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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之後,胤礽先回了東宮去沐浴換了身衣裳,站在大鏡子前看自己脖子上的曖昧痕跡還當真是挺明顯,不由得也皺起了眉。
一旁的賈應選好意提醒要不要弄些脂粉來遮一遮,胤礽撇了撇嘴,道:「就這樣,一會兒皇上下朝了,隨爺去乾清宮請安。」
在出門之前,弘晉耷拉著腦袋來給胤礽請安,一副悶悶不樂之態,抿著唇似是欲言又止,胤礽看他一眼,道:「有話就直說。」
弘晉抬起頭看著他:「阿瑪,大伯是不是全家都要搬去盛京了?」
「嗯。」
「弘昱也會去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胤礽瞬間瞭然,又不由得心中好笑,這兩個小鬼一見面就吵架打架倒也打出感情來了,弘晉雖然嘴上一直都說著討厭弘昱這會兒人家要走卻也捨不得了:「都說了是全家了。」
「哦……」
心思一轉,胤礽將弘晉招到跟前來,笑瞇瞇地問道:「想去送你弘昱哥嗎?」
弘晉誠實地點頭。
「去換身衣裳,爺吩咐幾個侍衛和太監陪你出宮去,這會兒去應該還來得及。」
弘晉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顯然是有些喜出望外了:「真的可以去?」
胤礽輕歎了歎氣:「去跟他道個別也好,下次再見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去了。」
「好!」弘晉大聲應下,得了准許,轉身就回了自己住處去換衣裳準備出門。
胤礽看著他興沖沖而去的樣子,心裡卻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昨日他去見胤禔,倒是他們倆都默契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胤禔一個人將罪責全部扛下來的原因,其實胤禔不說胤礽也知道,胤禔以前就說過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他是心甘情願的,不需要他的感激和報答。
而這事即使胤礽心裡對康熙有再大的不滿,到底也是默認了胤禔的做法,沒有辦法,至少現在,他得保住自己的皇太子之位。
胤礽到乾清宮的時候康熙也才剛下朝,自然也已經知道了胤禔今日就會啟程離京,三天來頭一次宣了胤礽進門。
其實昨日胤礽拔劍威脅一眾守宮門的侍衛硬是闖出了宮去過後就有人稟報到了康熙跟前,康熙雖然極為不滿,卻也沒臉派人去胤禔府上把胤礽押回來鬧得滿城風雨,只能暫時算了,方才聽聞稟報太子是今早才回的宮,這會兒臉色更是難看,所以胤礽一進門,很自然地就受到了冷待。
胤礽倒是無所謂,規規矩矩地請了安,就起身站到了一旁,微垂著眼。
康熙瞥他一眼,當下就發現了他脖子上的可疑紅痕。
現下是夏天,領口低幾乎是完全沒有遮掩,在瞬間回過味那是什麼東西之時,康熙的臉幾乎都快要扭曲了。
一般的伺候之人,即使是太子妃,康熙也很相信是不敢在胤礽身上留下這種東西的,所以是出自誰的傑作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知廉恥!」即使之前還刻意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不想也沒臉當面與胤礽對質這事,這會兒康熙當真是惱大了,氣急之下罵人的話便就衝口而出了。
胤礽微挑起眉,裝著沒聽懂他這話是在指什麼,依舊微垂著頭,一副低眉順眼之態,半句話不多說。
康熙沒好氣,問他:「你昨晚出宮去做什麼去了?」
「大哥今日要啟程去盛京,兒臣去送他。」
「送他需要送一整晚?!」
胤礽對他語氣裡的怒意半點不以為意,淡定答道:「出宮的時候晚了,落了宮鑰也進不來了,就在大哥府上宿下了。」
「你們都做了什麼?!」
「沒有做什麼,就只是……」胤礽欲言又止地看著康熙。
「算了,別說了,」他有臉當真說出口,康熙卻沒臉聽:「朕問你,你是不是對朕將胤禔除爵逐出京的做法很不滿?」
康熙突然的問話倒是讓胤礽有些意外,卻依舊是不疾不徐慢慢回道:「皇上是君是聖主,主宰著世間萬物生殺大權,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兒臣豈敢有怨言。」
「你還敢說沒有怨言!」康熙怒喝:「你這陰陽怪氣的話不是在埋怨朕是是什麼?!」
