見年輕姑娘的哀求聲,她和錢冬玲差不多大,不到二十五歲,風華正茂的年紀。
在旁人看來,年輕姑娘無疑精神不正常,她在對著空氣大聲哭叫,情緒波動極大,警方的人遲遲不敢上前,也怕觸怒她突然跳下去。
陳諾大概明白前兩個姑娘是怎麼死的了,眼前這只厲鬼是要附她身,效仿前兩個姑娘的死法,帶她跳下去。
“你別怕,我和你一樣,能看見它,我是來幫你的,把手遞給我好不好?”
無視警方的面面相覷,陳諾稍微靠近年輕姑娘幾步,朝她伸出手。
年輕姑娘眨眨眼,大顆淚珠還掛在眼角,她吸吸鼻子,遲疑道:“你也能看見?”
陳諾點點頭,輕聲道:“它在你西南方,懸在半空,是個男人對不對?”
年輕姑娘愣住,像是終於找到了同類,哇哇大哭起來:“他、他們都不信,從昨晚起它就盯著我,我到哪兒它到哪兒,我知道,它要逼我跳下去...”
“別怕,把手給我,在我身後藏好,剩下交的給我好不好?”陳諾又靠近她幾步,觸碰到她手那刻,立即扯她下來塞給警方的人。
陳諾此舉無意激怒到懸在半空的厲鬼,四目相對的瞬間,它大概認出了陳諾,立刻朝她飛撲過來,顯然是想改附上她身,帶她跳樓。
陳諾不明白它對年輕姑娘的怨念會這麼深,眼下不容許她多想,在它撲過來前,慌忙閃開,同時掏出驅煞符向八方甩出,開始佈陣。
天臺上除了陸遲和年輕姑娘,其餘的員警皆石化,進入天人交戰中,一方面開始懷疑這個社區是否真的有不乾淨東西,另一方面又被陳諾“群魔亂舞”的作法驚呆。
但所有人又像是商量好了一樣,識相的立在遠處,沒人去打斷陳諾的神經病行為。
最讓人不解的是,飛出去的八張黃符是怎麼緊緊黏在地上不動的?難道是被提前塗上膠水了?
這批人民公僕中,最先看出陳諾精疲力竭的人是陸遲,她開始站不穩,原本紅撲撲的臉蛋逐漸慘白。
其實陳諾並沒有太多實戰經歷,她在死撐,眼前這只大概是她碰見戾氣最重的鬼,它恨錢冬玲,更恨撒謊、放蕩、yin賤的花季少女。
“我沒有猥褻,是她勾.引我,卻反咬我**,害我身敗名裂,是她下.賤,是她該死!”
他聲音極大,震耳欲聾,陳諾耳邊再聽不見其他聲音,只能不停念往生咒為他超度,直到意識模糊。
噗通--
預料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意識脫離前,陳諾反倒覺得身下軟軟的舒服,像是有人給她當了人肉墊,接著胸口一陣窒悶,胸前似有白光閃過...
......
陳諾被周圍吵吵嚷嚷的聲音吵醒,小孩的啼哭聲,治療車的刺啦聲,還有心電監護儀的嘀嘀聲,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裡。
“好渴...”陳諾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接著一股陌生的馨香味在鼻尖彌漫,她喝了幾口水,鼻子輕嗅了嗅,直到耳邊傳來一聲輕喊:“師兄?”
師兄?
誰是師兄?
陳諾沒理會,她太困了,翻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也不知幾時,她被一陣大力扯醒,伴隨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陳諾,快點給我起來!”
“幹什麼啊...”陳諾閉著眼,不耐煩的揮手。
下秒,她騰地睜開眼,盯著面前氣呼呼的美人,瞪眼如銅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