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5章、司諾的拒絕

　　司諾這手上開始了做菜，一本正經地解說著步驟，裝作沒看到評論區裡大家對他「舊愛」小黑煤球的討論。

　　只要他不回復，直播間裡的觀眾得不到回應過一會兒就會把注意力轉移到食物上來了。

　　可不，隨著水煮牛肉湯底濃郁麻辣的香氣飄散，觀眾開始嗷嗷叫著受不了，日常開虐又來了，並十分慶倖這次是現實直播，大家都只能看不能吃……

　　然而直播間裡「乖乖寶貝」開始狂刷520朵玫瑰，直播間裡一些毛絨控黨頓時激動了：「哇哦，乖乖寶貝本尊出來了！感覺好久沒看到可愛的小黑煤球了，快出來給我們看看唄？！」

　　雷肆刷了十三次520朵玫瑰，沒得到司諾的任何感謝之詞，又看到直播間裡大家對他的召喚，於是真人從客廳走向廚房。

　　高大俊美的雄性獸耳少年人未到聲先至：「諾諾，你沒有背著我偷偷給藍毛開小灶吧，嗯？」

　　裝作專心做菜，努力目不斜視的司諾，這會兒想忽略這人都不行了。

　　雷肆明擺著在外面看他的直播，怎麼可能不知道廚房裡的情況？

　　想起那一大排的520朵玫瑰，五官精緻豔麗的少年隱藏在頭髮間的耳朵微微發紅，他瞪了雷肆一眼：「沒有……我在直播呢，你快出去。」

　　雷肆很熟練地故作委屈：「藍毛也在，你怎麼沒叫它出去？果然，你有了新歡，就忘了我這個舊愛了。」

　　現實直播，司諾設置的是臉部輕度馬克賽，觀眾看不清他和雷肆的長相，但他那貓耳半獸人雄性特徵實在太惹眼了，加上雷肆話語間的暗示，觀眾腦子稍微靈活點的都猜到了這個雄性獸耳少年身份的。

　　直播間裡一片激動的「啊啊啊啊」——

　　「小黑貓這是化形成功了嗎？居然是少有的半獸人形態，看起來好可愛的樣子！」

　　「乖乖寶貝這很明顯是吃醋了，居然和一隻毛茸茸的靈能獸寵物爭寵！」

　　「原來我崇拜的雷肆大大化形了，還成了半獸人形態？驚喜！比星網虛擬默認形象好看多了！要是能看到正臉就更好了！」

　　「萬萬沒想到，星網上高冷寡言的雷肆大大，現實中竟然是這種辣眼睛的畫風？突然覺得……這對cp有點萌！」

　　「ls的別亂猜了，乖乖寶貝是不是那位還不一定呢！雷肆大神那麼厲害，怎麼可能連化形都不成功。」

　　「難道只有我很不服氣嗎，司諾大大那麼好，憑什麼被一隻化形都無法一次徹底完成的弱雞小崽子霸佔？司諾大大看我看我，我是熊族，身高208cm，體重98kg，肌肉壯實，絕對能給你滿滿的安全感！」

　　「不關心什麼亂七八糟的，只想看主播好好做美食！好煩啊，這是美食專區，又不是秀恩愛專區！主播能不能不要讓無關人士入鏡？」

　　不管大家反應如何，至少雷肆這一現身，他和司諾的關係在觀眾眼中就多了一層曖昧的意味。

　　司諾趁著煮湯的間隙，把藍亞抓起來往雷肆懷中一塞，把這搶盡風頭的新歡與舊愛一起趕出了廚房：「再干擾我做菜，待會別吃了！」

　　雷肆配合著被司諾往廚房外推，但嘴上依舊是那副黏人小狼狗委屈巴巴的語氣：「我不是想干擾你，我只是想離你更近一點……我可以幫你打下手。」

　　司諾這下不止耳朵發紅，連臉上也開始有些發熱，他有些煩躁道：「我不用你幫忙。」

　　以他現在對雷肆自己都理不清的心思，如果雷肆還在一旁時不時撩撥他一下，他做菜的效率只會更慢，說不定還可能會放錯調味料……

　　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過硬，司諾又補充了一句安撫的話語：「小肆，乖，你先出去好不好？」

