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
胤□被人抱回了營帳裡去,經太醫診治,倒也不是什麼很大的毛病,就是先頭與胤俄打架的時候跌進泥潭裡水蛭進了耳朵,起先他自己也沒察覺,後來是越來越癢才受不了了,然後因為他叫得太慘又出了血才比較駭人而已。
康熙問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對罪魁禍首胤俄倒是沒說什麼,卻是轉而教訓起了胤礽:「你是怎麼帶弟弟的?朕讓你看著他們怎麼就一下沒注意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慫恿他們賽馬就算了見著他們要打架了也不拉,什麼叫『你們自己定個輸贏』,你是還嫌他們不夠鬧騰非要打起來才高興是不是?你老大不小的了怎麼也這麼胡鬧!」
胤礽抿唇不語,心裡卻頗為不屑,知道康熙是因為先頭活佛的事情心裡不痛快借題發揮,便也由著他說,反正康熙現在嘴上說的是他,心裡真正有了根刺的那個卻是胤禛,所以挨一頓訓而已,他其實壓根不在乎。
「汗阿瑪,不是那……」
「你閉嘴!」胤禔才想說話,康熙又轉向他,訓道:「還有你也是!你是老大連帶幾個弟弟都帶不好你說你還能做什麼!胡鬧!」
胤禔無語,算了,平白無故做什麼找罵挨。
被訓斥了一頓的胤礽兩個灰頭土臉地回了去,出了皇帳,胤礽一眼斜到胤禔身上:「你那麼多事做什麼?」
「你別不識好人心,我本也是想幫你解釋……」
「沒事找事。」胤礽卻並不領他的情。
胤禔無奈只得岔開了話,壓低了聲音笑問他:「太子爺,活佛,是你故意的吧?」
「爺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胤礽丟下這句抬腳就走,身後胤禔卻又突然提高聲音問道:「你就不怕也許有一天他會覺得今日那些話都是天意嗎?」
胤礽的腳步頓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頓道:「爺自然不會讓那一天到來。」
胤礽走遠了,胤禔卻輕勾起了嘴角,太子爺這回,似乎很有自信呢?
不管今日的事情其他人是怎麼想的,胤礽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回去睡了個好覺,第二日一大早起來,見天氣晴好便又把昨日康熙說的不許胡鬧的話丟在了腦後,叫人收拾收拾就準備去前頭的山林裡打獵。
當然這回他是不打算再帶那些只會惹麻煩的小鬼去了。
出了營帳,眼見著前頭雅爾江阿也正從自己住的帳篷裡出來,急匆匆地朝另一邊走去,卻似乎是沒看到他,倒還是胤礽先喊了他,對方這才回過神,忙上來給他請安。
「你這一大早的是準備去哪裡呢?」
「回爺的話,去看九爺。」
胤礽嗤道:「你對爺這個九弟倒還真是上心。」
昨日胤□那裡圍的人太多康熙也在雅爾江阿便只能遠遠瞧上一眼也不知道個究竟,所以今日是一大早起來就想過去問候了,沒想到半道上卻又撞上了胤礽。
「奴才聽人說九爺身子不適,便想去問候一下而已。」
「爺正準備去前頭山林打獵,你去嗎?」
雅爾江阿聞言稍一猶豫,又點了頭,胤礽卻突然笑了:「算了,你跟著爺去也是心思不定,既然想去看九弟就去吧。」
「爺,奴才……」
雅爾江阿有些難為情想解釋,胤礽揮揮手打斷了他,翻身上馬,帶著幾個侍衛走了。
能打獵的林子就在他們昨日賽馬的山坡前頭,也不算大,更沒有什麼值得打的獵物,能獵到幾隻山雞野兔就很不錯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胤礽本就是為了出來舒展舒展筋骨的好心情,更何況也還有意外之喜,在看到前頭百步處匍匐著的那頭花色漂亮的豹子時,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笑意。
取箭,搭弦,瞄準,射出,姿態優雅,幾乎一氣呵成。
卻可惜被人搶先了先,另一支箭先一步釘進了那豹子的腦門處,將之斃了命。
胤礽的箭堪堪擦過,釘在了前頭的樹樁上。
被人搶了獵物的胤礽有些不悅地皺起眉,前邊樹林裡馬蹄聲漸進,來人在看到胤礽時明顯地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反應過來後,迅速下了馬,跪了下去請罪:「奴才不知這豹子是太子爺看中的獵物,動了太子爺的東西,奴才該死,請太子爺恕罪。」
胤礽打量了一眼那人,見只是個普通的八旗兵,撇了撇嘴,拉著馬轉身便走了。
跪在地上的人卻是滿身冷汗。
