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趙長歌心裡覺得這件事恐怕會很長時間都擱在自己的心裡。

　　以前是惹不起，現在是躲不起。

　　心煩的趙長歌隨後就直接鑽到一旁的書房開始作畫了。

　　至少讓她發洩一下心情才是。

　　等畫完一幅狂風暴雨中一個黑影被雷劈的畫之後，趙長歌的心情就舒爽了，她自動的將裴宴代入了這個黑影之中。

　　看著，趙長歌一下子笑出了聲。

　　誰讓昨天裴宴逗她。

　　“笑什麼這麼開心呢？”就在這時，房間內突然之間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趙長歌再一次被嚇了一跳，然後一抬頭就看到了趙長英站在那裡似笑非笑的眼神。

　　一看到趙長英，下意識的，趙長歌就將自己的畫給折了起來。

　　看著趙長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趙長英挑了挑眉，隨後走到了趙長歌身邊道，“長歌，你畫了什麼，這麼緊張？”

　　“沒什麼。”趙長歌直接搖頭道，手更是在不經意之間遮住了畫，此地無銀三百兩也好，讓大哥這麼聰明的人看到一定能夠看出東西來的。

　　“我看看。”趙長英說著，隨後手放在畫的另外一個折角上，然後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趙長歌。

　　在這樣的眼神下，趙長歌很快就敗下陣來。

　　好吧！

　　趙長歌有些無奈的放開了自己遮在上頭的手。

　　趙長英隨後打開了趙長歌的這張畫，一打開，就是陰沉的天空以及傾瀉而下的大雨，而在大雨磅礴之中，一個在樹下躲雨，此時天空正有一道雷直直地劈在這個人身上。

　　趙長英沉凝了一下，然後目光直視著趙長歌，挑眉道：“是誰得罪你了？你用雷劈他？”

　　趙長歌默：大哥還真是瞭解她啊！

　　不過，這能說嗎？

　　不能說。

　　趙長歌直接搖搖頭道：“大哥，沒人得罪我，我就隨便畫著玩的！”

　　可趙長英沒有將趙長歌的這句解釋聽在耳裡，直接反問道：“是你惹不起的人？看來不是長荇了，也不太可能是我，會是誰？”

　　大哥，感覺不要這麼敏銳好嗎？

　　趙長歌看了一眼趙長英，然後道：“是閑王。”

　　聽到趙長歌說到裴宴，趙長英的眼神幽深了幾分，隨後道：“昨晚來找你的？”

　　“大哥你怎麼知道？”

　　“昨天在你這邊守著的暗衛被人點穴了，後面走的時候幫他們解開了，事後他們有來稟告我。”趙長英回道，這才是他過來找趙長歌的原因，想要知道昨晚的那個人是誰。

　　“他昨晚來找我，是有關太后的事。”趙長歌想著，還是覺得讓自家大哥幫自己判斷一下比較好。”

　　“昨日拜師禮的時候太后有讓你幫忙做什麼？”趙長英直接問道，神色帶上了幾分慎重，關係到皇家的時候，還是要多幾個心眼。

　　趙長英最怕的就是趙長歌在不知不覺之間像上輩子一樣被扯進了皇權鬥爭中。

　　“就是看到我為……師父準備的畫後說讓我進宮為她也畫一幅。”趙長歌回道，說完，想到自己還未說裴宴來找自己的事便繼續道：“而昨晚，閑王來找我是就是為了這幅畫，他讓我畫兩幅一模一樣的畫，到時候其中一副需要交由他臨摹，然後需要我過眼。”

　　“他臨摹你的畫？”趙長英詫異地看著趙長歌，突然之間覺得，閑王裴宴跟自家妹妹之間是不是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說起來有些曲折，不過閑王所作的畫會讓人覺得心生陰暗，給人帶來壞的情緒。”說到這裡，趙長歌抿唇，停頓了一會兒才道：“上輩子，當今皇上就是看著收在御書房裡的畫心生抑鬱，病體難全。”

　　聽完趙長歌的解釋，趙長英了然，“閑王是打算將這種畫用在太后身上。”

