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3章、怕他會傷心

　　程子藍正是姬千藍的二魂六魄所化的分-身，追隨遲豁當年消失的時空縫隙而來。

　　並且他遇到的時空風暴更強烈，分-身無法承受，受了很嚴重的傷，最後臨近華伊星域時，時空黑洞還已經關閉了。

　　他不得不以自身靈力，強行破碎虛空，開闢出一個穩定的時空通道。

　　雖然他出發只比遲豁慢了小半個小時，可他來到華伊星域的時間卻晚了好幾個月，在這個時空，他只能感應到這個時空有遲豁殘留的氣息，卻完全找不到遲豁的人了。

　　這是因為遲豁那時早已經隨著司諾一起去了地球。

　　姬千藍的分-身當時受傷過重，生命垂危，只能勉力掐算出，遲豁雖然遇到了極度危險但也還有著一線生機，而那一線生機和這個時空有莫大關聯，這昭示著遲豁還會回到這個時空。

　　也對，他早在遲豁身上下了「魂引共生咒」，只要他保證自己不死，遲豁哪怕沒了肉身，也能保住神魂不散。

　　為了保住自身性命，姬千藍不得不捨棄那具已經殘破不堪的臨時分-身，二魂六魄投入正巧路過那一帶星空的一艘飛船一位孕夫腹中。

　　——那是方圓十萬里唯一與他靈魂比較相契的肉身，並且還沒有形成靈魂。

　　但因為重新入了母胎，又神魂不全，姬千藍抵不過自然規律，把前世記憶都忘記了，只隱隱知道自己還有「過去」，他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他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找一個人，並把遲豁的氣息刻在了靈魂裡。

　　因為沒了前世記憶，程子藍除了身體上常常容易覺得很疲累，不用學習就戰鬥力爆表……但心理上來說，和這個世界普通的二十歲小年輕也沒太大區別，認知上是崇尚科學唯物主義的。

　　程子藍盯著會議桌上的那塊太極陰陽雙魚八卦玉佩，內心很糾結，他很確定自己要找的是一個「人」啊！

　　然而越看那塊玉佩，他越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向那玉佩……

　　就算突然成了「戀物癖」，他也認了！

　　終於，程子藍碰到了那塊玉佩。

　　然後讓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那玉佩裡忽然冒出一個靈力構成的人形虛影來，那是個五官精緻可愛的娃娃臉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白裡透紅的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鼻樑挺秀，唇紅齒白，一雙貓兒眼十分靈動。

　　少年身上穿的是古香古色淡藍色的古華夏風格長袍，長髮高束，和他看過的復古風華夏電影裡的人物穿著有些相似，但又比那些人都要更飄逸、更好看，簡直美若天仙。

　　程子藍眼睛一眨不眨，簡直看呆了，這個人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更重要的是，每一個部位，都非常符合他的喜好，完完全全按照他的心意來長的一樣。

　　可惜這少年看著他的眼神卻很複雜，包含了許多程子藍不能理解的情緒，好似有歡喜，有惱恨，有疏離，有親昵，有疑問，有憤怒，有萬千感慨……

　　程子藍有些欣喜，原來他不是戀物癖！又莫名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地開口道：「阿豁！你是阿豁對不對？」

　　以前遲豁從不曾以靈力虛影出現，因為這非常消耗靈力。剛開始是司諾提供給他的靈力根本不夠。不過經過近段時間司諾勤奮做菜，玉佩空間吸收了不少靈力，遲豁才能足以靈力虛影現身。

　　因為擔心司諾遇到意外需要他用靈力相助，哪怕現在靈力充裕了，遲豁平時也不捨得為了滿足自己想以人形看看外面世界的渴望，就動用徒弟辛辛苦苦為他攢下的靈力。

　　司諾大概不知道，他那些「精神力續航buff」之類的，都是他用自身靈力為他強行加持的。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遲豁擔心自己這副比徒弟還顯嫩的樣子，看起來沒有身為師父的威嚴……是以從未現身過。

　　如今是靈力儲備已經非常充裕了，加上遇到了姬千藍部分神魂的「轉世」，遲豁希望他看到自己後能想起什麼來，這才肯現身。

　　可是從程子藍那欣喜中帶著不解的目光，遲豁確定，這人只是覺得他熟悉，還是沒有回想起以前的記憶來。

　　他不記得了他們是如何從陌生防備到熟悉信賴，從普通朋友到親密摯友，還有那一段讓他倍感甜蜜的曖昧時光……也不記得了他自己是如何在他族人面前用輕鄙不屑的口吻說「我堂堂銀狼妖王怎麼可能會對一個人族食修動心？」

　　遲豁縱有千言萬語想要詢問，也問不出答案來。

　　他的眼神漸漸轉為黯然失望，只冷聲道：「等你想起你自己是誰，再來和我談吧！」

　　說完，遲豁便想回到玉佩空間裡。

　　然而，程子藍卻急切地直接朝他在的方向撲了過來……

　　遲豁暗想，他如今已經失了肉身，只剩神魂，靈力虛影空有其形而已，這人真是傻了，他怎麼可能碰觸得到自己？

　　於是遲豁也不閃避，惡意地站在遠處，想要看看這人撲個空的蠢樣。

　　誰知，遲豁還真的被程子藍抱住了，桀驁不羈的少年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阿豁，我終於找到你了！」

