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結局
容探也覺得害臊,問:“李渭怎麼知道了?”
“不知道……”
“我就讓你半夜再來,半夜再來,你最近天一黑就往我屋裡鑽。”
“是不是你叫的太大聲了?”
“……”容探一下子滿臉通紅:“什麼?”
冬日最是補身體的時候,朱笄想著他們這一路千難萬險,吃了不少苦,都該好好補一補,所以日日燉了補湯給他們喝。他們都是年輕男人,氣血旺盛,整日補,自然補了一肚子火,所以兩個人睡在一起,難免擦槍走火。
不過李牧單純,不知道兩個男人都能做哪些事,不過是亂摸亂親,只怪他自己敏感,有時候難免會叫出來。李牧臉皮薄,老擔心被朱笄她們聽見。
“你要是覺得我聲音大,你以後別來我屋裡啊。”
李牧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咱們要不要搬到一個人少的院子裡去。”
容宅很大,想要個獨門獨院完全不是問題。他們如今住在一起,是因為容探覺得剛經歷過生離死別,彼此能幸運活下來,該多享受團圓之樂。
李牧是實幹派,說做就做,當天就著人收拾了一個院落出來,打著容探的名義。畢竟身為容氏家主,要自己單獨住一個院子,也是合情合理。
朱笄說:“怎麼這麼著急搬過去,我原想著等到春日裡暖和了再搬,如今天這麼冷,收拾的又倉促,肯定不如現在住的屋子暖和。”
容探只好說:“我不怕冷。”
他有個人體暖爐,確實不怕冷。其實他和李牧一起睡,再蓋兩個被子就有些熱。李牧這人火力壯,非常壯。
有一天,容探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問李牧:“你見過你爹麼,就是容大人。”
李牧愣了一下,臉上頗有些不自然。
當初真相揭露,對容探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李牧甚至慶倖當時情況危急,他們的存亡危在旦夕,也因為此,沒留給容探一點時間去追究這件事。等容三爺死了之後,因為他們曾一起殺敵,共同闖過鬼門關,容探自然不好再去追究那件事。容探雖然一向心大,但對這件事並不是不在意的,所以李牧很小心翼翼,很少提及和此有關的事。
容探道:“你可不准再欺我瞞我,我只是問問,不生氣。”
李牧便點點頭:“見過……”
容探果然一副又吃驚又果不其然的表情:“什麼時候見的,見過幾次?”
“最多也就一年一次。”
“一年一次,那就是見過十幾次了?”容探說:“我竟一點都不知道!”
“我和老師傅有心瞞你,你自然不會知道。”
“我就說呢,別的質子在都城,雖然也回不去,可他們的爹娘總會來看他們,我就納悶我爹娘怎麼不來看我,還以為他們冷血無情呢。搞了半天,人家只偷偷見自己的親兒子呢。”
李牧訕訕的,說:“當時瞞著你,也是不想你知道傷心。你是直腸子,怕你知道了沉不住氣。況且我真的已經把你當做容氏的兒子了,原來也是想著回到東河之後好好輔佐你,從未有過他念。我爹要殺你的事,我並不知道。”
容探道:“不怪你,我自己親爹都那麼待我,何況你。”
“老師傅還是很疼你的,他心裡對你愧疚很深,只是他對你和對李渭的方式不一樣,對你嚴厲一些,也是希望你能平安長大。其實我娘……李夫人,她還是很心疼你的。那時候老師傅還沒有將我的身世告訴我,我有時候還會吃醋,覺得我娘怎麼疼你勝過疼我。”
容探對於李夫人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李夫人在生下李渭沒多久就病逝了,那時候他也不過才幾歲,因為不知道是自己的親娘,所以很多記憶都忘卻了。如今被李牧提到,心下沉沉的,很不是滋味。
“你從小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因為覺得愧對我?”
李牧說:“也不全是,就是想保護你,看不得你受委屈。”
李牧說著摸上他的臉頰,繼而用大拇指蹭著他眼角嫣紅的疤痕:“我們倆生下來就註定分不清,要纏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孽緣,孽緣。”容探感慨。
李牧便笑了,說:“我今日在你書房看到一本春宮集,是不是你放的?”