　　雷肆看了司諾一會兒，隨手把司諾塞到他懷裡的藍亞往廚房外一拋。

　　藍亞抗議地嘰嘰嘰，還好它會飛，否則這簡直是虐待靈能獸！

　　雷肆深深看著司諾，沉聲道：「好，我去外面等你。不過下次你別把藍毛塞給我了，你知道，我根本一點也不想抱它。」

　　獸耳少年那漂亮的赤金色眸子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滿是赤忱而又熾烈的情感，強烈得不容司諾錯認。司諾毫不費力就能猜出這傢伙未盡的話語「我只想抱你」。

　　雷肆沒有再多說，乾脆地轉身出了廚房。

　　小雌性應該開始思考他們之間的關係定位了，他甚至看出了司諾眼裡的動搖和掙扎……在這種時候，雷肆不能再若即若離，他的態度必須熱烈而又不太猛烈，不能讓司諾一直逃避下去。

　　廚房重新恢復了安靜，司諾卻覺得自己的心被攪亂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敘述著做菜的步驟，也不敢再看評論區。

　　等美味的晚餐一一做好後，他這次甚至不打算繼續直播他和雷肆品嘗菜品的過程，直接道歉，並表示明天會抽出一道今天大家最喜歡的食物多做一些，放到星網虛擬食物平臺的司諾美食小店以作補償；今天的粉絲榜前五明天會補送上美食禮包。

　　然後就關了直播。

　　卻不知道，他對雷肆的昵稱「小肆」，間接坐實了「乖乖寶貝」很大可能就是星網虛擬競技場和星網虛擬機器甲對戰平臺的s級雙系異能者雷肆。

　　而他和雷肆之間，也被大家貼上了現實中是一對的cp標籤，還吸引了一大波的cp粉……

　　外面客廳繼續看直播的雷肆，繼續刷著520朵玫瑰，毫無意外又拿下了粉絲榜第一。

　　因為雷肆另外一重身份被扒，很多黑粉原來聲稱的乖乖寶貝這個頭號土豪粉根本是司諾自己花錢炒作買熱度的言論，此刻被打得臉都腫了，只要是對雷肆稍有耳聞的星網線民，誰不知道那除了是個高手還是個神壕啊！從競技場到機甲平臺，一直都很囂張地全押自己贏，還未嘗一敗！也積攢了十分可怕的財富！

　　一個短短一個月成為高級靈廚師的天才亞成年雌性，一個天賦奇高的雙系異能亞成年雄性，在這個暑假裡橫空而出，還疑似是一對小情侶……大家對這倆人現實身份的好奇，也達到了極點。

　　***

　　別墅明亮的餐廳裡，司諾和雷肆氣氛有些沉默地吃著飯。

　　飯菜很家常，但也非常的好吃，鯽魚豆腐湯清潤細嫩、水煮牛肉勁辣鮮嫩、炸藕盒酥香爽脆、螞蟻上樹鹹香入味、醋溜白菜爽口開胃。

　　雷肆像往常那般給司諾夾了他比較愛吃的素菜，炸藕夾和醋溜白菜，司諾卻沒有動，而是低聲道：「小肆，你現在不再是小黑貓形態的幼崽，已經化形成人了。我們這樣……太過親密，讓人誤會就不好了。」

　　司諾滿心糾結後，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對雷肆也不是沒有好感。

　　但他沒法突破心理底線，坦然放任自己這不知何時萌生的感情，而是選擇了……扼制、斬斷。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個直男。現在身體上成了「雌性」的他，準確來說和雷肆根本不算搞基，而是「異性戀」……

　　正是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似乎也是有些喜歡雷肆的，才更要這麼做。

　　尋找失蹤的親生父母、神級靈廚師、萬億粉絲值、給遲豁師父重塑肉身、回歸地球復活哥哥陸思諾……這一連串的大山，是他不能卸下的重擔。但這些擔子不應該屬於雷肆，他才剛化形，前程一片大好。

　　如果雷肆和他在一起，也要面對著這樣的壓力，萬一七年內他沒有達成這些艱巨的任務，他將面臨神魂不穩，與真正的死亡。

　　到時和他糾纏更深的雷肆該怎麼辦呢？

　　獸人世界很多獸人的感情都十分忠貞專一，如果伴侶死了，活著的那位也會痛不欲生，喪失鬥志，壽命大大縮減。

　　都怪他貪戀著雷肆的依賴與溫情，之前拒絕的態度一直沒有很堅定，才導致倆人如今的境況，現在把自己也栽了進去。

　　無論多麼渴望這路上能有個人陪伴，相濡以沫，司諾也無法自私地讓雷肆有朝一日可能陷入那樣的處境。

　　司諾飛快看了一眼神色冰冷，久久不說話的雷肆，十分愧疚地繼續道：「小肆……對不起。」

　　這幾天，就當做是他們最後的相處，等開學後，他就去住校，雷肆作為機甲系新生也會很忙……

　　司諾想，以後倆人的交集少了，那些才出於萌芽階段的感情，也就慢慢無疾而終了。

　　雷肆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暴戾的血紅色，不再給司諾夾菜，也沒有表現出生氣或是委屈，只是沉沉「嗯」了一聲，冷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雷肆這是……放棄了吧？