　　遲豁大驚失色，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神魂居然被這人牢牢「抱住」，仿佛真的有實體一般，掙扎不開了，這是怎麼回事？

　　待他仔細查看，遲豁才發現……程子藍的心臟和他的靈力虛影心臟部位之間，竟又有一道極細微的金色靈力線，時隱時現。

　　而用心觀察後會發現，這金色靈力線是個單箭頭……只從程子藍的身體裡散發出來，飛向他的方向。

　　「瘋子！你這個瘋子！你什麼時候在我身上下了魂引共生咒？我怎麼都不知道！」

　　程子藍才不知道什麼是「魂引共生咒」，他只高興于他的阿豁居然不只是「虛影」，而是確確實實可以抱在懷裡的，就是手感有點虛，他可以感覺到自己抱住的只是一個虛無的能量體，和抱真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他有些遺憾，又有些他自己也說不出的心疼：「阿豁，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不該是這樣的……」

　　所謂魂引共生咒，原理和司諾雷肆簽訂的伴侶血契有些相似，但司諾和雷肆的伴侶血契因為身體上尚未結合，只是更加心靈相通而已，也達不到同生共死的程度。

　　魂引共生咒難度更高許多，不僅僅作用於肉身，還作用於神魂，並且因為是單方面的，所以要是姬千藍死了對他毫無影響，但要是他身死道消魂飛魄散了……姬千藍也會迅速消亡。

　　但也因為有著這魂引共生咒，只要姬千藍不死，哪怕他肉身死了，也能保住他百年神魂不散。

　　在這期間，姬千藍的生命力，也會在無形中加速消耗，保他百年神魂不散，姬千藍自身至少要折壽五百年。

　　不過比起他要是完全死了，姬千藍也活不了這種最糟糕的後果，好像折壽幾百年也沒那麼糟糕了。

　　他甚至毫無察覺，姬千藍什麼時候對他下過魂引共生咒。

　　遲豁雖然覺察到自己對姬千藍似乎也動了心，但自認並還沒到能願意和對方同生共死這種程度。

　　萬萬沒想到，姬千藍對他的……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難怪他在時空亂流中肉身衰亡，也能僥倖地存活下來，原來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好運，而是有人在背後為他付出了這許多。

　　遲豁覺得自己什麼也不需要問了，不管姬千藍對他的族人說了什麼，那都是放屁！這人要不是愛他愛到了骨子裡，怎麼會做出給他下「魂引共生咒」這種純賠本的傻事？還為了找他不惜分裂神魂，來到這陌生的時空？

　　更重要的是，這人沒了以前的記憶，也依舊記得他的名字，會為找到他欣喜不已！

　　一項一項加起來，遲豁覺得自己都要被感動哭了，可是他沒了肉身，根本哭不出眼淚來啊！

　　遲豁只得也伸手回用力抱住程子藍，一邊抱一邊哭罵：「瘋子藍，傻瓜藍！就知道做傻事！混蛋，你居然敢忘了我，哼！」

　　光幹嚎卻沒有眼淚，嘴角還忍不住開心地勾起來，畫面那是十分不忍直視。

　　好在程子藍一點也不嫌棄，他腦海中甚至隱隱閃現過幾幕熟悉的畫面……那是上一次這個少年對他又哭又笑的樣子……當時是因為什麼原因了呢？

　　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他了啊。

　　面對遲豁後面一句的指控，程子藍有些無措道：「我，我會努力想起來的。」

　　既然已經解開了心結，遲豁冷靜下來後，開始分出一縷神念，查探程子藍神魂的情況。

　　程子藍的精神域對這股外來的強大力量毫無抗拒，甚至可以說是熱烈歡迎。

　　他想問遲豁這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是誰？他們以前有過什麼過往？他為什麼會經常覺得很困？

　　有時候，他會覺得是自己現在這副太過弱小的身體容不下自己過於強大的靈魂。

　　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的靈魂越漸衰弱，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甚至很可能支撐不到這副身體四五百年後壽寢正終。

　　但程子藍又下意識地覺得這些問題不該問，他會忘了這個對自己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肯定是他哪裡做得不好，他要是問了，阿豁肯定會傷心。

　　遲豁的意識神念在程子藍的精神域魂海中遊弋，因為程子藍對他的毫無保留，他甚至可以隨意查探這人的記憶和想法。

　　遲豁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程子藍的記憶區域……

　　這人的這一世記憶，簡單無趣的有如一張白紙，實在乏善可陳。

　　其中最強烈的情緒，大概就是剛才找到了他，滿是絢爛與歡喜的光彩。

　　他自己也滿心疑惑卻不敢問出口，因為怕他會傷心。

　　遲豁的神念退出來，再次溫柔地抱住眼前的少年，勾著唇角罵了句：「笨蛋藍！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好起來的。你忘了也沒關係，我以後慢慢告訴你。」

　　程子藍的神魂倒是沒有太大問題，但因為缺了一魂一魄，又重新投了母胎，所以忘了他，只要剩下那一魂一魄魂歸本位，記憶也就完全回來了。

　　他經常精力不濟昏睡，是因為他也在消耗著他的生命力，拖累了他啊！

　　遲豁趁著擁抱的姿勢，悄然往程子藍身體裡輸入一小股靈力，這可以幫程子藍維持充沛的精力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