因為明日要在蒙古人面前舉行大閱,康熙這次帶來的人非常多,這些八旗子弟這兩日閒來無事也會邀著一塊去外打獵賽馬,胤礽自然知道,雖然獵物被人搶了他心裡不痛快,卻也不好因這個與人計較,到底便也就算了。
不過卻也再沒了打獵的心情,出了林子便準備回營地去。
路過昨日那個山坡,遠遠瞧見那位哲布尊丹巴活佛一個人在坡頂之上,朝著西邊的方向虔誠地一跪三叩首,吹起的風鼓噪著他臧紅的僧袍,而他卻半點不為所動,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胤礽一時好奇,拉馬停了下來,靜靜看著,風吹起的沙子有些迷了他的眼。
過了許久,那活佛才停下動作,下了山坡,慢慢朝著胤礽走了過來,行了佛禮。
胤礽下了馬,雙手合什也回了禮。
「殿下可是在這裡站了許久了。」
胤礽笑著反問:「活佛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我糊塗了,殿下週身都是貴氣,又豈是常人可比。」
胤礽眼裡的笑意越甚:「活佛原非世俗之人,如今卻也學會這些圓滑之語了嗎?」
對方並不介意他語氣裡的嘲諷,慢慢轉著手裡的佛珠,緩緩念道:「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還望殿下好自為知。」
胤礽一愣,回過神時對方便已經走遠了。
回到營地時已是將近響午時分,胤禔就在營地門口,見到他回來很高興地迎了上來:「太子爺,你去哪了?我找你一個早上了。」
不動則不傷。
活佛的話驀地又闖進了腦子裡,胤礽怔怔看著面前眼裡略帶疑惑更多是笑意的人,雙手漸漸拉緊了手裡的韁繩。
「保成?」
胤礽跳下馬,叫人將馬拉了走,冷淡道:「去山林子裡轉了一圈,看沒什麼可打的,就回了來。」
「你怎麼不叫上我一塊呢?」
胤礽皺起眉:「你沒事做嗎?明日要大閱,你好歹也去準備一下吧。」
「那個你放心啦,我總不會給你丟人。」
胤礽突然不想聽他說這些曖昧不清的話了,抬腳就往營地裡頭走,胤禔不明白他突然又生得什麼氣,忙跟了上去,正要問清楚,忽聞一陣揮鞭聲夾雜著喝罵聲傳來,倆人同時看過去,卻見是個黃帶子的宗室阿哥正在抽人。
跪在地上的人咬緊了牙一言不發,背上卻已經是血跡斑斑,胤礽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是方才在山林裡搶了他獵物的那個八旗兵。
抽人的那個背對著他們罵道:「你個不知好歹的狗奴才!太子爺的東西也是你敢搶的!看爺不抽死你!不去了你半條狗命你還記不住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胤禔詫異地轉頭看胤礽,卻見他挑起嘴角,眼裡全是嘲諷之色。
倆人在旁看了一陣,胤禔低聲問他:「那個似乎是在幫你出氣,你不過去問問?」
「安親王府的十九阿哥務爾占,」胤礽嗤道:「他把爺當什麼了。」
話說完,胤礽便不再管,轉身走了。
安親王府,有岳端一個就夠了,沾惹太多只會弄到一身腥,偏偏就有人沒有自知之明非要貼上來。
胤禔又看了一眼那盛氣凌人揮著鞭子的務爾占,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別抽了,再抽你這奴才就真沒命了。」
帶著笑意的清亮嗓音響起,務爾占握著鞭子的手頓了一下,一旁的營帳後面拐出個人,嘴角銜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看著他,卻是八阿哥胤祀。
胤祀見務爾占看到他頗為意外,笑著揚起了下顎:「太子二哥已經走了。」
務爾占詫異地轉過身,果然胤礽早就沒了人影。
「嘖嘖……」胤祀圍著那地上半死不活的人轉了兩圈,道:「你下手可真夠狠的,就算你這家奴搶了太子爺的東西,也犯不著這麼往死裡抽吧。」
務爾占忙先給胤祀請了安,才道:「他做錯了事,得罪了太子爺,奴才抽他是應該的。」
胤祀微撇了撇嘴:「務爾占,你這麼做,到底是在向太子爺投誠呢?還是想鬧得人盡皆知太子爺是個跋扈不近人情之人?」
被胤祀這麼一說,務爾占不由得愕然,他還確實沒考慮那麼多。
胤祀又笑了,目光在他手裡的鞭子上流連了一圈,道:「看你這反應,那就是前者了,可惜啊,若是讓太子爺來評說你方纔的表現,怕也只會覺得你這抽鞭子的功夫還不錯。」
「八爺,奴才……」
「他看不上你的,你做這麼一齣戲不過是苦了自己奴才而已,你的投誠根本入不了太子二哥的眼,不如,你考慮考慮爺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預計字數有變,所以把卷標給重新調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