容探大窘:“什麼春宮集?”
“托你的福,我生平頭一回看到春宮畫,竟然是龍陽之好,原來男人跟男人之間,還能那麼做。”
“我是想讓你長點見識……”
“你是覺得我笨拙,老是親親摸摸不痛快,所以要教我,我知道。”李牧說著便不老實起來了:“咱們試試?”
“我只是讓你長長見識,我不要嘗試,你那驢玩意……”
外頭北風急,吹亂簷上積雪。容探心想,所幸他們搬到新院子裡來了,就像李牧說的:“現在你儘管叫,叫破喉嚨也沒事。”
第二天容探便生病了,臥床不起。
朱笄見他面色潮紅,嗓子嘶啞,就說:“我就說,如今正值隆冬,這裡這麼冷,該等到春日暖和的時候再搬過來,這邊什麼都沒張羅齊全,凍著少主了吧?”
容探拿被子蒙著頭,也不說話。
隆冬過去,就是初春,積雪融化過後,東河城內酒價飛漲,因為有大夫說將烈酒摻水灑在家裡可消除行屍的隱患,還有人燒藥草的,也有人說飲食餐具一應要用熱水煮過才能用的,總之法子五花八門。朝廷派了許多人調查行屍之禍的起因,東河便是重中之重,只是查來查去,卻查不到結果,這第一個行屍是誰都不知道,又從哪裡查起呢。
行屍是如何產生的沒查到,是如何消失的容探卻知道了。原來剛剛過去的那個冬天奇冷,接連下了好幾場大雪。那些四處流蕩的行屍本就饑寒交迫,喝不到血死了大半,剩下的幾乎全被凍僵了,而在這時候,朝廷組織了一個軍隊,專門獵殺在冬日裡早已經奄奄一息的行屍,一個冬天過去,行屍早已經所剩無幾。
桃花盛開的時候,范行之從都城而來,容探帶著他賞桃花,喝桃花酒,范行之很愛喝桃花酒,說走的時候也要帶了一車。
“如今不比從前你們在都城,咱們一別,也不知道下次再見是何年何月,我爹給我謀了一個差事,以後怕是不得空了。你們管著東河,恐怕也不得空,這真應了容二那句話,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容探道:“你我雖然不如從前日日可以見到,但情誼不變。要怪就去怪你老爹,我幾次寫信請辭容氏家主之位,他都不肯。他要是肯了,我不是得了空,可以隨時入都城去看你?”
“獻臣要替你打理事務,肯定是不得空了,可你呢,你可是甩手掌櫃一個,你就不能一個人來?你們兩個,還分不開了?”
容探便笑,說:“你問他去。”
李牧笑道:“雖不能常見,書信不斷,你們倆你來我往,書信摞起來有這麼高了吧?”
李牧說著便比劃了一下。
容探一聽忙道:“對了,你知道麼,我前幾天聽李渭讀詩,聽到鴻雁傳書之句,突然想了個好主意,這要信差來回跑,太慢了,我就想,我弄不來鴻雁,養幾隻信鴿還是可以的,我已經著人訓練了,以後咱們通信就更方便了。雖隔千里,猶如近鄰。”
范行之歎了一口氣,醉醺醺地看向李牧:“我家小妹可還惦著你呢,叫我問你好。”
容探靠在李牧身上,嘴裡還噙著酒:“那你回去告訴你家小妹,別惦記著她的獻臣哥哥了,她獻臣哥哥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做個光棍了。”
若干年後,都城范家。已經嫁了人的范小妹提起李牧,問范行之:“二哥,獻臣哥哥真打算做一輩子光棍麼,他都年近三十了,還未娶妻?”
