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不要臉

　　溫顏並沒有注意到，或者說，鞠了一躬就已經開始了她的表演。

　　顧大影帝：「……」

　　溫顏眨了眨眼，眼中原本氤氳的光飛速消失的無影無蹤，眉梢微微一動，一種不諳世事的通透純淨自然散發出來，彷彿四五歲的孩童，乾淨而懵懂的不可思議。

　　不知何時起，還有些竊竊私語的副導演和其他人都停了下來，試鏡廳針落可聞。

　　原本還有些不耐煩的導演握緊了手，抑制住自己心臟猛然的跳動，不錯眼的盯著面前的人。

　　這個女孩……

　　這個女孩子的演技……

　　卻沒想到，還有更讓他驚喜的。

　　下一秒，原本站立不動的人像是聽見了什麼話，一隻手豎起手指，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仔細看她的姿勢，可以看出，她的另一隻手放在胸前，手裡捧著一個視若珍寶的東西，但一根手指不自然的彎曲起來，失去了一節。

　　她手裡的小雞形狀圓潤，顏色亮麗，黃色的絨毛圓鼓鼓的，小爪子縮在肚子下面，胖乎乎的一團顯得特別可愛，努力的孵蛋。

　　導演略一思考，便想到了這是什麼片段，並未多考慮，便直接張嘴對出了台詞，「明希，你在這裡做什麼？」

　　顧大影帝向後靠了靠，瞥了一眼那邊的導演。

　　明希眨了眨眼，斷指動了動，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噓，雞媽媽要把我孵出來啦。」

　　要把五個指頭的明希孵出來啦~

　　來人一身清冷，柔下眉眼，順著她的話題哄道，「明希要破殼嗎？那我們補充點營養好不好？」

　　明希想了想，露出貝齒，「好。」

　　說著她便張開嘴，讓來人把飯菜送進她的嘴裡，念念叨叨的點著手裡的雞媽媽，「媽媽你要努力孵我出來哦，不然明希會生氣的~」

　　她歪了歪頭，看了一眼自己仍舊短短的手指，嘟了嘟嘴，「明希真的會生氣的~」

　　說完她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是一個無比溫馨的場景。如果，忽略掉斷掉的指頭，和漸漸合起來的雙手的話。

　　陽光落在她的側臉，在她天真的臉上打下一片陰影，露出來的眼神乾淨如同稚童，留在陰影裡的手卻是合攏的緊緊的。

　　清澈純真的笑聲，在雞媽媽越來越低的聲音中，卻顯得無比的詭異，激的人起了一聲的雞皮疙瘩。

　　她試鏡完成之後，導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久久沒有回音，其餘人也就不敢說話。

　　時間漸漸流逝，饒是自覺已經盡了最大努力的溫顏心也不由得提了起來，有些忐忑不安。難不成……是她猜錯了？？

　　劇本上並沒有寫明希掐死了手裡的雞媽媽，上面的幾個片段，明希都只是純真的一面，但身為女二號，且身為剖析人形的心理犯罪片，若不是背景板，明希的形象就不該如此單薄。

　　加上《心理》系列她專門去看過，前兩部之中，男主角季醫生已經確定冷清淡漠的表面下是一個變態，這樣的人……真的不會引導明希的世界觀嗎？

　　所以她猜測，明希應該也是一個變態。

　　只是，導演的反應卻讓她有些忐忑，紅唇漸漸抿緊。

　　就在這時，屋內突然響起一陣拍掌聲。

　　啪，啪，啪。

　　眉眼慵懶的顧大佬緩慢的拍著手心，看人都看過來，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看什麼？」

　　眾人紛紛回頭，導演心思被打斷，直接朝他翻了個白眼，但倒是沒有遷怒，臉色還不錯，「溫，溫顏是吧？」

　　他已經看不出來剛剛的愣神，面不改色，甚至連問一問她改劇本的原因都沒有，直接拍板，「就你了。」

　　真？真的？！

　　溫顏驚愕的瞪大眼，巨大的驚喜直接砸在她的腦子上，有些不敢置信，就這樣……決定了？？？不應該回去等通知什麼的嗎？

　　導演看出她的疑惑，卻沒給她解釋的意思，其他導演可能還要商量一下，或許中途投資人塞個人進來原本看好的人就得黃了。

　　但以他在國內的地位，只有投資人捧著等他的份，他想選誰就選誰，早就沒了投資人指手畫腳的餘地，留多長時間通知都不會有什麼變故。

　　溫顏……

　　溫顏非常開心。

　　******

　　試鏡大廳的門開了。

　　陸陸續續的有人從裡面走出來，五個女人的臉色都看不出什麼，甚至笑的更加愉快，等在外面的李強心下有些焦躁，白胖的臉上都有點皺了起來，剛一看到溫顏出來，就快步迎了上去。

　　「怎……」看她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到口的問題都被壓了回去，看了她兩眼，緩和了臉色安慰道，「沒事兒，不就是一個試鏡嗎？別著急，我昨天又收到了不少劇本……」

　　溫顏有些驚愕，怔愣了一下，搖頭笑了出來，把腦海裡剛剛想到的男人啪的拍了出去，眼神明媚絢爛，「李哥你想什麼呢，過了。」

　　其實她特別想叫李叔，然而她的老師並不喜歡被叫老一輩，堅持她是姐姐輩的。

　　李強愣了一下，忍不住激動的跳起來，順便朝她瞪了一眼，「臭丫頭！」那剛剛臉色那麼臭做什麼？

　　自己想著，也忍不住喜上眉梢，連說幾聲好。有了這部電影，不出什麼意外，她進軍電影界的路就絕對穩了。

　　溫顏也後知後覺的激動起來，激動的抱住經紀人笑起來。

　　一個大手從身後把她揪了下來，低沉磁性的男聲響了起來，「笑什麼，那麼高興？」

　　溫顏呼吸一滯，表情有碎裂的傾向，勉強掛住笑意，「顧前輩。」

　　顧璟御愉悅的心情有些被打斷，插進褲子裡的手搓了搓指尖，似乎還能感覺到皮膚上那種細膩的溫度，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李強，「叫師兄。」

　　溫顏眼睛彎起，心裡卻不甘不願，簡直不知道顧大影帝的臉皮是用什麼做的，「那怎麼好意思……」

　　顧璟御瞇起眼睛，聲音更低了一個度，輕哼一聲，「那就叫顧哥。」

　　溫顏：……

　　莫名其妙有點冷的李強：……

　　被拒絕了？？

　　哦呦！一二三四！再來一次！

　　後面跟上來的楊帆整個人都已經HIGH了，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不開心的男人，你也有被拒絕的時候，活該哈哈哈！

　　這邊笑的歡快，後出來的葉如歌步子頓了頓，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一帶上墨鏡和口罩，臉上就沉了下來，陰沉沉的。

　　好一個不熟不准叫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