　　“嗯。”趙長歌點了點頭。

　　“你答應了。”

　　“嗯，他說不會牽扯我。”雖然之前的逗弄很可惡，但是最後至少給了她這麼一個保證，閑王為人雖然喜怒不定了一點，但是說話還是算話的。

　　“既然這樣，就這樣辦吧！”趙長英直接道。

　　“可是太后跟師父是嫡親的姐妹，我拜了王院長為師，日後……”趙長歌覺得自己還是做不到利用別人的感情，因為她自己就是被利用的，可她現在跟王院長之間卻是有著扯不開的關係。

　　若是真的有她的參與讓太后出了什麼事，她該如何面對王院長這個師父？

　　“你以為你師父跟太后的關係如何？”趙長英看著趙長歌著急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問道，動作之間，帶著一份瀟灑，跟此時趙長歌的著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關係很親密吧！”趙長歌回道，至少王院長看著太后的時候目光很柔和，太后對王院長也很尊敬，兩人又是嫡親的姐妹，關係一定很好。

　　只是，大哥突然之間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長歌，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趙長英揉著趙長歌的腦袋，語重心長的說道。

　　自己的這個妹妹，即使重活了一輩子，有時候的想法還是這樣的一根筋，不過，這也許也是她的可愛之處。

　　自己的妹妹，自己調教。

　　聽著趙長英意有所指的話，趙長歌目露震驚，大哥的意思是，太后跟王院長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十分的親密嗎？

　　可若是這樣的話，這兩個人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看著趙長歌一幅不可置信的樣子，趙長英隨後開口道：“當初，先祖喜歡的是王院長，求親的也是王院長，可卻是在娶親當日，拜堂成親之後才發現人換了，是當時的太后用藥迷暈了自己的嫡妹也就是王院長，當時她們的父親大怒，可是最後這丟臉面的事還是被遮掩了下來，太后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先祖的妻子。”

　　“不是王院長是長，太后是次嗎？”

　　“當時大家都知道先祖提親的是王家二小姐，所以，太后只能是二小姐。”趙長英慢悠悠的說道，這也是一出大戲。

　　“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不應該很隱蔽嗎？”趙長歌好奇的問道，突然之間覺得這裡頭的彎彎道道很多。

　　“這件事在未來被曝了出來。”趙長英簡單的回答著趙長歌，更多的話題卻沒打算跟趙長歌說多了。

　　趙長歌一聽就知道趙長英沒打算將未來的內情告訴她，目光有些哀怨，什麼時候大哥才能將未來的事都告訴她。

　　似乎是看出了趙長歌的情緒，趙長英伸出手指點了點趙長歌的額頭，“很多事讓你提前知道了你就無法以平常心對待，到時候破綻更多了，你面對閑王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

　　聽到趙長英的話，趙長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好意思，現在回想自己兩年前面對裴宴時的狀態，她簡直就想撞牆，她簡直就是白活了那麼多年，膽量都不知道長到哪裡去了。

　　“上輩子看多了閑王那些狠辣的手段，心裡有那麼一小點的害怕。”趙長歌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麼現在呢？”

　　“現在覺得，雖然閑王還是有那麼一點的表裡不一，但是也沒想像的那麼恐怖。”趙長歌回道。

　　“有些人，你瞭解之後就會發現，惡不是真的惡，善並不是真的善。”趙長英低聲道。

　　聽著這話，趙長歌的心裡沒來由的揪緊，她怎麼覺得大哥似乎經歷了很多很多？

　　“大哥。”趙長歌忍不住輕喚道。

　　趙長英回神，對上趙長歌關心的視線，唇角微微上揚，“大哥沒事，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王院長那裡，你當她是你的師父一樣尊敬就是。”

　　“可大哥，你可以告訴我，太后跟師父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了嗎？”趙長歌心裡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事情沒完，而且，王院長後面是如何創辦了女學？又如何能對太后露出那樣的表情出來？

