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白,你是不是長高了?
天氣預報很准, 顧白他們剛吃完了飯, 天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淡, 閃電與雷鳴緊隨而至,過了沒兩分鐘, 將天地都模糊城一片的雨幕便劈裡啪啦的砸了下來。
顧白放下了碗筷,趕緊跑去了陽臺上,把窗戶死死關上。
他聽著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砰砰砰的,隨著狂猛的風,砸在玻璃上就是一灘迸濺的水花。
顧白站在陽臺上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又恍然想起自己房間的窗戶還沒關,忙不迭的又從陽臺上跑出去, 穿過客廳和餐廳, 趿拉著拖鞋啪嗒啪嗒的往自己房間沖。
司逸明和謝致都沒在意, 還在天南海北的閒扯淡。
謝先生對於如何順著司先生的毛捋這事兒似乎相當的熟練,他甚至都能開口抱怨一下最近遇到的奇奇怪怪的案子。
當然, 是模糊了關鍵資訊的——這位元先生哪怕是在面對根本不把人類放在心上的神獸時, 也始終秉持著那麼一丟丟的職業精神。
顧白房門一開,外邊兩個神獸都是一頓。
謝致轉頭瞅了瞅顧白打開的房門, 隱隱察覺到其中有那麼一絲非同尋常的氣息。
司逸明凝神看了兩秒, 然後收回了視線:“是老翡翠送的小玩意。”
謝致點了點頭, 恍然:“老翡翠搶到那幅畫了吧。”
司逸明頷首。
他們可是相當關注妖怪們對顧白那張擺出去的畫的爭奪情況的。
那幅畫對於妖怪們來說並沒有想像中的要好,充其量就能作為一個靈氣源擺著,說珍貴吧, 也的確是珍貴,但也沒有到能值得這麼爭搶的程度。
之所以這麼爭著要,肯定是想借由這個事情在原作者這裡留個印象。
算盤倒是打得挺好的。
“你也差不多該出面了。”司逸明提醒道。
謝致點頭:“明天就去物業。”
顧白關好了窗戶回來,謝致問他:“最近有空畫別的了嗎?”
顧白一愣,搖了搖頭:“還沒有。”
顧白手裡還攢著三章草原元素的圖沒動筆,但那張被寄予厚望的夕陽圖,他斷斷續續細緻的畫了大半個月了,卻依舊距離完成遙遙無期。
具象風格的油畫要注意的細節太多太複雜了,顧白保守估計自己在結束了草原藝術展的工作之後,至少還得畫上一個來月的時間。
而在工作結束之後,他第一件事還不是完成這幅畫,而是去找他爸爸。
師兄說要帶他一起飛的帝都展覽是十二月底,顧白掐指一算時間相當的充裕,一點都不急。
謝致聽顧白說沒空,乾脆的點了點頭。
他正好也不希望顧白當勞模,一開始架子大一點最好,免得什麼牛鬼蛇神都敢跑過來要畫。
最近顧白每天晚飯都有人陪著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他的食量近日來變得越來越大了,一頓飯吃三碗都還覺得有點餓。
當然,這個狀況只出現在晚飯時間,因為中午的工作餐對顧白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也根本激發不了他的食欲,但家裡就不一樣了,公寓裡不管是食材還是佐料,品質都比外邊要好得多。
味道也是。
顧白今天裝了第四次飯了。
他最近由於食量暴增的緣故煮飯都特別多,反正吃不完放到第二天早上也能炒個炒飯當早飯吃,但每一次基本上都在當天就被他吃了個精光。
司逸明瞅著顧白扒拉米飯吃得香噴噴的樣子,看得最近食量大增的顧白有點不好意思。
顧白小聲解釋道:“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餓。”
司逸明點了點頭,覺得這沒毛病:“長身體。”
成長期的小崽子迫切的渴求靈氣這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顧白現在渾身靈氣跟個萬瓦大燈泡似的,要不是身在S市,還渾身上下都被貔貅的氣息籠罩著,早就被心懷不軌的妖怪或者邪氣魍魎給啃得渣都不剩了。