范行之道:“你容哥哥也沒娶親呢,我看他們倆是要做一對光棍漢了,也罷,他們兩個光棍,湊合著過算了。”
李牧和容探的關係,至始至終都沒有告訴范行之。范行之頭幾年還不知道,後來慢慢也看出端倪來了,可是看破不說破,依舊裝糊塗。不過頭幾年他每次去東河,都會說道說道他們年紀大了還不娶妻,後來就不說了。他一不說,聰明如李牧,就知道他已經猜出來了。
容探卻還一直在憂愁:“你說咱們倆的事,要不要告訴給范行之知道。他每次來,我都想告訴他,我這人啊,藏不住事,不告訴他,我心裡總覺得對不住他。”
李牧摟著他說:“還用你告訴,他早就知道了。”
“啊?他怎麼知道的,你告訴他了?他可真聰明,居然自己看出來了?……哎哎哎,你幹嘛,你又覺得我可愛?我哪裡可愛了,哎呦……”
“傻的可愛。”李牧說。
容探頭幾年辭官,辭了幾次朝廷都沒應允,直到范首輔過世,掌權的換成了范行之的大哥,容探辭官的事才算定了下來,正式退居二線。東河容氏的家主,成了他的四叔容丹。
容丹最寵信的家臣是李牧,一則因為李牧是東河最負盛名的青年才俊,二則李牧和范氏的二公子范行之交好,三則容丹作為容家人,自然知道李牧和容探日則同行,夜則同臥。
而容探雖然已經不再是容氏家主,他卻是上一任家主,這就好比太上皇,雖然退位了,可繼位的皇帝總是要敬重有加,不能怠慢。
容探一直覺得自己在被李牧養著,李牧則說自己沾了他這個太上皇的光。
“我哪裡是太上皇,”容探說:“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什麼,你哥經常背著你們對我胡言亂語。”
“你日子過的像太上皇,”李渭妒忌地看著他:“又富又貴,卻不用操心,這不是太上皇是什麼,你就是東河的太上皇。”
“有麼?……不過我日子過的的確舒坦。”容探說:“不過我覺得是托你哥的福。”
李渭有時候覺得容探是裝傻,他一直覺得容探雖然紈絝,卻猴精猴精的,懂得適時適度地裝傻充柔弱,因為他哥很吃那一套。譬如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容探清明節上墳,還能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他哥看見了自然心疼,那幾天就會特別殷勤溫柔,伺候得容探能上天。
這麼一比較,陸廣野就是個粗野漢子了,不如他哥有情調,會哄人。
李渭歎了一口氣,逗著朱笄的大兒子,這孩子是容探的寶貝,難得他能照看一會。
朱笄嫁給了東河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三年抱倆,如今正懷第三胎。
說到生孩子,他倒想起一件事。
容探常跟他和朱笄抱怨,說李牧禽獸不如,只會在外頭裝君子,背地裡總是欺負他。但是他和朱笄都不信,因為容探老愛信口開河,給人的感覺就不老實,可他哥光明磊落君子楷模,怎麼可能是禽獸。
直到有一天他大晌午的去找容探,不曾想撞見他哥和容探在書房裡玩鬧。他正要進去,就聽他哥喘著粗氣說:“你既然這麼喜歡小孩子,那我種兒都給你,你給我生一個。”
接著就是容探捏著嗓子喊不行,他哥發出那種叫人害臊的低吼。
嚇得他趕緊撒腿跑了。他想,他大概冤枉容探了,他哥背地裡確實沒那麼正經。
最遺憾是蘇翎和他爹沒活著,沒過上這種好日子。東河夏日沒有都城熱,冬天沒有都城冷,春長秋也長,是個好地方。
“東河真是好啊。”容探頭上別著一朵紅豔豔的牡丹花,醉醺醺的打馬從長街走過,大概活的太滋潤,竟絲毫不見老。
倒是李牧,比剛回東河的時候穩重了不少,美貌裡多了幾分周正冷峻的味道,在前頭牽著馬。他也喝了酒,不敢也騎到馬上去,還是自己牽著馬,才安心。
容探心想,自己從前過的很不自由,身世也算坎坷,所幸這後面大半生逍遙快活,比這世上任何一個男女都不差。
都是托自己男人的福,真是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