　　想想，趙長歌就覺得這些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王院長自幼聰慧，因是幼女，家中父母也十分的寵愛，之前王院長一直曾想去書院學習，但因是女兒身被拒，頂婚這件事後，王院長就提出了要去女扮男裝去學院學習，出了愧疚，她爹娘答應了，王院長此去學院學習，一直到年滿20才歸家，外面的世界豐富多彩，王院長在歸家之後就打算去四方雲遊。”

　　“好有志向。”趙長歌忍不住說道，她也想去四處走走，但是從未有過實際的行動，想著，繼續問，“後來呢？”

　　“沒得到她爹娘的同意，他們更希望她能嫁人，並且已經開始著手為她挑選夫婿，王院長最後拿著自己的私房錢留下一封書信走了，那時，戰亂正起，在王院長走後五年，先祖已經得了堯國江山，太后成為當時的皇后，王家雞犬升天，王家舉家搬入京城，在次年時，王院長回到了王家，即使當時王院長年紀偏大，但因為有個“妹妹”是皇后，有不少人登門求親，其中不缺一些當時的俊才。 ”

　　“王院長拒絕了？”

　　“沒有，所以王家為她精心挑選未來的夫婿。可誰能想到先祖對王院長念念不忘，當時說要選秀，將年齡放寬到了26歲的未婚女子。”

　　趙長歌詫異，“這不是擺明瞭指的是師父嗎？”

　　“嗯，所以當時很多人看出來之後，並不打算跟王家提親了，當時在選秀前，太后特意宣了王院長入宮，王院長出宮後一段時日後，說自己終身不嫁，而且在當時王家的支持下創立了女學，開始招收第一批學生。”

　　“去的人多嗎？”

　　“不多，不過最終，她還是收到了一個入室弟子跟三個學生，在最初的時候，她們沉浸了下來，可在幾年後，這一個入室弟子跟三個學生為她大大的爭了臉面，尤其是現在的崔國公夫人，只是一個四品官員家的千金嫁給了當時崔國公的嫡長子，加入之後，牢牢地掌握住了崔家的後宅，並且為當時的崔家避免了一個生死危機，而除了這個入室弟子之外，還有一個，成為了後來的皇后，也就是閑王母后，先廢后王皇后，不說王皇后的下場，能夠成為皇后，她本身的魅力自然不凡，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學生，不過她們現在都未在京城，我便不跟你介紹了，在這一弟子三學生之後，女學一躍各家貴女竭力想要進入的地方……”

　　聽著趙長英介紹完，趙長歌的心裡忍不住生出了幾分謂歎，王院長的這一生可謂是不凡。

　　雖然自家大哥說的簡單，但其中的艱難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夠承受的。

　　想著，趙長歌忍不住道：“師父很厲害！”

　　很厲害這三個字能夠完全概括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王院長的確是不凡之人，你能被她看上，是你的福氣，要好好惜福。”趙長英對著趙長歌道，入室弟子也相當於半個兒女了，王院長絕對會全心全意地為趙長歌考慮，這樣，他也能放心幾分。

　　因為，長歌有了一個最好的靠山。

　　趙長歌點點頭，只是突然想到這裡頭還是有些不對勁，連忙道：“可即使是這樣，王院長與太后為什麼要要那麼姐妹情深？”

　　這才是重點啊！

　　聽到趙長歌的話，趙長英慢悠悠道：“當然是因為，王院長的手中掌握著了不得的東西。”

　　“太后的把柄嗎？”

　　“是先祖交代到王院長手中的東西，這個東西，足夠讓人投鼠忌器，這才是王院長能夠如此安穩的重要原因，否則，靠一個姐妹情，太后心裡想的恐怕是讓王院長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趙長英淡淡的說道。

　　趙長歌聞言，頓了頓，的確，太后當時能夠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恐怕也沒有顧念什麼姐妹的情誼，而且也該是個十分好強的人，王院長可以說，就是懸在她頭上的那盞燈，讓她原形畢露，她面對王院長的時候，心裡恐怕也十分的不好受。

　　想著，趙長歌輕呼了一口氣。

　　真的是好複雜的過去啊！

　　而現在，他們的日子似乎也很複雜。

　　他們也只能在這樣複雜的時代裡求得一世安穩。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小心的。”趙長歌認真地看著趙長英道。

