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對峙 …
「朕到底何時吩咐過你找曹寅他們要人的?!」
胤礽全然地莫名其妙,他找曹寅要人?他也想知道他到底何時找曹寅要過人了!於是下意識地便爭辯道:「兒臣沒有……」
「你還敢說!這不是你的親筆信是什麼!」
胤礽撿起被扔到面前來的信,瀏覽了一遍,也有些意外,倒當真像是他寫的,寫給曹寅和李煦的信,筆跡模仿他模仿得有近乎十成像,信裡要他們好生做好接駕的差事,務必要讓皇上滿意,又叮囑他們準備好伺候皇上的禮物,話裡話都是在暗示一切都是皇上授意。
李煦戰戰兢兢地說道:「信是兩個月前從京裡送來的,奴才等以為是皇上的意思……」
話沒說完就被康熙狠狠瞪了一眼,然後趕緊改口:「奴才等一看是太子爺吩咐的,哪裡敢不從,然後沒過幾日,又有人送了份單子來,說是都是照著太子爺的意思列的,要奴才等一定要備齊了。」
李煦說話的同時曹寅把那份單子也呈給了康熙,康熙一看眼裡的怒氣更熾,臉色鐵青,當下就將之甩到了胤礽面前。
胤礽撿起看了看,上頭列的都是京裡各位爺要的東西,美女/優伶,綾羅絲綢,金石玉器,都寫明了要江南最好的,光是太子的名字後面就列了整整一頁,三爺、四爺、五爺、七爺、九爺、十爺、十三爺、十四爺、十五爺,個個榜上有名,還有那位簡親王世子及其他宗室家的阿哥,和一些肱骨大臣,大部分是與太子爺走得近或者在外人看起來沒有多少矛盾和隔閡的王公官員。
最後一處雖沒列名字,卻特別註明要挑兩個最好的能彈能唱的良家子送上,且優先置辦,實在是不能不讓人猜疑是在暗示當今聖上。
胤礽的臉也黑了,看到最後竟是被氣笑了:「皇上是覺得,這麼荒唐的東西,是兒臣叫人列出來給兩位織造大人的?」
曹寅兩個慌忙解釋道:「奴才等拿到這份單子也覺得蹊蹺,但是之前那封信又確實是太子爺寫來的,還蓋了他的私印,奴才等只以為太子爺會這麼做,皇上必然是知曉這事的,且聖駕就要到了,奴才等也來不及再向皇上您求證,就照著辦了,只是實在是沒想到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倆人都覺得自己頗為冤枉,當初收到這份單子他們也很無奈,其他那些東西倒也好辦,就是多花些銀子的事情,但要的那些帶進宮裡府裡伺候的清白美人,一個爺要幾個甚至十幾個,加起來就要上百人,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買不到怎麼辦,不就只能靠強權硬搶了。
也所以倆人都多長了個心眼,太子爺的來信原封不動地留著,要不皇上問起來他們當真是有嘴都裡說不清楚。
「荒唐!荒謬!荒天下之大謬!」
康熙氣得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會兒倒是回過味來,那些平民攔路告御狀其實是要告他這個做皇帝的,雖然嘴上沒明著說,沒準背地裡怎麼議論是當今皇上縱容官府強搶民女呢!
跪在地上的兩個連連請罪:「都是奴才的錯,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康熙一眼橫向胤礽:「你給朕交代清楚!你到底為何要做下這樣的事情!」
「不是兒臣做的。」胤礽心有不忿,面上卻依舊一派鎮定:「不管皇上信不信,這事不是兒臣做的。」
「混賬!」康熙見他不承認,厲聲質問道:「朕問你!你敢說你沒有給南邊的這些官員寫過信交代過事情!」
「有,卻只給兩江總督寫過,也只叮囑過他對接駕的事宜多加上心,絕對沒有開口討要東西之事,這封信不是兒臣寫的。」
胤礽說得輕描淡寫,卻似乎更加刺激了康熙:「朕已經下了聖旨叮囑過了接駕事宜!你又做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胤礽扯起嘴角,對康熙的倒打一耙頗為不屑,即使有外臣在這,也沒打算再給他留面子了,當下不客氣地反問:「不是皇上示意兒臣這麼做的嗎?」
康熙一愣,隨即怒不可遏:「你這是什麼話?!朕什麼時候示意過你做這樣的事情!」
「皇上一邊說著要接駕官員一切低調從簡,一邊又口口聲聲不想讓皇太后委屈,不是在暗示兒臣是什麼?兒臣當時說了會幫皇上把事情辦妥,皇上並沒有反對,就是默認了兒臣的做法,現下出了事,難道就都成了兒臣一個人的錯不成?!」
「你還敢爭辯!」康熙怒罵:「接駕的事情朕已經叮囑過曹寅和李煦兩個會妥善辦好!朕根本沒有要你私下再去做多餘事情的意思!如今你還藉著朕的名頭向地方官要這要那毀朕的名聲!簡直荒唐至極!」