任何幼崽都要經歷這個危險的階段,想盡辦法快速跨越成長期是所有幼崽的本能。
就顧白房間裡放著的那套老翡翠,估計也過不了幾天就要被胃口大增的小崽崽吸收乾淨。
飯後照舊是謝致跑去洗碗,而司逸明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摸魚,偶爾的時候,司先生會帶著些需要他蓋章的檔過來,乾脆就在顧白家書房裡辦公。
顧白家書房的使用者從來都不是顧白本人,甚至顧白除了打掃衛生之外就沒怎麼進去過。
書房的書架上除了顧白住進來的時候就有的那些美術相關的書籍之外,已經被司逸明間或帶過來的金融大部頭和亂七八糟的檔袋給佔據了剩下的空間。
書桌上還擺著幾個屬於司逸明的印章。
而他們在顧白家裡,也不再是穿著一次性拖鞋的了,翟良俊司逸明和謝致三個人,分別都有了屬於他們的拖鞋。
雖然拖鞋上的花分別是粉色兔子白色兔子和藍色兔子這一點挺讓妖一言難盡的,但三位大佬姑且還算是滿意。
除此之外,顧白家裡也隨處可見屬於另外的人的痕跡。
比如門口新放過去的衣帽架,這是給那三位經常性要穿西裝的人準備的。
比如沙發旁邊的小型按摩椅,這是顧白在聽到翟先生抱怨到處跑腰酸背痛之後準備的。
比如掛在牆上的三版華國地圖,這是顧白在發現司先生偶爾會摸出手機查閱地圖之後掛上的。
再比如電視機旁邊擺滿了閒書的小書架,這是顧白在發覺謝先生其實特別喜歡看毫無邏輯的狗血類的言情小說之後放上去的,還非常貼心的在客廳矮幾上放了個可隨意拉伸移動的閱讀燈。
顧白的領地感不強,只要不到二樓攪亂他的畫室佈置,顧白是非常樂意看到自己家裡擁有別人生活的痕跡的。
多熱鬧呀!
顧白每次都會這樣高興的想,有了那些的痕跡的存在,他就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人過日子啦!
日子怎麼過都是過,但能讓自己開心一些,顧白當然願意開心的過。
顧白這個月來,每天爬上床的時候都是帶著笑的,哪怕窗外雨聲劈裡啪啦的還嗚嗚的刮著狂風,他也覺得屋裡暖黃色的燈光格外的溫馨。
是夜,昏暗的房間裡雨聲劈啪。
顧白縮在被子裡,完全沒有受到狂風與雨聲的打擾,睡得香甜。
他放在桌上裝著那套翡翠首飾的盒子,從縫隙中透出幾絲綠色,那綠色宛如絲線一般蔓延著,悄悄的伸進了顧白的被窩裡。
少頃,那綠色逐漸潰散,而緊閉著的盒子裡的老翡翠,肉眼可見的小了一圈。
顧白第二天醒得很早,卻沒有絲毫睡眠不足的感覺,而是精神抖擻的,一點困意和疲憊都沒有。
就好像喝了紅牛一樣,充滿了無限的活力!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竟然才六點。
顧白在床上翻滾了兩圈,最終還是依依不捨的爬了起來。
這一次的強降雨伴隨著狂風來勢洶洶,豆大的雨點砸下來,雨幕也被風吹得一波一波傾瀉。
顧白抖了抖手上的傘,撐開,才剛走出沒兩步,他花了十塊錢買的傘就被吹翻了,漫天雨水悶頭灑了他滿頭滿臉。
顧白退了回來,甩了甩瞬間濕透的頭髮,低頭看著自己手裡唯一的雨具,發愁。
謝致正巧從電梯裡走出來,看到渾身濕噠噠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辦的顧白,想都沒想,往天井底下一站就大喊了一聲司逸明。
顧白被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向謝致,而同時,六樓剛剛跟顧白互道早安的司逸明探出了頭,看表情,對於自己被這麼喊出來這事兒,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樓裡來往的妖怪們一個個安靜如雞,不敢講話。
司逸明冷著一張臉,睥睨著樓底下的謝致,一臉“沒大事我就揍你”的表情。
謝致一點都不虛,他仰頭說道:“雨太大了,你送顧小白啊!”