　　她明白趙長英跟她說這些的目的。

　　“明白就好，不過你還得記住，無論如何，你的身後還有我。”趙長英認真看著趙長歌宣誓道。

　　“嗯，大哥，你真好。”趙長歌感動的看著趙長英。

　　大哥啊！放在她以前的那個時代，絕對就是她男神中的男神。

　　看著此時趙長歌的眼神，趙長英的眼中帶上了淺淺的笑意，有時候，長歌跟個傻子一樣，真傻！

　　此時的趙長歌並不知道趙長英的想法，否則，她絕對會開始跳腳的！

　　就在兩兄妹聊的差不多的時候，外頭傳來了春華的聲音。

　　“小姐，宮裡太后來懿旨了，夫人請小姐與大少爺與前廳。”

　　“我知道了。”趙長歌點頭，隨後看向趙長英，心跳不由地有些加快，太后竟然這麼著急嗎？

　　這不是才第二天嗎？

　　不過想歸想，兩兄妹還是收拾了一下出門了。

　　一會兒後，到了前廳之後，其他各房的人都到了，趙老夫人也在前廳中。

　　看到趙長歌與趙長英出現，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趙長歌的身上，今天的主角是她。

　　“這位就是趙大小姐吧？”宮裡來的公公看著趙長歌笑眯眯的說道，態度之中還帶著些許的恭維。

　　“嗯。”趙長歌點了點頭。

　　“太后口諭，傳趙大小姐進宮覲見。”公公擺出了姿態，頓時，場中的人都跪了一地，喊著“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跪拜完之後，公公看向趙長歌道，“趙大小姐，現在方便走嗎？馬車停在外面呢！”

　　“自然是方便，麻煩公公了。”趙長歌說道。

　　隨後趙長歌就跟在這位公公的身後出了門。

　　看著趙長歌離去的背影，徐氏走到了趙老夫人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些什麼。

　　趙老夫人聽完後，拍了拍徐氏的手，也說了幾句。

　　徐氏聽到趙老夫人的話後，心裡倒是安穩了一些，她也知道太后要召長歌進宮的事，正想著這兩日先讓長歌好好學習宮廷的一些禮儀，可哪裡能夠想到，太后竟然會這麼著急的將長歌宣到了宮中。

　　就希望，真的如娘所說，太后這麼著急召長歌入宮，自然是有要事，而且也是對長歌的喜愛，到了宮中，自然會照顧長歌。

　　在宮中，太后最大，誰敢刁難長歌？

　　沒人刁難，自然不會出意外。

　　再不濟，還有徐德妃在宮中。

　　徐德妃即使沒有兩位貴妃位高，但在宮中也是經營多年，如何會讓她外甥女在宮中出了意外。

　　綜合以上總總，徐氏的心才放了下來。

　　誰讓她，關心則亂呢！

　　此時，離開的趙長歌正緩緩地搭乘著馬車朝著宮中的方向而去。

　　晃晃悠悠了一會兒之後，一行人停在了宮牆之前。

　　稍微檢查過後，馬車再進了宮牆。

　　進了宮牆之後，一個小轎在馬車不遠處出現。

　　“趙大小姐，太后特意為你準備了轎子，請吧！”公公客氣的說道。

　　點點頭，下了馬車的趙長歌隨後坐上了轎子，然後搭乘著轎子朝著太后的宮中而去。

　　轎子才剛剛走出不遠處，一群人從另外一個方向朝著宮牆走來。

　　裴宴正好在其中。

　　看著轎子所屬的宮殿以及前進的方向，眸光微閃。

　　她，還真的是著急啊！

　　不過著急也好，自然容易讓人鑽了空子。

　　唇角慢慢地浮起了一抹冷笑。

　　這時，一旁走過來兩個明顯年輕一點的男子，看著裴宴，兩個微微行禮道：“見過皇兄。”

　　這兩個男子正是榮王與賢王。

　　聽到聲音，裴宴回頭，冷笑已經淡去，唇瓣的角度卻依舊清冷，“兩位皇弟，有事？”