胤礽在心裡冷笑,輕蔑道:「皇上這一路過來用好的吃好的,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應,為了討太后歡心還要翻修幾處的行宮,哪一樣不要銀子,光靠這兩個奴才他們哪裡來的錢?還不都是虧空的內務府的庫銀,兒臣不私下裡叮囑督撫,沒有他們的配合,這南巡一趟內務府得砸多少銀子下去,再來個幾次,這兩個奴才怕是這輩子都補不上了,您要好名聲不願伸手向下頭的人要,兒臣就幫您做這個惡人就是了,只是兒臣也有分寸,太超過的事情,兒臣不會也不敢要他們做,就算皇上不信兒臣也要說,這封信不是出自兒臣之手,這份莫須有的單子更不是兒臣授意的。」
跪在地上的曹寅和李煦兩個已經滿頭大汗,這些事情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太子爺敢這麼當著皇上的面大咧咧地說出口,他們卻不敢聽,就算他們再是康熙的心腹也好,這些話都不是他們能聽進耳朵裡的。
康熙看著他這副態度,也實在是氣狠了,用力一拍桌子,喝道:「胤礽!你這話的意思倒是朕的不對!是朕冤枉了你不成!」
「兒臣都是實話實說,只是皇上不願意信兒臣的話罷了。」
「那你倒是說說!這封信是怎麼回事!這不是你寫的是誰寫的!」
「兒臣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胤礽冷冷撇了撇嘴:「字跡像兒臣的有什麼稀奇,認得兒臣筆跡的人怕是滿朝堂都是,要模仿根本不是難事,至於印章,仿照一枚也簡單得很,只要有心,要假借兒臣的名義給他們兩個送信本就是輕而易舉之事,兒臣只給張鵬翮一人寫過信,這裡的官員知道兒臣這個皇太子示下他們好生接駕的應當不會少,風聲一早就傳出去了,有心人利用這事又有何稀奇,也就是因為兒臣給張鵬翮寫過信,曹寅他們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了這封信是出自兒臣之手,如今鬧出了事情,倒是全成了兒臣一個人的不是,兒臣也委實心有不平。」
「荒謬!」雖然胤礽說的這種情況並非沒有可能,康熙對他這話卻並不大信,只認為他是在狡辯:「你是太子,滿朝文武有何人會有如此大的膽子,陷害你還拖著朕下水陷朕於不義?!」
敢這麼做的人可不見得就少了,個個都是豬油蒙了心膽大包了天的。
胤礽爭辯道:「皇上查也不查就認定沒人有這個膽子,認定是兒臣做的,也未免太過武斷了。」
「那你倒是說!何人要這麼不要命地針對你!你做了什麼好事讓人這麼記恨!」
「兒臣沒有做什麼好事,也沒本事讓人針對,不過是有人眼饞艷羨兒臣的皇太子身份罷了。」
曹寅兩個的頭垂得更低了些,胤礽的話擺明了是在說皇子之間明爭暗鬥兄弟鬩牆了,雖然這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這麼赤/裸/裸地說出口,依舊是胤礽敢說,他們卻絕對不敢聽的。
康熙的臉色又更加難看了幾分:「你這麼含沙射影的,到底是想說什麼!」
「兒臣只求皇上還兒臣一個清白,」胤礽說著又看了看手裡的那封信,再次扯起了嘴角:「就算模仿得再像,總還能露出些蛛絲馬跡來,若是哪一個親手偽造的信函,要查明想必也不是難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跪在地上的兩個覺著自己再聽下去指不定過後康熙想起來得膈應他們,趕緊也替胤礽說起了話:「這事確實有蹊蹺,說來說去也是奴才兩個太過糊塗,輕易就被人給擺佈了,做下了這等糊塗事,奴才等這就去把事情給彌補處置好,皇上您莫要再動氣,氣壞了身子……」
康熙厲聲打斷他們,罵道:「不管這信是真的還是假的,朕是怎麼叮囑你們的!你們如今又是怎麼做的!鬧得民怨沸騰你們兩個還有臉在這裡讓朕息怒!朕當真是白養了你們兩個沒有用的東西!」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
除了請罪,這倆也不敢再說其他的話,胤礽冷眼看著,心下一片冰寒。
將倆人攆了下去,康熙的目光再次移到微低著眼的胤礽身上,怒火總算是平息了一些,卻依舊很不滿:「不論這事是不是與你有關,事情總是因你而起,你給朕也滾下去,好生反省你的態度!」
胤礽在心底哂了一聲:「兒臣告退。」之後乾脆地跪安,退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老爹到了更年期,大家體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