司逸明臉上的不愉快頓了頓,偏頭看了一眼謝致身邊渾身濕噠噠的顧白,點了點頭,對仰頭看他的顧白說道:“回來換衣服。”
聲音聽起來帶著些怒氣,但表情卻是好了不少。
謝致拍了拍顧白同樣濕透了的肩:“去吧。”
顧白點了點頭,重新回去換了身衣服出來,兜頭就被司逸明蓋了一腦袋雨衣。
這種天氣,傘是沒有用的。
雨衣也不見得有用,但兩個加在一起,總歸是會好一些。
顧白坐在車裡,瞅著白茫茫的雨幕,歎氣:“這雨什麼時候能停啊。”
司逸明看了一眼天。
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得看蒼龍什麼時候逮住那頭從東海裡跑出來的夔。
“沒事。”司逸明說道,“下雨我就送你。”
“您不忙嗎?”顧白問。
司逸明點了點頭:“除非有什麼突發事件,不然最近都不忙。”
顧白也不跟他客氣,臉上笑容燦爛的:“那我就不客氣啦!”
顧白這次的工作地點距離住處近得很,開車更是只要短短四分鐘的車程,說兩句話就到了。
司逸明看到顧白穿好了雨衣準備下車,說道:“你這次事情結束之後要跟翟良俊去北方?”
顧白點了點頭,旋即想到司逸明之前說過會有事要找他幫忙,於是問道:“司先生是有什麼事嗎?很急嗎?”
“不是。”司逸明搖了搖頭,“去北方的話也可以,北方也有你能幫忙的地方,到時候跟你們一起去。”
顧白也不多問,乾脆的點了點頭,把鬆緊帶系緊了就準備開門。
停車的地方距離他的工作地點也就十來米的距離,但這風刮得實在太厲害了,不想被淋透還是雨衣比較靠譜。
司逸明看著顧白開了門,又補充道:“下班發條短信,我來接你。”
顧白點了點頭:“麻煩司先生啦!”
司逸明看著顧白關上門之後,雨衣被風灌得鼓起來,整個人走兩步就被風吹著往旁邊踉踉蹌蹌的晃兩下,不禁抬頭瞅了一眼天色。
真廢,他無情的想,一晚上了都沒抓到。
司先生發動了車子,全然無視了他本人之前抓雞抓了一周多才抓到這個事實。
顧白走到門口的時候撞上了同樣穿著雨衣撐著雨傘的師兄。
“師兄早上好。”顧白聲音悶悶的,臉上被冷酷的雨水拍得冰涼一片。
“早。”師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放下顧白之後就離開的車。
他眼不瘸,那好像是一輛法拉利。
他和顧白一起走進門解著雨衣,問道:“誰送你來的?”
顧白扒掉了身上的雨衣,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是司先生!”
“司逸明?”
“對!司先生人好。”
師兄:“……”
每分鐘千萬上下的金融大佬送他小師弟上班??
這是什麼時髦設定??
師兄震驚的看著他這個小小一隻賊雞兒可愛的小師弟,想到江湖傳聞有錢人的混亂生活,腦子裡閃過無數的騷操作,最後拍了拍小師弟的肩。
“缺錢一定要跟我們說啊小白。”師兄語重心長。
別被那些有錢的野男人迷惑了,藝術女神才是我們真正的歸宿!
顧白看向他的師兄,點了點頭:“我現在已經不缺錢啦!”
師兄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帶著一臉老父親的欣慰,看著顧白精神滿滿的從雜物間裡扛出了他們的材料。
他跟著顧白走過去,卻發覺了一點不對勁。
師兄伸手按住了顧白的肩膀,在他頭頂比劃了一下。
“小白,你是不是長高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白:難怪我最近食量暴增,原來是二次發育了!
翡翠首飾:??我有話要講!
夔(kuí):東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獸,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
東海中有座流波山,在入海七千里的地方。山上有一種野獸,形狀像牛,青色的身子,沒有角,只有一隻腳,出入海水時必定有風雨相伴,它的光如同太陽和月亮,聲音如同雷響,它叫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