胤礽輕哂:「皇上非要這麼認為兒臣也無話可說,沒錯,兒臣是替大哥抱不平,大哥明明是救駕有功,就算沒有獎賞,皇上也不應該這樣顛倒是非黑白反將之革爵發配去了盛京!」
「你倒終於是說了實話了!」康熙罵道:「你以為朕這麼做是為了誰?!你們兩個不孝孽子做下了什麼不顧禮義廉恥的荒唐之事你心裡有數難不成還要朕挑明了說?!你以為朕為何非要將胤禔攆去盛京那麼遠的地方!朕是在救你!你是儲君有多少人在盯著看著你!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稍有差池都會授人以柄被人抨擊!你做下這等荒/淫無道不知廉恥的行徑你是想淪為全天下人的笑柄被人恥笑戳著脊樑骨罵到抬不了頭是不是?」
說得可有夠冠冕堂皇的,口口聲聲是為了自己要救自己,胤礽卻打心底裡對之不屑一顧,說到底,他也不過是擔心自己和胤禔會聯手犯上罷了。
對康熙,胤礽已經完全不抱任何積極正面的想法,即使康熙這話也算是他思量擔憂的一個方面,胤礽卻是半點都不想領情。
但不管怎樣,胤礽知道,再這麼頂撞下去,他也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處,胤禔已經被發配了,就算是為了對得起他為自己做出的犧牲,胤礽也決定暫且忍耐退讓。
沉默了片刻,袖子底下的一隻手慢慢握了緊,胤礽終於是直直跪了下去,平復住起伏的心緒,低聲請起了罪:「兒臣知錯了,汗阿瑪息怒。」
康熙還想罵人的話一下噎住了,胤礽已經低了頭,他似乎也沒好意思再說下去,雖然臉上神色依舊不悅:「當真知錯了?」
胤礽點頭:「兒臣糊塗了,一時鬼迷了心竅,大哥已經離了京,兒臣會反省的,以後也不會再與他聯繫,不會再做荒唐事。」
康熙看他這會兒態度倒是頗為誠懇,勉強信了,思量了片刻,道:「這事朕可以不再追究,也不會許人再亂嚼舌根,不過你需得是真心知錯了以後不再犯才行。」
「兒臣不敢。」
「你下去吧,以後多花些心思在正事上頭,別再成日把精力浪費在不該浪費的地方。」
胤礽無奈低下頭:「兒臣受教。」
胤礽去乾清宮請安之後,弘晉也上車離了宮,馬車在胤禔府上門口停下的時候,府邸的下人正進進出出地忙碌著裝箱上車,弘晉從車上跳下來,眼珠子轉了一圈,攆了個奴才去稟報。
不消半刻鐘,弘昱就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府來,一眼看到站在馬車邊的弘晉,瞪圓了眼睛,大步走上了前來:「弘晉弟弟,你怎麼來了?」
弘晉吸了吸鼻子:「你不想看到我?」
弘昱笑了:「小弘晉你不會是又來找爺打架的吧,爺今日要上路去盛京了,可不想被你打得鼻青臉腫之後還要坐車上顛簸一整天。」
弘晉沒好氣:「我回去了。」
話說完轉身就想上車,又被弘昱拽著胳膊給拉了回來,拉他的人也收起了嬉皮笑臉,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我說笑的,你是特地來送我的?」
弘晉愣了愣,低下了頭,低聲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啊……汗瑪法不讓阿瑪回來,我大概也回不來吧,」看弘晉垮了臉,弘昱又笑了:「不過沒關係,我給你寫信啊,等以後,你幫我求求汗瑪法,指不定汗瑪法能讓我回來呢。」
弘晉從自己的荷包裡掏出三顆彩色玻璃珠子,塞弘昱手裡:「送你。」
弘昱受寵若驚:「這不是你最喜歡的那幾顆?你從前碰都不讓我碰……」
「不要就還給我!」弘晉惱羞成怒地瞪他。
「要,」弘昱趕緊將之收進自己荷包裡:「送了我就是我的了。」
弘晉抿著唇看著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雙手抓著弘昱的衣襟拉近他,靠過去在他臉上狠狠咬了一口。
弘昱傻了:「你……」
弘晉一抹嘴唇,又恢復了趾高氣揚的模樣:「到了盛京記得給爺寫信,爺回宮去了。」
一直等到弘晉上車離開,弘昱才摸著自己的臉慢慢回過神,一隻手按到了自己腦袋上,抬頭看是笑瞇瞇的胤禔:「阿瑪……」
「小弘晉特地來送你啊?」
弘昱點了點頭,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臉,控訴道:「他還咬人。」
「正常,有其父必有其子。」胤禔說完就把弘昱直接抱了起來,上車去:「走吧,等以後回來了再咬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