　　也對，任何人的一腔熱情被潑了冷水，都不可能還有多好的態度。

　　但司諾心裡卻沒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心裡悶悶的，堵得難受……

　　這麼容易就放棄了，看來雷肆對他的所謂喜歡，也沒有很深。

　　慶倖，又有些失望。

　　倆人之間冷漠怪異的氣氛連一旁埋頭吃得正歡的藍亞都感覺到了，不敢出聲。

　　一頓美味的晚餐，倆人卻吃得食不知味。

　　***

　　晚飯過後，周恬的通訊打了進來，說過來接他和雷肆一起去k區拍賣場，十分鐘後就到。

　　司諾徵詢地看向雷肆，小心翼翼地問：「你……還要一起去嗎？」

　　面容俊美張揚的獸耳少年不再是平時慣有的柔和姿態，氣勢冷厲而鋒銳，他拼命壓抑著內心那些暴虐的情緒，天知道他在聽到那張淡粉色的唇說出無情的拒絕話語時，他多想把這個人囚禁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直到他愛上自己為止……

　　太子喵殿下簡直要氣炸了！

　　要不是他對司諾太瞭解，知道司諾並不是對他完全無感，而是因為什麼未知的顧忌，雷肆現在就炸了。

　　那些讓司諾顧忌的因素，到底是什麼？他很討厭這種不被對方信任、排除在外的感覺。

　　雷肆強自按捺下內心的暴躁，冷聲道：「當然要去了，你為我提供純淨度極高的靈能食物，我是你合作的戰鬥師，有義務守衛你的安全，不是嗎？」

　　語氣有些嘲諷，卻絲毫不容司諾辯駁。

　　司諾有些怔然，沒想到，在無法成為戀人後，雷肆會這樣疏離地定義他們的關係。

　　他知道雷肆之前很多時候都是故意撒嬌和裝委屈博取他的注意，沒想到卸下這些表像後的雷肆，會是這麼的冷淡而陌生。

　　司諾苦笑了下，這都是他自作自受。

　　然而他並不後悔遇見了雷肆。

　　在他「回到」這個世界後的記憶中，雷肆最初是他那個軟萌可愛的小黑貓，帶給過他許多的溫暖與開心。

　　現在小黑貓不復存在，他長成了強大俊美的獸耳少年，也是讓司諾第一次體會到「喜歡」的對象。

　　在雷肆的身體徹底化形之前，他肯定還是要給雷肆繼續提供高能量靈能食物，確保雷肆的身體不會出問題。

　　等雷肆化形完全後，他可以……不再出現在雷肆面前。

　　做不成戀人，或許真的只有回歸到陌路，對彼此而言才是最輕鬆的。

　　***

　　十分鐘後，周恬和霍雲凡過來，看到就是這倆人冷漠得宛如陌生人的樣子。

　　視線故意避著對方，可在對方不注意的時候，又會不自覺地偷偷觀察對方。

　　就是明明都很在意，卻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霍雲凡心直口快：「你們小倆口吵架了？」

　　周恬拍了一下霍雲凡的腦袋：「你這傢伙，瞎說啥呢？唉唉，拍賣會快要開始了，我們快走吧！」

　　周恬內心默默補充了半句——瞎說啥大實話呢？

　　k區離高校區所在的s區有點遠，大概要一個小時的車程，這一路中還好有霍雲凡和周恬不斷活躍氣氛。司諾低落的心情稍稍平復些許，勉強打起精神來，不想讓小夥伴過分為他擔心。

　　而看著三個湊在說說笑笑的雌性，雷肆內心卻是越發的狂躁抑鬱，瞳孔中紅光幽幽，暗自下了某種決定。

　　溫水煮青蛙、循序漸進什麼的對這人既然不湊效……那就換一種讓他無·法·拒·絕方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